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鹿-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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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离去和消失。”
阮悦熙闭着眼，也不管眼泪是不是蹭脏了他衣服，就靠在这个男人怀里，听到隔着衬衫，皮肤，肌肉骨骼之后，还能隐约传来的有力心跳。等他身上的力量让她渐渐安定下来之后，她忽然小声问他：“所以……你也觉得，你的妈妈也在还在陪着你，对吗？”
“是。我从没觉得我妈离我有多远，她一直在我能想起来的地方，活在这里。”顾笙说着，牵着她得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就像我们身边离去的那些人，我们之所以思念他们的，并不是因为那具有血有肉的实体，而是珍惜在这么多年里，他们为我们做的事，对我们说的话，和真实表达出来的爱。这些也是我们去爱他们的原因。可是这些东西，不会随着实体的腐朽而消失，它失去一个身体作为载体之后，就转移进了我们的记忆里。所以他们只是从有形的陪伴变成了无形的，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消失了。”
爱。
阮悦熙沉默地想了这个字好久。
是啊，爱怎么会消失呢。哪怕爷爷并不在她身边了，可是起码还有这本日记，那是爷爷真真实实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的，爱她的情感。比起能存进脑海里的回忆，爷爷把对她所有情感都从一具离去的腐朽*上转移到了这本日记上，成了同样还可以被她感知和体会的实体。这个几乎像她父亲一样陪伴她成长了二十年的人，是在用这样一种可以接替下去的方式，来延续她对自己的这份深沉情感。
“顾笙……”
静默良久，阮悦熙终于抬起头，鼻尖红红的，眼眶里依旧是一层迷蒙晶莹，只是她终于在这么多天之后，微微扬起了嘴角。
“爷爷和妈妈，都还在陪着我们的对吧……他们如果在那个世界遇见了，会认识，会说起我们么？”
“也许会吧。”
顾笙低头，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睫上一吻。
“那就好了……这样，爷爷和妈妈应该都不会孤单了……或者，爷爷还能遇上我爸爸的，那以前的不高兴，或许也可以解开了，在那个世界还是父子……”
阮悦熙越说越小声，只是眼泪一直在悄无声息的翻滚。直到最后终于太累，几夜不曾好好合眼的倦意将她渐渐地在吞没。而这也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如此安心的接受困倦。
只是在即将被睡意模糊掉思维之前，她的脑海里，忽然隐约浮现起曾经一句令她最深刻的台词：
「死亡可能只是一道门。
逝去并不是终结，而是超越，
走向下一程，正如门一样。
路上小心，我们总会再见……」
是啊，只要爱还没有死，爷爷就没有死。
他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在陪伴她，然后静静在等待着和她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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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了两天，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来写生与死。我自己也是害怕死亡的，我想这世界上其实没有一个人是不畏惧的。希望这一篇能有那么一两个点触动到你们。】


＇20130525　98　被窥探的生活＇调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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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前一晚真的哭够了，也将这几天来的情绪都彻底宣。泄，阮悦熙终于开始正常地好好吃饭，也愿意开口和周围的人说话了。至于老人去世之后剩下的琐碎事宜，甚至这几天做饭家务之类的事，顾笙并不让她费心，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
顾笙对阮悦熙的专情和在意，住在同一栋楼里的老邻居都是清楚看在眼里的。
左邻右舍其实都是和阮悦熙爷爷生前同一个学校任教的老教师或是晚辈，他们眼看着这些天进出忙碌，从葬礼上就忙得没歇过的年轻男人，都感叹说这祖孙俩其还是命好的。虽然老头的亲生儿子混得要命，把一个家都闹得都差点不得安生，可离婚后媳妇却是依旧孝顺得很，还给他又找了个比亲儿子还亲的干儿子；现在孙女又结了婚，还同样找了个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好孙女婿。
