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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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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让告诉小姐知道。老爷怕是——凶多吉少呵——”林安双手掩在脸上,哭出声音来。
林凤凰一张脸惊得惨白,怔怔地立在那里,张了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白玉香有过相似经历,反应快些,推了林凤凰道:“快收拾东西,御林军怕是来抄家的,一会甚么都剩不下。”
林凤凰却忽地向下一软,颓坐在雪般白的绒线毯上,嘴唇瑟瑟地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白玉香见了急道:“怎地没用?刚强些不好么?”
林凤凰却哭道:“香姐姐,爹爹他——他——他——”
话音未落,听外面响起一片呼喝之声,白玉香抬头向外面望去,见百十几名全身军衣,腰挎长刀,手提缨枪的御林军兵已张牙舞爪地冲入园中。
童牛儿虽是御营校尉张大刚最担心的祸根,但知他为人仗义,在营兵中素有威望,也最仰仗他不过。刚入林府,便派他带二百名兵士去后院查抄,一并抓捕女眷。
童牛儿自是知晓轻重,领命带人冲入后院,将三层内宅分别围下,不论主仆,尽数拘往前院。
将风帽抓在手中扇着,童牛儿缓步走入林凤凰所居园中。
见一座四角玲珑的两层绣楼掩映在一片高大茂盛的梧桐树荫里,当前一块大尺寸的天青罗金匾额悬在楼头,上书‘栖凤’二字,字体瘦硬舒展,十分洒脱,甚得右军笔意。两名小丫鬟和两名老妈妈正站在楼下抖作一团。
抬头向楼上看时,见半支纱窗里有人影闪动,不由得暗骂一声:“怎地磨蹭?赶死还不抓紧些个?”跨前两步就想上楼。
旁立的老家人林安见了忙上前拦他道:“军爷,我家小姐在上面正换衣服,马上便下来。麻烦军爷——”
童牛儿不耐他说完,飞起一脚当胸踹下。林安老迈,哪躲得开?被踢出两丈多远,手捂胸口半天爬不起来,闷头咳嗽不止,痛得脸上变色。
童牛儿刚登楼梯,听脚步声响,抬头见拐下一名花儿少女,模样美丽,尤其一双眼睛如寒潭蕴玉,光彩温润。嘴儿甚小,红嘟嘟地噘在白如团脂的脸上,堪惹人怜。一袭白色对襟帛丝长裙罩着细瘦身体,襟边用九色素丝翻挑做地,内里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和半开的蓓蕾。瓜子脸儿虽然肃得萧杀寒冷,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灵秀之气。
童牛儿阅女虽多,却从不曾见过如此端庄淑雅的大家闺秀,禁不住看得呆痴,退下两级木梯后闪在一旁。
白玉香也不看他,径直走到林安身旁,伸手将他搀起道:“林伯伯,你没事吗?”林安咬牙道:“没事的,香小姐,大小姐怎么还不下来?”白玉香道:“她正更衣,这就下来了。”一边在林安胸上轻轻揉着,一边转头怒目瞪向童牛儿。
童牛儿本是天地不怕,生死无惧的性格。但被白玉香这一眼刺得好不羞怯,忙把头扭向一边,心里却热烘烘地乱起来。暗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儿?怕天上的仙女也就是这样罢?若得她爱恋一场该是何等神妙滋味?
但知人家是飞在云端的天鹅,自己不过是枯井中的癞蛤蟆,毫无相互喜欢的可能,只不过空惹人烦罢了。
如此想着,心中更加卑怯,似连手脚也没处放了。刚将风帽扣在头顶,听楼梯上脚步又响,仰脸看时,见正走下一个人儿来。
林凤凰看上去似不过十五、六岁,脸如玉刻,凝脂剖白,粉嫩嫩地莹润。五官精巧细致,眉眼顾盼之间极有娇柔温婉的神韵。一袭鹅黄色纱衣,素绣襟角,更衬得如芙蓉初绽,纤尘不染。双臂怕冷似地抱在胸前,脸上泪痕犹湿,愈显柔弱,自童牛儿身边走过时险些跌倒。
童牛儿伸手欲扶,手刚及衣,忙又抽回。似怕自己心浊体脏,沾污了这朵楚楚幽莲。
林凤凰踉跄着扑入白玉香怀中,忍不住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白玉香见了自然疼惜,在她背上拍着轻轻哄慰。
童牛儿在一旁缓了半天的神,才想起自己所为何来,清清嗓子高声喝道:“林家人等尽到前院聚齐,现在就走。”
第五章 拼死不足惜
前院中已站了三十几个,其中多是仆人,林姓只有林水清的一妻一妾和一双儿女。
长子林猛二十一、二左右,生得高大健硕,眉目疏朗,此时正将双眼瞪向四立众兵士。
林夫人虽是女流,性格却十分刚毅,面对如此惨祸脸色淡定,并无哀戚之容。妾只二十三、四岁,入房不过一年多些,早吓得魂魄皆颤,抖得厉害,连牙齿也格格击响,惹得林夫人看她,叫她忙将手捂在嘴上遮掩。
林夫人轻叹一声,也觉得她可怜。她出身小户人家,空怀一颗碧玉之心,刚享一年的清福就有如此祸乱加身,怎堪承得了?
