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驻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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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从未使苏清耀如此兴奋和神伤。

“清耀，我今天看见顾里流泪了，你知道我是多么惊讶吗？整天只想着怎么拖稿，想着如何摆脱你，粗枝大叶满不正经的顾里竟然会哭，我宁愿相信我是看错了，看错了……”

“呵呵，你是受这个刺激跑到我这来来？还是突然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顾里被触动了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苏清耀！你非要说出来才舒服是吗？”

“影澈，我是多么地羡慕你，当你发觉自己的心意并且还不晚的时候是多么幸福的一见事情。”

延续了一季的雨，在格林纳达的夜晚里轻轻叹息。

站在窗前，看不清自己，多年前的雨，也早已忘记。

它落在哪里？落在哪里？想去寻觅，却早已来不及。

既然来不及，又何必继续，如果来得及，又如何继续？

“清耀，学和小墨婚礼上的的那首伴奏曲是你挑的吗？”

“不是，应该是顾里选的。”

“那个俗人也会选这么温柔清丽的曲子！”

苏清耀闭上眼，厚重的大提琴声，悠扬圆润的小提琴音，叮叮咚咚如山林微雨般透彻的钢琴陪衬，第一次见面时，隔着狭窄木桌的惊鸿一瞥慢慢在脑海中浮现，每一声琴音都如同砸下来一般。

“影澈，你真的是哪里让我不舒服就提哪里！”

“继续喝，通通都喝完！”

“影澈，在教堂你已经喝了不少了，不会是醉了吧？”

“怎么会！我是千杯不醉！其实我今天就是想找个人陪着我一起喝！学和小墨不行，顾里也不行，那就只有你了！”

“堂堂苏少爷沦为给你陪酒不成？”

“呵呵，关于顾里的事啊，我好像只能和你说说。”

“苏少爷时间宝贵，没有预约不行，更何况是顾里那小子的事情，更不想接待！”

“那我们交换，我知道，关于墨染，你心里一定有事！说出来会好些！”

“说？说我喜欢她？说我发现喜欢的人是她，她却已经是最好朋友的爱人？我成为伴郎，参加他们的婚礼，并且还对她恋恋不忘？影澈，当这些藏在心底的秘密被说出来之后，其实我并不会觉得心里好受，只会觉得越陷越深。因为不说的时候，说明你心里还在犹豫，全部说了出来，就意味着你已经明了了一切，并且决定背负它走下去，那才是真的沉重。”

“清耀，你真的是……”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清冽冷峻的气息包裹着苏清耀，和月色溶为一体。

影澈从来都觉得苏清耀有一种随心所欲的轻狂，只是现在，爱似乎变成了一种忧伤。居住在水底的鱼，真的可以呼吸吗？

那些曾经绚丽过璀璨过丰盛过的爱恋，都变成一声轻轻地叹息。

影澈抬头看看苏清耀，他似乎疲劳至极，有些苍白的侧面，逼着眼睛，微微的静默之中，空气低沉得如同大滴的泪水。

“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影澈将桌上的啤酒罐放入垃圾袋中，“找你喝酒一开始就是错的，只会越喝越伤！我还是先走了。末班车快没了，你好好休息！”

苏清耀半睁开眼，对着影澈笑笑，“下次得换你请客，别捡我工作室的干粮！要是赶不上车可以回来，学的房间能将就，我今天是送不了你了！”

“还是不了，”影澈摇摇头，“今天我还不想看见顾里。”

谁是谁的伤害？谁又不是谁的伤害？

啤酒的青涩还留存在嘴边，蔷薇却黯然凋零，舌尖是不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朵的。
46。第三卷46。远镇
Melodyneversaygoodbye。

夏威夷的海岸一如既往的热情，此起彼伏的欢笑声，迎着当空的太阳，好客的当地人穿着色彩鲜艳的服装跳着奔放的舞蹈，旁边是海浪啪打着岩石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合着那悠扬的民歌，很远的地方都可以听见。

