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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晓棠的故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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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想笑，可是看到我严肃的表情之后又极力忍住了，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力……但是堂哥，我觉得你好神经……”
“混小子……”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路口，我拍拍梁爽的肩膀。
“小伙子，就送到这里吧……别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再见吧！”
他点了点头，道：“堂哥，你保重。”
看着他离去时单薄的背影，我心中默默道：请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
……
“这里……就是你上过的大学吗？”
在D大校门口，晓棠好奇地打量四周的一切。
“嗯，但是这个学校除了音乐广场和一段记忆之外，好象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我微微皱眉，不想曾经在这里失去的，如今依然敌不过命运，又要重新失去。
听我说没什么值得留恋，她疑惑道：“那你为什么还带我来这里？”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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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节 请求
更新时间2011720 0：38：32 字数：2217
我们手牵手走进校园，依次走过体育馆、主教学楼、正阳食堂、学生宿舍。我沿途向晓棠介绍每一处的风土人情，俨然是专业导游。我相信自己的解说远比这个破学校本身精彩许多，然而奇怪的是，晓棠对后者的注意似乎甚于前者，还不时问我关于某些地点和建筑物的问题。
“老梁，当初你为什么选择这所学校啊？”
“成绩太瞥了嘛……”
我做出一副愁眉苦脸，万般无奈的样子，她呵呵直笑。
“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除了讲“那个故事”之外，我平时从来不在晓棠面前提到“她”，甚至不承认那个故事与自己有关。如今这么一说，立刻勾起了晓棠的好奇心。
“故事里的那个她？”
“嗯，她当初报考的……就是这所学校。”
“吓？”
“嘿嘿”，鼻子有点酸，我用手抹了抹，“很蠢吧……那时候为了和她在一起，我只在志愿表上填了这一所学校，还因此差点和家里人闹翻。”
“然后呢？”
她认真地望着我。
“然后……”我自嘲道，“只是让我们的分手时间推迟了四年而已。”
她的目光黯淡下去，低声喃喃道：“为什么要分手呢……”
为什么？其实我自己也很想问为什么。
我一拍她的后背，“别想了，过去的事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晓棠的心情似乎凝重了许多。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嘴里说的是四年来感情的失意，但摆在面前更尖锐的事实是，我将再次面对再见的时刻——对我最不想说再见的人。
再往前就是音乐广场。我对晓棠说音乐广场和一段记忆是这所学校值得我留恋的原因，那段记忆……就是我和晓棠在这里留下的故事。
广场是椭圆形的，中间有个凹陷的花水池，四周则是一圈欧式石柱和外围花圃。没有大型活动的时候，广场里闲散摆放着一些玻璃圆桌和铁框椅子。
晓棠挑了一个靠园圃的座位，拉我坐下。
天已经暗下来，我摸出手机一看，快九点了。如果诸葛老老头那边没有问题，那么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就只剩下最后三个小时。让晓棠陪我最后三小时，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晓棠左右张望，道：“这里是不是专门用来谈恋爱的场地啊？周围怎么全是一对一对的……”
我不禁失笑。她问这个问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个世界的她还没有上大学。
Q中的七里香长廊里，清一色都是温功课的学生，这几年学生们响应党“坚持改革开放，继续解放思想”的号召，产生了一点过于解放的副作用，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在长廊里玩早恋，但毕竟大部分都还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大学的行情就不一样了，都是发育成熟的成年人，谁还一天抱着本《黄岗兵法》如痴如醉？总的来说，中国人还算是比较含蓄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太过亲密的动作，估计谁都会不自在，所以D大的学生们白天就猫在教室或宿舍里，晚上才跑来幽会，就算让熟人撞见，也能佯装是在互相交流口语或者操练人工呼吸。
入夜的Q中七里香长廊和D大音乐广场一样，充斥着细碎的声音。前者虽然说的全是中国话，但涉及的内容千差万别；而后者不时会夹杂多国语言，要表达的意思却大抵相同。
我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揶揄道：“确切地说，这里是用来文明谈恋爱的场地。”
她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谈恋爱还有文明不文明的分别么？”
“当然，”我轻笑道，“文明的谈法就是发乎情、止乎礼，最多牵个小手互诉倾慕、亲亲嘴互换唾液，这种人一般来音乐广场。如果是不文明的谈法……那就该去宿舍后面的油菜田了。”
