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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生死劫-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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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马天水的发言和华国锋的不完全相同?〃我同他,〃马天水的所谓既定方针是什么意思?既定方针当然是要江青同志当毛主席的接班人。〃大德说。
〃你意思说毛主席在临死前已决定了?〃我问他。
他耸耸肩。
〃既然毛主席要他的妻子继承他,那为何要给华国锋条子,说是'你办事,我放心'?〃我又问他。
〃是否有人真的看到那张条子?这是报上登载的。〃我提醒大德。
〃你能肯定地说是毛主席亲自写的吗?你能肯定没有其他字条了吗?〃大德问我。
〃当然它肯定不是伪造的。〃我说,想起那不易解释的字条,肯定是由靠得住的人执笔的。
〃毛主席在临终时已不能说话,他潦草地写了许多字条。〃大德说。
〃天呀!所以没有真正解决问题。〃我尖叫着。
〃感谢我未来的岳父的意见,我已不是个造反派了,我已完全脱离他们。〃大德说。
〃我曾听说你是民兵队的队长,你仍和那个组织有联系吗?〃我问他。
大德对我提出的问题很感吃惊,一时他曾想抵赖,但立即改变主意,不好意思地笑说:〃我想是朱家的人告诉你的。作为一个教师,我是知识分子。我的条件己和民兵不符。当你是个待业青年时,你怎么符合民兵的条件?我不是个真正的待业青年。你曾告诉我你是的。那是说谎,人家要我欺骗你。你是否在政府组织机关里任职?差不多是那样。我只是个联络员,你也可称它为临时联络员。有一次你不是告诉我不重要的人做不重要的工作,常称为小土豆吗?那我仅是个小小的土豆。当你和处理所谓政府机关和外资公司企阴谋叛变的案子小组在一起时,是否是个很小的土豆?〃他点点头。
〃你真的相信他们要搞阴谋叛变吗?我开始是这样想的。〃大德似有所求地看着我说,〃你明白吗?我是被我所相信的人告诉我的。他们表示掌握了对你和外资公司的证据。但经过一个时期,在我对你有比较深入了解后,我方才明白整个事件仅是个阴谋。你成了共产党内部权力斗争的牺牲者,就像其他许多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一样。我失去了升大学的机会,并浪费了我多年宝贵的青春。我成了有权控制我的那些人的工具。现在你已经脱离他们了,我这个案子也已经搁置起来,你已是个教师了。完全正确。你脱离他们的组织时是否仍给你保持荣誉?你和一个资产阶级子女结婚,他们是否会有看法?〃大德笑着说:〃你对这些人实在太不了解。他们听到我要离开,真是太高兴了。因为他们不必再为我找工作。我的利用价值已没有了,他们正想把我抛弃。但其中有许多人的确很嫉妒我,因为我要和一个能得到一笔数目较大的财产产的女人结婚。你想人们为何总是希望参与政治斗争?当然是希望获得较好的工作。好的工作意味着美好的生活和较高的收入。在中国,除了参加政治斗争之外,没有其他求上进的途径。你能否告诉我女儿是怎样死的?又是谁害死了她?他们这样做目的是否为了金钱?〃我自己极力控制着在说话时的悲伤情绪。
他吞吞吐吐地犹豫了一会儿说:〃你不是听说她是自杀的吗?我不相信。你以为我应该相信7我听说人家不是故意将她害死的。只是他们做得过火了,仅是个事故。〃大德说。过了几分钟,他又继续说:〃我很为你伤心。你相信我,我真的为你这样的遭遇而感到伤心。你意思说那些拐走她的人并非受命去杀害她而只是误杀?你是否是这意思?〃大德点点头。
