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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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儿。”想也没想，我就接口，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我总是不愿意隐瞒，可我真不想让我的这些糟心事儿搅和到他面前来。

“有时候我真想……”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说。

“你做不出来。”我转过脸来，笑，看他欲言又止，脸色严肃，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得更加没心没肺，“哪能真敲开我脑袋呢。”他跟我之间维持现状最好，不该说出口的话决不能说，唉，原来我变脸也挺快的。

林宁宇显然被我噎了一下，一步一步慢吞吞走到我旁边，捡起自己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说：“确实该敲开看看，傻的时候就是块木头，灵的时候比谁都透亮。”到底是没了刚才的感觉。

陈晨给我发来短信要找我自习，这倒有些意外，可也应了，我向林宁宇笑：“难得啊，陈晨要出来上自习，这可必须陪。”

他转头笑：“她不是有个伴儿吗？”

“就是说啊，不知道怎么了，那什么，我先回去吧，估计她等我呢。”

“走吧，一块儿。”他先开了门。

我一愣，不是吧，跟我们一起？

大概我脸上写着“为什么”和“不用了”，他一笑，“不说你傻都对不起你，我也得吃饭啊，完了还有实验呐，想什么呢你。”

呃，好吧，我又冒傻气来的。不过也不是头一回了，那有什么的，便也坦然自若，锁门下楼。

楼梯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漆黑一片，我连忙掏手机照明，手机没掏出来，反而在台阶上绊了一下。我慌忙乱抓，竟好巧不巧的抓住了林宁宇的手。站是站住了，可这，唉，虽说事急从权，倒底很是不妥。

林宁宇却没收回手，反而用了些力捏住，另一手很自然的揽在我腰间。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却听到他平静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的倒是一句平常不过的话：“我扶着你，你拿手机照路。”

出了楼梯间，一楼大厅里亮堂起来，他就放开了我，神色如常，倒显得我有些小气，偏是多想了些。可是走出楼我才想到，我的手机是蓝屏的，也就微微有点亮，他的诺基亚手机可是彩屏的，亮起来白得跟手电筒似的呢。

陈晨果然在宿舍等我吃饭，然后一起自习。她是个藏不住话的，我还没问她就说：“你跟谁约好了也不行，我今天就赖着你了，你陪我上自习。”

我嗤笑，“少扯，你知道作业是啥吗？”

她倒也爽快，一边吃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承认，“不知道啊，所以才找你，我先看一个小时，要是不会就抄你的。”很少有抄作业抄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女孩子，这陈晨也算是玩出了水平，玩出了境界。

我也懒得理她，反正她有分寸，也聪明，抄作业抄得一般很有新意，对几个错几个，把握得非常到位。大学里大家各自都有打算，不爱上课不见得以后没有后路，只要不是太离谱，别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的。

“我今天实在是得去上自习了，那么多作业没写，”她好像真的很爱学习似的，故作严肃的说。可是转眼又恨恨地，“你们个个都有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冤枉哈，我可没伴儿，你大小姐一招呼我不马上就屁颠儿屁颠儿来了嘛。”我习惯性的抬杠，“再说了，你可是有伴儿的，你那孟骞呢？我昨晚上还听见你说梦话呢，喊‘孟骞你个白痴你找揍’，太猛了你！”

她却没接话，慢慢挑着碗里的饭，不多会儿就说吃饱了。我觉得诧异，这个情形太奇怪了，要不是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绝对的铁哥们儿，我都要认为他们俩有什么暧昧了。

自习的时候我们倒是各看各的书，不过基本上就是我看什么她看什么，我写完她抄。直到十点多我们回宿舍她都安安静静的，我实在忍不了了，只好主动问：“你到底咋了？这也太不正常了。”






第45章　穷途末路
“你说，是不是只有你喜欢一个人，看着他跟别人好，你才难受？”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闷闷的问我。夜风吹着她的长头发，丝丝飞扬起来，我微微抬头，猛然发现，一向大大咧咧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我从没见过的妩媚之气。我的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虽然我总觉得不可能。

“你现在难受？”我几乎可以确定了。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猜错了，现在看来，大约是没有的。

“嗯，很别扭，特别不爽。”她点头，“孟骞前两天跟他那个什么女朋友的明明分手了，还专门请我一起搓了一顿，现在那女的一哭一闹，两个人又好了，你说怎么这么不地道。”

这个，让我怎么接话好呢，更何况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好在她现在也不是非要我回话不可，大概是一个人想了很久，心情抑郁才会这样的。

我拍拍她的胳膊，“你想太多了吧，你不是说孟骞是你哥们儿嘛，他谈恋爱的事儿你也过问啊。”

“不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我看那女的不顺眼，我不想让她跟他在一块儿。”

