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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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苏秦是十二岁，苏柔十三岁。苏柔一袭白色的冬装裙子，领口处有些许绒毛，衬着她俏皮可爱，她咧着嘴，跑过来，拉起苏秦的手，喊道：“你就是秦秦吧。”
说着有些湿哒哒的手扶上苏秦的脑袋，苏秦皱了皱眉头，拿开她的手，歪着脑袋，对着苏昌盛：“她就是爸爸说的姐姐？”
苏秦懵懂，但却不愚蠢。看着苏昌盛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了，苏柔盯着苏秦的模样，站在苏秦身前不知该如何做，只是她妈妈教她的，一下子全忘了。
“嗯。苏秦有姐姐开心么？”
苏昌盛蹲在苏秦身前，满眼希冀地盯着苏秦。大手放在苏秦的肩上，苏秦突然觉得，他的手怎么这么重。重的似乎要压坏了她的身子。苏秦话也没说，转身跑到楼上，旋即关上门。她一点也不喜欢有姐姐，她真的不喜欢，可是看到苏昌盛那样的眼神，苏秦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对着自己说，那是个梦。
那晚，苏秦睡得极早。教拉小提琴的老师来的时候，苏秦便窝在床上睡着了。张嫂拍拍苏秦的小身子，苏秦嗯了一声，翻身，又睡了。张嫂如此重复了许多次，愣是没喊醒，心道是，苏秦太累，想休息了，向老师道歉。谁知，苏柔说想学，苏昌盛将苏柔拉入怀里，一脸喜色，说那就好。
张嫂抬头望了望楼上，叹了口气。
翌日，苏秦醒来时，沈惠英不在，苏昌盛上班。她下楼，看到苏柔坐在餐桌前，谨慎地端着牛奶，苏秦皱起眉头，不是梦。
而张嫂看到苏秦下来，端着早餐出来：“小姐，快下来吃早餐，待会儿要迟到的。”
“嗯，好。我马上。”
“秦秦，没事的。爸爸说会让司机接送的。”苏柔手里捏着土司面包，温婉的笑看苏秦。
苏秦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抬手看了看时间：“我没让司机送。”拿起面包，转身就跑出去，“阿姨，我先走了。面包拿走了，路上吃。”
“哎，哎……”张嫂喊了几声。
“爸爸说，以后我们一起的。”苏柔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说道，失落的盯着桌下的小手，“怎么就走了。”
那是多久说过的话，苏秦忘了，只记得这些话。沈惠英说过，长大了不需要人接送。爷爷也说过，作为我苏泽井的孙女就要有能力去担当，自立，自强。
所以，苏秦不爱坐家里的接送车。
苏柔是个特例，比如，沈惠英连夜赶来，看到家里的情况，她反应不激烈，揉着眉心，对着苏昌盛：“果然，还是我来替你擦屁股。”说完头也不转的回房间。
苏秦听到那句话时，与他们一门之隔，背脊抵在门背。而那之后，沈惠英出差的频率不断的增加，苏秦有时想，若是苏柔没来，大概，苏家，就不会如此。
“苏秦，苏秦。”顾沐年停下车，回头看向苏秦，江淮已然下车，车里留下苏柔他们三人，苏秦回神，继而歉意地看了看顾沐年，欲要下车，顾沐年率先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我刚你喊了几声。你是不是不舒服？。”
苏秦一听顾沐年的话，心里突地不怎么好受，瞪了顾沐年一眼，随即，走向日本料理馆。着实是她想多了，如今苏柔回来，果然勾起了她很多不好的回忆。苏秦抿嘴自嘲的笑笑。
“怎么了，秦秦。”苏柔跟在苏秦身后，贴近身子，“你是不是回想起当年的事。”
苏秦一下子站定，随即对着苏柔笑道，慢慢地将身子靠近她：“当年，是从那年开始。是你身旁的我的前男友呢，还是更早？前者，我说的很清楚了，那种管不住他老二的滥情男人，我根本不屑，不过我这垃圾好像丢错了地方了。”
“苏秦！”
苏秦回头，看到顾沐年往日如星辰的双眸，此刻阴冷的盯着她，皱着眉头，似乎在警告她。而江淮捏着拳头，定定的站在顾沐年身侧，方才的话，苏秦说的冷静而且清晰的传入其他人的心里，像根刺一样早已深深地扎入他的体内，甚至入了心窍。