正想时,转头见自院外前呼后拥走入十几名身穿大红色飞鱼服,手提黄丝缠鞘长刀的锦衣卫。中间簇拥着一名帽插双鸦翅,身穿黄衣的殿前传召太监。
众锦衣卫将这太监拱到前面,左右环立,神情肃穆,好似送葬的一般。
太监脸上含着不阴不阳的笑容,环视着被御林军包围在院中的林府众人。
当看到相依而立的林凤凰和白玉香时,不禁轻咦一声,惊诧这林府之中竟有如此倾国秀色。
然后又点头微微一笑,低下眼光,将捧在手中的黄绫卷轴徐徐展开,清过嗓子,尖声道:“皇帝诏曰,圣上旨意下,跪——”
他将目光扫视四下伏地礼拜众人后,继续道:“户部尚书林水清官居一品,职任显位,圣上对他屡有恩殊。但他不思回报,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罪在不赦。圣上震怒,赐:林水清腰斩;府中男丁尽发新疆筑边;女眷尽卖青楼为娼,生世劳作,永不得赎,钦此——”
传召太监再次抬眼看向下跪众人,见有几名仆妇已昏晕在地,甚觉扫兴。拉长声音道:“还不谢恩?——”林家却无一人应言。
太监立时恼了,拉长声音道:“反了反了,竟敢违抗圣旨,想满门抄斩吗?”
林夫人转头看看在旁跪着的林猛、林凤凰和白玉香,低叹一声,道:“臣妻林贺氏——叩谢圣上隆恩。”
太监哼了一声,显得好大的不满意,转身扭着屁股,在众锦衣卫的簇拥下去了。
张大刚躬身送传召太监和众锦衣卫离开后,挥手命人拿过铁索镣枷,叫将众人铐起。
一名御林军兵径向林猛走去。到他跟前,刚把铁索举起,不防林猛倏地伸手抓住铁索一端使力一抖,铁索陡起波lang。
军兵本就无能,怎拿得住?铁索脱手而飞。林猛左掌同时穿出,正击在御林军兵士的胸前,将他打得直飞出去,不待落地,口中已经喷出血来。林猛顺势把铁索甩吊,击倒身后立的两名军士后,飞身扑向母亲前后的几名军士。
但不等到靠近,已听后面响起金器破空之声,忙侧身跳闪,同时横铁索封住劈到的长刀,抬头见使刀的正是颏下一把大胡子的领兵校尉张大刚。
张大刚早见林猛身高体壮,手脚健捷,远非寻常人可比,已加了万分的小心注意他。他刚一动,张大刚便抽刀扑上,兜头砍下。
林猛自小拜在京西万法寺当家主持僧万善大和尚名下学习武艺,至今已有十余载。
万善大和尚原是西域密宗雷音门中弟子,能为极出色,在当世武林中算得上顶尖的高手。只是他为人淡泊,谨言慎行,从不显露,是以人多不识其能。
雷音门原是藏密一脉,源于婆罗,门中武功以修气为主,是佛家密修的大乘之一,与中原武学相比自有高妙之处。
林猛虽只是初窥殿堂,但已胜常人。张大刚是寻常武夫,自然敌他不过,只数招后便手忙脚乱,堪堪不支。
林猛将铁索抖直,内力贯透,如一条刚硬长棒,挂着风声径向张大刚头顶砸落。
张大刚横刀欲架,林猛却倏然卸去内力,铁索立时软下,索头灵如活蛇,只在他刀口上一搭,借力向他面门打来。
张大刚见他招数变化迅捷,诡秘难测,心中先有三分慌乱,忙抬刀使力一拨,同时低头缩肩,退下一步。
林猛岂肯罢手?跟上抡铁索拦腰抽至。
张大刚退势已尽,再避不及,无奈只得竖刀来挡。但已知林猛武功高强,自己不是对手,这一招怕难敌得过,不禁骇得额颊汗湿,以为性命将要不保。
林猛正拟这一招将他手中长刀击飞,顺势取他性命,忽听背后金风暗响,已有一柄长刀横削过来。
那刀使得十分奸猾,先慢后快,令破空之声几乎细不可闻,旨在叫人不觉,一刀取其性命,可见使刀之人心比毒狠,手似墨黑。林猛若非武功高强,怕真难防范,忙使力向前纵出。
