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与目的距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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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卓卓看向车外，是个好天气，她大抵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遇见施今墨。于是感叹道，“夏天过得这样快！”
杜蒙秦恩笑笑，“是啊，天会慢慢凉下去。”
邓卓卓问道：“她有没有哭？”
杜蒙秦恩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答道，“没有。”
邓卓卓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一个公园，说来可笑，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没多久就在同一个长椅上搂在一起大哭。”
杜蒙秦恩握着方向盘看向远方，说道，“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
邓卓卓苦笑着说，“是啊，人人都说她是女强人，可是女强人不也是女人么！秦总刚回来那段时间，我总见她翻以前的旧照片，每次我一走进，她立马收起照片。你知道吗？她父母早逝从小寄养在舅舅家里，她总说舅舅舅妈还有表妹待她都很好，是她自己不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所以报志愿的时候才会来到这里，这些年，她都是和我一起过年，只是一个劲寄钱回去。她这样的女人，看似刚硬冰冷似铁，其实反而更容易陷入感情的沼泽。”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杜蒙秦恩问道。
“我以为杜总愿意听。”邓卓卓边说边隐秘的观察他。
“我以为邓小姐想跟我换取申总的消息呢？”杜蒙秦恩笑着说。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个人真是的！”邓卓卓恼羞成怒，好在车已经停稳，邓卓卓说了声“谢谢”，忙下车离去。
回来的路上杜蒙秦恩始终在回想邓卓卓的话，她没有父母，亦不愿和舅舅一家过年，她冰冷似铁，其实更加脆弱，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于是加快速度，向前方驶去。
可是他却忘了，该驶向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愤怒的他

施今墨从申有为那里接到这个项目，不禁皱了皱眉头，然而申有为坚持要她去试一试，其实她明白，他不过是想让她忙一点，于是便应承下来。
忙了一早上，据她得到的消息，南小巷那块地虽然有利可图，然而负责人张明达已经先一步和他小舅子达成某种一致。
施今墨花了些功夫在这个张明达身上，她粗略的浏览了手上的资料，这个男人年近五十，典型凤凰男入赘，靠着岳父的关系走到今天，这就难办了，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放弃自己的小舅子？
可谓是——蜀道难。
看到下午李玮发给她的那些照片，她才缓缓露出笑容。
李玮是她早些年工作中认识的一个朋友，曾追求过她被她拒绝后两人成了朋友，因为职业关系两人一般情况不联系，许是因为他曾掏心掏肺待她，施今墨十分信任这个小她两岁的男人。
她将这些照片转发给张明达，附上时间地点，并发了条短信通知他查收邮箱。于是安然的坐在星巴克，紧紧盯着马路对面的那家小店。
看到李明达急急忙忙走进去，她缓缓起身，踩着高跟鞋稳稳踏上天桥，当她坐在李明达对面的时候，才真正看清这个男人，比照片中要好看一点，虽略有些发福，但是依旧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轮廓，她心想，男人都如此贪心。
却仍是笑着问道，“李总等久了吧？”
李明达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脸防备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施今墨问道，“既然李总这么痛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向来不关心别人的私事，我只要南小巷那块地的招标书。”
李明达环顾四周，许是上班时间，店里人很少，于是道，“这不可能。那块地我已经答应给我小舅子了！”
施今墨看看他，缓缓说道，“李总金窝藏娇的事情想必你的太太和你的岳父都不知情吧！”顿了顿，又说，“何况，还有个那么大个儿子。”
李明达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仍苦苦坚持，“那块地我给不了你！”
施今墨道，“李总无非是怕得罪你岳父，可是你若告诉你小舅子，外界传言那块地之所以值钱，不过是因为周围要大面积开发商业区，而你已经得到可靠消息，那传言是假的，那块地周围只打算建造工厂，试问有谁愿意在工厂附近开发楼盘呢？据我推测，你那不学无术的小舅子一听是赔本买卖，一定溜之大吉。”
李明达想了想，问道，“那么若是那块地周围确实发展成商业区呢？我怎么跟我岳父交代？”
施今墨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到时候你只管推得一干二净，他又奈你如何？”边说边拿出厚厚的一沓被报纸覆盖的东西，道，“这里是十五万。李总太太的勤俭苛刻可是出了名的，如今孩子长大花费不比从前，这点意思，您就笑纳了吧！”
李明达犹豫片刻，收下钱，起身告辞。
待他走远，施今墨也离开。这里离公司不远，她没有开车过来。路过小报亭，侧身躲开行人正好看见报纸头条。
“卓尔总裁秦恪与梁氏董事长之女梁雪定于下月八号完婚。”她扫了一眼，通篇都在赞美两人的爱情是多么的执着坚忍。
这些日子，秦恪两字似乎从她身边销声匿迹。