〃人家为何要拐走她?〃开始大德有些不愿意告诉我。但经过较长时间的犹豫后,他说:〃这是种常规。有些人认为要强迫她来揭发你的罪行。因为你在看守所表现得顽固不化,拒绝交代。谋害她的凶手现在怎样了?他们仍在附近。他们在政府里任高级职务吗?我不能再告诉你了,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我要向人民法院提出控诉,重新调查我女儿的死亡原因。我要将这些人揭出来审判。这没有用,会有人出来保护他们。不会有人理你。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假如你提出控诉,他们就说你不相信国家审批的自杀结论。〃他告诉我。
〃他们会疑心你把不该说的事情告诉我?他们可能会这样想。我看你以后不要来看望我了。是的,你完全正确。我现在不该再来了……〃大德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往他来看我是他工作的一部分,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搁起来了,他应该不再来我家了。
〃我还有几个鸡蛋,你留在这里晚餐好吗?我可以炒几个鸡蛋。我愿意留下来,谢谢你!〃大德说。
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他帮我收拾好碗碟之后就告别了。我从抽屉里拿了四百元给他说:〃大德,我能结识你感到非常高兴。你是个聪明的青年,希望你能有幸福的生活。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给你买些需要的东西。〃我将钱交给他。
他什么也没有说,显然情绪有所激动。呆呆地站了一会,收下我给他的钱走了。
第十七章平反
现在,毛泽东真的死了,我却又无法提出控诉。要想揪出杀害我女儿的凶手,绳之以法,依旧困难重重,遥遥无期。
我细细地留心和分析了一下当时的局势,决定还是继续按时为我那残疾女学生授课。她因儿时患脊髓炎而致足残,普通学校不肯收她,只好一直呆在家里,由她当护士的母亲教她读书写字。那是个好学生,每次课毕,总恭恭敬敬向我道谢,以后才拄着拐杖,一步一瘸地慢慢步行回去。
每每见到她与自己的残疾苦苦作斗争时,总让我联想到中国老百姓生活中一句塞翁失马之说。重病给我学生带来了不幸,令她失却上学的机会,但同时也让她逃脱了极左派掀起的各项政治运动所带来的一些灾难。一声令下,那些健康的青年,包括我女儿,为了做个社会主义的好儿女而历尽艰难,刻苦积极地奋斗着。数以万计像我女儿这样的青年人成了牺牲品。这其中,也包括大德那样的红卫兵。而这位残疾女学生因为失学,也就无法为社会主义作贡献,从而被人淡忘了,因而也没有遭到任何不幸。
我的女学生也想和大德一样,当名中学教师,自食其力。
〃我不能老靠我母亲,她马上要退休了。假如我当上教师,那么,我的工资就可贴补家用了。〃在她要我帮助她准备教师招聘考试时,她如此对我说过。
给她上课已成了我的主要工作,但我仍时时密切关注局势,以等待时机向政府提出要求调查我女儿死亡原因的申诉。
我早就写好了申诉书草稿,这以后我又反复修改了多次。问题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哪儿送呈这份申诉书。
十月八日早晨,我按时于六点起床,推开阳台门,只见一穹碧空,荡漾着絮絮洁白的浮云,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好的早晨。在阳台上,我见到那残疾的女学生站在大门口。当她见到我,便向我挥手示意,要我下去。
为了不惊动朱家,我蹑手蹑足地下楼开了门,我想她大老清早地跑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待我走到她跟前,她就哑声跟我说:〃我不愿让朱家知道,所以没敲门。昨天晚上,我那当民兵的哥哥突然被召去开紧急会议,说要打仗了。我想我应该来通知你一下,你就呆在家里,不要出去。〃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周围一片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我便问:〃打仗?跟谁呀?我也不清楚。昨晚有人来把我哥哥叫出去了,他们跟我妈说,民兵要紧急集合。我们没有把这事张扬出去。但我妈和我都觉得一定要告诉你,因为你只有一个人呀。〃我感谢了她这番好意,目送着她一跛一跛的身影走远了,才进屋去。
