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朝阳-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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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呛人的劣质烟草的气味扑面而来，李可馨忍着恶心透过烟雾看到了躺在一捆稻草上吸着烟的苏启光。

看到李可馨走了进来，苏启光掐灭了烟头，拍了拍身上的土，站在李可馨面前，脸上仍然是那种似是而非的笑容。

李可馨真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苏启光，她干巴巴地说道：“谢谢！”

苏启光的笑容慢慢消散，他从李可馨的脸上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望着窄小的窗户自嘲道：“不用谢，我也没什么更好的说辞了，除了认命外，还有别的选择吗？政治联姻？国共两党？我认为还是绯闻比较好一些！”

李可馨低下了头，强忍着眼泪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我明天就要回顿村了！”

苏启光看着窗外轻轻说道：“还是去茶米县吧！”

李可馨道：“我明白的，我只是希望你没事！我······”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苏启光转过身来看着李可馨笑着说：“只是个降级处分，这样的处分都不知道背过多少回了！”

李可馨将头抵在苏启光的肩上，抽泣起来。

苏启光的脸上没有了丝毫的笑意，他眼睛里写满了沧桑。



　
第一二二章　紧急转移

更新时间：2012116　21：53：59　字数：1910

时光飞逝，元旦来临，云岭在这一天分外的忙碌，每个人都紧张的准备着，他们接到了一纸命令要尽快撤出云岭，向黄河以北进发。

史明和妻子候立英分别打包着自己的行装，两人只有这一时的见面机会，不一会儿便要分开出发。

候立英摸出一个纸包塞进史明的怀里，史明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候立英说道：“治你老胃病的药。”

史明紧张起来，不禁小声责怪道：“你怎么私自带药给我？这不触犯纪律吗？”

候立英眼角里涌出了眼泪说道：“我明白的，这不你胃不好吗？我给过钱的，也不是消炎药就是些草药。马上要转移了，我怕你的老胃病又犯了，你却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史明有些不忍忙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们这一次奉命转移，就是一次普通的行军，等过了黄河说不定还能去延安转转呢。”

“美得你，”候立英嗔怪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又带着一丝惆怅道，“要是能和你们一起转移该有多好！”

史明遗憾地说道：“这是团部的决定，我和教导队先走，你们最后转移。”

候立英担心道：“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史明将药揣进怀里说道：“不用担心，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候立英紧紧抓住史明的胳膊，史明不好意思地看看窗外来往的人群，轻轻抽出胳膊，拍拍候立英的肩，站起身来走开了。

史明刚走到团部的门口，便听到团长张翼德的大嗓门喊得震天响：“我就真不明白了，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块儿根据地，那个姓蒋的一声令下我们就得撤向黄河以北吗？凭什么听他的？”

刘政委带着轻柔的江苏口音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况且此次转移也是延安老家的意思，要我们以国共合作抗日大局为重，务必于一月四日撤至黄河以北。”

“我就是想不通，”张翼德带着点儿赌气的味道。

刘政委劝道：“当前我们的大敌是日本鬼子不是国民党，尽管国民党方面对于我们在南方的发展很是不满，但是只要鬼子没有离开中国，我们就得坚持大局意识不能动。我们退一步，换来蒋介石那边的信任，维护了统一战线的局面，做出点儿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张翼德不再反驳，坐在凳子上闷着头吸烟。刘政委笑了笑，知道这是张翼德被说服的一种表现。此时史明走了进来，刘政委冲他说道：“史明同志你来的正好，我们商量一下部队转移的路线。”

刘政委将行军图展开在桌子上，张翼德掐灭了烟头同史明一起凑了过去，经过商量三人决定选择溧阳作为转移的第一目的地。史明看着地图上曲折的线路犹豫着说道：“咱们这次转移走的道，我们还不是很熟悉，我看······”

刘政委说道：“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史明道：“我看能不能再征求一下老苏的意见，他以前同他哥哥跑江湖，苏北，皖南这一块儿比较熟悉。”

“不行，”张翼德道，“他现在是排级干部，没有权利参与咱们团里的最高决策。”

史明被呛了一鼻子灰，不好再说什么。刘政委思索了片刻，说道：“老张的话也对，但是苏启光同志的能力我们也不能忽视，这样吧，”他下了决心道，“就由他带着两个加强排的兵力掩护后方人员撤离吧！”

溧阳地势险要，山林茂密，说是一个镇子其实也就是一条夹在两座山间的破败街道。这样一个小镇，拥挤着上百户人家。元旦这天，街上古朴的村民显得有一丝惊慌。一支荷枪实弹的军队源源不断的穿过街道向镇北的密林疾行而去，这一切打乱了村民的生活，感觉安静的空气被搅扰的不堪重负。

镇北密林中间的空地上搭了许多帐篷，其中一顶大一点儿的帐篷很威严的矗立在正中的位置。一个副官急急走进帐篷里，喊道：“报告！”