第　3　章

苏秦咧着嘴笑起来，从苏柔身侧擦过，撞到她的肩膀，随即，苏柔重心不稳，顾沐年连忙上前，扶住苏柔的身子，苏秦才看到苏柔的脸色，那白的无血色的脸，被牙齿咬的充满血色的唇，双眸含水地望着顾沐年。
“姐姐，好像不舒服。顾沐年，你怎么不送她去医院。”苏秦盯着苏柔，而后骄傲地抬头对上顾沐年的脸，顾沐年先是一惊，而后皱着眉头盯着苏秦，苏秦转过头，朝向江淮走去，江淮本能的后退。
“学长是在害怕么？你不要担心，这是个法制的社会，我早就没那个心了，你怎么呆愣着，未婚妻现在可是在别人的怀里呢？”
“苏秦，你不要太过分。”江淮此刻褪去温润的面容，用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盯着苏秦，“好歹，好歹，苏柔是你姐姐。”
“对啊！我怎么忘了。”苏秦幽幽地说道，回头望向身后的俩人，“姐姐，你说，是顾沐年好，还是江淮好，不过我试过的只有一个人，到底说，顾沐年还不错。”
苏秦冷着脸说完，看了一脸苏柔小兔子受伤的神情，而后优哉游哉的往外走去，丢下一句话：“这饭，有我在，好像味道不怎么好。”
苏秦有些头疼，拿手揉了揉太阳穴，如今这么一闹，心情更糟到极点，起身走到麦当劳，点了个巨无霸，一杯可乐，坐在世纪公园的长椅，拿出汉堡，狠命的咬，苏秦咽了两口，心道，还真是难吃。果然洋鬼子就是该洋鬼子吃的，苏秦这么想。
一个下午，在世纪公园里游荡，直到天边渐渐暗下来，还是行不明白，为何今天就没控制心情，皱着眉头，走到艾弗黎酒吧门口，旋即打了夏琳的电话。
“十五分钟，艾弗黎见。”苏秦说完挂了电话。
酒吧里光线时而刺眼，时而昏暗，苏秦刚进去，服务生给她鞠了个躬：“里面请。”
“我要一个包厢。”苏秦瞟了一眼舞池那些放浪形骸的身影，突地很想笑，她与他们相差不多，而她却失了那分活力，DJ　的音乐震得她耳朵难受，闪光灯一下一下刺着她的双眼，跟着服务生到了二楼的包厢，“那个，那个，给我一杯柳橙汁。”
服务生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那，那个，那个，我们这儿没有。”
“啊？”苏秦低低的吼了一句，旋即，“那，那就一罐啤酒。顺便给我一杯白开水。”
服务生看怪物的眼神盯了苏秦几秒，嘴里念叨着，还真是怪女人。才转身，机械的出去。
夏琳到的时候，苏秦刚把水喝完，桌子上摆着一罐啤酒，她看也没看，拉开易拉罐，灌入肚里：“怎么了，大晚上的喊我来。”
“哦。不知道，想找你出来而已。”苏秦看着夏琳双手叉腰的姿态，很难想象，本市的知性女青年居然是这副模样，突地笑出来，“没想到你这么准时。”
“苏秦，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我想很久没跟你出来吃饭了，想请你了。反正明天过后，我就失业了，要不，你就帮我开开后门。”
“少来，你家夫君是什么人，本市新兴的政客。你还，你还靠我！呸，苏秦你少给我矫情。”夏琳往桌上空吐痰，那模样十足的悍妇。
“知道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你耍我。苏秦！”
苏秦刷了卡，被黑着脸的夏琳拎着出了艾弗黎。
“夏琳如果我和顾沐年离婚，那么，我们就去扯证吧，虽然，出国的费用比较贵，由我出啊。”苏秦盯着夏琳笑着说道。
夏琳身子一颤，差点将手里的手机滑下：“这个，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不太好笑。苏秦，你一定时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耶，吃什么。套餐么？”
“什么套餐？”
“呃……”苏秦歪着头，无辜的神情盯着夏琳，“儿童套餐吧。肯爷爷的好像不错。”
“苏秦！”夏琳一阵怒吼，“好了，知道了。我不问，行了吧。”
那晚苏秦和夏琳吃完东西，苏秦结完帐，夏琳开着车送她回家，途中不停地看着苏秦的脸色，却没开口问苏秦。