阮悦熙并不是不知道邻居在背后八卦他们家，只是她也早已习惯自己一家被邻里拿来谈论。嘴长在别人身上，除了无奈，她根本没办法制止。
似乎从很久以前起，她家的事就成了这个老教师宿舍里，人们最喜欢拿来唏嘘感叹家长里短的话题。虽然这里的邻居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老教师，可说实话，人性的本质里都免不了有个特点，叫做捧高踩低。
以前她家每天都循环陷入于父亲闹事，爷爷发怒，母亲以泪洗面的生活时，邻里周围都怕了她父亲，怕惹上事，所以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劝慰的，但他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拿她一家的不幸来感叹人生，顺便当做垫脚石，以此衬托他们那时的生活是多么平静幸福。
可现在她们过得好了，却也同样成了邻里茶余饭后的调剂，她被莫名其妙被树立成了宿舍区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同辈女生的人生榜样，因为她们的家人都在灌输那些女生，一定要和她一样，找个大城市里会赚钱又会宠着她们的男人。甚至这两天她愿意下楼偶尔晒晒太阳或是发呆，都还会有左右邻里的长辈跑来安慰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她打听，问她身边是不是还有像顾笙这样的未婚男人，能不能介绍给自己的女儿孙女。
阮悦熙并不是觉得这些长辈们的行为过分或是可笑，但她真的不喜欢她和家人的生活就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一样，毫无隐私地展示在了别人面前，这一直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每天衣不蔽体一样，赤。裸裸地在被人围观。
其实对于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她一向觉得无奈，甚至有些无力的。因为降临在她生命里不幸和幸运的部分，都是她无法预料的。甚至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也都是不可被复制的，不幸的部分是，幸运的部分更是。所以她只是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该属于自己的不幸，然后万分幸运地遇到了现在被人羡慕的幸福。
对于宿命，她从未有能力左右。她能做的，就只有接受和把握，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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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阮悦熙的心情渐渐转好了些后，原本漫长煎熬的日子也就像是加快了脚步一般，总算不那么难受。头七一守完，阮悦熙就在最后一天去了陵园，仔细打扫了墓碑周围的纸灰并静静地祭拜完，然后坚定地决定，要和顾笙一起回去。
“你的工作我会找人处理，你要不要多住几天再回去？”顾笙其实并不强求一起她走。
“不用了，一起回去吧。你就当我胆小懦弱也好，我不想……起码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不想面对这间屋子了。”
现在爷爷走了，这个老宿舍承载的，对她来说更多的已经不是快乐了，而是触景伤情的回忆。所以即使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她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很难面对这个屋里的一切。她想在自己真正整理好心情之后再回到这里。
但在此之前，就先把这里的一切暂时封存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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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些调整改变，于是在此对于各位读者大大表示抱歉。我也并不喜欢修改，只是我有点固执吧，我只是想呈现给读者们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文章。希望各位理解原谅。】


＇20130527　99　不愉快的重逢＇

＇ps：前一章后半段进行了删改调整，所以请看各位翻回上一章看看。再次表示抱歉，给大家阅读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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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来C市的时候匆忙，阮悦熙发现，那天晚上自己都没把包里的相机拿出来。
