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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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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自个儿来烧茶炊,他表示赞同。他一定是忘了自己几乎赤裸着身子,只顾光着脚
啪嗒在地板上走,他把我带到一间极小的厨房里。背向炉火说道:“要不是你,我大概早死
了。太感谢你了。”
猛地他浑身抖动了一下,恐惧地瞪大双眼。
“万一我死了,她怎么办?天埃……”
他看着漆黑的卧室门口,快速地小声说:“她有病,她有个儿子是音乐家,后来在莫斯
科自杀了,她还在盼他回来,已经两年了……”我们一起喝茶时,他语无伦次地讲了许多稀
奇古怪的话。
他告诉我这个女人原来是地主,他是历史老师。给女人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德国人,是
个男爵),到歌剧院谋生。虽然她的丈夫使尽解数,但也无济于事,他们始终过着快乐的同
居生活。
他眯着眼一个劲儿地瞅着厨房里的某个角落的什么东西和火炉旁已经破料的地板。他端
起杯喝了一口热茶,烫得他眉头一皱,眼睛直眨。
“你是干什么的?”他问我。“噢,烤面包的工人。怎么不像?为什么?”
他显然有点不知所措,像只入网的小鸟一样惊慌地望着我。我简单地讲述了我的历史。
“噢。是这样。”他轻声叫着,“是这样。……”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变得活泼了,他
问我:“你听过丑小鸭的故事吗?一定读过吧?”
他的脸变得歪歪扭扭,嗓子里发出让人惊异的尖哑声愤怒地说了起来:“多么动人的故
事。我像你这么大时也幻想过,我会不会变成一只白天鹅呢?你看看我吧……我应该去神学
院,却上了大学。我父亲是神父,因此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我在巴黎学习人类的悲剧史—
—进化论。是埃我也发表了文章。可是。这究竟是怎么搞的……”他吓人地猛然跳起,又坐
到椅子上。认真地听听房间里的动静,继续说:“进化,多么好听的字眼。这是人们发明出
来欺骗自己的。
人类现有的生活根本就毫无意义,是不合理的。如果没有奴隶制就不会有所谓的进化,
没有少数统治者,社会就不会进步。
“我们越是想改善生活环境,减轻劳动强度,就越会使生活困难重重,劳动也更加沉重。
工厂、机器,然后再造机器,还有什么比这更愚蠢的呢?工人越来越多,生产粮食的农民越
来越少,我们需要的就是通过劳动向自然界索取粮食,我们别无他求。希望越小,幸福越大;
希望越多,自由越少。”
他当时也许是口不择言,但他的确是这样说的,他的思想是多么不可思议。这种怪论邪
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他又发神经了,激动的尖叫一声,又立即羞涩地望一下卧室的门,静
听了一会儿,然后愤慨地小声念叨着:“人是十分容易满足的,我们需要的不多:一块面包
和一 个女人而已……”他用一种神秘的语调,和我从未听说过的语言及诗句说起了女人,
他的样子就像小偷贝什金。
看得出来他是个爱情崇拜者,从他的嘴里一下子吐出一 连串我十分陌生的名字:贝尔
雅德、非亚米塔、劳拉、妮依……他向我讲述了诗人甚至国王和上述美女们的爱情故事,朗
育了几段法国抒情诗,朗诵过和中还不忘记用他纤弱、赤裸的手臂合着折节。
“爱情和饥饿统治着世界”,听完他的话,我猛然记起这段炽热的语言在一本革命小册
子《饥饿王》的标题下出现过,于是我更加觉得他们的话意义深远。
“人类追求的是忘记和享乐,而不是知识。”
他的想法震撼着我。
早上六点过几分,我离开乔治家。一边跋涉在风雪晨雾之中,一边回想起昨晚的奇遇,
乔治的思想触动了我,他的话就像咔在喉咙里的鱼刺似的,让我感到窒息般的痛苦。我不想
回面包坊,也不想风任何人,就任凭自己游逛在鞑靼区的街道上,一直逛到天际放亮,满天
的风雪中依稀可见人们身影的时候。
打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乔治,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以后的日子里我不只一次地听其他人
说出同样的观点,他们中各色人等一应俱全:大字不识的游方僧、四海为家的流浪儿、托尔
斯仄主义者及诸如此类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教堂教职人员、造炸药的科学家、主张新生力论
的生物学家等等,不管怎么样,我再听到这类想法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无法理喻了。
就在两年前,也就是我第一次听说乔治观点后的三十多年的时候,我从一个熟悉的老工
人嘴里听到了几乎同样的想法,甚至表达的语言都是如此相近。
那是我和老工人的一次随便的谈心,他自嘲为政治老油条,并以俄国人特有的坦率对我
说:“亲爱的阿列克塞·马克西美奇,我可以告诉你我需要什么,研究院、飞机、科学这些
跟我毫无关系,我需要的是一间僻静的房子和一个女人,我可以高兴时就和她亲吻,她的心
灵和肉体都属于我,这就足够了。您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您喜欢用知识分子的思维方式思考
问题,您把理论、思想看得高于一切,我甚至觉得您是不是像犹太人一样:活着就是为了礼
拜六?”
