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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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抬头看向顾沐年时，见他转身时对着她平静地说：“我今天不忙，快走吧，跟爷爷说了。”

　　　那时苏秦不明白顾沐年是一个表面越平静内心就越波澜的人。

　　　路上，夏琳来了电话：“秦秦，我心情真不好，我打算放弃顾之年。”

　　　苏秦当时有些震惊，举着手机的手一抖，她是看着夏琳一路走来的，她明白夏琳在他身上付出的，可是她今天告诉她，她要停手了。苏秦心口有些酸涩。举着手机侧头看了眼正在认真开车的顾沐年，她又撇过头：“夏琳，你想清楚了。”

　　　“嗯。”她拉长了的声音，低声带着沙哑。

　　　“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阿琳。”苏秦盯着车窗外，夹杂着大风刮过的嘶吼。

　　　很久，她听了很久的大风声，直到那头：“秦秦，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心里住着的谁么？”

　　　“不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阿琳，若是可以，我不想知道任何人心里所想。”那样会很累。苏秦咽了下半句。

　　　顾沐年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向苏秦。今天的第二次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在不断地打击他。

　　　“秦秦，若你能这般，我也可以的。昨晚没跟你说，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电话沉默了几秒后夏琳挂了电话，似乎是说了她什么时候回来。苏秦没听清，当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时，才回过神，看向前面的路，交通路口的红灯刺眼，顾沐年的车缓缓地停住。

　　　“顾沐年。”苏秦侧身看着顾沐年，听到声响，他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盯着苏秦，苏秦眼神瞟到一边，“夏琳支撑了五年，跟着你大哥的步伐，如今她要放弃了。”

　　　“阿秦，有时候这样未尝不好。”

　　　苏秦瞧不见他说这话的情绪，笔直的看着前方，交通灯由红转绿，感受到车子慢慢地启动，行驶。

　　　“我知道。可是夏琳很伤心。”

　　　“痛过就会好的，阿秦，你都有些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她，苏秦有些讶异地看顾沐年，又是无懈可击的神情，她看不出来。

　　　幸许是这样。顾沐年，他这是在暗示她么？

　　　顾爷爷曾跟她说过，顾家老宅是一个四合院，里面的孩子从小一起玩耍长大，之后调转话头，说是后来搬迁就有了这栋宅院。

　　　细铁柱大门打开，车子开进后，苏秦和顾沐年在车库下车，顾沐年将苏秦的手挽到他臂膀：“阿秦，你放松点。”

　　　“我没紧张。”苏秦松开了手，左手从他臂膀那滑落的刹那，被他拉住。

　　　“不行。”他捏着她的手，放回原处，一路却未曾松开她的手，每当苏秦偷偷看他时，总见他一脸理所当然，没半点作戏。

　　　“沐年，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真是腻歪。”顾之年手拿着一块哈密瓜，对着他们嘲讽，“都等了很久了，对不？爷爷。”

　　　他直视着坐在他对面的顾爷爷，他闻言抬起来头：“你们可来了！这小子的棋艺太差劲了。”

　　　说着，他站起身：“秦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住几天？”

　　　“爷爷，我家那边。”

　　　“这不急着给您来拜年。”顾之年对着顾沐年挑了挑眉，打断了苏秦的话，既而，满脸笑意的看着顾爷爷。

　　　顾爷爷对着顾之年一笑：“生意人，嘴皮子倒薄。又没问你。”旋即，看向顾沐年。

　　　“大过年的，总不能让市民孤家寡人，就跟太太来喽。”顾沐年说得很是淡定，脸挂笑意。

　　　只见顾家老爷笑得嗓门大敞：“你们两兔崽子。”笑着看向苏秦，“沐年可有这样欺负你？”

　　　苏秦笑着摇摇头：“没，他怎么敢欺负我，那么多人给我撑腰。”

　　　这话一出，苏秦微微红了脸。

　　　“哈哈，秦秦也开我老头子的玩笑了。”　

第31章（补全）

　　　顾沐年的车开得极慢，，一言不发，总让苏秦觉得他这是在准备措辞，不知何时车已停下，靠在路边。

　　　“阿秦，我和晓妮只是发小。”

