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天使的号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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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这个吧。”许夫人果然挑选了一个线包，问货郎，“这个几个钱？”

“五块。”货郎回答说。

许夫人正要掏钱，忽听左边的那个大兵又叫道：“你这个货郎！许夫人喜欢，就是你的运气了！还敢问许夫人收钱？还不快走？小心我一枪子送你做了神仙！”

那货郎望了望许夫人手中的钱，试试想收，又看了看那两个拿枪的大兵，手缩了回来，悻悻的走开了，倒真似是怕那两大兵送他去做了神仙，竟然转个胡同不见了！

“看你们把他吓得！”许夫人拿着一条手帕，捂住了嘴，也忍不住笑，对两个大兵说，“他也不过是做些幌子赚几个钱贴补家用！被你们这一吓，我看连胆也吓出来了！”

两个大兵便十分得意：“许夫人，拿他一个小小的线包，有什么当紧？只要是咱喜欢的，哪个敢反抗？咱手里的枪，就是钞票！”

许夫人一面摇头，一面轻笑，跟两个大兵告辞回屋去了。

“他娘了个奶奶的！”左边的大兵看着许夫人进去了，忍不住骂道，“那许副官也不知道是哪世修来的，竟然有那位好看的一位夫人！老子要是得这样一媳妇，就是给座金山也不要了！”

“还讨彭夫人喜欢呢！”右边那个说，“许夫人来了没多久，说是想家要回去，彭夫人还作主，替她请了一堂戏，叫她留下来一道玩呢！”

“这倒是，许夫人真是人见人爱！”左边那一个长叹道，“可惜娘老子的没那福气！”

右边那个低声说：“这也就是许副官的人，这要是平常人家的就好了！”

“有什么好？”

“嘿！那我们哥们不就可以抢来玩玩了？”右边那个舌头tian了tian，眼睛里流露出一股色迷迷的模样来。

“你少说了！”左边那个听了，赶紧闷头打了右边那个一枪托，“这话要是给许副官听到了，你的脑袋也就没了！别看许副官长得俊俏！那手腕儿可黑着呢！上次听说团长的一个警卫跟许夫人搭讪了几句，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结果愣是给许副官寻了个不是，一枪崩了！”

正说着，许副官老远来了。

“你们俩个在嘀咕什么呢？”许施杰在士兵面前，倒是十分严肃，不及在彭团长面前一团和气。

“报告副官，没说什么！”两个士兵受了一下，立刻毕直毕直的站好，向许施杰行礼。

许施杰扫了两人两眼，走了进去。

“好险！”两个大兵看到许施杰走了，这才连连舒气，大叫好险。

“小莲！”许施杰回到自己房间，看到许夫人正在飞针走线，似乎在做什么，“在忙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没事儿做，在绣一副鸳鸯枕头，等家里的兄弟结婚时，送给他们。”

“哦，家里的兄弟要结婚了？”许施杰闻听，立刻抬起眼睛来，四处扫了一眼。

“是啊，家里说媳妇儿挺好，就是家里头条件不行，人家媳妇儿有点不乐意，看看我们能做点什么忙，你忙去吧，这事儿等回头儿天晚了再说——你正事要紧。”

许施杰点了点头，对许夫人说：“那你当心身体，别累坏了！”

说着，走出门口，看到彭夫人带着丫头进来了：“怎么？小莲在家忙差着呢？”

“没啥好忙的，就是一天到晚的瞎忙，彭夫人您请进来说话，我还有事去彭团长那边去了——小莲！彭夫人来了！”

许夫人急忙放下针线，走了出来：“原来是彭夫人！怎么不让他们带个信儿过来，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还要劳烦您！”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彭夫人说，“你看看外面这天，多好！我听小喜说，今天戏堂里有新红的怜香儿来唱戏，特来喊你一道儿去看看是不是？”

“彭夫人对小莲实在是太好了！”许夫人说，“我这就收拾好，同夫人一起去！”