又是一年的夏天，好像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书桌上整齐的放着麦卡勒斯的作品集，甚至有未来的及合上书页的笔记本斜斜的躺在书桌的一角，他的主人应该刚离开不久吧，可能背着滑板去冲浪，也可能在烈日炎炎的帐篷下大口大口的吃着烤肉，或者拉着自家的狗在海边溜达，一切都很鲜活明艳，不过那些只是存活在记忆里的鲜活明艳。

墨染没有告诉夏初来夏威夷的原因。

小夏初今年才4岁，蹦蹦跳跳爱唱歌，三年前离开格林纳达，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迈着小短腿抱抱这个，抱抱那个。和水屿学结婚之后的一个月，两个人的度假地选在了夏威夷，这里有的是属于水屿学一个人的怀念。在江南的水乡住了三年，墨染突然想去夏威夷再住一段时间，只是太想念一个人，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说过的话，想念关于他的一切。水屿学说过，他很喜欢夏威夷。热情、奔放，会把什么都宣泄出去。于是墨染带着他们4岁的女儿踏上了夏威夷的海岸。

“爸爸！”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夏墨染的思绪。

“小葵，不许随便叫爸爸。”墨染皱皱眉，擦拭着玻璃瓶对着夏初说道。

“小葵，又惹妈妈生气了？”

小女孩不服气的嘟了嘟小嘴巴。

听到声音，墨染诧异的抬头，“清耀，顾里，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夏初生气地看着母亲，又偷偷地朝着苏清耀的方向看过去，小小的手掌心死死的拽着裙摆，像是不小心泄漏了女孩子的小秘密。

顾里笑着摸摸夏初的头，“好久不见，墨染，小葵都长高了！”

“都三年了，孩子总会长大的。”

夏初涨红了脸，显得有些委屈。

苏清耀拉过夏初的手，“小葵还记得叔叔吗？”

小女孩摇摇头，表示不记得。

顾里看夏初迷茫的神情，不禁对着墨染哈哈大笑，“你就这么教孩子的，这么快就把我们给忘了。”

说完，从清耀手里抱过夏初，“记住哦，我是你顾里叔叔，这位冷着脸的叔叔名叫苏清耀。”

夏初对于顾里叔叔的话却不理会，小胖手摇摇晃晃伸到苏清耀面前要抱抱。

“哎呀！竟然喜欢清耀！！！”

苏清耀笑着接过夏初，淡淡的眉眼，依稀是墨染的小翻版。

小小的夏初趴在苏清耀的肩头，看看母亲，看看顾里叔叔，渐渐地睡意袭来。

墨染将夏初抱到屋内睡下。

两个男人立在门外，看着这场面，也只是笑笑不言语。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再一次相见的时候仍然还是少了一个人，纵然有再多的欢喜也难免有些落寞，翻出库存的红酒，一，二，三，四，五，整整还有五瓶。

“影澈有没有来？”

“她今天是到不了的了，可能明天会飞过来。”

墨染笑笑，清淡自然。

“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你离开的时候也没说多久回来，那么长时间都没见你回来，干脆叫上顾里，让他休息一下，就一起过来了。”

“清耀其实是怕你没走出去……”

“我没事，就是想出来走走，这一次或许就是最后一次。”

墨染起身看着窗外，碧蓝的大海和一望无际的天空，海天相接的那一线被镀上绚烂的金色，很美，真的很美。

“学很喜欢这里，除了我们的家和格林纳达，他喜欢的地方这里算一个。”

“他离开的这三年，我总是觉得他还在。”

“虽然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但是我们一直都在回忆里相见。”

海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微微发烫的脸贴在窗沿，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带走了沙滩上的无数脚印，墨染闭上眼，呼吸着略带海草气息的空气，如果就这样沉入海底，那会怎样呢？或许学就在那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墨染习惯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墨染觉得学离他不远，哪怕小小声，像以前一样说着悄悄话，还能感受得到他的回应，看得到暖暖的笑，就像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一样。

