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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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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睁开眼睛,是嫫母把我摇醒的。我们又被围拢起来了,这次的人马要比以前的几次多得多了,无数个人影在我跟前直立着,他们都很安静,似乎是害怕惊扰了我的美梦。
哀汤静静地立在人群的前面,石锤在脚边丢着,也是安安静静的,他的头发已经有了几分花白,面相很和善,像个让人亲近的大伯。
哀汤原来是虞邱部落的大将军,蚩尤部落攻打虞邱时,他见风使舵领着自己的两千人马投降了蚩尤。攻下虞邱城后,蚩尤封他做城主,可他不愿意,还要做他的大将军,于是他又耀武扬威起来,继续带着他的人马替蚩尤征战四方。
其实只要你们交出了那三张八阵图,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哀汤的声音很轻,但有点让人害怕。
我和嫫母沉默着,对八阵图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
哀汤的眉头开始抖动,脸变得通红通红,愤怒已经涌了上来。他接着说,你们怎么就不明白,你们应该好好地待在麦田里,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还有那个什么八阵图,那不是你们的东西,它不属于你们,你们两个傻子,你们两个出来找死的傻子——
我们真不知道什么八阵图——我喊叫道。
我向他解释,我向他求饶,我把眼泪从眼睛里唤出,用它们来证明我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是个傻子,仅仅是一个傻子,我只想和这个丑陋的女人嫫母好好地生活,种种麦子,捉捉青蛙,什么天下啊,八阵图啊都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之所以离开我们熟悉的麦田,然后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疲于奔命,不是我们所愿意的,我们也是被迫的,到处有人要我们的命,这跟我是不是傻子,是不是找死没有什么关系。
哀汤抬头看了看西边就要落山的太阳,稍稍恢复了些平静,止住了愤怒,伸手提起石锤,示意士兵将我和嫫母抓起来。
我和嫫母挣扎着站起身来,抽出石刀和石斧,哀汤不相信我们没有八阵图,即使把我们带到涿鹿城,蚩尤也不会相信我们没有,那时蚩尤会毫不犹豫地砸破我们的脑袋。既然都是要死的,干脆现在就和他们拼了,早死些日子也许会少受很多的痛苦。
哀汤的人马呆住了,他们盯着我的石刀,惊惧地往后退着身子。
你——你哪里来的石刀?哀汤的脸又变得通红,嘴角不住地抽搐,握石锤的双手也跟着抖动。
我是西陵氏的徒弟,是他给的。
我的话音刚落,哀汤的人马就开始不安分起来,左右小声嘀咕着,纷纷后退步子,在我们的跟前亮出了很大的空地,只留哀汤一个人站在那里。
哀汤手中的石锤早掉落在了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惧,嘴唇上下晃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再看他时,嘴角已经淌出了鲜血,像红色的蚯蚓一样向外蠕动。
每个人都拥有他自己应该拥有的麦田,而不能去拥有他不应该有的麦田,哀汤所拥有的麦田只在虞邱的土地上,而不在其他的任何地方,可他现在离开了虞邱。
好多年以前,哀汤也是带着两千人马去攻打大梁城,眼看就要拿下城池了,却不知道从哪儿蹦出一个又矮又小的老头,举着一把黑糊糊的石刀。老头说他是西陵氏,要是哀汤的人马再攻打城池的话,他就把他们全杀了,哀汤不信,命两千士兵全冲了上去,结果,除了哀汤,其他人全死了,都是被一把石刀杀死的。就是我手上的这把石刀。
好多年以后的一个傍晚,哀汤又看到了那把石刀。这一次,除了哀汤,其他人都活着。
夕阳霸占了西边的天空,像血一样的红,大朵的云也都浸泡在这血水之中。荒原上的人马撤去了,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的痕迹,如果不是那具倒地的哀汤的尸体,谁都会相信这里差点要死更多的人,倒地的尸体中也会有我和嫫母。
紧接着,我听到了马的嘶鸣声,还有男人的嘶喊声,是常先大叔和他的那匹种马。
有熊侄子——可找到你们了。
我和嫫母木木地望着常先,他有点心虚,不停地拨转着马头,为上次在七里庄出卖我们的行为而不好意思。
你得相信我,我是真的被逼的——谁知道你——你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啊。
嫫母看看我,小声问,我们要去哪儿?
