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的夏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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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驰就会笑着用肩顶开她的头道：“别闹！挡着我换挡。”颜夏嘟嘴忿忿地坐直身体。直到前面红灯亮起，两人停在停车线前。他又会挂了空挡，伸过手来捏捏颜夏的肩说：“回家给你massage啊！”
她又会像个小仓鼠一样，屁颠屁颠地点头：“好呀！好呀！本小姐要全套的服务。”
“行！全套的。”口气里多了点双关的语义在其中。
颜夏觉得，她是个对生活要求很简单的女人，像暑假这种忙碌而又充斥着假期的日子里，小麦妮妮她们都盘算着找机会短途旅游一下，而她只要每天和张驰逛个超市当约会就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因为张驰是个会做的人，搞得颜夏感觉自己严重被宠坏了，每每跑到超市食品柜前，就盘算着他是不是又能想办法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好喝的。
“三文鱼还是银鳕鱼呢？”皱眉纠结着的颜夏两手各拿了一个塑料保鲜盒左对右对。
“都可以，一个生着吃、一个蒸着吃。”张驰也不着急，推着手推车一前一后地等待颜夏的决定。
颜夏举起三文鱼：“这个太大块了，一次吃不了那么多，我只要几片就够了，买这个太浪费。”
“没关系，你剩下的我吃。”
“可是~~~”依依不舍的举起鳕鱼：“这个我也想吃！”
“嗯，放点咸菜蒸，味道最鲜了！”
吞了口口水，颜夏还是没有得到答案，两个都不舍得放弃。
“要不这样！”张驰提议：“两个都买！”
双手往后一缩，颜夏努力阻止这个想法：“不要，这个鱼太贵了，两个都买太奢侈了，你让我再想想。”
张驰只好两手一摊，作壁上观地等颜夏咬牙之后的痛下决心。
在脑海里三文鱼派和银鳕鱼派斗争许久，并最后由鳕鱼派胜出之后，颜夏恋恋不舍地将那块橘红色的鱼放回冰柜，小心地将另一盒轻轻放到推车中。
“诶，真巧！”
“是啊，好巧！”
身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和人寒暄起来。颜夏好奇抬头看了眼，那个与张驰打招呼的男人长着张娃娃脸，边上跟着个时髦女子，还有一个肥嘟嘟的小男孩儿。
“颜夏，这是我朋友卓蓝；卓蓝，我女朋友颜夏。”
娃娃脸的男人伸出手来介绍：“你好，我太太小馨，还有~~~”他拽过那个正要撒开小腿跑掉的小男孩道：“我们家小宝嘟嘟。”
小馨微笑点头向颜夏点了点头，转头问她先生：“这个是不是就是张驰那个开工作室的女朋友？”
张驰勾过颜夏肩膀，得瑟地点头答应：“对啊，就是她。”
卓蓝夫妻俩同时给了张驰一个若有深意的暧昧眼神，看得颜夏一阵莫名。抬头瞪了张驰一眼，换来他一个耸肩，仿佛无所谓一般。
“最近在上海，不用出差么？”张驰推了推车和卓蓝走在前面聊，小馨带着嘟嘟和颜夏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嘟嘟时不时到颜夏腿边绕绕，肥肥的小脸蛋上露出孩子特有的甜甜笑容。
“刚完结了深圳的项目，idle在家一段时间，下周去北京。”卓蓝答着，与张驰仿似一对老友。
颜夏看了一旁的小馨，发现她也一样好奇看她，随口扯了个话题道：“你先生经常出差啊？”
小馨挑了一边的眉毛，扮了个鬼脸：“他呀，常出差、出长差。”
“啊！做什么的，那么辛苦？”不禁好奇。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他做什么的，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他是个管理咨询顾问。”小馨边说，边在嘟嘟后背轻轻一拍，和孩子闹着玩儿。
颜夏想了半天，发现管理咨询顾问这个抬头看来很厉害，要细想起来做什么的，也还真没头绪。随即只好不好意思地对小馨咧嘴笑了笑。小馨估计习以为常了，耸了耸肩，也表示了下无奈。
如此这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跟着男人到了超市收银台结了帐。
张驰和卓蓝似乎聊兴正酣，就拉了颜夏和小馨她们一起去超市旁边的必胜客坐下，点了饮料和点心准备慢慢谈。
