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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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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人却又是满脸哀色，仿若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他轻轻地抚去她脸上的眼泪，“孩子莫怕，师父只是想到了一个仇人。正是因为他，才会害得你师娘无辜惨死，而我却是那个亲手将毒药送到你师娘手上的人。
他故意放出消息，声称假死药是真，为的就是让师父亲手杀死心爱的女人，让师父悔恨一辈子。而他做这一切却只是因为当年师父未救他孩儿性命。
等到师父知道真相之时，他早已逃之夭夭。但他未免太小看师父，师父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灭了他满门！
雪儿，你看到了吗？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哈哈……”
老人的笑声凄厉，与这片安谧的夜色交融在一起。
二行泪水缓缓地淌过李臻颖的脸颊，他们天人永隔，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
她闭紧双眼，只是两排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她不能再不允许自己落下更多的泪水，她为他落的泪已经够多了……
李臻颖哽咽道：“师父，不要伤心，徒儿会永远地陪着师父。如果师父感到寂寞了，徒儿可以陪你玩。”不管老人是装疯卖傻还是真情流露，她总不会忘记自己吃得苦。
老人却是轻叹一声，“可是师父不能经常出来找你。”
李臻颖挑眉，此话何意？
她回忆着自己与老人的相处，直觉其中一定有问题！她以美国XX大学心理学学士学位的名誉保证，老人不仅仅是疯疯癫癫这么简单，可能是……
双重人格？！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同一个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应该是人格分裂，不会有错！可是好像又跟她前世碰到的案例不太一样。
一般的双重人格案例中，两种人格都不进入另一方的记忆，几乎意识不到另一方的存在。而老人在一开始就知道她中毒之事，也就是说他知道另一个他做了何事，只是可能无法阻止。
老人低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月色了，他……我知道他都做了什么，而他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李臻颖了然，老人口中的他应该就是每天折磨她的疯癫老人，她果然没有猜错。
“雪儿死后，我只想着为她报仇雪恨。而等一切都过去后，我发现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原先的我虽然只救我想救之人，却也从来不会害人。
我惊觉自己做了太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毒药害人。慢慢地，我知道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他每每在江湖中走一趟就掳走许多孩子，让那些孩子帮他试药……”
李臻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人，原来他不知道这是人格分裂的症状，果然古人不重视心理治疗。依此看来，雪儿的死对他造成的影响甚深，进而导致他的性格扭曲。
“起初，我还能控制这个魔鬼，至少让他不会取那些孩子的性命。可是越到后来，随着他对毒药的痴迷程度加深，我却越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变成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我只有在夜晚月亮出现时出来透气。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这个身体里残留着雪儿的记忆，让这个魔鬼收敛了不少，而我也能够恢复正常。”
李臻颖侧头避过老人哀伤的眼神，老人对雪儿真是用情至深，想来雪儿不会后悔做出如此决定，就算在黄泉路上也不会怨恨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是不免留下太多的遗憾与伤感。
爱，它太沉重！就像她与潇的这场悲剧，若不是她太爱他，又怎会连呼吸都感觉到痛，又怎会恨他对她的背叛！
“本想就这样吧，既然雪儿已死，仇也已报。生无可恋，那么死又何惧呢？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而我只要在我的有生之年看看这美丽的月亮，回忆那一份属于我和雪儿的甜蜜，这便足矣。
可是老天却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老天既然已经狠心地夺走了我的雪儿，为何连让我每晚独自思念我的雪儿，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要夺走？”
老人已是泣不成声。
李臻颖彻底懵了，这是什么状况？想她活了三十二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明明已经几十岁的邋遢老人哭得像个孩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还有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老天给她这么一个了解仇人的机会，如果她不好好把握那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第003章
第三章学武
“师父，师娘不在了，还有徒儿陪着您。”她不得不出声提醒老人继续讲下去。
“嗯，乖孩子。可是现在师父只能在满月之时过来陪你。这几年他越来越疯狂，我想这大概与他研制越来越多的毒药脱不了关系。只有在月圆之夜，他的心神才会恢复平静，师父才有机会重新控制这具身体。唉……”
