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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宰天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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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连这个唯一,也面临被残酷的剥夺!
——天意?因果报应?
思虑及此,他的拳头捏得咕咕作响。
一阵风卷进内堂,顿时有了点深秋的峭寒之意。男人不着痕迹的恢复了笔挺站姿,仿佛亘古不变的神祗,清冽如三九寒风的声音自翕动的唇间逸出:“是二么?”
月光只能照见花厅一半的地方,另一半则格外幽暗。
来者驻足阴影,凝神静气,仅可见到左半边脸,尽管不露气息,但是那身死人堆里挣扎出来的杀气实在太重,加上他无论如何都掩不住凶煞的目光,冷漠和寡情的薄唇,使他显得格外阴鸷可怕。
当他的视线触及眼前的侯爷时,顿时充满了敬畏,很沉很沉的声音沿着一条单调的音线不起不伏道:“这三日我们遍查整座星峰城,在东山橡树林找到了十一和十七的尸体,可是那日黄昏的暴雨太大,冲干净了所有的痕迹和气味,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二人的尸体,我们也详加检查过了,十一的内脏曾受过重创,肋骨断了八根,但身首异处,可以肯定致命一击在咽喉,十七是中毒身亡,两者手法完全不同,初步断定凶手不止一人。”
“别忘了,夜儿也中了毒。”男人闭着眼睛道。
“是,是!”被称作“二”的属下并不二,忙不迭道:“还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禀报……”声线略微一扬,已然转开了这个毫无成果的话题。
“有什么直说!”
二道:“据可靠消息来报,‘暗夜血影’近期的活动十分猖獗,东北域的勾当仍在所谓的秘密进行,而在我们南部,也有点蠢蠢欲动,看样子随时准备南下,而目的地十之八九是琼州首府嘉溪。属下斗胆猜测,公子遇刺很可能和这一系列动作有关……”
嘉溪地处星峰城正南面,东边被七大魔森之一的中央森林环绕,西邻沧澜海,海上风险大意外因素多,因此,星峰城成了去嘉溪最安全的必经之地。毕竟中央森林谓之魔森,是存在绝对道理的,无非常原因,断不会有人愿意正面挑战中央森林的权威。
二知道主子素不喜欢废话,因而点到即止。
男人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唇角横过一丝冷笑,“一班乌合之众兴得起多大风浪?星峰只要有我虚培元在一天,轮不到任何人跳梁?”
“听说——”虚二思考了一下措词,干脆来个开门见山,“上个月有一位玄尊强者加入了他们组织。”
“嗯?”男人有些意外,沉声问道:“了解对方底细吗?”
“一无所知。”
“哼!”虚培元转过身道:“抓紧查,我要一份关于他们组织成员变更后的最新花名册!假若‘暗夜血影’试图干涉阻扰,不必知会我,直接格杀!有困难的话,联络虚三,调遣轸组加以配合。”
月影偏斜,刚好照到虚二的右半边脸,他侧过头,似乎不愿暴露真实面貌,缩身阴影里,恭谨道:“‘君仪剑’在城内现过身。”
“什么时候?”虚培元一震,狐疑的皱起了眉,就像他没有过多怀疑“暗夜血影”这个组织一样,他同样不全是将嫌疑对象转移到了这位‘君仪剑’上。只是,他有点捉摸不定,在这个敏感时期,有玄尊中阶实力的“君仪剑”莅临星峰城意欲何为。
——那加入“鬼晓”的人是不是他呢?