苏秦手里揣着钥匙，站了一会儿，打开门，屋里的灯光一下子刺到了她的眼睛，苏秦本能的拿手遮着光线。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苏秦想，顾沐年难得回家。
“苏秦。”
顾沐年站在苏秦身前，苏秦平视着前方，看到顾沐年的胸膛；抵挡了光线，他浑身散发出浓浓的酒精味，苏秦皱着眉头，将手里的钥匙揣入包里，而顾沐年伸手拉住苏秦的手，身子贴近苏秦，蓦地，眯着眼低下头，敛去了平日熠熠生辉的双眸，苏秦伸手，一把抵住顾沐年的身子。
“苏秦，怎么，用过了想扔了。”顾沐年嘴里的酒气，扑鼻而来，苏秦不禁狠狠地皱起眉头。
“你，喝多了。”苏秦侧身要绕过他，然而，顾沐年身子一挡。硬生生的将苏秦挡在他的阴影下，苏秦微微抬头看向顾沐年，酒气一阵一阵刺激着苏秦的鼻子，鼻子上微微的褶皱，尽量让声音平静，“你喝了很多，快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的。”
苏秦想要绕过他，低喃道：“不是一起吃饭去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顾沐年听到苏秦低喃地声音，嘴角微微扬起，身子慢慢地靠近苏秦，苏秦一看顾沐年向她走近，本能的退后，而他亦步步逼近，直到苏秦的背抵上门，一手掌心贴着门，门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他这是，这是在挑逗，纯粹是一个酒醉的男人无意识的行为。
“喝多？”他低低醇醇的声音，让苏秦下意识地低头，不敢直视，苏秦心里暗骂，他那么一张嘴，她还真是没什么话顶回去了。
“怎么，不是有一张伶牙利嘴。”顾沐年微微低下头，看着苏秦的脸，“怎么，对我的服务不满意？”
苏秦右手抵住顾沐年的胸，不让他靠近，旋即抬起头，皱着眉头：“都说了，你喝多了。”声音有些大，而顾沐年似未听到，头低下来。待到苏秦反应过来时，顾沐年的唇已然贴到苏秦的唇上，酒精的味道在苏秦身边愈来愈浓，苏秦手推着顾沐年的身子，顾沐年深深地看了苏秦一眼。
旋即，撬开苏秦的牙齿……苏秦喘气起来，趁着神智还清醒些，立马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他，一巴掌甩在顾沐年的脸上。
顾沐年站定，神色不善地盯着他，苏秦身子抵着门，喘了几口气：“你喝醉了。”擦了擦嘴，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面，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似乎明天有会议，那，那巴掌会不会？偷偷地抬眼去看，却没了他的身影，苏秦懊恼的盯着打他的右手……
苏秦将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掏出冰水，喝了几口，冷得她瑟瑟发抖，走到大厅，偷偷地看了眼，顾沐年的房间的光从门缝透出来。睡了没，还是？苏秦皱了皱眉头，一口气大喝了几口，一下子呛在喉咙里，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
苏秦忙完她自己的活，轻步踱到顾沐年在的客房门口，推开一点点虚掩的门，看到顾沐年躺在床上，苏秦轻手轻脚地进去，床上的人闭着眼，显然睡着了。苏秦呼了口气，转身走到门外，冲了被蜂蜜水，要不，那块冰块去敷敷？还是不要……
苏秦站在门口来回踱了几圈，手里的冰块就剩下冰水，滴到她脚面上，苏秦叹了口气，旋即，转身，又拿了块。
苏秦蹑手蹑脚地进房间，站在顾沐年床前，盯着顾沐年。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顾沐年，看到他没动，又拿着装着冰块的纱布往自己的手上贴了贴，嘶，苏秦倒吸了口气，这样子他肯定会醒的。苏秦咬着牙，还是蹲在床边，看着他脸上挂着她的五个手指印，闭着的双目，长睫毛扑闪扑闪，苏秦深深地呼了口气，将冰块轻轻地覆在他脸上，果然，冰块刚贴到他脸上。
