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声入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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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还没睡醒的白泥被一股猛力掀下了床。在孙晓晓的惊叫声中，白泥听到了死党的声音，“我不想见到你！”

“怎么了，这是？”孙晓晓惊讶地看着她俩，完全无法理解。

没人理她。

吴暇将掉落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扔床上，气哼哼地走进卫生间，砰的关上门。

“暇暇，我回自己宿舍了。”白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开。

孙晓晓拉住白泥，低声问：“怎么闹成这样？究竟为什么？”

白泥摊手：“以后再说吧，我困死了。”

不知是不是脑袋受伤、精神受损的缘故，白泥一觉睡到了午后，同宿舍的林果陪毕媛去看医生，临走之前叫过她几次，见她睡得昏沉，便没再坚持。

白泥精神不济，拎了水壶上阳台给植物浇水，满脑子都是吴暇那毫无焦距的双眼，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吴暇是理智的人，不会一直不理她的。

手机响了很多遍才听见，看去，见是个陌生的号码，没心情理会，掐掉。

对方似乎很执着，又打了进来。

“你谁呀，打错号了吧？”白泥接通电话便说，正准备掐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泥子，是我。”

白泥怔住，感觉自己的手颤抖了一下。“何……何霄？”这个久违了的声音令她都不敢确定是否出现了幻听？

对方一阵沉默，是激动的，还是没想好该说什么？

白泥将洒水壶放下，缓缓坐在藤椅上。

“你好吗，小泥子？”亲切的乡音勾起无限的乡愁。白泥的鼻子又发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何霄的出现会带来怎样的故事？

希望得到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某蓝鞠躬，然后爬走~~~

俺也困死鸟~~~~

【老乡见老乡】

“嗯，好着呢。”何霄特有的中低音叫她心中莫名的温暖，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又回放眼前。

那些，是她一去不复返的暗恋时光。

“我在V市谈一个生意，今晚有空，你来晚晴楼私房菜馆吧，六点，20号包间。”

白泥第一个反应是：他在V市？第二个反应是：晚晴楼私房菜馆？

错过两餐的白泥将手抚在胃上，里面很应景的咕咕了几声。

V市但凡喜欢上街觅食的吃客谁不晓得晚晴楼私房菜馆？出了名的贵啊。她们四大美女就算再跟钱过不去也不会选这家餐馆刺激消费水平——动辄上万，太黑，估计豪华装潢费全叫消费者承担了。

“小泥子？”大概听不到回应，何霄在电话那头唤了她一声。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白泥问这话时有些心虚，也有些内疚，还有莫名其妙的紧张。

怎么说也是她失礼在先，虽说她弄丢了手机、弄丢了对方号码情有可原，但一直不主动打听显然说不过去。倘若真想联系上，不是手机丢了、号码丢了就能搪塞的吧。

何霄根本不想计较这茬，回她说：“见面再谈好吗。我有个电话进来了。”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这让白泥除了暖洋洋的，竟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

*****

她捏着手机，坐在藤椅里发了会儿愣。若在从前，一定飞快地找吴暇报告此事，让这位私人“军师”分析一番，给个建议再去赴宴，或者干脆拖着她一道去解馋。她甚至能想象得出死党的神情和语气。“一定好好宰他！晚晴楼啊，太牛B了！”