　　　“我知道。”苏秦从车窗看到顾沐年的神情，“你想解释什么么？”

　　　“阿秦……”他却顿住看着她。

　　　苏秦从车窗玻璃上看到顾沐年的脸，却不甚清晰，她深深吸了口气，如若不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定不会这番神经紧绷。

　　　“沐年，我们结婚两年了吧。”她边说边转过头，看着顾沐年不禁蹙眉的神情，苏秦突然觉得一切都没底，今日这样说，要是顾沐年心思不在，倒是她插足了，眉眼暗了暗，脑海中浮现温琪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下句。

　　　两人愣了几秒。

　　　“阿秦，是两年零两个月了。”

　　　苏秦一愣，但见车子已经启动，缓慢行驶着，仿佛他知道苏秦有话跟他说，他不逼她，说过，他在等她。顾沐年了解苏秦，知道苏秦这人逼不得。

　　　苏秦终究没在车上将话说出来。等到一进家门，苏秦着手开始煮菜。

　　　顾沐年倚着门框，盯着苏秦的背：“阿秦，你还有话跟我说麽？”

　　　苏秦一怔，微微侧头看着顾沐年：“可能我忘了。”

　　　话音刚落了，顾沐年便欺身上前，夺过苏秦手中的刀和西红柿：“今天我来，你就好好想你要说的话。”

　　　直到后来，苏秦才知道，顾沐年的手艺，不是谁都能够受得起。

　　　她被他赶出厨房，心里微微纳闷：顾沐年发什么疯！

　　　然而，自打他端着菜出来，腰间围着方才她递给他的围裙，满目笑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难得夹着笑意：“吃饭了。”

　　　只是后来顾沐年才一遍又一遍地在苏秦耳边念叨，‘阿秦，原来你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的。阿秦，我们回家，我每日做给你吃好不好？’

　　　这一顿饭，苏秦吃得极慢，顾沐年的厨艺原来这般上道，却独独缺了——轻松的气氛。

　　　顾沐年洗完碗筷的时候，苏秦坐在沙发上发愣。

　　　“阿秦，还是记不得。”他半眯着眼睛，手里的苹果递给苏秦，旋即，咬了口另一手里的苹果，坐在苏秦身侧。

　　　苏秦看着顾沐的侧脸，微微鼓起。

　　　“沐年，你与严小姐是发小，那个……”

　　　“嗯。怎么了？”他转过头，看着她。

　　　苏秦被他看着，脑子一热，狠狠地咬了口苹果，苹果汁溢出嘴角，重重地咀嚼了几下：

　　　“沐年，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但是……”

　　　顾沐年将苏秦拥入怀里，下颚抵着苏秦的头：“阿秦，爱上就爱上了。”他声音阴哑，戴着薄薄的颤意。

　　　“我，我怕我是插足你们的第三人。”

　　　他却抱得更紧了：“不是你们，一直来都只有我们。阿秦，又是怎么成为第三者的啊。我倒是想听听。”

　　　苏秦一愣，从顾沐年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一脸笑意，眸色亦是精闪。

　　　“你在笑话我！”将苹果塞进他嘴里，“顾沐年，我是认真的。我爸和我妈就是被第三者分开的，我不想那样。今年回去，我看到那样的情景，突然很难受，幸许现在跟你……”还未将离婚二字说出口。被顾沐年扳着肩膀。

　　　“阿秦，你可记住了，我自愿娶你，定不会让你难受，更不会让你难堪。况且，阿秦很好，我很满意。”

　　　这是苏秦听顾沐年说得最长得句子，但到反应过来：“可我不是商品。”

　　　苏秦眼睛却酸涩。

　　　“阿秦，不是商品，是无价的。我满意不得。”

　　　苏秦却笑出来，头倚在顾沐年胸口：“沐年，认识你三年多，却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温暖的话。”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真的，不骗你，不骗……”

　　　脸上却满是泪水。

　　　他伸手抹去苏秦的眼泪，指腹划过她的脸，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这个对着说她爱他的阿秦，着实让他心酸。他将苏秦轻轻的拥入怀里，而下一秒想到她的话，嘴角慢慢地勾起，她是第一次对着他说这番露骨的话。这么多年来，她是花了多大的决心来告诉他的。