此刻手却有些不受控的抖，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影在晃动，她只觉得一阵眩晕便再无知觉。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躺在自己家里，当然，还有个人，她定定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蒙秦恩并不回答，只是给她端来一碗鸭血青菜汤，小心翼翼放在窗前的电脑桌上，才转头看向她，“起来吃点东西。医生刚来过，说你是因为劳累加上贫血才会晕倒的。”
她仍是看着他，动也不动，他于是说，“你在公司附近晕倒，我恰巧在附近处理点事情，顺便就把你送回来了。”
她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便从床上起来坐在电脑桌旁，尝了口汤，味道还算不错，索性放开胃口吃了个精光，“再给我一碗！”她看向他。他耸耸肩膀，“就做了这一碗。”
施今墨觉得有些好笑，显然他不太会撒谎，说话的时候还瞄了瞄厨房方向，她遂起身拿着碗走向厨房，他跟在后边脸色有些窘迫，她走进厨房才发现果真没有了，不是鸭血汤没有了，是她的厨房没有了——如果这也能算厨房的话。
他看着她，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有段时间没做菜，所以忘了步骤。实验了几次，才做出来的。”她看向惨不忍睹的厨房，这实验，只怕是堪比两弹一勋了吧，转头却诚恳而疏离地跟他说，“谢谢你，杜总！”
许她眼里的平静刺激了他，杜蒙秦恩看着她，一时没忍住竟说道，“不要再跟我说谢谢，永远都不要！”她疑惑的看着他，他烦闷的扯了扯领带，竟欺身过来吻上她，她愣了愣，瞬间推开他，扬手在他脸上打下去，清脆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他含恨看着她，将另一边脸伸过来，说道，“不解气的话就再打一巴掌。”
她瞪着他，竟觉得有些理亏，可是转念一想，凭什么，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吃了亏的人！他不过是个登徒子而已。索性怒向胆边生，又是一巴掌。
他显然没想到她竟真的打下来，他杜蒙秦恩何时这样受过女人的气！于是怒上心头一把钳住她的肩膀狠狠吻下去，她挣不开他，只得假意顺从，他迅速将舌头伸进来，在她发尽全力准备咬下去的时候，他迅速放开她，上牙下牙狠狠相撞，震得她有些头晕。回过神来怒道，“杜蒙秦恩你就是个混蛋！”
杜蒙秦恩冷笑道，“我再怎么混蛋也比不过你的秦恪！”施今墨一听见秦恪这个名字更是怒火中烧，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杜蒙秦恩双手抱胸反唇相讥，“是！我是没资格！我他妈看见蛇自己吓得要命还要冲上去抱住你，我他妈瞎了眼才往你办公室送花，我他妈这些天天天盯着你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他极少说脏话，如今连串的说出来倒觉得无比畅快。
施今墨愣了愣，心想，原来那花竟是他送的，顿时又觉得有些头晕，杜蒙秦恩见她有些摇晃打颤忙上前扶她，不料她却甩开他的手，厌恶的说道，“别碰我！”
他于是猛一松手，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因他松手险些摔倒在地，慌乱之中抓住门把手才找到平衡，厌恶地指向门口，说道，“你给我滚！”
他看看她，摔门离去。那声音震得她耳朵生生的疼，好半天才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等了一夜？

施今墨躺在床上才想起还没给申有为请假，都是那个杜蒙秦恩给搅和的。于是拿出电话，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是申有为发来的，她点开一看，“南小巷标书已经拿到。你好好休息，这周不用上班。”了了心事，她索性头一偏，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微微暗着，她打开手机一看才五点半，却是睡意全无，精神倒好了许多，只觉得饿得慌。
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她洗漱完毕准备做饭时才想起来厨房已经没法使用，于是决定下楼吃早点，换好鞋子，一开门居然发现有个高大身影靠在墙上，感应灯迟了两秒才亮，她吓得捂住胸口，灯亮的瞬间看见是居然是他，不由得愣在那里，半响才说了声，“是你？”
显然杜蒙秦恩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开门，于是讪讪说道，“我只是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施今墨问道，“你在这站了一晚上？”
杜蒙秦恩忙摇头说道，“没有的事。”
施今墨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有些不好意思，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见地上那片烟头，瞬间了然，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胀感，抬头看这个男人，他眼里泛了些血丝，下巴上冒出些胡渣，哪里还有往日的狂傲？杜蒙秦恩见她盯着自己，便说，“看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刚才出门时我妈叮嘱我一会回去吃早点。我得先走了。”
他的谎话编的这样好，此刻施今墨有些担心，他这个样子开车会不会太危险？
于是柔声说道，“我要下楼去买早点，钥匙忘公司了。你先帮我看着门好不好？”
杜蒙秦恩见到的她向来都是冷静或者冷冰冰，极少有求人的时候，低头见她仰着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于是机械的点点头，说道，“你快去快回。”
施今墨见他进了屋，便往电梯方向走。除了电梯走在小区门口，发现保安一个劲儿的往她身后看。她纳闷的看看这个年轻的男孩，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保安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笑着说，“倒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你男朋友为什么没一起出来？”