“犹太人不是这样的……”
“鬼才知道他们的想法,这个稀奇古怪的民族。”他一边说一边把烟蒂丢下河,并一直
目送它落下水去。
在这个月光如洗的秋夜,我们坐在涅瓦河畔的花岗岩石凳上,殚思竭虑地思考着如何做
点有意义的事情,结果是徒劳的,再加上白天一整天的紧张工作,现在已是身心疲惫不堪了。
“我们人在一起,心却不同,您和我们不是一类人,这就是我要说的,”他一边思考一
边接着说:“知识分子们都不安分守已,他们就爱组织党团胡折腾,像耶稣一样,为了大家
都上天堂,他就开始胡闹。这些知识分子也都是打着乌托邦的旗号乱折腾的。只要有一个疯
狂的幻想家闹腾起来,那群流氓、无赖等乌合之众就一哄而起和他们结盟。这些人对政府心
怀不满,因为他们知道生活中没有他们的位轩。到于工人暴动就是为了革命,他们要争取生
产工具和生产产品的合理分配权。如果他们夺取了政权,您认为他们会建立新国家吗?没门
儿。到那会儿,人们都做鸟兽状散去,自顾自找个安生地方呆着……”“您说机器机器有什
么好,它只会把我们脖子上的强索劳动力得更紧,把我们的手脚束缚的更牢。我们根本就不
需要机器,我们要的是减轻劳动强度,过安生日子,但工厂和科学不会给人安静。我们的要
求再简单不过了,如果我只需要一间小房,又何必劳民伤财建一座城市呢?大家集中到城市
里,扔挤不堪,还有自来水、下水道、电气等麻烦事。您想想看,如果没有它们,生活将是
多么轻松。嗯。我们这儿有许多多余的东西,都是知识分子们闹腾出来的。所以我认为知识
分子是害群之马。”
听这席话,心中怎成滋味。我敢断定,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敢像俄国人这样全盘
否定生存意义了。
老工人笑一笑继续说:“俄国人的思想是绝对自由的,不过请您别动气,我的想法是正
确的。千千万万的人们都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们不善表达……生活都该简简单单,才最舒服
轻松……”我很清楚这个人的思想发展史,他可不是“托尔斯泰主义者”,也没有无政府主
义倾向。
谈完话后我不禁想到:莫非千百万的俄国人民历尽千辛万苦参加革命,就是为了减轻劳
动,追求安乐吗?付出最小的努力,获得最大的享受,这话听上去和各种空想主义及乌托邦
传说一样美丽,充满了诱惑力。
我想起了易卜生的一首诗:
我是保守派吗?噢,不。
我还是原来的我,没有一丝改变
我不愿一个个棋子摆弄
我要把棋盘掀翻
曾经有过一次乇底的革命
它是世上最明智的革命
就是世纪初那声洪水
大洪水真该把一切冲毁
可是,魔鬼又一次上当受骗
诺亚再一次变成了大独裁。
噢。如果革命是真实的
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您快去掀起冲毁一切的洪水
工心甘情愿在方舟下按水雷
捷里柯夫的小杂货铺有些入不敷出了,收入太光,需要救济的人太多。
“得想点法了。”安德烈忧虑地援着胡顺说,他自现地笑笑,又长叹一口气。
捷里柯夫太苦自个儿子,他就像把自个儿判了无期秆弄,服服贴贴地给人们做苦工,尽
管他十分愿意这样做,也不免痛苦的侵袭。
我曾经多次变着法地问他:
“您窨为了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并没明白我问话的意图,每每都是急匆匆回答“为什么?”他使用毫无活力的干巴巴
难懂珠生硬词藻,闸述着人民生活在苦难之中,必顺让他们接受教育、获取知识等缘由。
“你是说人们在渴望和追求知识吗?”