“油菜田？”
她突然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扑哧笑出了声，然后反而说我恶心。
我敛住脸上的笑意，正声道：“晓棠，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见我这么严肃，她也不再笑了，“嗯？”
“那个……那天晚上，我们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一愣，随即大声笑起来。这笑代表什么意思？肯定的笑？否定的笑？开心的笑？嘲讽的笑？
她歪着头对我眨眼睛，好象在打量一个奇怪的生物。
“你真的这么在乎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在乎。
我微微点头，“嗯。”
她沉思了片刻道，“那我说‘是’的结果是不是会和说‘不是’的结果不同？”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问我：我有没有可能留下来。
我很诚实地摇头。
她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之后，她抬起，已经又恢复了调皮的表情。
“那我就不告诉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
天空已经不再剩下丁点光彩，远处零零散散映射过来的灯光无法遮掩广场上的一片漆黑。即便晓棠就坐在我对面很近的地方，我也不能看清她的脸。
是时候了，我也该把压在心里的最后那件事告诉她了。
“晓棠……你会想我吗？”
她隔了几秒钟才轻声地说，会。
“我也会想你……”
我看见她的身影点了点头，略显迟缓。
“可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我顿了顿，缓缓道，“你能帮我完成吗？”
她直了直身子。
“什么心愿？”
“我想请你帮我照顾梁爽，像对我一样对他，如果可以的话……也像爱我一样爱他。”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恐怕是被我说懵了。我的头朝前探了探。
“可以吗？”
过了半晌，我听到她吸气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口吻有些质疑和愤怒，但我别无它法，必须接着说下去。
“答应我，好吗？到他身边，把他当成是我……”
“他是他，你是你，怎么可以混在一起！老梁，我真的不懂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随意送人的物品了吗？！”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迷惑与愤怒。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晓棠，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都不肯答应我吗？”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你疯了！”
我正待要上前拉住她，她却先一步缩回了身子，转身就走。
“晓棠，不要走！”
她快步往大门走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
“你会后悔的！”情急之下我站起身来，吼道，“那个曾经对你讲起的故事，故事中的男孩……其实就是梁爽！”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瞬间定格住了她的身影。她没有回头，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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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节 瞬间
更新时间2011720 0：40：23 字数：3543
“我对你说过……我和梁爽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如果真要我说，那么我只能说，我是他的影子！
我和他完全一样，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思想，一样的感情……但他活生生的存在，而我，在你的世界里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晓棠，我不奢望你能理解……可能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说我爱你，我说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说我会想你，这些我都不是在骗你……
这一次，我只恳求你能答应我……我才能离开得安心……我虽然要走……”
下面的话我没有接下去，我本来想说的是，我虽然要走，可是我仍然不甘心失去你。
话到嘴边，被难受挡了回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虽然口气还是质问，声音却已经明显软了下来，夹杂着脆弱与受伤。
“我想、我想……”
亲爱的，我想给你幸福，就算不在我的世界，就算我再也看不到。而我，仍然说不出口。
“好吧……你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她哭了。
我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晓棠柔软的身体，馨香的味道，是我最后一次拥有了吧？
……
时间已经很接近凌晨。