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就未必是巧合了。
虚二为难道:“大概是前两天入的港,但具体时间无从查起。”
“哦。”男人淡淡道,谈不上和颜悦色,也看不出火气,“记住,星峰不仅有‘迦南侯爵’,还有星菱派系在南方实力最强的分支,给‘暗夜血影’一百个胆,谅他们也不敢将无耻的触手伸过来。”顿了顿,缓缓道:“那个男人,查还是要查,但动静不要搞太大。”
那个男人,当然是指君仪剑。
“我打算派人前往北疆……”虚二抿了抿嘴唇,补充道。
不等他说下去,虚培元断然拂袖,“那边不用查。”
虚二不解,却没有等来迦南侯的进一步解释。轻微而嘈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院落,虚培元挥了挥手,他恭谨的往后挪了一步,下一刻,竟凭空消失了。
一缕清风扫过地面,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负手面朝厅外,目视匆匆赶来的白衣丫鬟。
……
在一间破败的庙宇内,虚二背倚一根剥落了红漆的柱头,从裤筒拔出一把血槽很深的匕首,面无表情的慢慢靠近右脸。薄薄的刀口轻轻舔上右脸颊,一寸一寸慢慢划,刺溜刺溜,鲜血飞溅如粉末,一道新生的血痕顿时显露,极其谋杀眼球。
微弱的月光流泻到那半张因疼痛的刺激而显得异常扭曲兴奋的脸上,只见无数蜈蚣形的刀疤纵横交错,狰狞繁密,写满“生人勿近”的彪悍之气。
七袭兜帽黑袍围站四周,除了中间生生空开两个位子,其余人均垂首敛目,眼观鼻,鼻观心,全然对眼前的一幕视若不见。虚二被环绕其中,对七名同样服饰的黑衣人也暂时没有理睬。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获取,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失去,有回报必然需要付出。未突破玄灵之体之前,擅自使用灵术,或许逞得了一时威风,但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一旦灵气逆行灵魄产生反噬之力,那痛不欲生的感觉,绝对更来得记忆犹新。而针对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固定的代价支付方式,这是天罚。
虚二的灵术之一,正是先前即时使用的“神隐”。别看效果平平无奇,却是高等灵术,而支付代价方式更是恶毒,需要戳破脸皮,以血来抵充反噬。但是,他的实力现已到达灵隐大成境,完全不必担心反噬的危险,可就刚才的情形来看,似乎是多年的习惯使他已经无所谓对自己的身体摧不摧残了。
他依然靠着柱子,任由脸颊血水流淌,目光一一扫过其余七人,道:“督主下达了新指示,集齐‘暗夜血影’成员名单。当下是暗流涌动一触即发的敏感时期,恐怕星峰城乃至整个南方平静了十六年的秩序都将扰乱,有人企图颠覆朝堂制造纷争,那么我们就该时刻准备迎头痛击,捍卫国土荣誉。关于公子遇袭一事,作为下属,追查真凶,不容再拖;作为兄弟,是义不容辞。”觑了下那两个空位,眼底腾起一抹寒光,“这是为十一和十七复仇。”
众人抱拳,齐声道:“是!”
第四章铁腕侯爵
来不及换装,虚培元同思祺一起急急赶往虚夜蜗居。跨入门槛那一刹,男人靠在背后的右手尾指轻轻一抖,随即抢上去一把抓住虚夜肩头,大喜道:“夜儿,你终于醒啦!”
他的手温暖有力,一种叫感动的东西流过虚夜的心房,他无力的闭上眼,重重点下头。十六年来,他一直惶恐自己将来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这份陌生的亲情,但是那声“夜儿”,仿佛直击灵魂,令他油然感到一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嗓音不自觉的带上了轻微哽咽,“父亲!”
也许现阶段他呼唤的是主人格,但是虚夜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能够赢得父子之情。
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良久,他才镇定下来,瞟了眼站在旁边的景雨薇,递了个眼色。
淡淡一笑,虚培元扼要讲述了他被景天崇救回的经过,旋即压低声音,“景小姐担心你,坚持留下来照看,尽管没帮上多大忙……”
——难道祖坟冒青烟这种玄幻事件真的发生了?
虚夜有种荒谬的错觉。虽说自己家世不错不假,但在这片玄妙的异世大陆,唯有实力,才是男人最佳的装饰品。虚夜不会傻到以为星峰学院平庸的表现能够博得富贵人家漂亮千金的垂青,再者,平时也没见哪个娘们儿对自己青睐有加恨不得倒贴的。凝视了景雨薇小片刻,自嘲的翘了翘嘴角。
思祺泡了杯茶,唯唯诺诺给虚培元奉上,退至门外,轻声拉上房门,室内的气氛顿时冷场了许多。
虚夜打个哈哈首先打破了微妙的气氛,欣然向景雨薇介绍道:“这位是我父亲,雨薇妹子不要太过拘礼,坐,坐。”
景雨薇展颜一笑,向虚培元欠了欠身,柔声道:“虚夜师哥,雨薇是见过虚叔叔的。”
虚培元微微点头,啄了口茶,暗中观察这对小男女,心里不禁纳闷:他们在学院该是没有交集才对,怎么称呼如此亲昵?