可现在……

白泥抿了抿唇，不死心的挪动了双脚，往吴暇的宿舍去。

门锁着，从窗户看去，里面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想了想，发短信。

“暇暇，我不相信你再也不理我了，虽然你早上狠狠的将我踹下了床并说了那句话。我没摔疼，因为你事先在地上扔了个枕头，你只是气还没消吧，我知道你一向是疼爱我的。我们的兴趣和习性如此相同，就像左手和右手，哪能轻易的跟对方说不再搭理了呢？都说朋友就像是水中的鱼，深水层和浅水层的是永远不可能走在一起的，而我们能成为朋友，工作在一起，学习在一起，快乐和痛苦分享在一起，皆因为我们在同一层，对人生有着相同的的感悟，对物质和精神的追求也惊人的一致。你忘了吗，你说过咱俩这一生若找不到极品男人，不如彼此相偎一生。我这一生怕是找不到极品男人了，因为我那个令你感到蛋疼的公主梦——至今还在困扰着我。是的，那个梦至今也没能完全消失，依旧在我心里。而我现在承受的苦，现在承受的痛，你比谁都了解。我需要你，暇暇，纵使你有你的利益，你有你的分别，你有你的取舍，你有你的顾虑和梦想，但你决不会抛弃我。我相信尘世利益再如何纷争，也蒙蔽不了你我之间的真诚，否则，世间也不会有真正的情义了。我爱你，暇暇，就像爱我自己。回来吧，狠狠的用你的虎躯拥抱我的娇躯吧。今晚，可能会比较迟回来，因为何霄哥来V市了。”

写完，顺手摁下发送，回头再看，这内容似乎过于煽情了些，可都是真心话，而且发都发了，随它去吧。

白泥暗自为自己的煽情文采唏嘘一番后，开始梳洗打扮，省得蓬头垢面的叫老乡担心自己日子过得很不体面。

*****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何霄不知何时等候在大厅里的，熟悉的身影令白泥跨进大门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像是出息了，一身烟灰色修身西服价格不菲，里面是黑色棉质硬领衬衫，整个人显得格外帅气，分外挺拔。模样比一年前稍稍富态了些，性格却爽朗了不少。

看见白泥进来，男人不顾大厅里人来人往的，一把将女孩抱起，还掂了掂，“嗯，在幼儿园养的不错。”

一年多未见，何霄眼中的小泥子不再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靠蹭饭慰藉“思乡病”的小丫头了，仿佛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身上多了种沉静内敛的气质，眼神中，也多了种忧郁的婉约。

何霄毫不避嫌的热情，让白泥脸儿一红，急着找地面。

虽说是老熟人，革命友情也还健在，但一年没联系，感情自然而然的就淡了下来。况且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真不少。兽兽火了，凤姐红了，万众瞩目的世博会开过了，社会反映强烈的入园难问题国务院都出台举措了……

最最重要的是22岁芳龄的白泥老师有男朋友了，幻想了八年之久的公主梦……破碎了——些许残渣在尘埃中卑微地抖战，迎风凌乱。

人，大抵是不能忽悠现实的，只有被现实忽悠的份儿。

******

华美的包间让人看了有点不敢落座的感觉。白泥将帽子摘下，拢了拢脑后勺的发。

“何霄，我很好奇你怎么打听到我的？”她怀疑他打听到的内容不会太简略。

“打听个有名有姓有毕业学校的人还不容易？”何霄帮白泥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又替她拉开笨实的豪华木椅，展开餐巾。

从没在他跟前拿自己当主角的白泥惶恐起来：“……何霄，你是不是有事求我？”莫非他哪个朋友或亲戚的孩子想进她那家幼儿园，趁他出差来此……抽空提了？

何霄顿住，突然弯下腰，从她身后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对了。”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颊上，隐隐有香烟的味道，也有暧昧的味道。

他直起身，她才敢侧头看他——眼波似乎更加柔和了，令她心底有丝异样的感觉，不免浮想联翩。想歪了吧？一定是自己想歪了。唔，她归咎于脑震荡——后遗症很可怕。

她果断矫正自己的歪脑筋——这哥们想开个后门而已。

轻松地端起精致的茶杯，品茗。真香，绝对是一两售价大几十的好茶。

润过嗓子，她朝对面的男人说：“其实，就算你在路边大排档请我吃几十元的菜，我也很高兴，真的。”她更习惯彼此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相处方式。在这么贵重的地方请客，生分了。

“乱哄哄的那么多人，还怎么表白？”何霄眼睛弯弯的，眸色微深。

端着的茶差点泼溅出来。“……表、表什么白？”尽管她习惯了YY，可听他亲口说出这个词，震惊程度仍不亚于媒体爆料说凤姐其实是个男人。又仿佛她随便跨进一家商场，突然有人告诉她你是本店开张第888天光临本店的第888个顾客。随即给她披金戴银，坠得她直不起腰来……

