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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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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扇窗开在临街一家客栈的二楼。
银若雪透过窗缝向外面窥视片刻后,在桌边的椅上落座,将金枪抱在怀中。
童牛儿也凑过一目向下看,才见这窗正对着一家名唤“香闺坊”的妓院。
他立时想起林家的两位夫人正是被卖到这一家为娼。
大夫人已四十几岁,人老色衰,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但那二夫人只有二十几岁,容貌也还算姣好,又无人管顾,怕少不了受下侮辱。
童牛儿转瞬明白,必是有人今夜要来搭救这两位夫人,东厂得了密报,提前来此守候。可能是谁来呢?怕也只有林猛救母心切,才会甘冒此大险吧?
童牛儿转头看向银若雪。
但房中不点烛火,只有透窗而入的微弱光亮,映得她一双眸子熠熠闪烁,如夜空星子。童牛儿暗叹一声,来在另一张椅前落座等候。
直枯坐了一夜,也不见任何动静。
待晨曦入室,银若雪将金枪卸成三节,装入鹿皮囊中,起身道:“走吧。”
二人下楼来在街上,见从各处走出身着灰衣的锦衣卫,来在银若雪面前抱拳行礼,并不言语,转身自去。银若雪也只微微点头。
先后加在一起总有百十几人,看得童牛儿心中惊讶,才知锦衣卫早已在四下埋伏。东厂竟准备得如此周密,林猛若来,怕难讨得便宜去。
童牛儿暗暗担下一颗心,回到春香院不敢和林凤凰和白玉香说,倒头便睡,直到掌灯才醒。匆匆吃过晚饭,一言不留便穿衣出门。
赛天仙见他内衬软甲,在双袖之中暗藏袖弩,靴内另插短刀,吓得不轻。拉住童牛儿急道:“相公你要去哪里?不会有事吧?相公你别吓我——”
童牛儿将她搡到一边,恼道:“怎地惹烦?”头也不回地大步去了。
眼望童牛儿消失在房门口的身影,赛天仙自坐在床边呆呆地发愣,将片刻后进门来看的林凤凰和白玉香皆吓了一跳。拉她问时,赛天仙将事情约略说了。最后叹气道:“他必是去抓贼缉盗了。可不知怎地,我这心里乱得一团糟,好像他这一去,怕就再也回不来了。”话未说完,已落下泪来。
林凤凰忙掏出丝帕为她擦拭,安慰道:“童大人是天下难寻的好人,老天必也佑他平安,他不会有事的。”
赛天仙正哭得伤心,听林凤凰如此说,竟忍不住哈地一声笑出来,道:“这天底下也就你我几个拿他当好人待。可他——唉——我若是老天爷,必不佑他。我怕他早晚要遭报应呵。”林凤凰和白玉香听她如此说,吃惊更甚。
赛天仙见了二女表情,抹泪道:“你两个不识他本性,还道他是好人。可你们不知,初见我那一夜,他只为和我亲热,竟将先来的客人自这一层直摔到一层正厅的地上。”
白玉香惊得张大嘴问道:“那人——怎样了?”