有保镖保护虚夜,他自然对儿子在学院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知道虚夜行事风格有点特立独行的味道,当然,这其中不乏被其他圈子排斥的原因,因此,他断然不会和哪个女孩子有深层次的交流。
出身望族的景雨薇面对这位闻名遐迩的侯爵仍不免拘谨,错了错身子,也不希望气氛继续僵持下去,柳眉微颦,问了个自己也觉得挺沉重的话题,但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虚夜哥哥,你天生无法修炼灵气,却积极面对人生,不气馁,不放弃,就像栖息于黑暗中的人,却能坦然走在阳光下一样。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虚夜大汗,这个问题叫他如何回答,这可是那位魂飞天外的“前辈”的功劳,和性子有些好强的自己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忽而灵光一闪,剽窃了某位哥们儿说过的一句话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要用它来寻找光明。”
虚培元一怔,错愕的看着儿子。
景雨薇眨了眨眼,反复咀嚼这句话的深意,竟不觉出了神,俏脸渐次绽出笑意,半晌才道:“要是你康复了,雨薇一定多向你讨教。”
虚培元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一阵慨然,“可惜对方手法歹毒阴狠,夜儿现在只能暂时保住性命。这都要归功于景老先生,夜儿若不是得他的无双玄术及时封住经脉,克制体内暴虐的寒毒,恐怕已经……”
虚夜两次经历生死,心性早已有了莫大变化,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不经意牵动了右肩的伤口,轻轻皱眉,反而宽慰虚培元道:“父亲,放心吧,您儿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的,不然就太便宜那个企图置我于死地的人了。再说,现在我除了身子空荡荡的不着一丝力气外,精神不是好得很吗?”一直挂在唇角的微笑,像涟漪般扩散成一个灿烂的弧度。
在侯爵府呆了三天,景雨薇听了不少关于这位虚家少爷的故事,下人们一致认为,除了有点懒散和书生气太重,虚夜是一位没有架子的好主子,这令少女意识到以前对虚夜的看法太过片面,再说,他在学院的表现中规中矩,根本没有依仗家世飞扬跋扈,这就是好人呐。此刻面对虚夜,她心中的隔阂已消,自己仿佛突然间成熟了不少,望着谈笑自若的虚夜,只觉得那抹微笑,如阳光般暖人。
——这样的男子,是真正值得敬佩的勇者!
少女第一次不加掩饰的流露出钦佩眼神,要是这表情教她那群闺蜜瞧见,不跌破眼镜才怪。谁都知道,要让景雨薇这个倔强妮子对谁生出崇拜,一个字,难。
虚培元发呆半晌,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感受那份包含在虚弱里的坚强,起身,摸了摸虚夜脑袋,欲言又止,提步迈出房门,背影落寞。
凝神望着云雾散去后初露仙姿的明月,虚培元深深吸了口气,徐徐吐出胸腹的闷气。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实在失败。
脚步声接近,他也不回头,收敛心神道:“景小姐找我有事?”
少女背着手踱步绕到他身旁,从侧面仰望着他。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年纪虽幼,却出落得跟晓露芙蓉似的,我见犹怜。
虚培元踏上青石板铺筑的圆拱桥,于桥中央站定,道:“这两天辛苦你了,我替夜儿再次向你说声‘谢谢’!”