隔着桌子，何霄抓住白泥的手。“小泥子，我错了，其实早在我堂哥婚礼那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白泥大脑当机了很久，混乱不堪。手被异性紧握的力度感促使她清醒过来，用力抽回，放在桌下。暗想他是老天派来给她添乱的？

“这个玩笑很冷。”她说，心底苦笑，又想，这是上天对她的考验还是安慰？一个贝超被爱情鸟叼走了，何霄立马出现了，大老远的从Z市赶来跟他表白，试图填补她空虚寂寞恨的心灵？

突然感觉心酸，那种无处话悲凉的涩痛仿佛是错过了收割期蔫死在阳光下的稻田，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泪腺里储满了湿润的液体，却固执地不愿滑出眼眶。

何霄身体向前倾，很认真的：“不是玩笑。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有男朋友了。”她有些艰难的凝视他深邃的目光。如果三年前他这样热切地对她表白，她多半会把持不住自己跟他好上。

可时过境迁，她的心已完全被一个叫贝超的男人虏获。

若只是在何霄这里混吃骗喝也就罢了，老乡之间都这样。但蒙别人的感情骗自己的心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儿，她绝对应付不来。

“秦无冕？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喜欢一个花花公子。”何霄神色骤然凝重起来。“我想知道原因。”

惊讶于他探听的详实，可同时想起他远赴Z市的目的，记忆中那双闪动着殷切期待的目光突然回现眼前，分明为了另一个女孩，而不是她。

“事实就是如此。”白泥有些无可奈何。她不想因为何霄的出现令已经混乱的现实更趋杂乱。

何霄垂下头，长长的睫在优美的灯光下微微颤动，片刻后，抬起头来。“是我太扯淡，说白了是我没眼力界，没能勇敢地面对你的感情……小泥子，我很想知道自己还有机会么？”

白泥挠着膝盖，头大。何时跟他透露过自己的感情了？她隐藏得多么成功啊。可听他的语气好像很肯定自己对他有想法。

“小泥子，你在想什么？”

“何霄，其实吧，你并不了解我，太不了解我了。”白泥憨憨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来。“我能边吃边说吗。一看到这一大桌的美味，立马感觉肚子饿了。”

何霄一扫悔恨黯然之色，露出宠溺的笑意。“都是你爱吃的清淡口味。应该不会引起过敏反应。”

白泥连连点头，到底是好哥们儿，对她忌口的东西门儿清的。

她很没品相的往嘴里塞了一只鲍鱼，竖起大拇指。“恩恩……好吃死了！”当初她去他单位蹭饭时也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大呼好吃。他就没心没肺地笑她“吃死了也不长肉！”

为菜肴保温的明炉冒出蓝红相间的火焰，一簇簇缓缓地跳动，仿佛在讥笑她有你这样胡诌的么？因为她鬼鬼祟祟地压低嗓门说：“你没想过我为什么迟迟不对你采取任何行动吗？我不能害你，哎，这事其实挺难说出口的。我是个同性恋。请你一定替我保密，一定！”

一大口茶从何霄嘴里喷出，幸亏面前是个带盖的砂锅，否则一锅菜都遭殃了。

白泥干咳两嗓子，同情地拿起餐巾，主动给他擦嘴，手腕被他一把攥住，就这么沿着长条小桌被硬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咳，皇上，皇后，请用餐~~~~~

【泄露的秘密】

男人的眸子里跳动着怒火，薄唇翕动，呼吸声也重了，大有揍她一顿的冲动。

白泥有点怕，但又觉得同性恋这个谎言撒得颇值，不如趁热打铁，就此给他一个了断。于是拧开何霄硬实的胳膊，不急不躁地挖一勺鸡汁野山菌入口，一边品尝美味，一边“掏心掏肺”的跟他解释。“对不起，何霄哥，我有苦衷的。当初我是想勾搭你，也算对父母对社会有了个交代，可一来缺乏超越自我的勇气，二来缺乏魅惑众生的能力，只能游走在……”

