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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官道-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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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面包车上下来，湖口县委书记朱伟民、县长高富林带着湖口县委领导班子成员，已经站在大楼下迎接了。
“王书记，你好，你好”看到王国华等人下车，朱伟民连忙迎上来，“我代表我们湖口县委县政府，欢迎联合调查组的各位领导到我们湖口来指导工作。”
按理县委书记和纪委副书记同为正处级，大家平级。要是论实权，纪委副书记还比不上执掌一方的县委书记。但是今天王国华是代表市委来的，而且湖口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朱伟民和高富林把姿态都放得很低。
“王书记，眼前就要中午，各位领导先到湖口宾馆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后再开始工作吧。”高富林也走上来笑呵呵道。
“不用了，朱书记，高县长，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还是一起到大堤上去看看吧。”王国华拒绝了朱伟民和高富林的好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其实九点从石城出发，赶到湖口已经快十一点了。县城吃饭一般都早，眼下正好是饭口。大家都知道王国华这张大黑脸，如今又是联合调查组的组长，都不好说什么。朱伟民和高富林也只得带着县委办主任和分管农业水利的副县长，陪同联合调查组一行来到了发现质量隐患的长江大堤上。
湖口长江大堤之所以被发现质量隐患主要是现在正好是枯水期，由于水下护岸严重不足，再加上水上护坡块石以薄充厚，造成了堤岸塌方，这才使得里面用竹条充当钢筋暴露出来。陈进随同联合调查组来到现场后看到原来塌方的地方有修补的痕迹，后来水利局进行复查的时候，又重新敲开了。里面一根根竹条清晰可见。
王国华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几名纪委的干部忙着拍照取证。此次联合调查组相比纪委、检察院、水利局、审计局都派出了五六人，陈进作为市委督查室的代表就他一个人。但是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他的身份比较超然，多少有点观察员的意思。
赵建成也是调查组的成员之一，趁着纪委和检察院的几个人忙着拍照取证，向相关人员核实情况的间隙，陈进把赵建成拉到一边。
赵建成接过陈进递上来的烟，摇头不已道：“胆子真够大的，先不说混凝土是否达标，单单看水下的这点抛石量和护坡块石的厚度，比最基本的工程量差不多还要少三分之一。更别说高度和宽度都明显不够，还用竹条代替钢筋。这里面的利润要多少呀？我看一倍都不止。真佩服那些竣工验收的人，他们难道就不怕出事？”
因为是枯水期，原本水下的大堤底部都暴露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水下护岸抛石量严重不足，塌方的地方不但暴露出里面是竹条，而且护坡块石以薄充厚也看的清清楚楚。赵建成虽然刚刚从事水利工作不久，但毕竟也是路桥专业出身。在这方面还是很内行的。
“现实就是这样，再说这些都没用了。你们水利局有没有具体的补救方案。如果整条大堤都是这样的情况，近一百公里的大堤，能不能抢在明年汛期来临之前整改完成这才是关键。”陈进不无忧虑道。
“我看够呛”赵建成摇了摇头，苦笑道：“但愿全线复查的时候，这种情况不是太多。按照规定，象这种大堤除了重建，没有其他最佳的补救办法。象遇到九一年那样的大洪水，准得溃堤。眼下时间和资金都不允许，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在大堤外打桩，然后补抛块石，增强底部的稳定性，护坡的块石必须重新更换。好在里面还算放了几根竹条，竹条有韧性，可以起到一些作用，这两年老天也帮忙，没有出现大的洪水，要不然早就出现险情了。”
说着，赵建成叹了口气又道：“但愿明年汛期老天再保佑，不要出现大的洪水。”
“如果明年老天不保佑呢？也许明年的汛期百年一遇，甚至要远远超过九一年的那场大洪水，那该怎么办？这样的大堤能不能挡得住？”陈进微微一笑道。只不过脸上的笑意有些冷。
赵建成被陈进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陈进，你可别吓我。”说着，他又吸了一口冷气，一脸疑惑的看着陈进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怎么想的，一再强调防汛的重要性，甚至比我这个水利工程建设科的科长还要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难道预感到明年会发大水？”
“建成哥，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有这种预感。”陈进笑了笑道，同时摆出一副半真半假的样子道：“我的预感一向都很准，还记得上一次我被沈国平和田厚仁带到检察院，连续两天两夜不吃不喝还不给睡，当时我就差点坚持不住了，想着他们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算了。但是当时我就有种预感，肯定会有人救我。所以一咬牙就坚持下来了，你猜怎么着？就坚持了这最后两个小时，放人了。所以，我特别迷信我自己的预感。”
说着，陈进拍了拍赵建成的肩膀道：“我们大家都是兄弟，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多提醒你一下。你刚刚坐上这个位子不久，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的话，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进班房呀。”