我的学生带来的这个消息真是太突然了。我简直不能想象,哪个国家将会侵略中国,或者中国会对哪国发动武装进攻。但她明明自臼地告诉我,民兵们正在紧急集合。
我有架沪产的半导体。在天气晴好之时,晚上把耳朵贴紧它,就能收听到英国bbc及美国之音的新闻报道。于是,我带着这架半导体走进洗澡间,紧闭门窗,一边不停地让水箱哗哗地冲洗,以掩盖收音机电波噪声。但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向阿姨打听下菜场的情况,她只是和往常一样,抱怨买菜的难处。我就将收音机拨到上海台,希望不要漏掉任何新闻公告。随后我就摊开笔记本,开始抄录和背诵着唐诗。我认为这是让我摆脱目前这种心神不定状态的最佳方法。
白天就这样安然无恙地过去了。晚饭后,我听到朱太太在花园里大声通知去居委会开会,要大家即刻就去。我急忙提着个小凳子,随她一起穿过马路去居委会。
居委会里挤了满满一屋人,气氛很是紧张。居委会在晚上开会是反常的。大家都认定肯定发生了什么非常事件了。人人都急于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会场里不见有平时那样窃窃私语开小组会或者闭目养神打瞌睡,就是平时抽香烟的人,也不敢点烟。
等大家到齐后,一位街道党委的中年干部宣读了中央政治局的决议。主要内容是,十月六日驻中南海(清朝的东官,目前是中央首长的住所)的八三四一部队采取革命行动逮捕了江青及其三个追随者,人称其为〃四人帮〃。文件里说,此革命行动是由中央委员会的代理主席华国锋经国防部长、共产党元老叶剑英同意下执行的。为了保持共产党的统一团结,避免瓦解社会主义制度,中央政治局举行会议,全体一致通过此项决议,立即逮捕〃四人帮〃。文件还说,毛泽东在世时,已觉察了〃四人帮〃的问题,并表示必须将此解决。
那个决议很简短。文件读完后,上边通知说因为时间太晚了,下次再讨论了。当时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嘲笑,更没人出声。大家都唯唯喏喏地像进来时那样离开了。人们微微垂着头,避免让人家从自个眼神里看到流露出来的真情。大家故意拖拖沓沓,挪挪擦擦地走着,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丁点兴奋的情绪,出于一种本能的恐惧,我们故意显得十分迟钝麻木。刚才所发布的最新消息实在太突然了,几乎让人不能相信。即若共产党经常习惯突然变更此道,但目前这种事态,却是从没发生过。但为了保身,还是不作出任何反应为最上策。且上海还是极〃左派〃的天下,市内许多干部都是江青的追随者。即便刚才宣读文件的那位,也可能是绝对忠诚于她的。上海人素来聪明圆滑,不到时机成熟,还是不愿冒险纵声欢呼的。
我和朱太太俩默然不语地回到家里,各人都在肚里纳闷。
当我们推开大门时,只见她那当民兵的儿子正当院站在那儿。
〃回来了?〃他母亲问。
〃是的,我们已结束了。〃她儿子回答。
在上楼时,我就开始咧嘴笑了,我走进自己房里把门锁上,虔诚地合掌向上帝感恩。同时我又提醒自己不要过于乐观。显而易见,〃四人帮〃的被捕,是共产党内部斗争的结果,它未必意味着华国锋会反击各项极左政策。我不相信,他会采取其他的领导方式来统治中国。那晚,我失眠了。我开始筹划着以后的一切:写申诉书为自己平反,并着手调查我女儿的死亡真相。
次日早晨,朱太太告诉我鲁英来过了,通知我们今天要举行全市性的盛大游行,支持中央政治局逮捕〃四人帮〃的决议。下午两点,我们去居委会办公室集合,领取游行所需的旗帜和标语。
我从未参加过游行。对我来说,举着小旗,振臂呐喊,集体排队操练般行走,实在太让人难以忍受。这有损我的尊严,也违反我的人身自由。当然这几年我之所以没有参加游行,是因为我是阶级敌人。现在既然人家邀我参加,我也实在难以推辞。朱太太对此则不以为然:〃你当然要去。这次游行每个人都要参加,没有人愿意支持'四人帮'。要连续步行几小时,我走不动。〃我做出一副年老体衰的样子。