赛天仙将手一摊,道:“还能怎样?死掉了呗。”把当时脑浆迸溅的情形用言语形容一遍,将林凤凰和白玉香听得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断定童牛儿的善恶。
夜近二更时分,童牛儿正自在椅上坐着打盹,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夜静更深,街巷空旷,这一声尤显凄厉,令人毛发直竖。
叫声未落,一支响箭升空。
另一边坐的银若雪双眼倏睁,抓金枪奔到窗前,一脚踢飞窗扇,纵身跃下。
跟随在后的童牛儿待向下望时,见距地足有三丈多,凭自己能为若跳落,便不摔断骨头,怕也必崴到手脚。无奈只得转身寻门出来,自楼梯奔下。
待来到街上,见一簇簇黑影打得正是热闹。刀枪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偶有火花迸溅,如开夜昙。
童牛儿提刀四望,见银若雪在不远处和三名黑衣人厮杀,忙跑上前挥刀向其中一人背上砍去。
论真实能为他自是不行;但若论偷袭暗算,天底下怕少有人及。
童牛儿这一刀砍得甚有计算,他身在黑衣人左面,起刀也是向那人左肩。但刀行半路,却将刀锋一偏,直向他右侧劈下。
黑衣人听闻背后风起,知有人来袭,想着该在左侧,忙拧身反刀回防,却不想接了个空。刚一怔,倏觉右肩痛入骨髓,惨叫一声,翻身仆倒。
童牛儿正要跃上补刀,猛听身侧有喝,耳边传来金器破空之声,忙抡刀回挡,‘叮’地一声响后,那人却“啊”地叫出。童牛儿借朦胧夜色认清对面正是手提双剑的林猛。
林猛自然不肯和童牛儿打,转身扑向正将两名黑衣人打得堪堪不敌,就要落败的银若雪。
银若雪力战三人,却毫无惧色,将一条金枪舞得风火轮般圆转如意,不显一丝劣势。童牛儿在侧见了暗暗称赞,这‘五龙将军’的御封真不是lang得虚名。
他正看时,一名黑衣人自旁跃过,见他闲着,高叫一声,挥手中长刀向他砍来。童牛儿见躲不得消停,只好挺刀相迎,二人战在一处。
但只五、六招后,高下已分。黑衣人刀沉力猛,且招数奇巧,令童牛儿左右难顾,应接不暇。
他能为本就一般,夜战更不擅长,眼看命将不保。
童牛儿心中却有底,忽地使招‘力劈华山’;那人不知有诈,想趁挡架时将童牛儿手中长刀磕飞,应了一招‘海底捞月’,向上一迎。
童牛儿却倏然将刀一收,左臂一扬,右手使刀柄向肘弯处用力一碰,机关触发,只听‘咔’的一声响,自他袖中射出一道亮芒,直扑黑衣人的面门。
二人相距不过尺多远,夜色又暗,如何能防?黑衣人万没想到童牛儿会使如此下贱手段,待发觉时那弩箭已到面前,正中左眼,三寸长的弩杆直没至羽。黑衣人长声惨呼,翻身扑倒,四肢震颤抽搐,眼见得不能活了。
童牛儿嘻嘻一笑,走到黑衣人旁踢他一脚,心下甚觉快慰。
他于生死本没什么轻重,全不似一般人将这二字紧攥在手里不肯放开,是以能够轻生就死;但也不拿别人性命当一回事,把杀人做儿戏,只觉得有趣。
众人正是惧他心狠手黑,才不敢招惹。
童牛儿刚将脚收回,听不远处脚步声急,抬头见几条人影自香闺坊里窜出。其中两人背上负着人。
第四十四章 无赖最多情
此时天光已见微明,隐约能够瞧得清楚当前一名黑衣人身高过丈,肩宽五尺,生得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好似一座塔一般粗壮。光着一颗硕大的头颅,上面嵌着的两粒眼珠大如鸡卵,尤其醒目。手中挥舞的一把鬼头大刀比普通人家的门扇还阔三寸,十分的骇人。
他一眼看见林猛等三个正与银若雪打得热闹,忙摆手让众人先撤下,自己则提刀扑过,向林猛高声道:“大公子,人已救出,走吧。”林猛听说目的达到,心中欢喜,“哦”地应过一声,抽剑退步,转身欲走。
可银若雪岂肯放过他?先使一招风摆杨柳,把金枪横着划过一圈,将眼前的几人逼着退出几步,得空后送枪便刺向林猛。
光头黑衣人见她对林猛如此下力纠缠不休,心里甚觉恼火,摆大刀接下金枪,换过林猛和银若雪打在一处。
林猛见他三人都脱身不得,知此处不宜久留,无奈只好回身又战。想要斗败银若雪,叫几人都能赶快离开。