“那你想让谁跟他在一块儿？”我觉得她其实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需要确认而已。

陈晨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我喜欢他了，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跟他在一块儿。”

“那，”我真不敢下什么结论，感情这种东西，任何人都代表不了别人，更何况特别容易受到别人的暗示，“你觉得会不会是你俩实在太熟了，成天在一块儿，习惯了彼此存在呢？就像一家人似的？”

果然，陈晨良久都不说话，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我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坐起来：“曼曼，如果苏南说他跟别的女孩子好，你会怎么样？”

我刚提起暖瓶要打水，听了这话又放了下来，心里冷了几分，哪里是如果，现在都是既成事实了，可是我不愿意说这事儿，毕竟是我们的私事，更何况这件事儿上，我的确失败，不想看到亲近的室友们同情或义愤的神色。就当我自欺欺人好了，也许她们终究会知道，但过得一时是一时。

陈晨忽然一拍大腿，“对不起啊曼曼，我忘了你们俩好像闹别扭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回了些神儿，“净瞎想，我哪生气了，就是觉得吧，我不敢误导你，因为你这个情况呢跟我们不一样，你们一起长大，都认识了小二十年了，一直都是纯友情，现在你忽然觉得变了，这个我怕你是错觉。”

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说我们一块儿长大的，这叫青梅竹马吧，我一直跟他在一块儿，有什么事儿也都想到他，压根就没想过别人，除了他我都不知道想谁去。时间久了，就分不开了。”

这种感觉我真的没有体会过，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想法，“不然你问问文娜，她不是有个纯友情的青梅竹马嘛，看看能不能借鉴借鉴。”

陈晨想了想，大约也是觉得只能这么着，便起来陪我一起去打水。不过显然她还是陷在这个坑里出不来，路上又问我：“哎，你不是老跟那个林宁宇在一块儿吗，你说你们有没有可能日久生情啊，我听说他挺喜欢你的，对你也特好。”

“这就没有可比性，净瞎琢磨。”我没有正面回答她，说话间，我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

“曼曼，我……”苏南总算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侧头看看陈晨，大约是有心事的缘故，她没有特别关注我，也不像要凑过来听的样子。我还是稍稍压了点声音，“有什么事吗？”

“今天，今天真的不是我叫她来的。不对，我从来都没有主动叫她来过。上次咱们跟她说过之后，我一直都没见过她，你知道，我在等你。”苏南好像很有几分急切。

我其实仍然相信他的话，可又总是存了芥蒂，等她说完，我脱口而出，“如果你不想见她，你干嘛下楼？她没有我们学校的学生证，根本不可能上楼找你，你怕什么！至于她一来你就凑过去吗！”越说声音越大，陈晨也挪到我旁边来。

我暗自懊恼，这是干嘛呢，丢人丢大了。我这样说倒像是满肚子醋，耍脾气呢。

果然我听到电话里长长一口气，苏南语声里依稀带了几分笑意，“生气了？生气就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开水房，陈晨一边打水一边瞄我，看热闹的神情让我无奈，“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你在哪？宿舍电话也没有人接。”他问。

“那可能没听见吧，”水打满了，我一手提着暖瓶，一手拿着手机，跟在陈晨后面，“我就在宿舍，这么晚了还能去哪。”我想他也许是想见我，干脆编谎。

陈晨忽然转过来，从我手上抢走暖瓶，笑嘻嘻道，“我先上去了啊。”

身影一错，正好露出前面苏南的身影，他手里还捏着手机，笑着向陈晨点点头，“多谢。”

我低下头，狠狠的挂断手机，跟在陈晨后面往宿舍里走，苏南把手机随便的塞进衣服口袋，伸手拉住我。

我用力挣了挣，他却反手抱住我，轻笑，“想死我了。”不给我一点逃避机会的凑过来，亲着我的脸，喃喃的在我耳边说：“不行了，我再也不忍了，我得见你，得守在你身边。”

说不心动是假的，这样的话落在我耳朵里，也一样落在我心里，让我一时没动。可还是不对的，这胳膊，揽过海凌的吧，我不想较劲，可是真忍不住，就是想朝这上头想。便扭开脸去，尽力离他远些。

苏南也不灰心，还是笑：“还在生气？打我罚我，怎么都行，好吗？”

“犯贱啊你。”我闷闷的堵她的话头，可是自己都想扇自己耳光，怎么带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他也听了出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揽着我往路边走了两步，垂下脸吻着我的头发，“我真怕你不生气，中午的时候看着你那个样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虽然我不想看到你生气，可我宁愿你生气，那样我就还有机会。你想怎么出气，我都随便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真的？”我没抬头，却忍不住想，这次大概是一个好开始，不如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吧，这个片刻，他是真的在意我啊。

“当然是真的，你记得我说过吗，我们之间如果有问题，一定是我的问题，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也这么久都不正经理我了，我们扯平好不好？不然你提条件？”他说着，唇擦过我的耳际，一手抬起我的脸，轻轻亲了一下。