少女轻缓的摇了摇头,幽幽道:“虚叔叔,我是个自私的女孩。我做这些,更多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是卑劣的赎罪行径。我……我实在做了太多对不起虚夜师哥的事。”吸了吸鼻子,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即便素有“铁腕侯爵”之称的虚培元,听她温言软语道出心事,也微微动容。至于那些对不起虚夜的事情,他用脚趾头也猜得到是什么,可是,那岂能怪她,责她?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有点爱捕风捉影的女孩,反而是她的善良和坦诚,令身为父亲的他自惭形秽。
见腻了三教九流的阿猫阿狗表露出的人性丑态,娇俏如景雨薇,对他而言就如混沌乱世之中的一洌清流,没有半点浊气,仿佛能轻柔洗去内心的浮躁和阴翳。虚培元不自觉放松了身体,只觉连绵数日的阴郁心情似乎在小姑娘的陪伴闲话下好了许多,望着她,有种发自肺腑的温醇笑意。
四十岁男人的气质,经过岁月的浸染洗练,早已熏陶出了尘封老酒的醇郁味道,本就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多出几分亲切笑容,十分生动醉人,“雨薇,我衷心感谢你对夜儿的关心和付出!”说完竟是躬身一拜。
景雨薇一边退步一边摆手,嗫嚅道:“这是我应该做……哎,其实我根本没帮上忙,事情大多是……是思祺在做,她很好,我……我一点都不好。嗯~我……我……我很喜欢虚叔叔现在这样称呼我。”
虚培元望着不知所措俏脸通红的少女,哈哈大笑,想起与她同龄的儿子,又是忧心如焚,“夜儿的伤势不容乐观,我寻遍了城内的名医,续骨生肌,消炎化瘀倒不是难事,但都说只能治标。”揉了揉太阳穴,黯然道:“昨天黄昏,就是你回去那趟儿,我再次试着以灵气助他逼毒,几度输入,不管如何控制灵气的强弱,终究摆脱不了石沉大海的结局,就像他的体内封存着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外来的灵气,不留一点痕迹。”
景雨薇垂首摆弄着衣角,静静聆听。
虚培元苦恼的摇了摇头,痛苦道:“自他幼年开始,我便常常用这种强行灌输灵气的法子助他开启灵觉,甚至几度请来琅琊阁的大师企图为他打通灵觉,我也知道揠苗助长不如循序渐进,可惜,十几年下来,一直不见成效,或许,这是他的命。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没见过一个像他那般积极乐观的孩子,被人前人后的骂‘废物’,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可是那种滋味,我真的希望能够替他分担。”
景雨薇紧抿着唇,只觉一片苦涩。
隔了良久,才听到虚培元压抑的咆哮传入耳际:“老天啊老天,你难道真的不生眼睛么?夜儿一生已经够坎坷惨酷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那张原本刚毅的脸上,肌肉扭曲着,狰狞而可怖,“我迦南侯在此立誓:如果抓到真凶,必将之碎尸万段!”
善良的少女芳心一颤,俏脸煞白。
虚培元全没留意她的异样,浑然忘我继续说着,语调转为苍凉颓丧,“可惜的是,那人的手段非常邪异,凭你爷爷和我的修为,居然也无能为力。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干涩凄凉,几乎笑出眼泪。
景雨薇定了定神,走到他身畔,颤声道:“那幅乌鸦图案,应该可以作为线索吧?”
幽幽的清香刺激着虚培元的嗅觉神经,让他紧绷的神情略一松弛,缓缓侧头,凝视景雨薇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吸了口气道:“这方面我也考虑过,北疆很久以前就流传有关‘圣乌鸦’的传说,称它是神谕的吉祥之物。其中有一支部落叫‘卡西黎’,译成当地土语,意思就是‘吉祥’,更是将乌鸦视为神鸟,并以之作为民族图腾。早年我曾到过卡西黎,可是卡家人温和善良,热情好客,从一个不该有的感性角度上讲,我实在难以将常伴额巴额巴河畔,喝牛羊奶、游牧辽旷草原而栖的卡家人和一名噬血无情的杀手联系到一块,那简直等于对这个孕育纯朴善良的民族的莫大冒渎。况且,南北相隔千山万水,如非血海深仇,杀手绝不可能万里迢迢来星峰。”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景雨薇下意识脱口道:“那会不会是虚叔叔惹上了什么可怕的对头呢?”
第五章买一赠一
虽然整个南方对虚培元一致评价是一头独尊狂妄,胸襟窄到睚眦必报,缺乏贵族涵养的洪水猛兽,但他自认为还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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