这四人中有一个手使一条钩枪,却最是不好对付。
这钩枪长逾两丈,枪尖之下开有四个硕大的倒钩,向前则长,退后则短,十分的厉害。他趁银若雪一个不留神时抓机会用枪钩将她手中金枪的枪杆死死锁住,然后拼尽力气向怀里猛扯,想把金枪从银若雪的手中夺下。
那钩枪前还有半尺多长明晃晃的枪尖,锋锐无比。银若雪怕他把枪前推,自己受制于他,无法躲闪。无奈只得将金枪高举,使力抢夺。但如此一来却叫胸前门户大开,失去防御。
光头黑衣人把大刀压在里手,见有机可乘,毫不犹豫,挥舞起比铁锤还要大上一圈的左拳直向银若雪胸口击落。银若雪眼看着拳头逼到眼前,不禁惊得“啊”地大叫出来。但她此时正被勾枪拉扯得不能动弹,若想躲闪,只有撒手扔掉金枪,拼力后跃。
但这赤炼金枪乃是武林中的三大神器之一,银若雪视如性命般宝贝,岂肯让它轻易转手别家?可若不躲,势必受下那一拳。
只一犹豫间,已经避之不及。
正惊怔时,倏见从旁边有一条人影迅疾扑过,张臂挡在自己面前,正是童牛儿。
童牛儿动作也快,将右臂向使勾枪的那人一扬,左手向肘弯使力一拍,同时口中高声叫嚷:“五将军快退下——”只听一声脆响之后,自他臂下倏然射出一道寒光,扑向使勾枪的那人。
童牛儿伸出的手指几乎摸到他的鼻子,可见二人相距之近。那袖弩又力大,哪里能躲得开?正中使钩枪那人咽喉,而且把弩尖从后面透出。
那人叫都来不及有一声便撒手扔枪,身向后仰,恶狠狠地直摔出去,四肢震颤片刻就不动了。
童牛儿最喜欢杀人为乐,正看着过瘾,猛地觉得胸前如遭重锤击下一般,打得他如一片被恶风刮起的羽毛似的轻飘飘地直飞出去,跌入退出七、八步远的银若雪怀中,将银若雪撞得一起跌翻在地。
童牛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似被打得破烂不堪,没半个完整的,叫一缕血腥热气直冲咽喉,逼得他将嘴猛地一张,狂喷出一口血来。却还不停,又接连地吐。可不待干净,已经昏晕过去,向下瘫软。
银若雪见他受下如此重伤,吓了一跳,疾呼道:“臭牛儿——臭牛儿——”童牛儿却再无力应她,堆倒成软绵绵的一摊,任凭银若雪左右晃动,没有一点反应。
林猛亦大吃一惊,心里暗叫“糟糕”。有心上前救援,但见银若雪在侧,知道不是时机。无奈只得拉了仍要向前拼命的光头黑衣人道:“快走——随我撤下——”
光头黑衣人却不肯依饶,急吼吼地道:“他杀了我结拜的兄弟,我要报仇——”
林猛生怕他再为难童牛儿,死命地拖住厉声道:“不听我号令吗?我要你撤——”
黑衣人见林猛真的急了,无奈只得把长刀收回,对着童牛儿恶狠狠地哼一声,随林猛向西跑去。余下的黑衣人见战事已经结束,也呼喝着转瞬退得干净。
银若雪提枪起身,有心追赶。可待四下环顾时,才发现大街上空空荡荡,竟然没有几名锦衣卫在,心下不禁好不奇怪。自己已经将全营一百五十几名锦衣卫尽数带出来在此埋伏,怎地会不见人影?莫不是都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了吗?
银若雪咬牙暗恨,想着待收兵回营后再找他们算账。回转身扑到童牛儿跟前,将他抱入怀中呼唤。
童牛儿却把双眼紧紧地闭着,沉沉地昏晕不醒。二人向来嬉闹惯了,银若雪知他是鬼马性格,还道是装的在逗弄自己。待将手指放到鼻下试时,才惊觉那气只剩一丝在徘徊,臭牛儿眼看就要变成死牛儿了。银若雪吓得立时慌乱起来,一叠声地唤,见童牛儿依旧不肯应她,不禁心疼得眼中含泪。
正焦急时,自街南响起清脆杂沓的蹄声,转眼间有几十匹马嘶鸣着冲到眼前。为首这人穿一身素绣襟角的白袍,腰束金龙银丝大带,手提一丈八尺长的银戟,正是四将军方威到了。
童牛儿被抬入雷府的客房之中时仍旧昏迷,口鼻间出来的气多,吸入的气少,和半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银若雪嘶声喊着,命大管家杨公公去太医院请御医来为童牛儿治伤,把杨公公吓得轿子都来不及备,一路小跑着去了。
御医待为童牛儿把过腕脉,不禁双眉紧蹙,把脑袋摇晃着沉吟不语,只将两片嘴唇一个劲地吧嗒。
银若雪见了急道:“他怎样?能救治得好吗?”