后面的话被一双略微凉薄的唇堵住。何霄一手扣紧她的腰，一手揽住她的头，将她牢牢圈在嵌了软木的墙壁和自己身体之间。

嘴里尚有未来得吞咽干净的野山菌。白泥混乱地想是先吞食物呢还是先咬他一口放了自己再说？就在这怔忪之间，何霄竟然吸走了她的野山菌！

然后，她听到他吞咽本属于她的食物的声音。

虎口夺食这种事居然在他俩之间上演了？白泥一个激灵，懵了。

更可怕的争夺又起。这回，他在吸食她的小舌。

两颊通红的白泥瞬间明白自己有多二了，何霄在用实际行动摧毁她可笑又可耻的谎言。

“……不要……我说……停下！你停下！”白泥摇头晃脑躲避，挣扎，差点拧断自己的脖子。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彻底看清自己的心：她不爱何霄！她对他产生的所有与爱情相关的情感都是基于那个男人而存在的。

何霄，恰如一面寄托她相思之情的镜子，依稀照出那个男人的影子。

你会爱上一面镜子么？你会爱上一个影子么？

“小泥子，”何霄心潮起伏，呢喃她的乳名，“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不是！”

“那你就能这样欺负我？”白泥哀怨地瞪着他，拿手背使劲揩去唇上沾染了对方的气息。“我数到三，你松开我，我还当你是好哥们儿，不然……”

“我只说一句话。”何霄用力拎了她一下，令她的身体几乎离开了地面。“有个女孩说过：我想，我会爱他一辈子！请注意，是单人旁的他！”

白泥激灵了好几下，大脑一片空白！慢慢的，那些曾经隐匿在漂流瓶中的秘密突然变得清晰，飘荡至眼前。

何霄轻柔地将她放回地面，再度吻上她颤动的唇瓣。“小泥子，我爱你……”

白泥触电般猛的推开他：“混蛋，你偷我的账号！”他是IT高手，这种事一定难不倒他。

何霄摇摇头：“还记那个骂你‘MM，你脑子进水了吧’的人吗？那人其实就是我。”

白泥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霄，眼前似起了水雾，模糊一片。

他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居然一声不吭的跟他玩革命友情永不朽的可笑游戏。

真TM的衰啊。

波浪滔天、哀绝人寰、毁天灭地都难以表达她情绪波动之强烈。

为什么令人震惊的十分狗血的秘密都是在餐桌上发现的，而不在苹果树下或马桶上？

“你什么时候、怎么知道是我的？”白泥怨愤地瞪着他。

谁能料到？兜兜转转，她居然跟暗恋对象分享了自己的秘密！

真TM太狗血！

“边吃边说。”何霄将她拽回椅子上，重新替她垫好餐巾。

白泥的手微微发抖，筷子怎么也夹不住滑溜溜的鱼丸。

就在她放弃筷子，拿调羹挖走那只很不配合的鱼丸时，何霄开口了。“还记得我给你的电脑装杀毒软件的那次吗？你接到一个快件去签收，我不小心点开了一个最小化的界面，漂流瓶的，我发誓我没想偷看，只是好奇那个头像怎么跟我的一模一样，就多瞥了一眼……”

白泥囫囵吞枣，食不知味。何霄却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叮嘱她“慢点儿，别噎着。”

白泥又挖了一个鱼丸，却一点吃的欲望也没了，丢进碗里，目光直逼何霄。“你很生气自己被当做了替代品，于是本打算放弃清华女友追求我的你在郁闷了好几天后决心再为她坚守三年，等她跟你缔造奇迹。你的坚持得到了回报，她终于被你感动，约你去Z市，你去了，却发现根本没奇迹，这就是你消失了这么久又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

何霄蹙眉，看着白泥把住筷子像握住一把刀，狠狠插在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