李臻颖十分不解，如何用心理学的知识解释这一切？不过……
她暗中握紧拳头，平时老人只须稍稍用力便可以把她折磨地死去活来，那么这位怪医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他所述，他的医术必然出神入化，更知道如何用药物控制声音，再加上易容术。将来逃离这个鬼地方后，她必须有自保的能力。而她更在意的还是他用一人之力就灭人满门，那么他必是当世高手。
双手逐渐用力，直到感觉指甲嵌入掌心，天无绝人之路！向来都是她玩弄别人于鼓掌之中，何时这么窝囊过！今日之仇，她定会让疯癫老人十倍、百倍地偿还于她！
钻心的疼痛唤起了她的一丝清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眯了眯双眼，挡住闪烁的阴狠与算计，再次睁开时又是一片纯真。
“师父，”李臻颖仰头望着老人，脸上尽是好奇神色，“师父的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啊？”
老人爱怜地轻抚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语带温柔，“四、五十年前鲜少有人能与师父打成平手，如今我退隐江湖多年，就不知晓了。”
李臻颖兴奋地拽住老人的手臂，边摇晃边嚷嚷道：“师父，徒儿也要跟师父一样变成天下第一。徒儿……徒儿……咳咳咳……”
她无力地单手捂住胸口，仿似强忍着泪水，话语也断断续续，“师父……徒……徒儿……难……受！”
“乖孩子，忍一忍，马上就好！”老人亲眼目睹着她痛苦又倔强的模样，心绪如何还能难平，她现在承受的痛楚都是他一手造成！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胆战心惊地哀求道：“师父，你能像白天那个坏师父一样帮我吗？那时徒儿觉得好舒服，一点都不疼了！”
老人摩挲她的小脸，心下怜悯她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更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学会怎么看人脸色。罢了，他总归要为自己的孽债赎罪。“乖孩子，你说得是白天师父帮你过真气吗？”
李臻颖只是傻傻地点头应道：“嗯。”
“可是师父不能总是陪在你身边，不能时时刻刻地保护你。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你自己习武，师父可以教你如何调养内息，抵制毒性。”
仿若怕她不答应，末了，他还加上一句，“这样你就可以同师父一样变成天下第一。”
李臻颖脸上一片懵懵懂懂，歪头凝神思考，半晌才道：“徒儿听师父的话学武功，唔……等将来长大了好保护师父。”
未等老人做出反应，她一骨碌爬下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礼，“徒儿拜见师父！”
老人一脸欣慰，“好好，乖徒儿快快起来。只是……现在师父心中有个难题，怎样让师父心里的魔鬼不知道你修习武功的事，师父怕他会对你不利。”
李臻颖气喘吁吁地爬回床，满不在乎道：“那就也让那个坏师父教徒儿武功好啦。师父不是说他对师娘有记忆嘛，徒儿就告诉他，是师娘托梦给我让他教我，那他就会教我啦。师父觉得呢？”现在如果不好好利用古代迷信的作用，那她可能真被毒傻了。
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臻颖，想不到他的徒儿居然如此聪慧，想必将来的成就肯定远胜于他。“嗯，不错！那个魔鬼就算再怎么疯狂，总还不至于不听你师娘的话。”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升起的高度，是时候离开了。
“乖徒儿，师父该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切不可忤逆那个魔鬼。记住师父的话，等下次满月之时师父再来传授你武艺。”
翌日，李臻颖整日都显得心不在焉，自然免不了一顿责骂。
“臭丫头，我养你不是让你来享福的，你是不是想和那群废物一样永远地待在悬崖底下！”
李臻颖忍不住浑身发颤，拼命地摇头否认。若不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何必如此忍气吞声！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人不满地吼道：“那还不快把那些草药整理干净！”
李臻颖委屈地撇撇嘴，“师父，不是徒儿想偷懒，是徒儿心中有个疑问想不明白。师父知道谁是怪医毕绝吗？”
老人忙于挑拣各种草药的手停住，倏地转头看向她，眼神已不复往日的疯狂，“说，是谁告诉你的？”难道这山中还有第三人？他居然没有发现，看来此人武功修为不在他之下！甚至还知道几十年前的事。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李臻颖身不由己地退后三步，呼吸着屋内压抑又充满杀意的空气，连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惧意，“师父，不是谁告诉徒儿的。是徒儿昨晚梦见一个漂亮的姐姐，是她要徒儿帮她找怪医毕绝的，还说……还说……”
她止住声音，没有遗漏老人变化的复杂神色。切不可操之过急！
老人奇迹似地没有责怪她的刻意隐瞒，只是沉默……
许久，久到她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老人才开口：“她还说了什么？”雪儿，是她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忘记他，对不对？
李臻颖暗暗地舒出一口气，低头勾起唇角，“那位姐姐说得话徒儿不是很明白。她要徒儿转告怪医毕绝，说她从来没有后悔与他相爱，此生无缘相守，她只愿来生再续前缘。”
“来生再续前缘……”他默默地重复念着，来生再续前缘吗？她不后悔，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交代？”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隐痛，当年他料不到她会一睡不起，到头来连话别都成为一种奢望，更枉论她的心愿。