“妈！又要去听戏？”彭衡玉看到彭夫人跟许夫人欢天喜地的要出门去，心里头不觉别扭：这！不但迷住了许施杰，就连我老爸老妈竟然也被她迷住了——对她欢喜得就好像她才是老爸老妈的亲闺女一般，反而对我这娘胎里出来的，横眉竖眼的！

果然，彭夫人看到彭衡玉，脸一板：“又要到哪儿疯去？”

“妈！”彭衡玉叫冤叫屈，“我怎么就叫疯呢？”

“还说不疯？”彭夫人瞪了她一眼，“前几天看人家穿洋装，自己弄一套回来，穿的不伦不类的，让人家笑掉大牙！又看人家女学生骑自行车，也弄了一个过来——没把自个儿摔着，倒把个可怜的自行车摔得七零八落的！”

“夫人！”许夫人轻轻婉婉的叫了一声，“彭小姐年纪轻，正应该学些少年人喜欢的东西，才跟得上潮流——衣服我替小姐去找一家上好的裁缝，做一身合意的！自行车我叫施杰有空教小姐学，小姐聪明好学，一定很快学会的！”

第七章　什么叫劫富济贫

“那敢情好！”彭衡玉本来对许夫人一腔怨恨，听说让许施杰都她骑自行车，倒全把她的不好处忘记了，自顾兴致勃勃的走了。

“你就是处处让她！”彭夫人看着彭衡玉走了，这才对许夫人说，“这孩子从小跟在军营里，简直是无法无天，野的不像个女孩子了！看到时候哪个敢要？”

“彭夫人，”许夫人温和的说，“彭小姐的性情率真，不会矫揉造作，这正是彭团长和彭夫人的性情，虽然不会女红这类，却待人真诚，等到哪日也定会觅到一个如意郎君呢！”

“就是你夸她！”彭夫人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头却十分高兴。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当许夫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入夜多时了。

“别提了！今天彭夫人兴致高，看了几场，不肯散，只好跟随着她随兴！”许夫人看到许施杰和衣躺在床上，看到她回来，呼的跳了起来。

“家里的信是怎么说的？”许施杰眼睛往四周滴溜溜转了几圈，仿佛在查看外面是否有人。

“家里说，最近日本人正在疯狂跟国民党干仗，从丹阳运输了大批士兵，正在向汤山赶来！估计还要增运武器装备、枪枝弹药，他们准备偷运出来，叫我们做好接应准备，送回老家！”

“知道了！”许施杰说着从床上走了下来，“你早点睡下吧。”一面说，一面转身到对面一张大沙发上睡下了。

“施杰！”许夫人走了过去，“你还是到床上睡吧！白天里我可以休息休息——你白天还有事情要做。”

“小莲，还是你睡吧，我是男人，身子骨自然结实些。”说着，许施杰倒头睡下了。

许夫人犹豫良久，折身回去，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

“师傅！”裴洁等人立在刘清云身边，看着刘清云。

“裴洁！你和玉辰去探听日本列车什么时候到；霖儿，你和良玉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新动向。”刘清云低声说。

“是，师傅！”裴洁、冯玉辰、刘霖、许良玉四人应声答道，立刻分开两路，各自行动去了。

“师傅！还有我呢。”柳敏敏一看人家都忙去了，赶紧说道。

刘清云瞪了她一眼，显然因为柳敏敏上次惹得祸不轻，还连累爱徒裴洁受罚，他老人家气还没消：“你就打扮个丑丫头，跟我出去走走吧。”

“师傅！”柳敏敏不满的说，“干嘛要扮个丑丫头？”

“你不扮丑丫头也行，等飞豹他们几个看到你，抢了去做压寨夫人，你莫要后悔！”刘清云一面说，一面收拾好自己的行装：花白胡子，左腿微跛，一脸的皱纹，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破落户。

“我才不要弄得这么丑！”柳敏敏一向以自己美貌自负，不肯像刘清云这样打扮。

刘清云瞪了她一眼，柳敏敏心里一寒，这才不情愿的改容易妆，跟着刘清云扮成两父女，一同出门去。

“老东西！”上得山去，飞豹果然先把眼睛围着柳敏敏看了几圈，才回头跟刘清云说，“从哪里拐来的丫头？”