小馨估计意兴阑珊，取出手机开始上网打游戏。嘟嘟很喜欢颜夏，绕着颜夏陪他玩。因为职业的关系，她总能和孩子处的不错，也有足够的话题与游戏和嘟嘟慢慢消耗，小馨就干脆乐呵呵地在一旁当甩手老妈，不管她们俩。
张驰与卓蓝聊的也就是些运动健身、工作趣事之类。
不过两人碰到一起时，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说的内容也还有趣，颜夏也就侧耳听着。
“华为的老员工收入真是高，和我们一起做项目的客户方的项目经理买了辆新车，大约一百多万吧，听他说，也就是去年年终bonus的一小部分。”卓蓝说着，口气中不无遗憾：“我们这些顾问估计光着脚都追不上。”
张驰一笑：“这个还是看运气的，其实想要赚钱的话，还是自己当老板比较快。”
“自己当老板压力很大。”卓蓝道：“呵呵~~~”他随即一笑：“我想到华为一个很悲催的人，叫李一男。”
颜夏和小馨同时抬头，等着卓蓝说话，他随口一笑和那个调侃的口气，让人很想知道那个叫李一男的家伙有多悲催。连张驰也往座位后一靠，一副听故事的表情。
“你知道当时华为的任正非是有打算想把李一男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的吧。华为的人都知道李一男是任正非的干儿子。”卓蓝喝了口咖啡，顿了顿，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不过，你知道，任正非那么多儿子女儿，李一男想接手华为哪里这么容易。所以他就自己出去搞了个公司叫港湾。”
小馨听到这里，干脆放下手机，等听下文。卓蓝看了看自己妻子，脸上有点小小得意的神情：“你知道，李一男这个人技术很牛嘛，搞得业务又和华为是一样的，结果华为出去做生意就很被动。最后任正非怒了，下了封杀港湾的死命令。”
“后来呢？”颜夏问。
“那港湾是个小公司，当然干不过华为咯。所以坚持了几年，坚持不下去，就被华为给收购了。”卓蓝口气淡然，一场商战在他嘴里一带而过。
“那那个李一男也回华为了？”张驰问。
“嗯，是的。”卓蓝又一次笑了，娃娃脸上一个更有兴味的笑容：“听说李一男回来之后，还是华为的副总。不过任正非专门给他安排了一间玻璃办公室。”
卓蓝举起双手比了比，强调一下：“就是四面全都是玻璃的办公室，他在里面做什么别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这只是个传说啦，真实情况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桌上的人都笑了，为了那个挺有深意的玻璃办公室，张驰斜眼慵懒问：“你没去求证一下，看一看？”
卓蓝摇头：“没有，因为没多久李一男去了百度，做的也是和华为不同的业务。所以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大家沉默了片刻，各自咀嚼着这个悲催故事的结局。直到小馨问：“颜夏，你是自己开教育工作室的吧？”
颜夏点头答是。
“如果你的工作室被你以前出来的培训学校收购了，你会怎么样？”
不解地看了看小馨，颜夏莫名地觉得这问题很是尖锐和刺耳，皱眉想了想说：“不会的，培训市场那么大，它们封杀不了我。况且，我在那里可没有一个一定要拉我回去的‘干爹’什么的。”
吐了吐舌头，她能感知到小馨口气里一些东西，努力用轻松的口气化解掉。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谁敢收购她工作室，她就跟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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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有种说法，说是人和人的气场会相互影响，有些人与你气场不合的，遇到一起就容易有矛盾，或者是这个克那个，要么反过来。反之，气场相合的人在一起，就会让双方运气都越来越好。这么说来，就有点像商业世界中所说的双赢状态。
至少，很多命理大师是会这么告诉你的。
对于命理，颜夏原来就是个半信半疑的态度。时而相信，时而不信。或者好的不信坏的信。
但她想，如果这种说法成立，张驰就是那个和自己气场相合的人。
他在身边的时候事事顺利，如果他不在的话，自己就处处倒霉了。显然，恋爱中的人都不太理智，颜夏明显是忘记了Steven溺水那天，张驰也在自己身边。
