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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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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把他们催着来,要紧要紧。”月静听毕,便露出那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口也不开,飞奔直往外走。济公便低低的向杨魁等说了几句,复行坐下。只见月静在前,后面那三十多名和尚,一个个皆是横眉竖目,梢长大汉一同风乌鸦样的,都跟进来了,大众见了济公,皆打了个问讯,内中单有一个,身高一丈,骨瘦如柴,他见了济公,迎面便顶礼下去。济公见他来行大礼,不能不站起谦让,那知这和尚就在那起身的时候,忽然向着济公把嘴一张,济公连忙让在一旁,说了一声:“好利害!”不知所因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续济公传 第一百二十三回 方丈室戏斗众凶僧 刑部衙闷煞马工部

话说那和尚朝着济公顶礼,就在起身的时候,忽然把嘴一张,济公连忙让开,只见灼灼的三支枣核镖,由嘴里发出,钉在屏门上面,人本足有半寸;不因屏门本身坚厚,直即穿过去了。那和尚见口镖不曾伤着济公,便褪去外衣,拔出戒刀,直朝济公砍来。一群和尚,也便拔刀相助,团团的把个济公国在中间。杨魁等虽要上前,却因手无寸铁,但见那三十二名和尚的刀花,就同万道金蛇样的,把个济公盘住。杨魁此时十分按捺不住,搭眼见旁边靠着一根禅杖,忙取在手,便要上前,反转济公喊道:“不要来,你们看住大门,莫放走一个是了。”济公此时也不同他们对打,也不躲闪,就把两手一擦,双目一闭,站在中间,动也不动。但是他们刀来明明砍到济公身上的,却离隔着一寸,再不然就是这个的刀本是砍到的,反被那个的刀架去。内中有一个最为狡猾,左一刀砍入,就一纵身暗用右手一把将济公衣袖揪住,拦中就是一刀,只见手膀果然轧断,大叫道:“这便砍着了吗?”话未完了,忽见济公站在老远拍手大笑道:“有趣有趣,杀起自家人了。”那人定睛一看,原来砍伤的不是别人,就是用口镖、骨瘦如柴的那个和尚,捧着一只断膀在那里哼呢。众僧到此地步,方知济公的法力真大,打了一个哨子,纷纷的就想逃走。济公道:“不要走了,累你们忙了半天,请歇歇罢!”说毕,用手一指,念了一句“唵嘛呢叭迷吽”,那众僧跑得行行的,忽然一个个皆被他定住,就同那七月十五孟兰会上纸扎的人儿差不多,衣袖倒还摆摆的,却一步不能行走。济公便向杨魁、雷鸣、陈亮道:“此番要劳动你们了。代俺着人将一个个捆起,押送刑部问供。”又分付悟真,教他照应庙中各事,自己把头一摇,仍然现了半寸长的头发,戴了一顶破帽,披了一件破衲,赤脚穿了一双草鞋,拿了一片芭蕉叶当着扇子,那种邋形像,匆匆的出了大成庙,直向刑部衙门中走去。
单言此时寇桢已将徐天化案件判定,已升任参知政事去了。那新放的刑部尚书冯增禄尚未到任,恰巧就是孔式仪护尚书事。当日由大成庙拈香,听过说法之后,回了衙门,不上一刻,只见号房拿了一封帖进来说道:“外面金御史请见。”孔式仪将帖接来一看,但见上面写着“待罪佥副御史丞寅世弟金仁鼎”。孔式仪一见,好生诧异,暗道:适才在庙中见他忙进忙出,十分高兴,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有了罪呢?只得说了一声:“请见。”转眼之间,仁鼎进内,见礼已毕,分宾主坐定。仁鼎道:“罪人投案,蒙大人加以礼貌,感激之至。”孔式仪道:“本在同寅,说那里话来。但不知寅兄突然的犯了何罪?”仁鼎见问,便将倒塌屋顶,不见定风、辟火两珠的话说了一遍。孔式仪道:“究属这珠子是什么胆大不要脸的贼子偷去呢?”仁鼎听他明明骂着自己,却不敢认账,只得含糊说道:“无论何人偷去,但既是在下监工,则罪过定然推不开去。总求大人笔下照应一点;若照私盗国宝定罪,这就担承不起了。”式仪听毕,把脸向下一沉,说道:“原来如此。但兄弟现为刑臣,不能废国家法律,还有件事要对不住寅兄呢!”说毕,便传了司刑官拿过一条铁链圈在仁鼎项下,便押解待罪所去讫。