站在地图前的军官回过头来，正是从安徽宿州日夜兼程赶到溧阳的陆剑忠。他披着黄呢斗篷看着许副官问道：“一二四团有没有抵达预定目标？”

“报告师座！已经抵达！”

陆剑忠对一旁的电报员命令道：“发电！加密！告诉顾长官，上官长官，我陆师已全部抵达指定地点。”

陆剑忠转过身开始看着墙上的地图，他冷峻的目光射向溧阳山区的各个角落，像一把利剑似乎要将眼前的地图刺一个窟窿。

已到了午饭时分，许副官端着几个馒头，一碟酱菜和一个打开的罐头放在陆剑忠面前。

陆剑忠抓起一个馒头边啃边盯着地图说道：“通知各团团长，下午三时来此开会！”

“是！”许副官应道。

陆剑忠很快将眼前的饭菜一扫而空，离开了地图，茫然地看着门外透进来的暗淡的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许副官问道：“师座？······”

陆剑忠淡淡地说道：“走吧！陪我出去转转！”

很快二人走到一个山头上，望着纵横的密林，陆剑忠道：“许副官！我们这次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次埋伏新四军，大概是我军事生涯里最不要脸的一仗了。”

许副官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劝解。在陆剑忠面前他总是一个聆听者，而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者，好半天才小声劝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好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啊！”陆剑忠像是重复给自己听一样。

他看着远方，阳光普照下的山林，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寒意。



　
第一二三章　祸起萧墙

更新时间：2012117　22：13：03　字数：1539

苏北茸耳县城在陆剑忠的势力撤走后，又被日伪军占领了。膏药旗插遍了全城，城郊被摧毁的炮楼又重新修建起来。

一个叫河野的中佐接替了死去的清江川的位置，此人在茸耳县站稳脚跟后，精明地观察着顿村的新四军和茶米县国军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像一只善于捕捉时机的野兽，等待着那最致命的一击。

此时的顿村和小仙山早已连成一片成为一块有着坚实群众基础的抗日根据地，李可馨便是在这样一片大好形势下回到了离开五个月的顿村。随同她到来的还有一个美丽的谎言，使得狗牙很纳闷怎么陆团长的妻子却一下子成了苏启光的老婆，还带着一个微微突起的骄傲的肚子。

好在在顿村知道李可馨和陆剑忠那场真真假假婚礼的人只有狗牙，顿村的人们还满心欢喜的夹道欢迎着这位学成归来的顿村根据地新政委李可馨。

李可馨虽然被很不光彩的送回顿村，但是刘政委临行前交给她一个任务便是担任顿村根据地的政委，这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李可馨同这里的人们相熟之极，对于自己的新身份倒也适应了下来。

到了年关，恢复了元气的顿村也浸润在充满年味的空气中，狗牙刚刚从茸耳县城探听到了消息，便找到了李可馨说道：“李政委，小鬼子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

李可馨由于身体不好，加上怀孕带来的折磨，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听了狗牙的话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狗牙猛然间发现这个以前很活跃的女人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

李可馨说道：“越是平静，我们越要当心，临近年关了还是提醒乡亲们不要松懈。”

狗牙点了点头，又愤愤地提起另一件事说道：“茶米县的国军，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同我们作对。前两天我们的人运了一批粮食经过他们的地盘硬是让他们给扣了下来，”狗牙委屈地看着李可馨道，“陆团长离开了茶米县，那帮家伙就越来越过分，李政委你看，”狗牙递过一张纸给李可馨，“他们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我们。”

李可馨边接过信边笑着说：“狗牙，以后我教你识字吧！”

狗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可馨多次要教他识字，他总是借口躲开。

李可馨看着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狗牙忙问道：“怎么了？”

李可馨过了好一会儿才生气地说道：“他们禁止我们以后走茶米县近郊的那条通道，并且要求把属于我们的小仙山南边的几块地方也划归他们。”

“凭什么？”狗牙急得站了起来，“那是我们以前同谢大哥用血汗拼下来的地盘，这么一来，不是帮了鬼子的忙算计我们吗？鬼子正愁着怎么切断我们的交通线。我看国民党那帮王八蛋是诚心要将我们往鬼子的枪口上送。”

李可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站了起来说道：“我得去茶米县一趟，我倒要亲自问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李政委······你······还是别去了！”狗牙吞吞吐吐地说道，“送信的人说这也是他们陆师座的意思。”

李可馨咬着牙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现在就去茶米县。”

狗牙忙拦她道：“李政委，现在的茶米县已经和以前的不一样了，陆师座调走了，虽然现下他们仍打着陆师的旗号，可是以前和我们有些交情的都调到了安徽。”

李可馨无奈地坐回到椅子上，苦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得准备应对最困难的局面了。”

她坐了很久，突然看着狗牙喊道：“狗牙？”

狗牙看着李可馨忧郁的眼神，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李可馨问道：“我是不是很坏？”