颜夏低头往小腿肚上涂着红药水，回忆昨夜张驰仿佛无意地与自己提起，明天开始不能来工作室上班了，因为他要提前去新单位上班。
“哎~~~”颜夏叹了口气，想着今天早上起床时空空如也的卧室与厨房和又一份要自己“叮”的早餐，兴味全无。
出门的时候愣愣看着门口软木板上挂着的车钥匙，极度不情愿地从板上拿了下来，老大不情愿地自己去地库开车。
许久不开车，手生得厉害，先是一个不注意，后视镜刮到了柱子，开到路上，换挡时离合器踏板没有踩到底，心疼地听到齿轮箱发出“嘎啦啦啦啦~~~”地打击声，一个失神，还闯了个红灯，被对过大转弯的司机乱按喇叭。
早上在便利店买的午餐在上楼时翻倒在地，又在库房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铁丝勾了一下。
张驰啊张驰，怎么这个时候离她而去？离9月1日还有一个多礼拜呢~~~~
虽然，他总归是要去上自己的班的，可是，拖一天是一天么。
对着小腿还未干的红药水轻轻吹了吹，将药水瓶盖拧紧，放到小药箱里。
抬头看小麦正纠结地看着电脑屏幕，十指“哒哒哒”地用力在键盘上敲击，时候重重砸一下鼠标，看上去有那么点骇人。
“怎么了？”颜夏问。
“MMD，叮叮育儿网上不去了！”小麦皱着眉，表情凝重。
颜夏和妮妮对视一眼，凑过去看小麦的笔记本屏幕，果然网页显示连不上去。下面的QQ聊天窗口拼命闪烁。
“我在商家群里面问了叮叮的大老板，他说叮叮育儿网被封了！”
封了？！！！
这是个坏消息，如果叮叮真被封了，那颜夏就要疯了。这个论坛里有颜夏工作室大部分的客户。很多家长都是看这个论坛里的帖子过来找到颜夏她们的，对于工作室和工作室里的老师，这个bbs被封，就好像她们没了主要的市场渠道一样。
“知道为什么被封了么？”颜夏吞了口口水，试图滋润赫然干燥的喉口。
“不清楚，QQ上的商家们说，似乎是叮叮网的水区聊了一些敏感话题，没有自己删帖，所以就被封了。”
颜夏无力往位子上一坐，想着叮叮的老板是个挺不讨人喜欢的人，而且他做论坛也的确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也有一些意气用事。所以得罪了别人，找个借口封了叮叮也不是没有可能。
努力揉了揉脸，颜夏努力地从记忆中搜索着还有什么可以和叮叮规模匹敌，又有给商家宣传机制的论坛。结论是，　没有！
怎么办呀，秋季学期的招生就要开始了。虽然老生延续着还会继续报班，可没有新生的话，新老师永远都没有磨练的机会，新的教学点计划也就得无限期地向后搁置了。
“看看QQ群里面那些商家他们什么反应？”妮妮问。
小麦再次狠狠地砸了一下鼠标：“也乱着呢，到处找叮叮他爸，找不到人。”
颜夏头疼着，无奈说：“如果叮叮网一周之内不恢复的话，看来大众点评那个首页的广告费非付不可了。”
“大众点评的首页费用太贵了！”小麦觉得很是不值。
“我知道~~”颜夏把腿放下，轻轻捶了捶：“一个月比上房租还贵。那也没办法啊！”
小麦和妮妮相互对视片刻，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取了桌上的教材和学生作业，颜夏起身：“我去上课了，熬完这个礼拜，大家一起合计一下吧。反正9月份再紧张，也要着手开新教学点的事儿了。”
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颜夏边往教室走，边想念去新地方上班的张驰。
因为到了二期课快结束的几次，学生们有些意兴阑珊，课上得颜夏也累，加上教室外面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喧哗，搞得她上课极没心情，好几次都想出教室去让外面安静一点。
好容易熬到下课休息时间，开了教室门就往前台冲，却愕然发现工作室所有的老师都站在前台，围成一圈，满脸愁容。
颜夏走到小麦面前：“怎么了？叮叮网被封了，虽然对我们有影响，但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吧。”
小麦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还是选择说：“Summer，刚才工商局的人来过了。”
工商局？他们来干嘛？
“有人举报我们超出经营范围。”
颜夏窒住，胸口一股不祥涌了起来，看到脸色最凝重的小麦和妮妮，心知这才是今天最糟糕的消息。