常先赶紧接过话说,去云岩宫啊,那里全是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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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岩宫(1)
大陈城往东南六十里就是云岩宫,云岩宫其实不是什么宫殿,只是一个山里的石洞。轩辕城逃亡的人聚集在这里,就像很多年以前我们祖先的生活一样,白天出去打猎,晚上回来吃烤肉,然后睡觉。即使敌人占了我们的城池,烧了我们的房屋,我们也一样会在石洞里活下去。
轩辕城的人们一直都是乐观的悲观者,有识字的人会给他们生活的地方起个很美丽的名字,就像把那个幽暗的山洞叫做云岩宫一样,用来安慰自己。
我们穿越了一片坟地,然后一片树林,从树林里绕出来,终于发现了那个叫云岩宫的地方。
一道河水从东侧绕过西南流过,在云岩宫前面形成一爿宽阔的湖水,湖面安静,像个将死的老人,没有生气,也就没有任何波澜。湖旁的柳树招摇着它柔嫩的枝条,鸟儿忽上忽下地飞翔,把自己的影子留在湖面上,以为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它们乐此不疲。苍松翠柏根入岩石,非要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发芽成长,倒也生长得茂盛,绿树成荫,青翠欲滴。湖面上散发着白雾般的水气,水气围绕岩石徐徐上升,把整个云岩宫包裹隐藏起来,使之成为一个安身活命的去处。
浓烟巧妙地从石洞溜出,然后袅袅升起,一些孩子的脑袋在洞口忽隐忽现,顺着洞口往里,隐约看到篝火升腾,传出了许多人齐声诵祷的声音。
常先大叔跳下了马,站在洞口大声嚷叫,快出来人啊,有熊来了——
洞里的诵祷声停了下来,四下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出来。常先的那匹种马按捺不住沉静,唆唆地大叫起来。它的一叫,洞口探出了人的脑袋,我和嫫母看见了云岩宫的人枯黄或者苍白的脸,从烟雾里零乱地浮现出来,他们有着细长的眼睛,高耸的颧骨,微微下塌的鼻梁。无论男女老少,头发都用一块麻布高高地束起来,头上好像顶着一个鸟窝。
这是那些轩辕城的幸存者,是一些和我们很亲近的人。不过从他们呆滞的表情和抑郁的神色来看,他们对我和嫫母的到来并没有多少的热情。
云岩宫的人把头露在洞外面,身体留在洞里,他们多为妇女和孩子,胆怯而好奇地向我们这里张望着。最早走出石洞的是那些在篝火边诵祷的男人,每个人手里拿着根木棒。常先被他们的目光谴责了很久,然后一个老人打破了沉默。
老人说,常先,你带回来的这两个是什么人?他们的到来可不是什么吉兆,或许我们还要逃难,继续遭到杀害。
常先赶紧回答道,共鼓长老,这是有熊,城主轩辕的弟弟,首领少典的儿子,这个是嫫母,有熊的——就算是他老婆吧——我可不是傻子的老婆——嫫母赶紧抢着说道。
长老共鼓这时却生气地抖起了胡子,说,什么有熊,我们都这样处境了,你还要带这个傻子到这里来——都是因为他们家,什么轩辕、少典,都是因为他们,他们要得天下,要打仗,要什么八阵图——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们能这么惨吗?我们的城池被占了,房子被烧了,男人和女人死了那么多,这还不够吗?你还带这个祸星到这里来。
长老共鼓气愤地涨红了脸,又向身后洞里面的人喊道,大家都来看啊,常先把那个傻子带来了——
石洞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钻出了洞,在洞口前形成密密麻麻的人墙。人们很快认出了我和嫫母,于是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吵闹声淹没了长老的说话声。
云岩宫(2)
这是那个整天奔跑的傻子——
这是那个整天烤青蛙吃的丑女人——
有年轻力壮的男人上来一把抓住常先的脖子,然后腾出另一只手,啪的一声甩在了常先的脸上,然后骂道,你这个没有用的常先,让你寻找拯救我们的高人,你就带回来一个傻子和一个丑女人,想害死我们啊——
长老共鼓蹲在地上捶胸顿足起来,眼泪像小溪一样从眼角涌出。他声调悲怆地说,老天爷啊,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我们诵祷了整整一年了,怎么就来一个傻子啊,难道要让一个傻子来救我们吗?