顾沐年被冰块冻得睁开眼，看到苏秦放大的脸，苏秦见他睁开眼，立马将冰块拿起，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沐年：“那个，那个……”
将桌上的蜂蜜水递给他：“对不起，不该打在你脸上的。”
顾沐年手里捏着蜂蜜水：“你回去休息。”眼睛看了眼苏秦手里的冰块，冰块已然融化了，水滴到地上，顾沐年皱了皱眉头，“地面湿了。”
苏秦反应过来，看了眼地上的水渍：“哦，我知道了。”
苏秦便急忙走出房间，身子隐在暗处，任冰块融化殆尽，如果上天给的一就是一，未经允许，怎能逾越，那么她已越雷池。

第　4　章

苏柔进苏家以来，原本不怎么回家的苏昌盛，却频繁的回来，而沈惠英却频频的出差，使苏秦皱着眉头，却也没向苏柔发火。
“哇，这把琴真好看。”苏柔手拿起放在一侧的小提琴，不住地瞧着，眼神放光，“摸起来的质感真好。”
“苏柔小姐，那把是小姐最爱的小提琴。您，您……”张嫂眼睛盯着小提琴，却没注意到苏柔眼睛一下子冷下来，她妈妈说，她虽然不是这房子女主人亲身的，但也是这男主人亲生骨肉，素问，她爸爸地位。决不能让别人骑到她头上……重点指明是这家里的小公主。
清脆的声响，苏秦听闻，从楼上下来，看到小提琴掉在地上，皱了皱眉头，跑下来，指着地面的琴，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柔从没见过苏秦发火，原本积压在她心里对张嫂的怒火顿时被苏秦的脸吓了一跳，站在一旁不发话。
“小姐，苏柔小姐见琴好看，便拿起来看看，我告诉过她……”张嫂盯着苏秦黑着脸，顿时不敢说下去。
苏柔偷偷看了苏秦一眼，苏秦蹲下，把琴慢慢地从地上拿起，而琴面上有了很明显的裂缝：“你这么喜欢！那你怎么把它掉在地上。你是故意的吧。”
苏柔浑身一颤，她妈妈本来就跟她说，只要是苏秦的便是她的，而今看到苏秦脸色平常的样子，顿时忘了她妈妈说的话：“那，那个……”
她妈妈告诉她，若是不行就掉眼泪，眼泪是最好的求情的方法。苏柔的眼泪一下子掉出来。苏秦皱了皱眉头：“你哭什么。”
而此时，苏昌盛边拖着外套，一边走进来，看到大厅里俩人，正巧看到苏柔揉着眼睛，双肩抖着，急忙放下公文包，走至苏柔身前蹲下：“怎么了，柔柔？告诉爸爸。”
苏柔不答，苏昌盛转身看向苏秦，看到苏秦黑着脸，眼睛紧紧地盯着手里的琴，苏昌盛看到琴面上的细缝，他很了解苏秦的脾性，这把琴对她来说，很珍贵，而今：“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跟妹，妹妹道歉了……”苏柔接着哭丧起来，弄得苏秦紧紧地皱着眉头，紧紧地抿着嘴唇。
“这样，苏秦应该原谅姐姐，姐姐刚来，你让着点，凡事都迁就点。”苏昌盛转头看了眼苏秦，随即，温柔的看着苏柔，微微蹙起的眉心，宠溺地摸着苏柔的头。
苏秦后来才明白，他是把自己对于苏柔的歉意转移到她身上了，那么她呢？
苏秦从没这么生气过，近来沈惠英的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而看到眼前的苏昌盛，却头一仰，手指着地面的琴，震震地说道：“这把琴是爷爷给我的，爸爸应该知道。”
苏昌盛一愣，旋即微微皱起眉头：“秦秦。”
苏秦越过苏昌盛，右手拿着小提琴，走到苏柔身前：“既然你都说是你的弄的，那么你就得负责到底。给我一把一模一样的吧，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是我喜欢的东西。”包括人，那时的苏秦还未明白。随即将小提琴塞到苏柔手里，“我说过，这把琴是爷爷给我的，爷爷说了，外边似乎也已经买不到了。”
“苏秦。”苏昌盛直直地盯着苏秦，“姐姐都说不小心，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嗯，爸爸才知道。”苏秦愤愤的瞪了苏昌盛和苏柔一眼，头也没抬，径直走到电话旁，拨了号码：“爷爷，苏秦想来您那儿几天，爷爷可不可以来接我啊！”
话音刚落，电话挂断，苏昌盛一惊，看着苏秦，继而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