虽然陈进的话听上去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但是官场上的人有个通病，那就是格外迷信。赵建成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同时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今天临出来的时候，王局也专门嘱咐过我，这次的复查一定要严格认真。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真的发大水，大堤被冲垮的话，那我们就是把关不严。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肯定逃不了。”
第152章调查（上）
此次联合调查组的驻地就安排在湖口宾馆，从大堤上回来之后，联合调查组正式进驻湖口宾馆。
下午，联合调查组会同湖口县委县政fǔ在湖口宾馆小会议室召开情况通气会。联合调查组组长王国华居中而坐，左侧按顺序坐着检查组副组长以及参加联合检查组的各个部mén头头，陈进作为市委督查室的副主任敬陪末座。右侧则是湖口县委书记、县长、纪委书记、常务副县长以及公安、水利等相关职能部mén的领导。
“王书记、王局、王检和联合调查组的各位领导，先我代表湖口县委县政fǔ，对联合调查组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主持会议的湖口县委书记朱伟民致欢迎辞。
联合调查组的两名副组长分别是市政fǔ副秘书长兼市水利局局长王培林，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王振亮。很巧，再加上调查组组长王国华三个人都姓王，三个都是王组长，朱伟民在欢迎辞中称呼他们各自的职务以示区分。
“其次，我代表县委县政fǔ在这里表个态，我们将尽全力配合好联合调查组的工作。”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王国华清了清喉咙道：“我受市委、市纪委的委托，带领联合调查组来到湖口县，此行的目的就是严查湖口长江大堤出现严重质量隐患的问题，同时也将严查造成湖口长江大堤严重质量隐患，以及事后刻意隐瞒所出现的**问题。严厉追究相关单位和个人的责任。”
王国华面无表情，言简意赅，依旧保持着他铁面无sī，绝不拖泥带水的工作作风。
“下面先请培林局长介绍一下市水利局之前对湖口长江大堤复查的情况。”
王培林戴上老hua眼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稿子，轻轻咳嗽了两声，开始宣读湖口长江大堤的复查情况。
王培林读的这份材料就是昨天陈进在杜汉杰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份复查结果。所以在大家都很认真地听着王培林的复查情况报告时，陈进正在暗暗审视着坐在对面那些人。
随着一连串复查的数字和指标报出来，湖口境内总长三十二公里的长江大堤近半数不合格。尤其是当王培林谈到某些地方包括中午刚刚看过的塌方地段甚至达不到十年一遇的标准时，陈进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几位湖口县主要领导脸上的神情却各有不同。
湖口县委书记朱伟民微微有些不自然，脸上隐隐透着尴尬之sè，毕竟他是湖口县的一把手，而且湖口长江大堤的建设时期，也是在他的任期内。
而坐在他旁边的县长高富林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也好理解，虽然湖口长江大堤的承包商是北湖水利建设公司，但真正建设的谁都知道是湖口水利建设公司，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前任县长何保东的弟弟何卫青。高富林调到湖口不过两年，建设长江大堤的时候县长还是何保东，即便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
县纪委书记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而坐在他身旁的常务副县长梁光看似淡定，但目光中却透着一丝兴奋。
对于这个梁光，陈进很熟悉，他曾多次单独到杜汉杰的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石城下辖五县三区，外加三十多个职能部mén，副处级干部数百人，有梁光这种待遇的绝对是凤mao麟角。足见他在杜书记心目中地位是相当高的。先前陈进随同调查组和湖口县委领导班子成员见面的时候，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客气程度丝毫不亚于三名王组长，但梁光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亲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同一阵营战友之间的亲近。
梁光是属于那种最初就向杜汉杰靠拢的干部，杜系的元老人物。当初他从一名排名靠后的副县长一跃成为常务副县长就是杜汉杰的大力举荐。看到梁光目光中掩饰不住的兴奋，陈进心里也是微微一动，湖口长江大堤之所以传出风声看很可能就是梁光在后面推bo助澜。
王培林介绍完市水利局的复查情况后，湖口县纪委书记向调查组汇报了县里对此次湖口长江大堤出现严重质量隐患的初步调查结果。两个的言时间都不长，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王国华板着脸又向纪委书记、分管副县长询问了几个问题。
“湖口长江大堤出现严重的质量隐患，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湖口县几十万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和历年来湖口县取得的改革开放的成果。市委领导对此非常重视。杜书记还特别指出，长江大堤是我们石城一道最重要的屏障，国家投入那么多的资金帮助我们新建了这样一道生命的屏障，绝不允许出现任何豆腐渣工程。”