“姐姐说她很喜欢徒儿，可惜她当年没有儿女，现在只希望徒儿能陪伴怪医毕绝，姐姐不忍心他孤独一人。又怜惜徒儿无父无母……”
说到这儿，李臻颖深深地低下头，整个脸孔隐入阴影之中，“又怜惜徒儿无父无母，嘱咐徒儿要视怪医毕绝为生身父亲，他自然会竭力照顾我。这也算是她的心愿。”
她的语调一转，仰头天真地说道：“可是师父，徒儿还不知道怪医毕绝到底是谁呢？又上哪儿去找他啊？”
“丫头不要再找了，若以后那位姐姐再来找你，就告诉她，怪医毕绝必当竭尽全力。”如果这是她的心愿，他便尽力一试。可是假死药势在必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是这丫头……难得有一个在服用如此多的毒药后依然不死的孩子，他怎会轻易放弃！如今之计，他只能想办法让丫头活得久一点，也免得她伤心。
“丫头，你可愿跟为师学医？”这是他几十年来难得拥有好心情的时刻。
“是，徒儿遵命。”李臻颖恭恭敬敬地一拜，有时候做戏就要做全套，不是吗？
此时老人亦从哀伤中恢复，不再搭理李臻颖，径自埋头配置他的新毒药。
这一室的光景，风平浪静……
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风，李臻颖只觉背后一凉，这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看来她如果想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并报得今生之仇，单单靠她的聪明才智还远远不够！
弱肉强食，古今同！
今日毕绝不亡她，那就休怪她来日十倍、百倍地偿还于他！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无人知晓这份笑容竟带着一分邪恶的味道。
只是屋外的太阳突然躲到了一大片乌云中，难道……连太阳都害怕了吗？
自那日之后，毕绝果然遵守诺言，对待李臻颖的态度大为转变，不仅亲自教导她读书、写字，如何辨认药草，甚至教习呼吸、吐纳之术，助她修习内功。
而李臻颖本就受过高等教育，况且这具身体竟过目不忘，这对她而言简直如虎添翼。
在当了一个月多的文盲之后，已经对繁体字与简体字的规律摸索清楚的她，开始涉猎医术、毒经，以及毕绝的手札。
对于她的过于聪慧和超强的学习能力，毕绝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再无任何表示。
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又或是他心心念念的唯有假死药而已。
生活因此变得充实不少，但李臻颖想不通为何毕绝逼她服食毒药的频率逐渐增加。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她就因几次毒发而差点命丧黄泉，只能依靠续命丹与她体内微薄的内力勉强减缓毒性的发作次数，直至毕绝配制出新的解药。
除去备受折磨的身体，她的收获颇丰，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不是常人能忍受。李时珍尝遍百草，她却尝遍百毒、百药，对各种毒药的认识业已刻骨铭心。
若老天能再给她几年的时间，以她的聪慧必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解药中又多含有大补药材，于她的内力修为也是一大助力。
因此，她在短短一月的时间里便能感受到丹田之中有一小股暖流，虽不是很浓厚，她亦觉欣喜。
第004章
第四章生机
圆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穿过重重云雾，来到山崖上一间孤独的房屋，驻足不前。
屋内，一名女孩静坐床沿，微微仰着头，出神地望着夜空中的皓月……
李臻颖不自觉地轻叹一声。
她习医、学武已有一月，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却独独忽略了一件事。平日里的她忙于修习以及对付体内的剧毒，细细想来她才发现一个致命点——她是否能活到逃脱的那一日？她极有可能未报仇雪恨就已经毒发身亡。
按照现在毕绝的制毒情况，他越来越不能控制她体内毒药的发作次数，而这恰恰说明了他的制毒能力又上升到一个新境界。
她不能寄希望于他每次都能及时配制出解药。求人不如求己！只有勤习武功，尽快脱离毕绝的控制。
更何况她若想报仇，光靠医术远远不够，她与他必定有一场生死决斗。
李臻颖揉揉眉心，如何才能在几年之内拥有与毕绝不相上下的深厚内力？
毕绝轻轻地推开房门，一抬眼便见她皱眉沉思的模样，明明只有八岁的孩子，却让他徒生沧桑感和无力感……
“师父，你终于来啦，徒儿好想你！”还是李臻颖率先回神，不着痕迹地收起外露的情绪，张开双臂小跑着扑向毕绝。
毕绝蹲下身子接住奔跑的小身体，低头看着正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莫不是他真的老了，怎会生出这种感觉，她至多是早熟、聪慧罢了。承受着如此多的磨难，也不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师父也好想乖徒儿！”毕绝柔声地一答，对她的爱怜更增了一分。
毕绝抱起李臻颖，走向床铺，正色道：“乖徒儿，师父给你取个名吧。”
他指了指窗外高悬的圆月，“就叫月儿，可好？我的徒儿要像月亮一样美好、纯洁。”
“嗯。”李臻颖乖顺地点头应允，像月亮一样美好、纯洁吗？他可知月亮终日与黑暗做伴，他眼中的圆月却如昙花一谢。而她早身处地狱，从她的孩子死于她腹中的那一刻开始……
毕绝在床沿边坐下，抓着李臻颖的大手却未松开，继续道：“月儿可还记得师父提过的易容术。江湖中人皆知我精于易容术，可他们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难道还有什么奥妙？李臻颖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疑惑不解。
毕绝狡黠地一笑，抚髯道：“月儿如此聪明，都能骗得那个魔鬼答应好生照顾你，你难道想不出来吗？”
“师父——”李臻颖轻扯他的白色长须，毕绝吃痛。
她撇撇嘴，扭过头不理神医。他不是伤心欲绝吗，怎么今晚反而有心情嘲笑她？
毕绝难得看见她吃瘪，不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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