御医手捻须髯沉吟片刻,摇头道:“他被打在胸口,内脏和经脉皆受下重伤。打他那人是外家功夫金刚掌的高手,这一掌力道之大,足可摧碑碎石,便是神仙怕也扛不住。恕小医无能,小医实在回天乏术,无力救他。五将军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
银若雪听他如此说,立时急了,返身去墙上摘下长剑,呛啷一声拔出架在那御医颈下,咬着牙恶狠狠地道:“你说救不活就不救吗?他若死了,我要你一家老小都陪他下葬,不信你试试看——”
御医听到这一句,才知素来传言的不假,这五将军看着似乎是个绵软可爱的人儿,其实骨子里狠比猛兽。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做一团,颤声道:“小医——且勉力——试试吧——”思谋良久,小心翼翼地捉笔开下一张药方。
银若雪抓过看时,见上面皆是人参、鹿茸一类吊性命的龙虎药。
她虽不通达医理,但毕竟在皇宫里学武多年,什么都接触,也就都了解个皮毛。知道这些药都十分贵重,甚觉满意。命杨公公立时持方去皇宫中的太医院御用药库抓药,临了叮嘱道:“都要最好的,你自己想办法给我弄回来,不然小心了——”
杨公公在心里对银若雪比老鼠怕猫还要哆嗦得厉害,哪敢违命?使用自己平日贪得来的金银上下打点关系,将为皇上特备的长白山千年老参挑出几根裹在药材里偷偷带回雷府之中。
银若雪命御医煎汤熬药;自己则手持银勺亲自喂与童牛儿吃。
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童牛儿于第三日中午时分慢慢苏醒过来。
睁眼朦胧片刻,才恍惚认出俯在面前,双眼微红的脸儿不是赛天仙,而是银若雪,倒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叫自己躺身在这里。
银若雪见童牛儿终于醒来,知道保全他了性命,喜不自禁。抓住他手忍泪道:“何苦舍命救我?找死吗?”
童牛儿听到这一句才恍然,把过往发生的种种都想起来。勉力一笑,道:“我要——做英雄——呵——这一次——算不算——”
银若雪毕竟是少女的无忌性格,正是闲愁烂漫的怀春年纪,怎经得住如此的感动?欲待说时,已泪落如雨而下。点头道:“算——自然算——你是我的英雄呵——”张臂抱紧了童牛儿,将脸贴在他胸上嘤嘤而泣。
童牛儿见已将她一颗芳心掳为己有,自觉得好不得意,暗想:便死也值了。嘴角不禁荡漾起一抹yin邪的无赖笑容,似乎连胸中的痛楚也轻了许多。
半个月之后,童牛儿已伤好过半,生活起居都能自如了。
他虽然早就吩咐过卓十七到春香院关照赛天仙、林凤凰和白玉香三女,但仍放心不下。以为卓十七痴愚,什么事都不如自己想得周全,怕照顾不好那几朵花儿,心里无时无刻不焦躁。
这日趁银若雪不在,偷偷穿衣出府,回到春香院中来看。
待登上三楼时正是中午,各人都在房里小憩,叫偌大一座春香院里寂静无声,没有人知他回来。
童牛儿不肯惊动萎坐在房门口倚身而眠的小丫头,轻轻推门入房。
见赛天仙正跪在向南的一面墙下,双手合十,紧闭着眼睛,对着佛龛里笼罩在缭绕香雾之中的观世音菩萨,虔敬地念念有词。
童牛儿瞧着有趣,悄步来在她身后,侧耳听她正嘟囔道:“我相公为恶虽多,但他对我却好。菩萨若要降罪与他,奴妾愿一身顶替。不论来世变猪变狗,变虫变鸟,或到阴曹地府受各种刑罚,只要能保我相公平安,奴妾都甘愿承受。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念我一片诚心,就让我相公回来吧。我——我好想念他呵——”赛天仙忍不住抽泣哽咽起来。
童牛儿心肠虽然寒冷,可听得如此滚烫的言语也不禁动容。
但他自小孤独隐忍惯了,外表看着嘻哈有趣,喜欢插科打诨,胡搅蛮缠,好像是个开朗的人儿,其实内心最封闭。虽有心学赛天仙,也说几句热烈言语表白一番,但口齿却木讷起来。临了还是换做:“想我作什么?我又不要娶你。”
赛天仙骇得猛然怔住,好似不敢相信这声音是真的。先慢慢地转头,待看清楚果然是那一脸的坏笑时,“啊”地惊叫一声,跳起扑过,紧紧地抱住童牛儿泣道:“你——你没事吗?——没事就好——你若有长短——我——我也不活了——”
童牛儿知她原本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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