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贵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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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沉默了一宿。
彼此无声流泪了一宿。
天快亮了。
卓澜终于躺回床上。拿被子蒙住自己。死死地把自己裹地严严实实。
狄擎野坐在地上抽烟。整个房间乌烟瘴气狼藉一片。有他的烟灰烟屁股。还有她擦拭眼泪的纸巾。还有她疯了一般不发一言地拿着瑞士刀乱划的家具。还有他端了盆冷水泼到彼此身上而祸及到地板上床单上残留的水渍。
过去的几年里，他们似乎都是这样度过的。他曾经日以继夜地依赖着尼古丁。她总是沉默着流泪。彼此也都想起了在酒店里卓澜拿刀想杀了叶赫的残暴模样，也都还记得卓澜曾端了盆冷水泼在他身上让他清醒一点后就去堕胎的无情模样…不。这些其实都不是卓澜的错。
狄擎野想了很多。
他觉得很累。
感情折磨地他累。现实生活也折磨地他累。
他想离开。一个人远远走掉。
他不姓狄。他没有孩子。没有老婆。没有前女友。没有父亲。没有公司。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的麻木的旅人。
他再也不想和谁认识。和谁讲话。和谁有接触。
他觉得太累了。
他觉得自己总是被命运玩弄。一直得不到宁静的生活。一直也找不到解脱的方法。他以为卓澜和他可以给对方安稳美满的生活结果却只是个大笑话。
他害人害己。其实狄擎野知道她也累。甚至比他更累。
…
狄擎野苦笑着掐掉了烟。他站在床前。然后双膝跪在地上。他冰冷的手伸进被子摸着她的脸颊。她有点痛。因为哭太久了。
“卓澜。我们还是离婚吧。我给不了你幸福的…我现在这样，拿什么给你幸福。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真的没办法再跟你走下去。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卓澜。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想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一个了。可是我把我们都想的太简单了。卓澜…你去找一个没有前女友没有孩子没有苛刻父母而且很爱你的男人结婚吧。我给不了你什么。我反而会害你活的更累更惨。我…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辈子就你一个老婆…但是…我们真的不适合…我会害到你的…”
说到最后。狄擎野趴在床上哭了…
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肝肠寸断也不过如此。
人生在世。能遇到多少个让自己愿意走进婚姻坟墓的人。他们都遇到了。却发现他们的婚姻不仅是坟墓。根本是地狱。问题太多。彼此也都经历过很多事情。外面是狂风骤雨，内里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真的走不下去了。
一了百了该多好。
可是…
“不！我不离婚。”她坐直身子。眼睛有些阴森森的火苗。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把嘴唇抿着一条固执的线。纤弱的身体僵硬成充满力量的曲线。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离婚。这点事情不会打倒我。我等下就去跟你父亲说你已经有孩子了。我永远是你老婆。还有。杨菲我要你立刻调走。那个孩子我要争取他的抚养权。叶怀幸我会留下。但是尹文必须离开。还有蒙郁忆…我要会会这个女人！”
狄擎野还是痛苦地哭泣。耳边却传来妻子势在必得的宣言。他抬头看着她。发现她坚毅地美丽。
－－－－－－题外话－－－－－－
开学了。可能不怎么会更。今天临时赶出来的。质量不好。见谅。
　




、062