〃鲁英说过,老少,只要在本区游行就可以了,不会超过一小时的。〃朱太太说。
假如我拒绝参加打倒〃四人帮〃的游行,就会让那些大德所说的〃仇视〃我的极左分子,趁机捞到稻草,把我划为〃四人帮〃的效忠者,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那些惯于投机钻空子的极左分子,往往就利用共产党政策的突然变更,来趁机获取新的地位。有许多人就以走在一支新队伍的前列,从而成为向新目标前进的指挥者,自然无可避免地,也会出现一些失败的牺牲者。因此我想,除非参加游行,否则实在别无他法。但我暗暗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居委会的大姐们,隔夜已花了不少时间准备了许多标语小旗,下午两点我们来到居委会时,它们已堆在桌上了。鲁英让我和那些平时坐在一起学习的大姐们,一起排队去取这些标语小旗。我们的队伍最短了,也最安静。队伍里的人员及他们的家眷,都是文革中的打击对象。因此我们的队伍应该比退休工人,他们的家属以及待业青年更觉得欢欣鼓舞。但是恰恰相反,我们中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这是因为我们已屡经打击,处处受压,常被训斥为打入另册的异己分子,在有的共产党员心目中,我们都是些晦气和危险的人物。因此,我们将永远被孤立起来。即使在同一个游行队伍里,我们也必须单独另成一列。尽管从表面看来,他们对我们不闻不问,但实际上,我们必须十分小心翼翼,为了自身安危而多多提防才是。
游行开始了,我们的队列排在最后面。每人手持一面贴在竹棒上的、写着标语口号的小旗,行走在马路上。我那个口号最简单了:〃打倒江青!〃一些青年积极分子手持小红旗,也有高高扛着巨大的红旗,敲锣打鼓地引导着队伍往前走。当他们发出一个信号后,我们一排四人,就喊着口号跟着往前走。工人和青年后生的队伍,离开我们去市中心游行了,我们只是在自己居住的地区兜圈子而已。
或许我们都缺乏革命的动力,我们这支游行队伍冷冷清清,毫无生气。一个多小时后,一个青年就下令解散,大家则回到居委会放下那些标语小旗就溜回家,不再等待任何命令了。
〃你知道我们差点发生内战吗?〃在我们进入花园关上大门后,朱太太对我说。
〃真的?什么时候?〃我问。
〃所有的民兵都给动员起来了,还配备了武器,他们要进军北京去营救江青,可能上海要暴动的消息已败露了。因为解放军包围了上海,迫使他们投降。我儿子说真正危险呀!他很幸运,不必打仗去了。就是呀。我们已经历了文化革命,要是我们的儿子再为保卫江青而丢命,那真是太惨了。〃她说。
不久,我听说上海市府的极左领导都给撤了职,有人说他们已被抓起来了。也有人说他们已给隔离在某地作交代,作为将来审讯〃四人帮〃的征据。这些传言过后不久,上海市革委会及共产党党委的新领导人名单公布了。这些人在文革中的经历遭遇大致与华国锋相同,在文革开始时受过冲击,受到过红卫兵的揭发和批判,但不久就归队,〃回到毛主席的革命队伍中来〃。这一现象表明他们已认罪,并已揭发批判了刘少奇和邓小平。以后他们便被任命为高级干部,与左派领袖江青共事合作了。任命这些人做领导?意味着华国锋掌权的短短四年中,共产党并不会彻底改变政策。而基层组织中,极左分子的领导权仍未转移。
七七年八月召开共产党十一大。当时全国掀起一场批判〃四人帮〃的高潮,这次党代会使华国锋的权力达到了顶峰。他不仅被推选为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主席,而且也是中央军事委员会的主席、全军总司令。在公共场合,他的肖像和毛泽东的并排悬挂在一起。报刊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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