施今墨笑着问道，“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我男朋友？”
保安道，“昨天傍晚他开车快到大门的时候没油了，他丢给我两千块钱和车钥匙让我想办法帮他加点油，便急忙抱着你上了楼，没一会儿又抱着你过来，说忘带钥匙，我叫来物业帮他开了门，他一路上时不时望着你，那神情，不是男朋友还会是谁？”
施今墨皱皱眉头，“你们就不怕他是坏人？”
保安笑道，“这么贵的车扔在一边看都不看只一心顾着怀里的人，能是坏人？而且——”保安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什么？”施今墨好奇的问道。
“而且物业处的王经理说，他老婆生病时他也是那副焦急样子，所以就给他开了门。”保安说罢问道，“是不是你好了，你男朋友又累倒了？”　
施今墨被人窥了心事，冷冷说道，“我要向上面投诉，你们物业的防范意识太弱。”丢下一脸茫然的保安大步离去。
初秋的清晨略有些清冷，施今墨裹了裹大衣，心想，这么一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心里竟有些难过，买了两份豆浆油条，匆匆往回走。
进门时那个保安老远冲她喊，“小姐，你男朋友的钥匙你给捎上去。”接过钥匙的时候保安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双人早点，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她冷着脸收起钥匙。
走进小区估摸着他已经睡着，便叫来物业开门，好在那个王经理不在，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谢过物业，轻轻走进门，果然见他在沙发上睡着。她放好早点，蹲在他面前，见他蹙着个眉头睡的很累的样子，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眉间轻抚。感觉到他拧着的眉头动了动，她吓得收回手，还好，他睡的很沉。
施今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所不解，站起来，退后几步，盯着沙发上的男人，心想，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讨厌这个男人，这会却见不得他皱眉，到底是生意场上呆久了，搞的现在欠别人点人情心里就极度不舒服。
半响过后，施今墨才发现他双手环着肩膀，叹了口气，去卧室拿出薄被，轻轻披在他身上，杜蒙秦恩素日喜欢深色衣服，如今披着米色被子，这张脸看着也不若平时那般刚硬，反而像个不谙世事的婴孩，施今墨看着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钥匙掉在地板上发出冰凉的撞击声，她屏住呼吸看着他，还好他还睡着。
她弯腰拾起钥匙轻轻放进他口袋里。好一会儿，她才甩甩头走进厨房将门关上，吃了早点，便轻手轻脚开始收拾，看着这一屋子的凌乱，她微微叹了口气。
杜蒙秦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的米色被子，懊恼的想，怎么就睡着了？环顾四周发现她不在，又听见厨房细碎的声音，更觉窘迫。起身的时候摸到兜里的车钥匙，于是想了想，还是打开门悄悄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归去来兮

施今墨将厨房收拾干净，出来时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她觉得有点意外，他居然一声不吭的走了，转念一想，这才符合他杜总的作风，然而看向桌子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笑，他竟带走了桌上的早点。
她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却没了饿意。于是懒懒坐在沙发上消磨时光。
电话突然想起，她急忙拿出电话，盯着屏幕上归属地为黄冈市的号码，良久滑动接听，那边顷刻传来焦急的声音，“表姐”
她抚了抚额头，问道，“明月？”
听见她的声音，明月忙说，“表姐，我爸病重一直念叨着你，医生说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见她不出声，又试探着问道，“表姐你能回来吗？求你了！”
施今墨问道，“哪家医院？”
电话那头忙说，“市中心医院。”
她挂断电话，分别打电话给邓卓卓和申有为。又预定了机票，收拾几件衣服，急忙搭了出租。
下了飞机她直奔医院，好不容易找到病房，舅舅正睡着，瞥见隔壁床上还躺了个老头，于是皱着眉头看向一边站着的明月和舅妈，正欲发问，明月忙说，“表姐，爸不让动你的钱，说要给你留着做嫁妆。”
施今墨心里不是滋味，瞪了她一眼，“舅舅古板，你竟也跟着胡闹？”于是迅速去找护士换了间家庭病房。
等她回来，舅舅已经醒来，见她在床前，忙伸出手，她犹豫了瞬间，握住那骨瘦如柴的手，记忆里的舅舅十分强壮，哪里和病床上的糟老头子有半分相像？她心一酸，别过头去。
“墨墨不要难过。”舅舅看着她，艰难的说着。
“舅舅——”她唤道。
见这情形，明月和舅妈都在旁边抹眼泪。到底她心硬，指挥着换了病房，新换的家庭病房设施十分齐全，可以同时住下三个家属。施今墨从病房出来准备透透气，却见走廊里搀着个老太太的身影分外眼熟，走近一看，居然又是他。
杜蒙秦恩正好也看见她，吃惊的问道，“施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生病了？”
施今墨道，“是我舅舅。”说着看向旁边的老太太，老太太右脸上长了颗指甲盖大小的痣，看上去还算慈祥。
杜蒙秦恩忙介绍道，“这是我干妈，最近身体出了点毛病。”末了道，“还真是巧！”
施今墨本就是个不相信巧合的人，遂低头看向这瘦小的老太太，问道，“阿姨好！杜总平日工作这么忙，还来看望您，真是孝顺。”
老太太笑着说道，“我看施小姐气宇不凡，应当是阿蒙生意上的朋友吧！阿蒙这孩子就这样实诚，一听说我病了马上飞过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好看的？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杜蒙秦恩忙看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