　　　顾沐年的手掌摸着苏秦的头，低低地说道：“阿秦，阿秦，不哭，要是你这么难过，为夫心里也不好受。”

　　　苏秦一听到顾沐年低沉而带着戏谑的话，顿时有些窘迫，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欲要挣开他的怀抱，却蹭到湿了的衬衫。

　　　苏秦忘了那一晚是怎么度过的，至今她都觉得那一晚是怎么样的不真实。她与顾沐年的生活便不再似从前那样冷淡，苏秦甚至觉得，这一切来得很快，快得好似一场，一场甜美的梦，一切放佛都那么平静，安宁。

　　　初七白天夏琳来电说是今晚到机场。

　　　苏秦听不出她说话的语气，两人说了几句，夏琳说是要登机了，便挂了电话，亦没有详细的问她今日的状况……苏秦拨了顾沐年的电话。

　　　“阿秦。”

　　　那头传来的顾沐年的声音。

　　　“你今晚回来吃饭么？夏琳回来，我得去接她，所以……”

　　　苏秦握着话筒，直到听到顾沐年‘嗯，我知道了。今晚，我有个饭局。路上小心，晚上记得早点回来。’苏秦才松了口气。

　　　“嗯，你也是。别喝太多酒，别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还有，别太晚。路上注意安全。”苏秦急切地说着，却听到顾沐年隐隐的笑声。

　　　“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苏秦立马挂了电话，方才他的低笑声仿佛他就站在她身旁。她挂了电话才意识到，她不过很平常的问候，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如此，怎么就被他嘲笑了，还装羞涩的挂了电话。苏秦有些懊恼。

　　　B市的机场。

　　　苏秦挤在人群中，等着夏琳出来。

　　　方才她来电说是快出来，就是现在在等托运的行李。苏秦让她别急，继而，却不见她挂电话，嘴里一直念叨，怎么这么慢。苏秦有些好笑，笑出声。

　　　“秦秦，你在笑我。”

　　　“嗯。”一瞬，苏秦拿着手机摇了摇头，继而，“没有。”

　　　下一秒，夏琳拖着行李出来，戴着一副夸张的复古眼镜，将手机放进大衣袋里，左手拿下眼镜：“秦秦，几天不见，胆儿肥了，敢嘲笑老娘了。”

　　　“没，我只是在想，幸好夏琳还是夏琳。”苏秦边说，边接过夏琳手里的行李，“我来。”

　　　夏琳手却一顿，侧头仔细瞅了苏秦几眼：“秦秦，你最近幸福了。看你小脸蛋红润的，顾沐年很好用，还是。”

　　　苏秦抽了抽嘴角，脸色绯红地盯着夏琳：“阿琳，快些。你这没结婚的女人还真是没口德。”

　　　夏琳眼角一抽，走出机场。苏秦送夏琳回去。

　　　“秦秦。”夏琳喊了一声，“江淮也来B市了，苏柔小贱人也来了。我听我爸说，那两人结婚那会儿，可把我雷死了。”夏琳说完，向后靠着椅背。

　　　“嗯。阿琳，你这是在向我抱怨吧。抱怨。”苏秦侧头瞅了一眼夏琳，继而专心开车。

　　　夏琳迅速从椅背处坐直：“这年头，老娘抱怨什么？只是可惜了他们一对痴情怨偶，没在一起，贱贱没合璧。”夏琳眉梢一挑，愣是把苏秦逗乐了，说完，她的头凑近苏秦，“秦秦，你跟你那那位怎么样了？”

　　　“我们，挺好的。”苏秦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侧头凝重地看着夏琳一眼，“倒是你？”

　　　“我怎么了我，我挺好的，不就一男人么？”夏琳苦笑着嘴角，“可真男人我还真稀罕，就他不稀罕我。秦秦，你说，我是坚持还是放弃呢？”

　　　苏秦正巧在小区的停车区停下车，侧了侧身子，直视着夏琳：“阿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但凡这种事，都该由你自己慎重决定。我们已经过了少女阶段，即使，我知道你心里多爱。”