卓澜和狄擎野出了卧房，两个人都是红着眼眶一脸疲惫的模样。早餐钟点工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了无睡意就先去把早餐给解决了。闹了一晚，就算多气多难过多不想吃东西生理需求可由不着你。他们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早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起码在尹文叶怀幸和钟点阿姨面前不能表露出来。天大的事，夫妻俩也要关上房门说。
早餐吃到一半。尹文就领着叶怀幸施施然地从楼上下来。尹文看着他们疲惫的模样，似是而非地微笑，说：“早。”
“早。”狄擎野有些疲倦地说道。
卓澜根本无视他们。继续吃早餐。
叶怀幸瞪着狄擎野和卓澜。尹文把他抱在怀里。把培根切好送到他嘴边。叶怀幸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张嘴吃进去。
一顿早餐吃的异常沉闷。
卓澜有些头晕。吃完后就回了被窝。想着睡一觉起来再去见蒙郁忆。而狄擎野已经和费格勒约好了。九点一过。就能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尹文照例带着孩子在这陌生的城市东逛西逛。毫无目的。生活悠哉惬意。倒像是沾不到半点的人间烟火。
尹文吃过早餐就带着孩子去了一座山庄。那山庄里有一座很大的寺庙。一大清早的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在佛前叩拜请求保佑。
叶怀幸看着古朴的陌生环境甚是欢喜。在这观音前拜了三拜。在那罗汉前又叩首了几回。嘴里反反复复地念道：“请保佑我爸爸早点回来。”
尹文站在他的身后不置可否地微笑。
卓老爷子当初知道卓澜的交往对象姓叶。心里放心不下叫人去查。当然。不是叫他叶显去。那人查了个透彻。卓老爷子知道仇家寻上门了，还拿自己的女儿下手。他心慌意乱。屡次阻止。后来叶赫找上了他。他知晓一切。却摇头拒绝叶赫提议的里应外合。叶赫却笑说：“你喜欢卓澜。这我知道。你对爸妈没感情。我也知道。你对卓越的恨不深。我也知道。可你也要明白，你姓叶。如果不是卓越你用不着在一个没脑子的天真小姐旁边伺候着当条走狗。你也要明白。卓澜对我感情有多深，她甚至还怀了我的孩子，一心一意地想着要嫁给我。你要跟他说，我叶赫是来寻仇的，你猜她信不信。就算信了。那个脆弱的大小姐能受得住吗？退一万步来说，她受得住，那你呢？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能接受我的弟弟你吗？卓越会答应把他女儿嫁给一个仇人之子并且还是个佣人？叶显。倘若你依了我的吩咐，卓越的命我留着，卓澜我也给你。但是卓家财产我要了。”
他答应了。
在他答应之前他曾经问过卓越是否肯将女儿下嫁给他。但是卓越显然不肯。桂嫂也太息着叫他安守本分。
他那时想，他自问本身是个稍显淡漠的人，别人如何是别人的事。卓越有本事就守住公司。没本事就算了。反正他的命也留着，卓澜也能成为他的女人，那接受亲兄长的提议，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利用当时的财务危机请求卓越给叶赫一个机会。卓越商海浮沉多年，觉得自己都应付不了的事叶赫也未必应付得了。于是答应了。也安抚了怀孕闹腾的女儿。尹文也无所谓叶赫能否把握住机会。可最后…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次和韩医生吃饭。聊到卓越身体每况愈下。韩医生检查出了问题。是种慢性毒药。尹文知道是叶赫所为。斥责他言而无信。叶赫却残忍地说：“家破人亡。我们兄弟受得他们父女也要受。”他打算告诉卓越。叶赫却拿出卓越当年所作所为的证据，利用他那微薄的亲情答应了冷眼旁观。只是还是那句，卓澜最后会是他的。
可惜。韩医生还没告诉卓越毒药的事。卓越就死了…
卓越死后。他跟叶赫要卓澜。叶赫却又出尔反尔。尹文暴怒。却无可奈何。他是从犯。什么都抖出来自己在卓澜心里也是个罪人。卓澜后来和狄擎野厮混。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边疯狂喜悦着叶赫被戴了绿帽却一无所知。一边疯狂痛苦地看着自己的挚爱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而他永远只是个为她护航的佣人…