新老师不明就里，只觉得工商局出人来查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清楚到底情况有多糟。她们这些资深老师都清楚，Summer工作室背后是一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其中的经营范围不包括培训教育。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人查的，除非有人专门投诉。
可是，谁会投诉她们呢？
“小麦、妮妮，我们开个会！”
※※※※※
这是颜夏这个夏天最倒霉的一天，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坏。
和小麦妮妮开了半天的会，试图理出到底是谁到工商那里投诉她们，毫无头绪。
她们也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结果是，如果超出经营范围而被工商查到的话，会罚款、责令整改和补办相应手续。情节严重的会被吊销营业执照。
补办手续不可能，现在培训学校的执照已经不批了，如果这里要继续下去，最好的情况就是去外头买一个学校的牌照。
关于这点，不是没想过，但是太贵了，一个学校执照起码二十几万，她现在暂时还拿不出这些钱来。即便拿出来了，她也负担不了，培训学校每年的年检都特别的严格，她这里哪有这么多闲杂的人去做这种事情？
时钟的指针“滴答滴答”，一刻不停地发出行走的声音，颜夏看着钟面上时针已经从9渐渐向10靠近。
门口的钥匙孔里终于发出了开锁的响声，跳着从椅子上起来，跑到门口，率先开了门，看到正低头开门的张驰。
“怎么这么想我？”他戏谑着问。
颜夏不语，狠狠搂住张驰，将头靠在他肩窝处：“这么晚回来，一早就走了，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多着急。”
张驰笑着回抱她，一挪一挪地和颜夏进了家门：“一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因为这一句，不知怎么的，鼻尖有一点酸：“今天你不在，知不知道这是多倒霉的一天？”
扶着颜夏的肩，张驰拉开两人的距离，上下打量了下：“怎么了？”
颜夏向后退了两步，独自跑到沙发那里，抱起一个靠枕，蜷缩起来不想说话。
张驰这才注意到颜夏小腿上红药水的痕迹和那道喇开的长长口子，拖鞋也来不及换，跑过去扶着她的腿问：“怎么受伤的？”
颜夏将腿缩回来：“没什么，小事儿。”
张驰不依，强硬地将她的腿拉到眼前仔细看着，手指轻轻抚着伤口的旁边：“还疼吗？”
颜夏鼻头又是一酸，忍不住说：“张驰，我的工作室可能开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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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蓝色小车绕过繁华的五角场中心环岛，沿着淞沪路向远离喧闹的方向开。车行经过创智天地的时候，颜夏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大约在她还是个青涩的大学生的时候，曾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进一个外企，在创智天地这样的写字楼里当一个格子间里的小白领，每天衣着光鲜亮丽，和一群貌合神离的同事勾心斗角地过每一天。
谁曾想，命运从来都不是以你假设的道路在行进，自己误打误撞地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冥冥中总有股无形的力量将真实的生活拉离脑中的想象。
如果是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愁工作室的事情了呢？
随即又识趣地摇了摇头，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操心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的生活比自己轻松呢？
昨晚张驰听完她说工作室被工商局查的事情，先是抱着她安慰了半天，然后问了一句：“如果工作室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