“当然是了。您不是也这样想吗?”
是的,这也是我的希望,可乔治的话此刻又在我耳边回 荡:“人类追求的是忘记和享乐,
而不是知识。”
这种思想对于十七岁的年轻人是十分有害的,年轻人听了这话会黯然神伤,也毫无裨益。
我有这样一种感受:人们为了逃避现实的苦难,很喜欢听有趣的故事。而且故事越离奇,
大家就越爱听,他们认为那些充满奇异情节的书才是最好的。我就像在雾中行走一样。
真有点无所适从了。
捷里柯夫经教研室周密筹划,决定开一个小面包坊,初步计算一卢布可以产出三十五戈
比的利息。我被委以重任——提任面包师助手,并以“亲信”的身份。监视面包坊里可能发
生的偷盗事件:偷面粉、鸡蛋、牛油和面包。
我呢,也就从肮脏的大地下空升到了这个小而整洁的地下室了,店里的清洁由我负责,
眼前一下子清洁了许多,原来四十人人的大作坊,现在却只有一个。他是个两鬓斑白,肤色
蜡黄,长着一撮小胡子,一双阴沉而忧郁的眼睛,一个莫名其妙小得像鱼似的嘴巴的人,嘴
唇长得极富特色,丰厚的唇总是聚拢着,仿佛要和人接吻似的。但他的眼神中却透射出一种
不悄的神情。
他并不脱俗,自然也偷东西,就在头一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施展才能了,他悄悄把
十人鸡蛋、三斤面、一大块牛油放到了一边。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留给一个小姑娘的,”他平静地回答我,然后耸了一下鼻子又加了一句:“一个相当不
错的姑娘。”
我试图向他说明,偷人家东西是在犯罪。但看来我的努力是徒劳了,或许是我太口拙,
或许是我自个儿都不相信自个儿,又怎能说服别人呢”面包师躺在装面的柜子上,透过窗子
望着天上的星星,阴阳怪气地咕哝着:“他还想训斤我。第一次见面就教训人。我都大出他
三倍了,简直是笑话。……”他收回眼睛望着我说:“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以前在
哪儿干?是塞米诺夫家吗?要不就是闹暴动那家?都不对?那么,看来我们就是梦中相遇
了……”几天后我发沉这个人有一个特长:睡觉,且功夫相当深,睡觉不分场所不分姿势,
甚至站着烧面包时也能睡着。他睡着的面相依然怪异,眉毛微挑,一副讥讽人的丑态,他喜
欢讲发财和梦的故事。他信心十足地说:“这算看透了这个世界,它就像一张巨大的馅饼,
里面装满了财宝:一罐罐的钱,一箱箱的什钱物什。我还做梦到我曾去过的地方,有一次梦
见了浴池,浴池的墙角下面埋着一 箱金银器皿。梦醒之后,我信以为真连夜去挖,挖了一
尺半,挖出了煤渣和狗骨头。你瞧瞧,我居然挖出了这些破烂货。
……这时哗啦一声响,窗玻璃撞碎了,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来人啊,抓贼呀。’幸亏
我逃得快,否则非得挨一顿饱打。简直是笑话。”
“简直是笑话”,几乎成了伊凡·柯茨米奇·布托宁的口头语,他说这话时自个儿不笑,
只是和言悦色地眨巴眨巴眼,耸耸鼻子,开合一下鼻孔了事。
他的梦是日有所思,日有所见,而夜有所梦,所以和现实生活一样的乏味和枯燥。我真
不明白他怎么会那么那么津津乐道于讲梦,而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他却视若无睹,从不