他不甘心。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弄出些小动作让叶赫知道卓澜出轨。一方面又要替卓澜掩饰…他累极了。都快精神分裂了。他后来知道卓澜在查叶赫他也照样不理会。知道卓澜对他设防他也照样装作不知道。似乎永远是局外人。只是慢慢等着…
等叶赫的牢狱之灾到来。
尹文后来念着残余的亲情帮了点忙。而后带走了叶怀幸。他带走这个孩子不是没有原因的。首先叶怀幸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侄子。他再冷血无情也不会看着侄子被母亲精神虐待。而后。叶怀幸可是卓澜的儿子啊。卓澜再心狠也狠不过她身为女人的母性。他只要有叶怀幸在手，他就不怕见不到卓澜。这点心思和叶赫当初想方设法要把叶怀幸留在卓澜身边很像。孩子。多好的沟通桥梁。最后。叶怀幸是叶赫看得比命还重的儿子。十几年后等叶赫出来，哪怕他们再父子情深，只怕有他这个养大叶怀幸的叔父在，叶赫也没法再胁迫他什么。反而他还能将叶赫一军…
想到这。尹文不禁微微一笑。他抬头一看。肃穆庄重的佛像。鼻息间尽是庙宇缭绕的扑朔香火。他笑意更浓了。
此次回来。完全是狄擎野说自己有死精症，需要叶怀幸。可他不信。直觉是卓澜出了问题。后来趁卓澜狄擎野不在。看到了卓澜的身体报告。更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多年前他就知道狄擎野的身份和出现在Y市的原因是家族矛盾。他后来想让狄老爷子知道这件事，逼迫卓澜和狄擎野离婚。可他不能明目张胆。就悄悄找个人跟狄擎野的继母木棉递了话。说卓澜有问题。木棉自有自己的野心，查了卓澜。又偷偷地委婉地“告诉”了狄老爷子。昨晚。他们大闹。他在门外听了半宿。也笑了半宿。想不到现在情况混乱急迫，狄擎野还闹出了个私生子。
佛祖啊佛祖…
是不是连你也在帮我呢？
叶赫微笑。
“叔叔…”叶怀幸在他的面前仰着头像只乖巧的猫咪在叫。
哦。对了。在欧洲的时候他曾“无意”地和友人透露了是“卓澜狄擎野送叶赫坐牢并且打算把叶怀幸给斩草除根”的讯息…他知道叶怀幸听到了。但也知道这个小小男子汉不会跟他多透露自己心里的恐惧。但是他会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起码回到卓澜身边刚好狄擎野还没离开的时候叶怀幸不会叫狄擎野一声爸…
虽然对不起孩子。但是他会补偿他。
尹文笑眯了眼。蹲下身下。对叶怀幸说：“宝宝还想去哪玩啊？叔叔带你去…”
叔叔？
不用太久。只怕要改口了…
尹文的笑意更深了。
*
九点半了。
狄擎野坐在一家麦当劳里点了一些东西。橙汁。薯饼。汉堡。这些是给孩子的。他自己喝着一杯苦咖啡。没下奶没下糖。
快九点40分的时候，费格勒牵着一个小孩子走了进来。
狄擎野心跳有些紊乱。毕竟突然多了个六七岁大的儿子真叫人觉得不知所措。他坐在位置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打量着儿子。好像仔细看看，就能看到他七年的成长岁月。
孩子有些瘦。不太高。穿着深橙色的T恤和橄榄色的短裤。还穿着黑色的小凉鞋。他皮肤白白的。眼珠子黑黑的。嘴唇红红的。头发看着好像很软。双颊嫩嫩的。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犹豫和怯意。长的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而蒙络毅也打量着自己的亲爸。五官比较刚毅，不像老爸那么柔和。眼神也比较沧桑。还带着血丝。皮肤没有老爸白。身材好像有点瘦。他头发也是黑黑的。但是好像很刺。嘴唇红红的。可是一直抿着。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不像老爸整天笑嘻嘻的。他的穿着也很随意但却感觉很轻松。不像老爸很注重衣服。胡子都没刮。可是…这个貌似什么都比不上老爸的亲爸似乎挺好看的。就像《火线追凶》里的钟朗。有点邋遢。有点严肃。却很男人味。
老爸。别怪我。他真是我亲爸…
蒙络毅在心里默念了句。
就走到了狄擎野身边。
“小毅。叫叔叔。”费格勒尴尬地说了句。
“叔叔好。”蒙络毅有一点点迟疑。却还是叫了。
“你好。坐吧。”狄擎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牵强着嘴角说了句。