走之前她忽然想，既然自己也没有勇气在短时间内再回来，那就把会想念的一切都拍下来吧。于是再赶上傍晚回去的飞机之前，阮悦熙照下了这间住了好多年的屋子，又走了很多条街巷，把那些有记忆，会怀念的地方都照了下来。
“可为什么连机场也要照？”
等到了机场的时候，顾笙见她还在不断地按着快门，不免就有些疑惑了。
“因为……因为我去大学报到的时候，是第一次坐飞机。”
阮悦熙低头拨弄着手里的相机，边跟他耐心解释：“那时候我行李多，所以爷爷怕我吃苦，一定要我坐飞机去，还坚持送我。可我和爷爷都是第一次坐飞机，什么都不明白，还以为行李是和坐火车一样随人过了安检一起拿进去的……最后弄半天没赶上行李托运，打电话让我爸妈来机场把行李拿回去再寄过去的，然后又找登机口找半天，差一点错过飞机……反正各种乌龙都出尽了，超级丢脸的。”
说起这样的故事，沉默阴郁了好多天的阮悦熙终于有了久违的笑意。
此时她的长发早已精神地束成马尾扎好了，脸上也褪去了之前的惨白，有了些血色。鹅黄色的大衣在射进来的阳光下衬得她更加白嫩，只是微微一弯眼角，晶莹的笑意就让顾笙看得有些失了神。
在顾笙眼里，这时候的她像极了深秋里一片飘落的银杏叶，温暖，轻盈，却脆弱地让人很想好好保护。
他的手不自觉地想去触碰这片柔软轻盈的银杏叶，可指尖才刚刚抬起，不远一个轻柔声音就传过来，甚至让阮悦熙比他更先注意到了眼前的那个人。
“顾笙？……”
此时的VIP候机室里原本就人少，所以当这个美丽的女人停在他们面前时，空荡的候机室衬托出这一幕就显得特别显眼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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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视线停在了顾笙身上几秒，然后转向了阮悦熙。
至于此刻是什么样的情况，阮悦熙已经十有八九猜出来了。
这样无比巧合的相遇，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以及顾笙脸上刚才那收不住几秒的惊讶都在告诉她，他们的之间关系是不简单的。
至少在以前，一定是不简单的。
眼前的女人随性散着一头飘逸浪漫的卷发，五官精致，却并不魅惑，而是一种大气。她手上挽着一个棕色的大牌女士包，在冬日里都依旧穿着单薄飘逸的乳白色裙衫。可她所坚持的并不是清纯，而是一种成熟却自然的美。甚至这个女人脚上的高跟鞋都是亮眼的款式，连鞋跟上都有着繁复细致的雕花。
可唯一显得有些违和感的是，这样洒脱飘逸的女人，手里却抱着一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可爱男孩，褐色瞳孔，微微的卷发，皮肤白嫩地像是刚从牛奶里捞起来一样，看样子似乎是个混血宝宝。
女人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看顾笙的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阮悦熙能看懂的情绪，她只是停了几秒，然后将视线从阮悦熙身上又移回到顾笙那里，尔雅一笑，声音轻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短暂迅速整理好情绪后，顾笙又恢复到了平时那样疏离清冷的状态。他只是抬眼打了声招呼，不带一丝其他情绪。
“这就完了啊？都不做个介绍？”
面前的女人话是对着顾笙说，可眼神却又看向了阮悦熙，并且保持着微笑。其意思很明显，她在等待顾笙向自己介绍身边的女人。
“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你好，我叫阮悦熙。”
不等顾笙再开口，阮悦熙便悄悄啦住了他的手，然后主动站起身，对面前的女人不卑不亢地微微点头，嘴角也染着礼貌的微笑。
一句自我介绍，客气却不显过分亲密。
阮悦熙其实太聪明，她分明看出了女人眼中的意思。可让这个男人开口来介绍自己的现任和前女友，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件尴尬又难以启齿的事吧。所以这样的事，她便不要让他亲自来做了。
既然这个男人是她爱的人，那即使再艰难，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维护住他的自尊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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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洛倩。”
面前的这个女人明显被阮悦熙的主动惊讶地微微一愣，可她却又立马回过神，同样礼貌地微微一点头，然后瞥向顾笙，似乎是由衷地夸赞：“女朋友很漂亮嘛。”
“多谢。”顾笙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揽过阮悦熙，对洛倩微微抬了抬眉，语气戏谑：“不过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夸奖我妻子的。看来我眼光的确是不错？”