不想挥刀之人早料他如此,比他先动,快如疾闪般跟随而上,竟一把抓住他后腰大带借他一纵之力向前下狠掷出,叫林猛硕大身躯立时飞入半空翻个歪扭的筋斗。
亏得林猛反应灵活,着地时手脚齐落,才没被摔到。但不等他缓过这口气来,那人已挥刀扑上,形同拼命一般向他砍下。
林猛武功虽高,但在如此促狭情形逼迫下毕竟胆气不足,见这人身手如此迅捷,一时摸不清他的路数,也自慌乱,被迫得匆忙横铁索来挡。
孰料那人应变也快,只将长刀在他铁索上轻贴,然后疾速滑下,磕出一串叮咚金铁之声刺人的耳朵,径向林猛握索的手上削来。
林猛见他来得这般猛恶,不及计较,无奈只得将那手松开,同时飞起一脚把软下的铁索踢起,直向那人的腹下打去。
那人见他应得也甚利落,轻咦一声惊讶,一跳躲开。但手上不缓,领起长刀斜削而下,闪电般快地钻入林猛左侧肩头不及防范的空门所在。
林猛见这一招正向着自己的致命之处,心下暗惊,忙退后一步。哪只那长刀却不肯饶他,跟着前扑而来,且递进三寸,已奔着林猛的颈项划至。
林猛见虽有机会用铁索将他打成重伤,但自己也必一并丧身在刀下,这般不惜命的打法真个叫人胆寒,让本无心纠缠的林猛暗里吃惊,搞不懂这人怎地如此难缠?只得又退一步。
正无奈时,耳听母亲在一旁高叫道:“猛儿还不快逃?等死吗?”
林猛心知看今日情形想要救下母亲和妹妹等人已经不能,无奈横铁索架过那人长刀,返索猛扫,逼他退下一步,转身向院墙跑去。
偷袭林猛的正是童牛儿。
他与张大刚素来交好,见其有危,怎肯束手不救?一番撒野后自觉打得过瘾,看林猛欲逃,提刀便追。
忽听身后有一娇柔女声嘶哑着喊道:“大哥快走——莫要耽搁——”
转头见林凤凰半伏在白玉香怀中,正朦胧了泪眼向这边挥手。心下不禁一软,暗想:这人必是那两个姑娘的至亲,我若一力擒下他,她们必要伤心。张大哥说林大人是好官,我与他又无冤仇,何苦下死为难呢?不如就放他走吧,不然岂得活命?这样想着,脚下已放慢许多。
林猛扑到院墙下,刚要纵身跳上,突见自墙上扑下一人,一条雪亮长戟抖开一团血红簪缨,直向自己肩头刺下。
林猛见势不妙,抖铁索向那人胸口击去。这一招本是无奈之应,逼那人不得不救。那人果然不愿和他拼得两伤,收戟向外横撩,同时左脚旋踢,奇快如电,正中林猛胸口。
林猛虽尽力后仰躲闪,但仍被踢个实在,痛得咬牙,退出五、六步远。横索看时,见对面立着一个瘦高青年。
这青年将乌黑长发绾在脑后,白玉簪子别着。脸色微黑,粗眉大眼,直鼻口方,棱角分明,十分俊朗。穿一袭灰色帛袍,襟下遍绣海水江崖,胸前缝的补子上是一只面目威武的川云锦豹。腰系一条四指宽的银丝大带却不寻常,带扣是一面寸八见方,凸雕懒伸九爪团龙的金牌,黑色晶石镶嵌双眼,栩栩如生。虽在暗处不得阳光映照,但金牌仍烁烁生辉,耀人的双目。
他手中银戟尤其出色,长近三丈,粗过鹅卵,戟簇足有两尺多,四面开着血槽,深过一寸。月牙钺宽过手掌,刃脊薄似韭叶,显得锋锐异常,下挂簪缨殷如血染,一看即知不是凡物。人戟相映,分外出色,让人不由得在心中喝出一声彩。
林猛虽不识来人,但见他衣着四品官服,已知必是东厂锦衣卫中掌权的人物。待看到那条金龙银丝大带,不由得暗吸口冷气。
他久在京城居住,城中掌故素有听闻,自然知道总领执掌东厂的大总管雷怒海手下有五大高手,曾受皇帝御封为五龙将军,每人赐金龙银丝大带一条。这五人分别掌管东厂五营,如雷怒海的手上五指,箕开为掌,握起成拳,朝中百官无不惧之。
第六章 怎样是男儿
张大刚久与东厂中人打交道,自然识得来人就是五龙将军中的四将军,出自川西,人称‘银戟太岁’的方威,现在东厂中掌管白虎营。忙上前插手道:“四将军好,给四将军见礼。”