过了半晌,又见执帖的进来说道:“现有工部侍郎马仁马大人在外面请见,说有要事同大人面谈。”孔式仪一面叫“请”,便亲自迎出,见了马仁,执着手一同入内。马仁便将他招至厅旁小房中间,道:“金仁鼎那厮可曾到吗?”式仪道:“久已到了。”马仁道:“适才金丞相到我那边托我转来相恳求,想一个避重就轻的法子,代他保全一点。”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封包裹,方方的,同一块小砖一样,说道:“这就是老贼孝敬你的。在我看,他这些钱财叫做来得不明,去得正好。老兄清苦的差使也当很了,像这样现成钱弄他几个,也不为丧德,而且又并无一些处分。”却说孔式仪这人本属清廉正直,铁面无私,但因马仁这一篇说头觉得倒也中听,因将包裹接来一试,知道是一方金叶,足有百两左右,遂说道:“此物暂存兄处,须候着圣旨下来,看上面怎样说法,方好办理。请你致意这老贼:说孔某总照看一点是了,要一定买足我欺君枉法,恐怕他赃银再多些,却买不动我孔式仪呢!”
二人正然谈说,忽见一个家人忙急急的进来说道:“老爷赶紧出去,有一位宫爷,说奉了皇上口传的旨意要见大人。”马仁说道:“孔兄就去罢,想系也因金仁鼎的事件。我就在此候个的实信息,斟酌妥了,要去回覆老贼也好。”孔式仪说了声“少陪”,随即出了小房。却见那太监已经进了厅屋,搭眼一看,却喜这位太监是个熟识的,忙迎上招呼道:“金宫爷请了。”那太监哈哈一笑道:“请了请了,但是孔大人儿升了这大一个官儿,咱家们还没有恭喜呢!”孔式仪道:“岂敢岂敢,就是金宫爷说近来也升了伺殿的总管,下官也不曾过去道喜。”太监道:“这样说来,咱们俩口算冲了罢。”说罢又哈哈的笑了一阵,这才坐下。家人送上茶来,金太监接着喝了一口,道:“请问咱的孔大人儿,适才的时刻,可曾有一个儿金御史到贵衙门自行投到吗?”孔式仪道:“有的,现今押在待罪所了。”金太监道:“咱家儿来惊动孔大人儿,也不因别个,就因这个金御史。他监修大成庙,将大雄宝殿正殿屋顶儿上两颗珠子私下偷去,不料万岁爷在那庙里做圆满,查点到了。现今冲冲大怒,特为叫咱们来知照孔大人儿一句:就叫随即儿审一审口供,追回那一粒儿定风珠、一粒儿辟火珠,照那私盗国宝的罪过减一等儿定他个罪名算了。但是孔大人儿是不能耽搁的,万岁爷的性情,咱的孔大人儿也该晓得。咱们言不多读了。”说毕,站起身往外就走,孔式仪一直送至大堂之下。
将要回头,只见头门外围着无数的人,一片人声,哭的笑的、吵的骂的,听不出个究竟。孔式仪便信步走了去照看照看,将近头门,就听人说道:“和尚你丢手罢,勿要再撒野罢,大人已出来了。”看的人一声喧嚷,都跑了一个干净。孔式仪近前一望,原来一个邋遢和尚纠住一个门军在那里厮打。孔式仪本不曾见过济公是什么样子,自然认不得他,忙喝道:“快些丢手,你们相打的所因何事?”那门军见济公松手,便上前跪下哭诉道:“这个和尚不知道是那里来的,他进了衙门直往里走,小的上前问他有甚事的,他说道:‘事情大呢,不便告诉你的。’又问他叫什么名字,才好通报,他说他的名字在家里忘掉带出来了。小的见他疯子样的,只得上前阻止,那知他一把将小的纠住由上至下打了几十个花样:说道‘泰山压顶’,他便一手将小的头接到地下;说道‘金鸡独立’,他便一脚将小的的左腿挑在半空;说道‘王母偷桃’,他便从小人裆下一把捏得生痛;说道‘猛虎翻身’,他便将小的平摆地下,揉得来、捏得去,滚了七八个滚。大众看的人越笑得凶,他便越发有劲,小的便越发吃苦。”说毕,吃噎吃噎的哭个不住。