“这个小镇很安静，当时我们刚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他给我的感觉像极了走在格林纳达的葡萄园里，或者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又像是我们的家乡，明明是热情奔放的夏威夷海岸，却有如此静谧的地方。”

“三年未见，我以为房东大叔会不认识我，结果刚一照面，他还是叫出我名字了，还问我学怎么没有来？”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真的喜欢。”

“但是我却不能再来了……”

“墨染，别说了，好好休息吧。”

小夏初在屋内睡得很熟，恬静安然的睡脸，纷纷扰扰的世界似乎和她无关，一切如同纯白色。

一年又一年。

一年又一年。

花都开了几转，

夏初也开始牙牙学语，蹒跚走路。

这个夏威夷的小镇是夏墨染记忆里的私有地，一路的平淡悠然，眼泪痛苦，欢喜忧伤，本以为幸福谁也抢不走，老天却心生妒忌。

“清耀，这个地方小葵还是第一次来，她还那么小，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我原本不打算带她来这个地方，可是实在是太想念了，来了之后发现这思念更加是如影随形，还不如不来，以往的时光，我好想通通把它们储藏起来。”

顾里站在身后轻轻地哼唱一首法国情歌，缠绵悱恻。

“他的双唇吻我的眼，嘴边掠过他的笑影，这就是他最初的形象。

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当他拥我入怀，我看见玫瑰色的人生。

他对我说爱的言语，天天有说不完的情话，这对我来说可不一般，

一股幸福的暖流，流进我心扉，我清楚它来自何方。

这就是你为了我，我为了你，在生命长河里，

他对我这样说，这样起誓，以他的生命。

当我一想到这些，我便感觉到体内，心在跳跃，

爱的夜永不终结，幸福悠长代替黑夜，烦恼忧伤全部消失，

幸福，幸福一生直到死。”

墨染想起这是他们婚礼上所放的伴奏乐，好久的事情，仍然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

就这样贴着窗沿看着远方的潮水，墨染微笑着，迎着凉凉的海风伸出手掌，由于佩戴戒指，右手的无名指上一道细细的淡白色的戒指痕迹。
47。第三卷47。日出
蜜月旅行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两个人倒是没有回OCEAN，接到顾里电话，直接到了AFL。一群人好似等了他们好久，AFL中间的接待室直接变成了小客厅。清耀、顾里、影澈、小素，甚至连许久不见的Isa也在。墨染站在门口，看见Isa都觉得是一阵恍惚，婚礼的那天，虽然觉得Isa在现场，可是一直没有看得确切，总感觉是模模糊糊的影子。

在夏威夷小镇上，朦胧天亮的一天早晨，打开手机，羸弱的蓝色灯光显示4条未读短信，打开查看，发件人Isa。推了推身旁熟睡的学，看上去没有起身的样子，墨染抓起一件薄外套胡乱的套在了身上，心里还有点担心Isa，一条一条地按下确定键。

“墨染，新婚愉快！”

“墨染，其实我以为至我和你在上海的那通电话之后，你会明白我的心。”

“墨染，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了，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墨染，对不起，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放不下清耀。”

看完最后一条，坐在床上的墨染呆呆地看着窗外微亮的天空，心脏一阵发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憋在胸口。这是怎么了？回头看看学，睡颜宁静。

犹豫了半响，看看时间，决定回个电话给Isa。

要和她说些什么呢？是劝慰还是说应该放下了？自己幸福难道就不应该鼓励别人去争取吗？墨染盯着屏幕上的几个数字脑袋空白一片。

几声忙音之后显示电话无人接听。

揪着的一颗心还是放不下，磨磨蹭蹭之后按下消息回复。

告诉清耀，让他对Isa好？责怪他一番少爷脾气？还是腻歪一下，要珍惜？这样的短信息可以发吗？

清耀看到会不会冷冷一笑，权当没看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还是这样的信息本就不应该发给清耀？