“嘿嘿，嘿嘿。”刘清云只管嘿嘿，也不答他。

“是不是有新货？”飞豹瞥了柳敏敏两眼：身材倒还不错，可惜那张脸——一朵豆大的残痕正正在左眼之下，看起来很是森人，因此，也就不去理她，径于刘清云谈去了。

刘清云：“上次那货物还行？”

“放心好了！”飞豹狂笑起来，“眼下战时吃紧，不管是枪炮还是药品，你有，就只管统统拿来！不愁没人要！”

刘清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你卖给还是国军，这个不管我的事儿，只要是打日本人就成！”

“老头儿！”飞豹拍了拍他，“我们吃这口饭的，有钱就是爷！管他什么人呢？”

“哪可不行！”刘清云说，“虽然咱吃这碗饭，见不得光儿，也不能把枪子送给日本人，让他们回头来打我们的同胞！”

“这个你就错了！”飞豹说，“就是日本人都他妈的滚蛋了，我们自己人还不是一样干？刘老头儿！这事儿你就操心太大了！老子我这些年跟着你捣通上这个生意，倒是改行做好人了！老子那些年被军阀们东征西讨弄得家破人亡，饭也没得一口，这才拉起大旗来，上山做了土匪！干得还不是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买卖！”

“虽然如此，我是闻听你专劫富商，接济穷人，行事光明，我这才跟你合伙的。”刘清云说。

“哈哈哈……”飞豹狂笑不已，直笑得山摇地动，“老头儿，要不我说你一阵儿明白，一阵儿糊涂！我倒是想劫穷人！问题是穷人他让我劫啥？他倒是拿得出东西来让我劫呢！你这一行，也是一样！你怎么把手伸向穷人？还不够穷那劳神子力气！什么叫劫富济贫？就是这么个道理！要不然穷人凭什么跟着你干？是不是，弟兄们？”飞豹说着，冲着弟兄们嚷了一嗓子，立刻有数百人响应：“是！大哥！我们跟着大哥干，就是为有肉吃，有酒喝！”

听了飞豹这一席话，刘清云也仿佛认同了：“我这趟上山来，主要是想请兄弟帮个忙！”

“有什么话，直说！”飞豹果然爽气，“咱本来是刀里来枪里去的，用不着客气！”

“听说这次日本人打算跟国军决一死战，所以调动了大部人马过来，既然人多，必然货也多，我打算狠狠的捞他一笔，养老退休！”

“你不是打算把他的车也劫了吧？你要是想劫了他的车，兄弟我不是怕事！我只怕到时候咱收不了摊！”

刘清云摇了摇头：“车，我们自然不要，要了我们就是放也没处放——更没地方脱手！”

“哪你的意思是？我们兄弟拦路打劫自是不在话下，哪个胆敢不从，管叫他胸前流血，脑袋搬家！只是这车上来，车上去的，不要说我手下的兄弟们没这本事！就是飞豹我，在你刘老头儿面前，也是自愧不如啊！”飞豹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也并不隐讳自己的短处，他一向对刘清云的身手极为佩服：真是一行天一行地，隔着一行不通气。别看自己在这乌凤山上来去自如，真要在那飞速行驶的列车上，那可是瞎子遇上灯，白费那个劲了！

第八章　沉鱼落雁

“不是要你干这个！”刘清云说。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叫你们兄弟在下面接应！我们只管往下放，你们只管装了就走！”

“行！”飞豹闻听大喜，“刘老头儿！这种事儿，你该早说才是！你要是早先这样跟兄弟我干几场，咱兄弟不早就发了？”

刘清云摇了摇头：“兄弟，我吃日本人这口饭，也有六七年了，我估摸着，日本人不行了，以后想要再吃这口饭，恐怕就难喽！这号子事儿，人多易乱，何况你们兄弟是明火明枪，干这种轻巧事儿，一旦走了风声，被人盯上，我们早就做不了这生意了！就是我，这些年里，也是换了几处地方！”