几位老妇人也钻出石洞,远远地看着热闹,她们穿着蓑草衣,脚踝露在外面,看上去就像地里赶鸟的草人,她们的嘴里也像鸟一样唧唧喳喳地叫着,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看到那个长老共鼓痛哭起来,她们也开始掩面而泣。
他——他是高人,他有武艺,很高的武艺——我亲眼看到的。常先声嘶力竭地喊着。
可没有人听常先说这些,他的脸已经被那个强壮的男人打烂了,血水顺着嘴角往外淌着。整个云岩宫前全是咒骂与哭泣的声音。我和嫫母受惊的眼神渐渐变得迷惘,我们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的悲伤,连我们的族人都不要我们了。
轩辕城幸存的男女老少两千多人逃到这个山水环绕的地方,躲在石洞里燃起篝火,整天诵祷着祖先留下的经文,期盼着老天爷派下一个神勇的头人,带领他们赶走敌人,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长老共鼓让常先去四处寻找轩辕城的救星,可常先带回来的是我和嫫母。我也觉得对不住族人的,如他们所说的,我是一个傻子,从前是,以后也是。他们太熟悉我了,从我的出生到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是傻子,他们不像那些要杀我的人,非要以为我不是傻子,非要以为我有什么八阵图。
不好啦——有人马来了,要杀我们的人来了。山顶上有站岗放哨的年轻孩子尖声传递着情报。
喧闹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都盯着长老共鼓,共鼓此时显得格外的镇定,他站起身,拍拍沾满黄土和草棒儿的屁股,走到我和嫫母跟前,用一种极其谴责的眼神盯着我们,说,都是你们俩,你们带来了灾祸,非要害死我们——你们滚,赶紧滚,以后不准再来这里。
说完共鼓转过身,看着崇拜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语气坚定地喊道,回洞——
刚才还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都躲回了石洞,洞里的篝火熄灭了,浓烟也不再从洞口溜出,原先的诵祷声也没有了,四下静悄悄的一片。
奄奄一息的常先此刻也是迅速地起身,泪眼婆娑地望了我和嫫母一眼,说,有熊侄子,我也是没办法,你们——你们还是走吧,大叔再对不住你们一回。
常先委屈地捂着打烂的脸颊,转身拉过他那匹高大的种马,像其他人一样的速度,躲回了云岩宫。洞内有人开始从里面推出巨大的石块往洞口堵,一眨眼的工夫,云岩宫也不见了,整个山体已经找不到了洞口的痕迹。我和嫫母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片神秘的山水已经被浓雾吞噬了,云岩宫看起来若有若无,一次奇异的旅程在雾中结束了,我和嫫母又茫然无措起来。

嫫母死了
我们穿越一片荆棘地,嫫母在前面挥舞着石斧开路,还是有荆棘挂破了我的衣服和皮肤,红色的血液不停地从身体不同的部位涌出,有枝荆棘还把它锋利的荆棘尖刺入了我的脚掌,疼痛难忍,我蹲了下来,于是又有几枝荆棘刺入我的身体。
疼痛中,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长相是清丽的,疏眉淡眼,很漂亮,但表情很冷,我认出来她是云珠。
她说,跟我来吧,彤鱼奶奶要见你。
她的身后竟是开阔的草地,彤鱼奶奶的帐子就扎在这里,我忍着浑身的疼痛进了帐子。
那个叫彤鱼的老女人还是站在帐内的黑暗中,依然用她那苍老的声音说,看来你的日子不好过啊。
我抹把手臂上的血迹,新的血液从荆棘刺破的伤口继续涌出,我无奈地摇摇头,喘着粗气说,是啊,很多人都追着我要什么八阵图。
那你给他们就是了。
可我没有,我从来就没见过八阵图啊?我艰难地解释着。
彤鱼奶奶呵呵地笑了起来,就像是风在吹树上的枯叶,有种含糊的沙哑,她接着说,这天下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三张八阵图了。
那种奇怪的笑声让我不知所措,她也不相信我没有八阵图。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止住笑,继续说,你那个死了的爹,用三年的时间教你去记三张图,就是再笨,你也应该记下了。
我更是不解。
你会记下的。彤鱼奶奶又郑重地说了一遍。
你说清楚,我父亲只是用三年时间让我绕着村子、镇子、轩辕城跑,从来没提过什么图的事——
你跑的方位路线不就是那三张八阵图上所绘的吗,真是的,你怎么傻成这样,头次见你,也没觉得你这样啊?附宝怎么生你这样的儿子?