听似玩笑一般的自夸语气，他却在妻子两个字上，有意咬得格外有力清晰。
眼前许久不见的这个女人，不知何时变得这样浑身是刺。可即使曾经再有过一段感情，他也绝不会允许这个女人借着那份面子，在他妻子面前，像现在这样如此轻易地声张和示威。
于是按着阮悦熙和自己一同坐下后，顾笙只是轻抬眼皮看了看洛倩，瞄着旁边空出的单人沙发：“要一起坐坐吗？”
这是很明显的顾式逐客令。虽是邀请，可他眉眼间的冷漠却是在告诉对方，他这里并不欢迎她。
洛倩这女人不会不懂。若她拒绝，他到此便可以不再追究；可要是她还故意留下，那他便不打算再给眼前这个失了分寸的女人留任何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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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我改了三次，终于还是把无关紧要的大段啰嗦给去掉了。其实这过程对我来说很难熬，真的痛苦到我想哭了，写了删然后再写再删，经常把自己烦躁到想弃文。不过谢谢你们还在看这篇文，所以这是我的动力。我自知不是一个坑品良好的作者，可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做到我能力里的最好。谢谢支持，晚安。】


＇20130528　100　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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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那我就不客气地坐下了。多谢。”
洛倩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到顾笙的驱逐，坦然地三两步走到沙发边安然坐下。她灿然一笑，怀中的孩子也跟着咯咯地笑起来。
可是洛倩这一坐下，却把阮悦熙推向了一个尴尬的地步。洛倩坐在了她身边的沙发上，将她夹在了两人中间。阮悦熙这时既不能和顾笙再换座，显得她刻意排斥洛倩；也更不能让顾笙主动和自己换座，以免这被前女友解读成某些误会性暗示。
所以阮悦熙此时坐得直直的，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刚才的勇敢，已经快耗尽了她的勇气。不管是曾经在酒桌上面对李总监时她爆发的咄咄逼人，还是前一秒面的洛倩的那份不卑不亢，那都是她极力武装起来的一个自己。
可是那样的表象太脆弱，就像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玻璃鞋一样，过了那个点，一切伪装就都回到原样了。
内心深处，她还是一个自卑的人。特别是此刻面前的对手是这样完美而从容，她更是不知从何开始寻找此刻和她对立的立场和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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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都没听宋隽他们说过。怎么连请帖都没给我发一张。”
洛倩明明坐在阮悦熙身边，却自然地略过她向顾笙提问。
可比起被忽略，更让阮悦熙心头一闷的是，洛倩用的代词是“你”，而不是“你们”。
“事情太多，不必要的人就没通知。”
手扣在她腰上，顾笙明显感觉到了她全身紧张的难受。被扇燃的怒火在他心头肆意地烧，他不需要再大度，“不必要”三个字，已经清楚点明此刻他的愤怒和立场。
“是吗……也对，很久没见，你估计连我电话都没了。”
洛倩的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便自嘲地笑了笑。可她怀里的宝宝却不懂这场大人间的明枪暗箭，咿咿呀呀地哼了几声，然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到处摸摸，最后摸到了阮悦熙的脸上，很开心地朝她笑了起来。
虽然身边的洛倩让阮悦熙警惕且并不喜欢，但她怀里的孩子却是天真可爱的。阮悦熙看着那双瞪圆着水汪汪的眼睛，也不禁微微笑了笑。结果宝宝笑地更加开心了，还干脆将两只手都伸过来，似乎是要她抱抱自己。
“这个捣蛋鬼跟谁都特别容易亲近，自来熟。”洛倩说着，却将小孩抱离阮悦熙远了些，让他胖乎乎的小手够不到阮悦熙，“不过你们俩应该都很喜欢小孩吧？”
说罢，她又微微低着视线看了看阮悦熙的腹部，平坦地没有一丝余赘：“不过顾笙，看你妻子现在身材维持得这样好，你们是还没……开始准备吗？”
女人都特别了解女人的痛处在哪的，所以洛倩句句都戳着阮悦熙的要害。
阮悦熙暗吐了一口气，垂下视线，将双手藏在大衣的衣摆下，紧紧握成了拳。这一刻她真的忽然恼火自己的不争气，她想，是不是如果早些……早些答应了顾笙那件事，至少她现在不用连累着他一起手洛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