孔式仅听毕,正然要问和尚的底细,忽见外面吆呼吆呼的两个湖西营的兵抬一个,就同猪子样的抬了几十个和尚来了。式仪正然诧异,只见杨魁等进前说了一声:“孔大人请了。”式仪道,“原来三位将军,失迎失迎。”杨魁道:“好说好说,借问大人一声,适才济公圣僧可曾到这里来吗?”式仪一听,恍然大悟,忙用手指着道:“兄弟却不认识,这可是圣僧吗?”此时济公真个打得辛苦了,就骑马坐在门旁石墩上,一手支着下腮,呼呼的在那里睡着了。杨魁连忙近前一看,笑道:“一些不舛。”便用手推一推道:“师父醒来。”济公听喊,便把眼睛一睁,打了一个呵欠,站起说道:“那厮都抬了来吗?”雷鸣道:“三十二个,一个不少。”济公道:“这样说法,且抬到天下僧纲总司那处去罢!现今刑部衙门不比寇大人时了,俺现今连大门都没得进了。”孔式仪连忙进前陪礼道:“门军冒犯,皆是在下的不是,且请息怒,进里面奉茶去罢!”济公道:“茶是吃不惯的,要是有酒,俺就高兴进去了。”孔式仪听得暗中好生发笑,便说道:“酒是特多的,请进去罢!”就此式仪领路,一同入内。杨魁又分付兵丁,将众僧抬至听审班房,跟后也走到里面。单是济公走进厅屋,也不同人见礼,拉过一张椅子,就朝旁边那小房门口拦门一坐,说道:“孔大人不必客气,就请办酒来罢!菜也不要多少,只要一个字——‘肉’字上前便了。还请你快些叫人去办,就在酒席筵前,还有一件大案情要问呢!”
济公在此说着,内中却把个马仁急煞了,要想出来,被济公拦着,又不得走。孔式仪又不得进内,也甚心急,暗道:不如叫厨子快些办酒,请他入席,好把这路让出,再为计议。当下唤过一个贴身的家人,低低说了几句,那家人向外就走。那知过了许久,天光已经要黑,仍不见酒送到,济公坐在那里,倒又打起瞌瞮来了。这是什么缘故呢?只因这位孔大人做官清正,持家俭朴,每日三餐蔬菜饭,除掉老太太有些荤菜,以下要想大鱼大肉是不得能彀的。所以今日叫厨上办菜,直即从生的买起,候得买来做成煮熟,自然是时候不早了。孔式仪在外面,同杨魁等谈问这三十多个和尚犯罪的缘故,兼问太后要代韩毓英同他做媒等事,谈谈说说,也还不觉时候。单是这马仁坐在小房里,一个人好不心急,走又走不掉,喊又不能喊。要在狡猾的,借一句话跑到外面也不要紧,无奈他们都是老成君子,觉道因金仁鼎贿通的事情来的,就同面上刺着“舞弊”二字,见了大人,便看出一样。可笑这马仁非但不敢出来,就连咳嗽也不敢高声。那跟来的跟随跑进跑出,就同穿花蜂似的,又不见老爷出来,又会不见老爷的面,又见孔大人陪着旁人谈心,真个猜摸不出。好容易厨上将酒菜送到,倒也是一桌好好的烤席,孔式仪正然要去喊醒济公,那知济公早已醒了,七冲八跌的,就跑到席上望下一坐,把一个酒杯子高高的倒举起来了。孔式仪便安了杨魁等座位,这才在旁边坐下。忽然济公站起,指着孔式仪道:“你这人啊,你这人啊!”瞤着两眼,对着他咬牙切齿,就同要吃他下去的样子。孔式仪对着济公发呆,不知什么事得罪了他,且听下回分解。
续济公传 第一百二十四回 通贿部郎惊面壁 待罪御史罚赃银

话说孔式仪正然安坐入席,忽见济公向他瞤圆两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人啊,你这人啊!也亏你官居极品,难道五常之道都不明白吗?但我做和尚的不在儒教上考较。俺要请问你怎样叫做五常?”孔式仪被他说得没头没尾的,只得回道:“五常之道吗?就是那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便了。”济公道:“亏你还晓得五常里面有个朋友呢!既晓得这样说法,就不该把个朋友从午后一个人留在小房里,问到这个时刻,连茶也没给他一碗,灯也没给他一盏。况且他到这里,存心也是为你的,腰里那方方物事,真正累人不过,你倒在这里陪客吃酒了。你这个心也未免太狠的了,还亏你晓得朋友呢!”说罢,又大喊道:“马大人,马大人,你为人的事,可怜也坐彀了,不嫌和尚龌龊,请出来吃杯酒,破破闷罢!”孔式仪听说晓得他已知道马仁这一段事故,嘴里还想支吾,济公此时真个急了,一手便拿了席上的烛台,一手便拖了孔式仪,说道:“俺同你去找,俺同你去找。”便推车不由自主的,将孔式仪拖到小房里面。四下一望,并不见有人在内,式仪此时也就奇异,以为马仁趁坐席的时候,暗暗走了。那知济公先站着找的,见找不着,复又弯下腰来一看,却见马仁下着腰,环着腿,面朝板壁,就同人家小娃做躲躲寻寻,躲在那屋西桌子下呢!