费格勒和蒙络毅坐了下来。狄擎野把盘子里的食物推到了小毅面前。然后憋出了句：“吃吧。”
小毅抬头看着狄擎野。
费格勒想说小毅在家已经吃了。
但是小毅却把吸管cha进杯子里喝起了橙汁。还说：“谢谢叔叔。”
狄擎野的心顿时就软了一块。还有些酸酸的。
费格勒看不下去了。自己去买杯奶茶喝。
狄擎野见费格勒不在。第一句冲出口的就是：“你妈妈最近好吗？”
说完。心里更酸更痛。
明明不该问的。明明不该问的。
小毅愣了一下。就说：“很好啊。叔叔你呢？”
“还行。”
说完。又是满嘴的苦涩。
小毅接不下话了。只能拿着薯饼慢慢地吃。
“在上学了吗？”
“嗯。小学一年级。”
“有喜欢的东西吗？”
“我喜欢遥控汽车。”
狄擎野微微一笑。自己小时候最多就喜欢弹玻璃珠，奇多圈，铁皮青蛙。
“喜欢吃些什么？”
“披萨。土家饼。辣鱼。饺子。M记。烧烤。叔叔呢？”
“云片糕。马卡龙。糖葫芦。松露。叫花鸡。”狄擎野笑笑。他喜欢的东西只怕蒙郁忆和卓澜都不曾知道。但他知道蒙郁忆和卓澜喜欢吃什么。蒙郁忆喜欢甜而不腻还有咸咸的食物。卓澜喜欢辛辣甘苦味道浓烈的食物。但是她很讨厌葱蒜。准确来说，自己的口味是偏向蒙郁忆的。
“小毅有喜欢的女孩子吗？”突然的，狄擎野笑眯眯地问儿子。自己小的时候可是很喜欢逗女孩子的。
小毅红了红脸。摇头。
其实有的…
“叔叔有吗？”
“叔叔都结婚了。”狄擎野笑笑。其实很多时候，喜欢谁和与谁结婚真的是两码事。
小毅又接不上话了。只是乖乖地开始吃汉堡。
费格勒端着盘子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狄擎野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小朋友，你爸爸对你好吗？”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所以就这么说了。
小毅的眼神有点疑惑了。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不是不知道吗？如果知道，怎么会突然质疑一个父亲对儿子好不好？
狄擎野收到孩子疑惑的眼神。失声笑了笑。
费格勒唯恐露出马脚。就说：“当然好啦。我小时候我爸都没对我这么好过。再说了。哪有老爸不疼儿子的。更何况那还是他千辛万苦追来的老婆的孩子。”
狄擎野和蒙络毅听得雾里云里。只是点头称是。
在麦当劳待了没多久。狄擎野就说想带着孩子去玩。
可蒙络毅生性不好动。就说不如去看电影吧。反正大周三的，人也少。
于是这怪异的三人组去了电影院。
狄擎野觉得该看什么《功夫熊猫》，偏偏蒙络毅选了《你丫闭嘴》。
进了电影院。人很少。
法语语速很快。也很动听优雅。
狄擎野法语不错。倒不是说大学考到了几级。就是和卓澜在法国的时候能流畅地与人交谈。
“小朋友喜欢法语？”
“是啊。我觉得法语挺好听的。”
费格勒在一旁流冷汗。这话狄擎野在他小时候也和他说过。
“我也很喜欢。你会说吗？”
狄擎野会心地微笑。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昨天对蒙郁忆的愤怒已经逐渐被削弱。
“Bonjour。Merci。（你好，谢谢。）我只会这两句。”
“Bonjour。jetaime（你好。我爱你。）”
“jetaime是什么意思？”
狄擎野摸摸他的头。笑而不语。
狄擎野一向是个勇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当年对蒙郁忆疯狂追求就能明晓。对卓澜。他太复杂。所以很多东西都表达不出来。对儿子，就是温暖的父子之情。所以他很愿意说这句我爱你。
我爱你。
现在好像只能对孩子说这句话了…

　




、063

卓澜睡醒后。已经是艳阳光照。她起身去洗手间梳洗了一番。并不觉得饥饿。只是有些精神不济地换衣服化妆。把自己打点好。她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信息。是之前一直帮她做事的人发的。信息显示的是蒙郁忆的工作地点，手机号码，还有其他一些资料。
她下了楼。站在楼梯口。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她加快了脚步。走到门边。从鞋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