从进音乐广场坐下来到此刻，我给诸葛老头打了几个电话，这次是真的关机了。他没有告诉过我，关机的意思是“一切顺利，不用联系”，还是“紧急查错，请勿打扰”。如果之前亲自去一趟诸葛宅看个究竟，现在或许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我仰望星空……用词不当。这个城市嵌在盆地的中间，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脑袋抽风的家伙，选择在这里搞营建，结果一不小心，竟成就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周围群山环绕，浮云终日不散，加上工业废气日益浓重，天上一点蓝色都见不着，倒是成了深浅不一的死灰色。兴起的时候往上面一望，哎哟我的个亲娘，好大一盏烟灰缸。至于那些想探寻星星、研究月亮的天文爱好者……老兄，赶紧收拾东西，回家洗洗睡吧。
其实我知道，就算现在是晴空万里，我大概还是找不到八阵星座。记得曾经去九寨沟旅游，晚上看见天边斗大的星星，一时傻了眼。它们根本不像书里画的那样排列整齐，旁边还有标注。结果我仰着脖子看了半天，楞是连北极星和北斗七星都没找到。
“你看什么呢？”
晓棠问。
我说我在看天上会不会出现流星。
她疑惑地问会有流星吗，于是也像我一样认真地往天上乱瞟。
我想笑，如果这鬼地方真到了能看见流星的程度，那第二天一大早，“不明陨石毁灭温江”的新闻大概就该见报了。
我站起身来，“我们再走走吧。”
她点头，我牵起她的手向校外那条柏油路走去。
上大学的时候，我和晓棠也经常去那里。这个城市气候比较温暖，四季都有花。那条柏油路的两旁都种着一种开花的树，一年好象能开两次。我和晓棠就在那路上一边走，一边谈天说地……其实谈天说地是男人之间的事，男女之间，用谈情说爱这个词更为恰当。
后来我们慢慢疏远之后就很少来这里了，就算偶尔来一次，基本上也是一句话不说，只是表情木然地看着树上的花。“溯游鸳鸯对冷影，心思皆向芬芳说”，不知道是我们太有诗人气质，还是已经貌合神离。
如今正是花落的时节，路上落英缤纷。和着晓棠微微飘动的头发，不时有几片花瓣落在我们的身上。虽然街边零星的有几盏路灯，但微弱的灯光显然不能与大地的沉默相抗衡，夜很静谧。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决定代替路灯，为晓棠打破沉默。
她狐疑地看着我，“不会又是‘从前有一个太监’吧？”
我笑着摇头，今天不说那个了，我换个新的。
她这才点头。
“从前有三个人，他们死掉之后灵魂来到天堂的大门口，天使保安对他们说……”
“天使哪有保安！”晓棠打断我，“一点都不浪漫！”
我苦笑，我又没说我要讲浪漫故事。
“好啦，听我继续说……天使保安就说，你们虽然已经到了天堂的门口，但并不代表你们就一定会升入天堂，最近升天的人比较多，口岸吃紧，所以你们要接受一个额外考验……”
这故事其实有点老掉牙，后面是这样的：天使保安让三个人穿过一片到处都是野鸭子的平原，并告戒他们千万不要踩到鸭子。第一个人出发之后没走几步就踩上了鸭子，结果天使给了他一只黑猩猩当老婆，把他踢进了地狱。第二个人走到半路，脚下一打滑，也踩上一只短命的鸭子，结果天使给了他一头三角龙当老婆，也把他踹进了地狱。第三个人吸取前两人的前车之鉴，小心翼翼，终于平安走过了那个平原，来到天使的面前。天使给了他一个美女做老婆，他十分开心，仰天长啸：上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新娶的老婆说：因为我踩到鸭子了。
等我把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晓棠笑得前仰后合。
“咯咯咯咯……老梁，你哪来那么多烂故事……”
我揶揄地望着她，“晓棠，你说咱们俩是谁踩上鸭子了？”
她想都不想，调皮道：“当然是我啦！”
“哈哈，是啊，我也这么想。”
我没有和她斗嘴，这肯定出乎她的意料，她小心地望着我，以为我生气了。
“老梁，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在意哒……”
“不，我是认真的。如果没有踩到鸭子，你怎么会碰上我这样的人……”
而像我这样的人，本来顶多也只有配兰小青的命吧。
“讨厌，你这样说，是想表扬我条件优越，还是讽刺我审美疲劳？”
我轻轻抚着她的脸，“我是想说，能够遇见你，我很感激命运。”
她默默低下头，挽住我的腰，把头静静靠在我的胸前，“我也给你讲一个笑话吧……”
我笑了起来。
她把头抬起来，“喂，我都还没讲呢，你笑啥！”
我捏捏她的鼻子，“这叫预付订金。”
她嘟囔道：“死老梁！”
我突然瞟到路边的油菜田里好象长了一株很大的“我爱你”。
“我爱你”是一种花的名字……当然不是学名。这种花在D大旁边菜地里很多见，花瓣重叠展开，颜色有大红、粉红、粉白几种，挺好看，花杆也够长，适合摘取送人。大学生往往都是穷光蛋（有钱也拿去干坏事去了），买不起昂贵的蓝色妖姬或者七彩新娘，所以约会之前往往要到油菜田附近溜达几圈，见到就摘几朵，约会的时候可以很体面地送给女朋友。
由于总是出现在谈情说爱的场合，又没人叫得出它的真正名字，久而久之，大家就管这种花叫“我爱你”。
近年来，大学里恋爱的人越来越多，D大旁边的油菜田却越来越少，这种花已经不常能碰见了，以至于不少人饥不择食，把罪恶之手伸向了农民的红薯地。这么大一朵“我爱你”长在这里居然没有惨遭蹂躏，确实罕见。
我对晓棠说一句“你等等”，纵身便向路边跃去。路边的野花，我不采别人也会采，还不如让我采。
走近之后我才发现，这确实是朵难得的“我爱你”，花瓣形态优美，色泽丰满，花萼和花杆也十分漂亮，和下面的叶子可说是相得益彰。如果把花比做人，那么这朵花无疑是花中刘德华、花中金城武。毁在我这么伟大的人手里，也算是它的业果吧。
我小心地把它连着杆子摘下来，攥在手里。正要往回走，脚下却突然一陷。
靠，八成是踩进泥坑了。这样的坑在菜地边上随处可见，也没人管，一不小心踩进去，出来的时候脚下不是多一块泥，就是少半双鞋。
正想骂句三字经，我手机上的整点报时响了。
12点……凌晨了！
我一愣。
脚下哪里是什么坑，周围卷起的狂风让我意识到，到时候了。
我该做什么？呼唤晓棠？如果她不分青红皂白冲进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时刻，我想起一个叫胖虎大学同学。他曾经对我说，“如果下一秒我突然消失，亲爱的朋友，并非我不辞而别——只因为偷下水道井盖的怂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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