方威不过二十六、七岁,正是心狂气傲的时候,放眼天下,除去当今天子、宦官魏忠贤和东厂督主雷怒海,余人皆不瞧在眼里。只在鼻中向张大刚轻哼一声,算是应过,道:“雷公公早知你们废物,必办不好此事。果不出他老人家所料。我若不来,这名钦犯岂不是逃了?”
张大刚听他如此说,吓得心中起抖,忙跪倒低声应诺。
他素知东厂手段阴毒狠辣,拿人命轻如草芥。自己此次失职之罪若被追究怕要有灾祸临头,不禁背脊汗湿,暗忧性命。
童牛儿在一旁却瞧得好不惹气。
原来这狂傲之人皆有个通病,就是最看不上别人狂傲。他暗暗寻思:这小子倒会装大爷,怎地比我还惹人厌?且看我戏耍他。
这样想着,心中已有计较,向前赶上两步也施一礼,口中道:“给四将军见礼。”
方威适才在墙头上踞高而望,早瞧见童牛儿武功虽然不甚精纯,但变化诡异,运招尤其迅捷,加之以死相拼的气势,竟十分骇人,寻常武辈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心中先有三分喜欢。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童牛儿恭敬答道:“回四将军,小人童牛儿。”
方威听这名字如此老土俗气,不禁皱眉道:“男儿大丈夫,名号总需响亮些才好,叫什么牛儿?”
童牛儿嘻嘻一笑,道:“回四将军,小人父母早丧,自幼孤苦,没人管束,牛儿本是ru名,一直叫到现在,倒也顺口。”
方威听他答得谦卑,也不着恼,道:“男儿在世,惟愿轰轰烈烈,有一番横行四方的作为,叫芳名流传,为后人纪念才是正经。你这名字却叫人如何口传书记?”
童牛儿自不耐烦听他教训,暗暗咬牙,想:小爷活到这大,连爹娘也不曾如此啰嗦过,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地胡说八道?哼,看小爷得机会好好消遣你。
他心虽如此想,脸上却仍逞着笑容听着,不置一词辩解。
方威却不知童牛儿是阴损脾性,自己已经由此惹下天大麻烦,从今要和这小儿纠缠不休。
林猛手提铁索在一旁瞧着也气得难熬。
他见这四将军不出手擒拿自己,竞一味教训起这名御林军兵士来,显然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他也是心气豪壮的汉子,如何忍得下受人轻蔑?将铁索哗地一抖,直向方威胸口击落。
林猛知院外若有东厂的锦衣卫埋伏,自己怕难以脱身;但又不甘被擒受辱,心中已经存下死志。
如此想着,倒去了诸般顾虑,是以这一招‘狂龙奔海’使得不再畏手缩脚,甚有威势,令冷眼相待的方威也暗吃一惊,忙一脚踢起银戟直向林猛小腹刺去。
他不避林猛击到的铁索,反出手攻击,且后发先至,大出众人的意料。
林猛未想他还招如此迅捷,忙侧身躲闪。但仍嫌稍慢,银戟后面一尺三寸长三棱透甲锥的锥尖穿破袍衣,在肌肤上划出一条血痕。
方威借势将双手猛推,把林猛扫出五、六步远。
方威七岁学戟,至今已二十年,寒暑苦练,功夫已经下到十足。‘银戟太岁’之名并不是虚叫的,不然岂能搏下‘四将军’的御封?其出招之快连自号‘天下第一快手’的童牛儿也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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