“好！不管怎么说，就照你的话办！什么时候行动，你来个信儿，我亲自出马，一切行动，听从你的指挥，咱就狠狠的捞他娘的小日本人儿一票儿！”

刘清云点了点头：“等摸好了准儿，我就派人送信儿过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飞豹拱手送刘清云下山，看了一直一言未发的柳敏敏，忍不住取笑了一句：“老头儿，到时候别让这位来送信儿就成了——随便哪个都成！”言下之意，分明是看不起柳敏敏，如此的相貌不端。

柳敏敏听了，顿时柳叶眉儿倒竖，杏眼儿圆睁，双手握拳，大有要与飞豹一较高下之势。

“吭吭。”刘清云捂着胸口，似有不适。

柳敏敏听了，这才收敛起来，不敢逞能，跟着刘清云乖乖的下山了。

“那丑婆娘！说她两句，倒有几分凶相。”飞豹不在意的说。

“大哥！”他身旁的军师赛吴用压低声音道，“我看那妞儿，倒是可人儿。”

“看她身材，倒也受用，只是脸上那朵花儿，就残了几分！”飞豹说。

“大哥！”赛吴用说道，“这刘老头儿惯用易容术，那姑娘脸上的花儿，未必不是他做的！”

“这倒有理！”飞豹正在走着，听到赛吴用这么一说，止住了不走，“那老头儿一惯容易乔装打扮，未必他的徒弟们也不是此间里的行家里手。”

“正是，正是！”赛吴用赶紧附合说，“我看那妞儿眉眼之间，顾盼流云，像是个风骚娘们，如果大哥弄了来，做个压寨夫人，倒也是一桩风流趣事！”

“哈哈哈……”飞豹大笑几声，“这些年那些姑娘媳妇们倒也没少弄几个，可都是无趣，个个胆小不经事儿，要是能从刘老头儿手下弄到一个，倒也爽气！”

“大哥，我这就派人跟踪他们，前去查看查看？”赛吴用一看自己出的主意受用，立刻忙不迭的说。

“这不行！”飞豹制止他说，“这跟踪暗哨的本事，刘老头儿是我们的祖师爷！千万别在此时惊扰他！等这批货出手才好下手！何况既是刘清云的徙弟，必然也有一些本事儿，要是她不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上山，到头来，反而白惹一身骚！”

赛吴用一听，心里佩服飞豹：果然是一山之主，有气度，有容量。

……

“怎么样？”等了几日，方见裴洁等人回来，刘清云看到他们脸上各各喜气洋洋，知道果然有好事儿，心下也是一喜。

“师傅！”冯雨辰先叫了起来，“已经探听的明白：列车上果然有大批的枪支弹药！还有不少的药品！”

刘清云点了点头：“他们这次伤亡残重，自然需要大批药品医治。”说着，眼睛看向裴洁，只见裴洁脸上，有喜有愁，刘清云便不说话，知道她必有担忧之事。

“裴师姐，到底怎么样吗？”柳敏敏等不及，摇着裴洁的左臂，问。

“有难处？”刘清云也随了一句。

裴洁点了点头：“这次日本人果然派出了大队人马，从丹阳过来，车上也的确有不少武器装备、枪枝弹药！不过，他们屡次被劫，这次动了手段，居然把武器和弹药分开来装！共放在四节车厢里，而且不是一处——每处车厢，都有重兵把守！”

“车厢号码弄明白了？”刘清云问。

裴洁摇了摇头：“这次日本人非常狡猾！跟中国人打仗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净学会些心眼儿！他们这次相当保密，听说车厢号要在车运行的时候，才告诉运输管事的人！”

“奶奶的！”刘清云听了，用力一拍，“老子想要弄个养老费，这狗屁小日本还这么骚包！惹火了老子，一下子给他炸了！”

“爹！”刘霖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也不必琢磨！不过是多搭点功夫，等他到了咱这里，咱分散开来，一处一处搜得了！”

“哼！”刘清云显然对刘霖的馊主意看不上，转头看着裴洁。

“师兄！”裴洁说道，“我们一向兵贵神速，我们只有五个人，日本却是满满一车的士兵！万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