看官,这个马仁因何就怕得这样呢?只因他们正人君子,光明正大的事做惯了,今日来替金仁鼎通这贿赂,直即就同做贼一样。俗语说得好,这叫做“贼人胆小虚”。济公进厅之后,他就已经吓得不知怎样是好;及至大众坐席,他并也想逃走,那知走那房门边一望,见对面恰巧坐的杨魁,是朝房会过的人,深怕弄出破绽,只得仍然缩回。更后又听见济公通同说破,吓得魂不附体。忽然又听见济公拖孔式仪去寻他,就吓得没处藏身,忙急急小一小腰,就躲在桌子下面,连鼻息也不敢出一点。不料依旧被济公寻着,一把便拖着他,说道:“马大人真算是志诚老实,可敬可敬。”马仁此时真个又羞又愤,局促不安。济公道:“足下不必惶恐,就我和尚今日到此地,也为这件事来的,还另外有事要同你斟酌。我们且外面吃酒,帮同把一班凶僧的口供拷出,一起同金家父子结帐是了。”说毕,又低低的说道:“这奸贼的赃银足可弄得,待我教你一个法子方妥。”说毕,又大声说道:“走走走,吃酒去,吃酒去!如其不陪俺吃酒,那俺就真个急了,便彻底澄清,代你们四处去说了。”马仁见他的话颇为入彀,又见他纠缠不了,只得一同走到外面,同杨魁招呼过了,在济公对席坐下。
就此杯来盏去,吃了半晌,济公对孔式仪道:“所来的三十二名和尚,适才大人惊已晓得些节目了,还要请大人就此席前将他们提得来拷一拷口供呢!”孔式仪当命家人到外面,照会值日的传人站班。不上一刻,皆已到齐,式仪便分付将一群和尚通同带至里面。下面答应了一声,就有十多名健役走到班房,还有那湖西营的兵,帮同将一个一个的解上厅来。式仪在烛光之下,定睛把他们一看,知道皆非善类,便问道:“你等名字叫什么?各人将名字报来!”一个一个皆报道“僧人某某”,“僧人某某”,单有那短膀的和尚高喊道:“咱老子叫本然,咱的儿听真了,将后木主上就用这两字是了。”式仪并不动气,又问道:“你们既然出家,就该晓得佛门的规矩,因何方丈第一日进庙,你们就齐心谋害,这是个什么道理呢?”只见那书记月静回道:“我们因这济颠僧那厮,著名的好吃酒肉,败坏佛门,反来主持庙事,所以大众不服,才齐心来杀他的。”式仪道:“胡说!就是心下不服,何得就要杀害?这都是另有情节,有人指使,代我从实招来,免致动用大刑!”那众僧便同声说道:“大人请不必多问,我们既认了齐心杀这酒肉和尚了,就请大人定罪,杀便杀,绞便绞,只管絮絮叨叨的怎么!”式仪冷笑一声道:“你等不要仗意,以为谋害不成,罪不至于杀绞。反转这样说法,须知大成庙是皇上敕建的,住持僧是皇上敕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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