轻意提起”一件轰动性新闻:茶商之女因不满婚姻,出嫁当天即开枪自荆几千名青年为她送
葬。大学生们在她坟前发表演说,警察出动驱散了他们。这时我们面包坊隔壁的房间里,大
家正为这个悲剧事件争论不休呢。小铺后面的大房间里挤满了大学生,我们在地下室都能听
到他们愤怒的叫喊声和狂热的辨论声。
“我看这个姑娘是小时候欠揍。”布托宁发表了他的看法,接着又说起了他心爱的梦:“我
可能是在池子里捉鲫鱼,一个警察猛然大喊:“站祝你好大的胆子。”我无处可逃,一着急就
往水里扎,然后吓桓了……”布托宁虽是不大关心周围的现实生活,即使如此,没过多久他
还是觉察出了小杂货铺的不同寻常。小店里的服务员是两个爱读书但很外行的姑娘,一个是
老板的妹妹,一个是老板妹妹的好朋友,高高的个子,粉红色的脸颊,一双温柔可人的眼睛。
大学生们是这家店铺的常客,他们每到小铺后面的大房子里就不停地争辩,或高谈阔论,或
小声低语,一 坐就是小半天。真正的店老板不怎么管事,而我却东张罗西张罗俨然店老板
般。
“你是老板的亲戚吧?”布托宁问我,“要不就是想招你为妹夫,对不对?”简直是笑
话。那帮大学生干吗老来这儿捣乱?
看姑娘?……嗯,也许可能……但那两个姑娘没那么漂亮,什不得……依我看,这群大
学生吃面包的积极性超过了看姑娘……几乎每天早上五六点钟时,就会有一个短腿姑娘准时
出现在面包坊窗外的街上,她的身体组成很奇特,像是由一个小小球体构成的大球体,就跟
一袋子面瓜似的。她赤足走到地下室的窗子时,就边打呵欠边喊:“瓦西尼亚。”
她长着一头黄黄的卷发,像是一串串小圆环挂在圆鼓鼓、红通通的脸上和扁扁的前额上,
撩着她睡意朦胧的双眼。她懒洋洋地用那双婴儿般的小手撩开眼前的头发”那样子真滑稽。
面对这样一个姑娘你能怎么办?我叫醒布托宁,他睁开眼说:“来了?”
“你这不瞧见了吗?”
“睡好了吗?”
“当然好了。”
“梦见什么了?”
“记不清了……”
此刻,整个城市都在寂静之中。只有遥远的地方传来清道夫挥动扫把的声音,一觉儿醒
来的小麻雀欢快地叫着,地下室的窗子也在享受阳光的抚慰,我十分钟情于这样宁静的清晨。
面包师贪婪地把毛茸茸的手从窗子伸出去抚摸姑娘的光脚丫,姑娘若无其事地任凭弄,两只
温柔顺从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眨巴着。
“彼什柯夫。面包熟了,快点取出来。”
我把铁篦子抽了出来,面包师从上面抓了十来个小甜饼、面包圈和白包丢进姑娘的裙子
里。她把热甜饼从左手倒到右手,又送到嘴边,张开嘴用黄黄的细碎牙齿啃了起来,烫得她
边吃边哼哼。
布托宁痴迷地望着他的姑娘:
“快把裙襟放下来,你这不害羞的丫头。”
圆姑娘走后,他又夸奖起她了:
“看到了吧?多像一只绵羊,她一头卷发。老弟,我还是个童男子呢,我从不不和娘儿
们鬼混,只和小姑娘交朋友。这已经是我的第十三个姑娘了,她是尼基弗勒奇的干闺女。”
听他得意洋洋的满足话,我私下里琢磨:“莫非我也得这样活着吗?”
我赶快从炉子里取出烤好的白面包,挑出十块,也可能是十块,放到一个长托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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