如果真的无所顾忌，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直接就敲打完毕OK发送了吧？可事实是，在这个夏威夷不知名小镇的清晨，清耀和她，千里之远，百步之遥，总是这么或远或近，有的时候，墨染觉得她非常的懂他，可有的时候，心疼之余会有害怕。

爱不了，却爱了。

远远看着，却越来越近。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会有心动。

一时间，发还是不发已经不再犹豫。

轻轻呼气，给苏清耀发信息。

“清耀，Isa可能在哭。”

表情恬淡认真，郑重得如同在说结婚誓言。

屏幕显示发送成功，墨染想象着有可能出现苏清耀的各种表情，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还是将消息传达出去了。

窗外一声一声的浪潮此起彼伏，天空已经开始亮堂，幽幽的蓝色漂亮非常。学依旧在沉睡，晨光之中，墨染觉得自己如同被包围在深深的海底。

推开房门，光线还略带暗沉，微风穿窗而入。

风里有一阵淡淡地好闻的海洋沐浴露的味道。

扭头一看，心口酥酥麻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

学套了一件白衬衫，婚礼前剪到细碎的短发，近在咫尺，帅气逼人。

“怎么不多睡会？这么早起来是想看日出吗？”

被水屿学搂在怀里，密密实实地拥抱，抬眼看他，是暖暖的微笑。

“可能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物钟还保持着原来的，刚到格林纳达的时候也是这样，你不多睡会？不用担心我的，只是想出去看看。”

“那你都不带着我？”

“哈？”

水屿学捏捏墨染鼻子，笑得有些孩子气。

“让你带着我啊！”

如果再温柔一点，感觉整个人都会融化在他的眼睛里。

“好。”

墨染一脸朦胧没睡醒的模样，水屿学看上去倒不像是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揉着墨染的头发，呵呵笑着，“墨染，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嘛！”

“我怎么知道我那是什么表情……”

手牵手来到海滩上，潮水碰到脚心凉凉的。

水屿学拉着墨染往后退了一些，“一早起来，别着凉。”

披上水屿学带出来的大毛巾，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温度算不上凉，却是很让人舒服的那种。

“学，你看天那边。”

“嗯。”

水屿学环着墨染的肩，刚刚还显得那么有精神，被海风一吹，反倒困乏起来。

“学，学？”

没有回应，歪着脑袋看他。

线条干脆的侧脸一笔一划，干净且短的细细碎发，薄薄带着暖意的嘴唇，高高挺拔的鼻子，分地不算太开的眼睛…呵呵，看来是睡了。

“学，你要是困，就回去睡觉嘛…”

“嗯…”

“你可别指望我送你回去…刚刚出来的时候说好是看日出的！”

“嗯…”

墨染想也没想，贴近他的脸，柔软而炙热地覆上水屿学的嘴角。

她吻他，很轻很轻，很久很久，吻得好像体内的灵魂都要飞出来。

这是墨染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意识去亲吻水屿学，清甜纯粹。

水屿学睁开眼睛，弯弯地眼角如同大海一样的包容沉静，金色的阳光在一瞬间跳出海面，照耀铺散开来。

“学…”耳边温柔慵懒的音调，“太阳出来了。”

几秒钟，一双暖暖的手抚上她的额前的发，柔软而炽热的气息覆在面上。

“夏墨染，我爱你。”

舒心的海洋味道笼着着全部的心智，这种确信和信赖是完完全全地相信和期待。

夏威夷小镇上的日出，是墨染成为水屿学妻子两个人一起看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日出。

“Bingo！看见我们都在傻了吗？”

Isa对着墨染笑，恍如梦境一般。

“Isa，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站在AFL门前的墨染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直到伊莎贝拉走上前去，给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都已经是学的妻子了，还是一副学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