狗牙挂着柔和的笑意道：“你，苏大哥，谢大哥都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其实······”他将视线梛到眼前的水杯上，“其实，陆师长也不怎么坏，也许是一时糊涂，我相信他是真心杀鬼子的。”

“谢谢！谢谢你狗牙！”

李可馨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月四日这天，茸耳县城日伪军司令部里齐集了茸耳县所有的中下级军官。河野扯着沙哑的嗓子训话：“最近支那的国共两党的关系产生了一些变化，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举消灭茸耳县内的新四军势力，以血洗我们上次清江川中队的耻辱！我命令你们明天全体出动，目标是······”他狠狠地咬出两个字，“顿村！”



　
第一二四章　顿村重雾

更新时间：2012118　22：38：30　字数：2369

一月五日的清晨，茸耳县的日伪军整整一千多人从县城东门出发，向顿村方向开了过来。小仙山的交通站忙将这一消息迅速送到顿村。

顿村的老百姓全然没有意识到正在逼近的危险，依然忙碌着年关的货物。俗话道：“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光景再不济的人家也要挤进县城，买些最微末的东西过年。当鬼子来临的消息送到顿村时，有很多的村民还走在赶集的路上。

李可馨知道必须马上组织村民转移，上一次顿村的灾难又好似回到了眼前，但是这一次没有苏启光，没有陆剑忠，只有她自己。

李可馨冲狗娃说道：“先组织村民去虎攀崖西面的溶洞里避一避吧，留下一部分战士在村头伏击日军，掩护大部队和老乡们撤离。”

狗牙忙说道：“李政委，你带着老乡们先走，我带一排去打伏击。”

李可馨拒绝道：“不，我去。”

“这怎么行？”狗牙急了。

李可馨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坚决地说道：“狗牙！我去吧！难道你忘了？我们上次之所以能消灭清江川这个鬼子头，就是因为你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次鬼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过去的藏身之处也不太可靠，我想将老乡们带到更安全的地方。”

狗牙迷惑地看着李可馨问道：“什么地方？”

李可馨道：“通往茶米县的那条地下溶洞，我们上次就是从哪里摆脱了清江川的追杀，而且那条溶洞可以容纳很多人，我们这次面对的形势很复杂······”她低下了头，“由于茶米县的陆剑忠部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我们更不能单枪匹马地阻击鬼子，只好暂时躲起来，我们不能再让顿村的老乡们受一丁点儿伤害。”

狗牙仍是倔强地说道：“不行，还是我去阻击鬼子。”

李可馨有些生气了，大声说道：“狗牙！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那条隐蔽的溶洞通道，只有你和谢大哥能准确地找到。顿村的老少还有我们的战士都指望着你能将我们救出困局，你难道不明白，这件事只能你去做！”

“······”狗牙张着嘴还要说什么，被李可馨制止道：“我不想顿村再被血洗一次，有一次就够了。”

李可馨看着狗牙痛苦的表情笑着劝慰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们会坚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想办法操近路找到你们。你只要留下记号就行了，呵呵，还记得上次我们同鬼子争夺情报时留下的记号吗？这次同样还是那样的记号，我们会跟过来的，你放心吧！”

“李政委······”狗牙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可馨说道：“狗牙！别忘了你是谢大哥的好兄弟，别婆婆妈妈的，给他丢脸，他最不喜欢这样了。”

狗牙被李可馨如此一激，跺了跺脚冲出了屋子。

李可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带着一个排的战士迅速赶往村口的山沟里埋伏了起来。

顿村再次慌乱起来，人们知道鬼子扫荡完后便不会留下什么，又是临近年关，便什么也舍不得丢下。每个人拿着大包小包，使得撤离的人群行动更缓慢了一些。

狗牙对顿村的乡亲们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但是看着行动迟缓的人群他却有种想揍人的感觉。他跳到一个大磨盘上冲着人群喊道：“乡亲们！没多大用处的物件就丢在家里吧！逃命要紧！各家都跟紧了，鬼子马上就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人群挪动的步伐稍稍快了一些。

茶米县国军三十八师新一团的团部就设在从前陆剑忠的驻地，新调来的新一团以前并不属于陆剑忠的直系部队，而是上官云相新拨给陆剑忠三个团中的一个。也是陆剑忠最看不上眼的杂牌团，他故意将这一个团留在茶米县，团长叫陈盛广。

一月四日一早，陈盛广从姨太太房里出来便碰到自己的副官在客厅外等着他。

副官很紧张地凑上来说道：“茸耳县的日本人出动了，直奔顿村而去。”

“哦，”陈盛广半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你去传我的命令，加强警备，但有一点，特别交代你一下，你过来。”

副官忙弯腰凑到他的耳边，陈盛广小声说道：“小仙山通往顿村的一块儿地盘也有咱们的人，将那些人撤回来。”

副官不解地问道：“那不是给日本人让出道来吗？”

陈盛广猛击了一下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