可是——可是——我着急起来。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张开了口又不知要说什么。我感到有种委屈,自己好像受了很大的愚弄和欺骗,于是伤心流起眼泪。
我委屈地说,我只想做个傻子,哪来这么多事啊?
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别人说你是傻子,你就是傻子,别人说你不是傻子,你就不是傻子,这些你做不了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必须学会把灾难当作荣幸,连你的性命都是别人的恩赐,你哪有权利要求什么。从一出生就有人决定了你的将来,你改变不了的,人这一辈子啊,就是一场神戏,台子上的人怎么演,都是由台子下面的人决定的。
我抹了几下眼泪,问,那我以后怎么办?
不是都说了吗,都是安排好的,以后会知道的。云珠啊,给他敷点药,怪可怜的。
云珠答应一声,从黑暗中拿出一个很旧的葫芦,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我的伤口上,又是一股剧烈的疼痛,我闭上了眼睛。
一股凉丝丝的水喷在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嫫母正在抹着嘴巴。我问怎么回事,她说我在荆棘地里被扎晕了,她把我背了出来。我环顾四下,全是茂密的灌木丛,看不到帐子和草地,更没有彤鱼奶奶和云珠的影子。
傻子,听——什么声音?嫫母警觉地跳了起来。
是灌木丛里传出的哼哼的声响,可能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什么野兽。我也想站起来,但脚疼得厉害,挣扎了两下又不得不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三头野猪齐刷刷地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嘴角留着粘稠的液体,锋利的獠牙正对着我们。野猪虽然没有吃人的嗜好,但会攻击对它们有危险的东西,它们对血腥的气息也是敏感的。嫫母抽出石斧,等候着它们的进攻。
个头稍大的一头野猪向另外两头野猪示意,这两头野猪便心领神会地一左一右朝嫫母逼近,对付它们两个对嫫母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个个头稍大的野猪却把狡猾的目光盯向了我,我握紧石刀,注视着它的动向。那两头野猪开始向嫫母进攻,半腾起身子,用两对獠牙直直地顶向嫫母。
嫫母的父亲是个专杀野猪的猎人,如果这三头野猪事前稍稍了解一下嫫母的身世,它们是绝不会这么鲁莽行事的,可怜了那两头进攻的野猪,被石斧实实在在地砍在脖颈上,热腾的血汩汩冒着,倒在地上绝望地呻吟。
个头大的野猪显然是低估了我们,看到两个同伴失手,本来要进攻我的那头野猪,迅速转身向灌木丛逃去,嫫母此时正在兴头儿上,挥舞着石斧就去追赶。
刚踏近灌木丛,嫫母的脚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还没等她站稳身子,一排木扎子从半空飞来,直直地扎向嫫母。
尖利的木扎子带着嫫母的身体飞了起来,然后被结实地钉在一株大树干上。
我不敢睁眼。——这是做梦,肯定不是真的——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我朝嫫母爬去,我看到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在脸颊上划出两道晶莹的痕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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