　　　夏琳突然笑起来，捧着苏秦的脸，猛亲了口：“对，老娘老早就没了少女心，怎么还在纠结这少女情怀。”

　　　还未说完，抱着苏秦，“可是，阿秦，我爱他，真爱他，可他却从未对我动那么一点点恻隐之心。你知道么？有时候我想想真不甘心，却还是咽下去……”

　　　夏琳说完，便松了拥抱，看着苏秦笑：“以后，我就尽量掩藏那份爱。不能让他有优越感。对吧。好了，我自己上去。”

　　　苏秦反应过来时，夏琳依然关了车门，从后备箱里拎出行李，苏秦欲要下车，却看到夏琳拖着行李对着她挥了挥手，已经走开。　

第32章

　　苏秦刚进小区，便有人来电。

　　　“明天八点记得来面试，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苏秦踏出车门，一手拿过包，肩膀抵着手机：“嗯，我知道。”她顿了顿，但还是说出口。

　　　“之年哥，夏琳回来了。”

　　　“然后呢？你告诉我想说明什么？”

　　　苏秦听到他身侧女子娇嗔的声音，让他挂了电话，只听见他轻笑了声，便又对着她说道：“其实，夏琳真的是个好女孩。”

　　　“打住。”顾之年的手机被身旁的女伴夺走，他皱着眉头盯着身侧裹胸的女性，上周的八卦杂志正是以她为封面，与她新剧的男主演。此时他见她捏着她的手机，葱白的手指贴着他手机黑色的背面。

　　　“你好，不好意思。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聊行么？我们还有正事谈！”

　　　苏秦听着她酥酥软软的语气，突然有一股怒火上升，此刻她努力遏制着，温声说道：“这位小姐，不知道您是顾先生的第几任，不过还是麻烦您将电话递给顾先生可以么？”

　　　任嘉庭撅着嘴，紧皱着眉头：“你是在跟我说教么？那麻烦您是哪位？是他上过的第几任？”

　　　这番露骨的话，此刻同时传入苏秦和顾之年耳里。苏秦停在原处，而那头的顾之年粗暴地从她手里夺过手机，眼神威慑着任嘉庭，盯着她低下头。

　　　“苏秦，你在听么？”他捏着手机，许久没听见那头的动静，就在他刚说完话后，听到那头顾沐年的声音，喊了一声。

　　　“之年哥，我知道了。我挂了。”她不等他说‘晚安’或者‘嗯，拜拜’就挂了电话。顾之年将手机盖掀开，从中取出一张卡，继而将手机递给任嘉庭。

　　　“嘉庭，我不喜欢别人的碰我的东西，更不喜欢有狗乱咬。”顾之年站起身，颀长的身躯，遮去了她的光线，她看着他站在逆光里，英俊的脸庞此刻不甚清晰。

　　　“之年，我，我……”

　　　却见他依然跨出大门。从头至尾，她都知道女人对于顾之年算什么，可能她方才做的过头，还是……任嘉庭捏着顾之年的手机，咬着牙。不断跟她自己说道，她是戏子，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数不胜数。

　　　“阿秦。”顾沐年急急地走了几步，走到苏秦身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苏秦将手机揣进兜里，看了顾沐年几眼，又看了几眼：“沐年，为毛一个爹妈生，怎么差这么多？”她歪着脑袋，手却环住顾沐年的胳膊肘。

　　　顾沐年微微低下头：“怎么？我哥那儿碰到什么事了？”他边问她，边往前走。

　　　苏秦问道他嘴里淡淡的酒气，又脑补了方才顾之年做的事，顿时撇了撇嘴：“沐年，之年哥这么多年都这样游戏人间。夏琳个蠢姑娘对他怎么就中了毒。”

　　　“什么毒？”顾沐年的头微微凑到苏秦耳边。

　　　“情花毒。”苏秦猛地抬头，瞪着顾沐年一眼，“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顾沐年嘴唇贴到苏秦耳郭，轻轻一触，脸上带着深深地笑意：“可我一直关心的是，我媳妇儿是不是也中了情花毒了？”

　　　苏秦被他嘴唇一触，脑子里一片混沌。

　　　幸好此时，顾沐年松开她，越过她，开门。

　　　夜风一吹，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