王国华说到最后，神情显得很jī动：“同志们，千里之堤，溃于蚁xùe。水利专家介绍，堤防的抗洪标准一般是按最薄弱处算的，一旦某一小段堤防出现问题，受影响的可能是整个大堤。我们石城境内的长江大堤，当初新建的时候就是按照具有抵抗百年一遇洪水的能力设计的。现在你们湖口段检查出来只具备十年一遇，那么，我们整个大堤的抗洪能力就变成了十年一遇。哪怕是1的堤防出了问题，都会给沿江人民的生命财产带来巨大威胁。所以，我们这次一定要从源头查起，从建设、工程监理、验收等各方面统统都要调查，现问题绝不姑息。”
说着，王国华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把目光投向出席会议的湖口县水利局的负责人：“还有，据我们了解，大堤生塌方后，群众就把情况反映到你们湖口水利局。但是你们湖口水利局却隐瞒不报，这是严重的渎职行为。相关负责人必须要接受调查，如果存在**问题，一并查处。”
王黑脸一向恶名在外，参加会议的那名湖口水利局的负责同志，在王黑脸犀利的目光注视下，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王书记，我们县委在接到市水利局的复查报告后，已经第一时间将水利局的局长、分管副局长以及相关责任人停职了，正待进一步的调查。今天参加会议的是临时主持工作的水利局副局长陶明同志。”朱伟光适时地出来打了个圆场。
朱伟光毕竟是县委书记，王国华就是再怎么样，也要给他这个面子。脸sè稍稍缓和了一下，朝朱伟光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接着又道：“湖口长江大堤的总承包商是北湖水利建设公司，北湖水利建设公司的老板朱亮因为涉及孙大光的案子，已经被移jiao司法机关另案处理。据朱亮jiao代，湖口长江大堤实际分包的就是你们湖口的水利建设公司，而且签订的分包合同和付款凭证我们都已经调出来了，现在完全有必要对湖口水利建设公司的法人代表、项目经理等相关责任人实施控制，同时冻结银行户头，封存账目，对相关账目进行审计。”
“王书记，有个情况我想说明一下。”王国华的话音刚落，朱伟光便笑眯眯道：“今天上午，湖口水利建设公司的法人代表何卫青已经来找过我。他向我表示，湖口大堤出现严重的质量隐患，作为施工单位，他们公司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同时也请求我向联合调查组转达他将积极配合联合调查组的调查，而且严格按照联合调查组和市水利局的要求，针对出现质量隐患的大堤进行整改。”
朱伟光的话让与会人员都感到十分意外，包括陈进在内，都没想到何卫青会如此主动。王国华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联合调查组除了查清问题，落实责任之外，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复查石城境内所有新建大堤，现隐患及时整改。何卫青不但表示积极配合调查组的调查还要主动承担整改，这样一来，势必不能对他进行强制措施，而且银行资金也不能完全冻结。
而且朱伟光在会上很坦然地表示何卫青主动找过自己，这倒不能让王国华说不出什么来。他转头把目光投向王培林。王培林作为联合调查组的副组长主要就是负责复查和整改，他也没想到何卫青会这么主动。但对于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整改，抢在汛期来临之前把消除隐患。看到王国华询问的目光，他微微点了点头。
“何卫青能认识到自己的责任，这点还是应该肯定的。不过，在问题还没有查清之前，他不能离开湖口县，随时准备接受调查组的调查。另外，可以考虑从他们的银行账户中调出一部分资金用于整改，但必须要在调查组的监管之下。”
显然，何卫青出乎意料的主动，从一开始就打1uan了联合调查组的部署。王国华表态后，陈进注意到朱伟光明显松了一口气，纪委书记胡毅和公安局局长的脸上不约而同地1ù出轻松之sè，陈进就预感到此次调查看似板上钉钉，但过程肯定不会太轻松。
第153章 抗洪救灾
最终的调查结果还是不了了之，陈进感到很怅然。在从湖口返回石城的路上，王国华看着沉默不语的陈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陈，每个事物都有他的两面性，虽然这次调查我们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同样也震慑了一些人。湖口水利建设公司最终还是把钱拿了出来，大堤的维修工作也已经展开了。所以说我们的工作还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你说不是吗？”
陈进琢磨了一番王国华的话，他说的没错，虽然没有把那些贪赃枉法的蛀虫拉下马，但是大堤能够得到加固维修，这也是他的初衷。
“王书记，我明白了。”陈进点头道。
王国华看着陈进微微点了点头，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微闭着眼睛，嘴里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明白了好啊！人都是有梦想，但当梦想和现实差别的很大的时候，就要想办法去适应现实，在逆境中去努力实现梦想，即使没有实现，但你努力就不会留下遗憾……”
来年六月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终于来了，楚省是重灾区，一连两个月，处处告急，军队、武警、民兵几乎全员上堤抢险。李睿也在湖口大堤上奋战了两个月，白皙的皮肤晒的黝黑，肩膀上早已磨出了老茧。让李睿感到十分庆幸的是，由于大堤的加固和维修及时，虽然出现一些管涌等险情，不过大堤还是经受住了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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