“那你以后不要见她了，她来找你你不许下楼！”我脱口而出。终于明白，谁说我不在乎了？我在乎得很。

他的手却是一僵，“你怎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缓了口气，才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是真的没有喜欢她，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你还是不愿意让我相信吗？你看你的样子，说她在你心里没分量谁会信？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只见我不见她，怎么就不可以了？”真是扫兴，我们俩这是怎么了，一说到这件事就这样，太没意思。

“不是，你别生气。”他松开我的腰，两只手握住我的手，“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要给她留些余地。”

“那今天呢，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给我留余地了吗？我不是女孩子？学生会的人已经知道了，你知道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你是什么滋味儿吗？”我是愤怒了，可也忍不住心酸。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我怎么会想要伤害你。”他低了声音，“毕竟她跟我同学一场，朋友一场，真的，只是这样。”

手机刺耳的短信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看了看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又来拉我的手。

我甩开，“是她？为什么不看，不回？”

“不需要的。”他很执着的又伸过手来。

我干脆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想说她主动给你发短信，不是你招惹的她？你怎么不换号？怎么不坚决的摆脱她？你明知道她的心意，知道她对我的敌意，只说了那么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以为能万事大吉？”

“我没有。”他追过来一步。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可以老实的告诉你，我刚才真的想放下一切不开心的事，重新开始，因为我还喜欢你。可是我现在庆幸刚才没决定，发生过的事真的抹不去，除非你从此再也不见她，跟她断得一干二净，就像这个世界上没这个人，不然我永远都不会放心，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相信你。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的心我控制不住。”

看着他黯淡下来的眼神，我的心情也晦暗无比。可我知道，我不能接受这种闹一场哄一阵的日子，它让我没有安全感，没有信心。我摇摇头，“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我这份‘喜欢’还能撑多久。”

“真的要这么绝吗？”苏南没有再拉扯我，“可她连着我那段少年时光，毕竟是很重要的人。”

我想他这是说明他不会接受我的要求了，心里泛起无力：“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不行！这不是一回事！”他急了，一把捏住我的肩膀，“你不能这么对我！还有你自己，你不难过吗？”

“你身边有个她，你觉得我现在很舒服很开心？”我抬手抓住他的手，从我肩膀上移开，“我从没说过不喜欢你，我也相信你对我的心意，可是两个人的感情经不起别人的觊觎，经不起彼此的不信任啊。你，让我没有安全感。我喜欢你，却不能和你在一起。”

苏南许久没动，终于颓然放下了手，低声说：“不管怎么样，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你舍得吗？”

我心中酸涩，脸上冰凉一片，“舍不得也要舍，也许是之前开心的时候透支了，现在已经没有路走了。”






第46章　生日快乐
眨眼的时间我的生日就到了，今年特别巧，是个周五，陈晨几个人便替我决定了要好好热闹一下。除了庆祝生日，也有意让我换换心情。

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陈晨刚刚笑着“哎呀”了一句，就闭了嘴没出声。之后谁也没再问我什么，只是默契的当作一切正常。

我第二天旷了一天课，关了手机在宿舍闷头睡了一天，好在必修课没点名，选修课陈晨替我去应了卯，这孩子最近特别爱上课。不知道那天上课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她们对我旷课睡觉的怪异举动也不追问。

只要是苏南的电话我就挂掉，他的短信也不回，刻意躲一个人也容易得很。我做这些的时候通常伴随着一两句骂人的话，不然真的会难过。周五下午文娜忍不住问我：“怎么性情大变啊，这不是你的风格呐。”

我笑：“突然觉得陈晨说得有道理，这样真是痛快。”

“快得了吧，原来就她一个不正常，现在又加上一个你，咱们干脆搬到回龙观去得了。”说着话，又问：“还不换衣服呢？一会儿该吃饭去了，今天好好给你过生日，你也不说打扮一下。”

“打扮什么啊，好好吃一顿才是真的，就咱们四个人，有什么可讲究的。”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开柜子找了小嫂子寄来的新衣服换上。

文娜帮我顺了顺头发，忽然说：“我帮你梳个辫子啊，你头发也够长了。我手艺很好的。”

我拉了凳子坐下来，不服不行，她确实手巧，头发造型常常变，我就不成了，不是随意绑个马尾便是干脆散着。一边扯着闲话，一边听任她在我头上施展，不大一会儿就好了，照了半天镜子，她给我梳了一个韩式的麻花辫，有点松散，但不会散开，很淑女的样子。

“你手太巧了，真好看。”我由衷的赞叹。

文娜也不客气，“那是，谁像你，笨得手脚都分不开，打扮起来倒是伶俐漂亮的，掩盖了你笨手笨脚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