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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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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呀……”窦太后说话的语气和谈论今晚夜宵的菜色似的:“大母不崩。”
娇娇翁主很高兴得到这么个回复,跑去环了太后的脖子在祖母脸上也‘啾’一下,眉目弯弯,身子扭过来扭过去:“大母呢……大母哦……”

“阿母,”顿了顿,阿娇朝向母亲的小脸上满是期望:“阿母将……嗯……薨乎?”
轮到自己,馆陶长公主倒不激动了。皇帝姐姐没好气地看着女儿:“否,阿母不薨。”

兜一圈,至此彻底放心!
娇娇翁主举起右手,手指伸直指向天空,很用力很用力地保证:“阿大,大母,阿母,娇娇不薨哦!”
“嗯,”语毕,想了想,小贵女马上补充:“大兄,次兄亦不薨哦!”

以阿娇现在的地位,委实还用不上‘薨’字;不过,此时此刻没人会计较这个——天子、窦太后和长公主三位长辈相顾,哑然失笑。

馆陶翁主表态完毕,还不忘转向两位表姐:“平度从姊?窦从姊?”
平度公主慢一拍才反应过来:“父皇,大母,姑姑……平度不薨,诸兄不薨。”
“阿绾不……殁。”见表姐表妹看过来,窦表姐轻轻地保证;说着,还不忘抱过兔子:“胡亥……亦不殁。”

长辈们慈爱的目光下,阿娇如吃过定心丸一样,只觉适才因临江王表兄奇怪的‘一去不返’而引起的所有隐忧全部消散,至此,未来再无一丝阴霾。

寿成!

长生!!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日本地震加海啸

周六,日本核电站爆了一座

周日,日本核电站事故频频,危机四伏

今天,日本又一座核电站爆了,还有一个发动机也预备爆了,其它N座也说不上安全。

感冒三天,世界大变了?
地震频发的地方,造那么多核电站?什么思维啊?

此次感冒严重,因担心肺部又出问题,需好好休息。见谅……




239

239、2904 无可奈何花落去 。。。 
 
 
当应召而来的皇太子刘荣从肩舆上下来,走入长信宫的大门,才知道祖母窦太后已由长公主姑姑搀去午睡了。东殿内,只有天子和几个女孩子在。

“阿大,阿大!茧……”娇娇翁主向她的皇帝舅舅献宝——翠鸟们的精品口粮,木匣装虫虫茧。
手端半匣子虫茧,天子饶有兴味地瞅瞅侄女,捏只茧子割开了,挑了蛹送入笼中……

刘荣朝父亲弯腰,深深地施礼:“父皇……”

“嗯……”天子漫不经心应一声,没有回头,依旧保持拿竹签子喂鸟的动作——翠鸟太警惕了,至尊的皇帝陛下纡尊降贵喂它们,竟然还不给面子。

“从兄,从兄……”相形之下阿娇妹妹就热情多了,打了招呼不算,还乐呵呵跑过来扯太子表兄的袖子:“太子从兄……安哦!”
“阿娇……”手掌拂过表妹柔软的乌发,刘荣报之以微笑——阿娇妹妹总是这么活泼泼俏生生的,好不惹人怜爱,对他简直比平度这个亲妹妹还热络上几分。

平度公主和窦绾贵女也随着起身敬礼,皇太子一一回应。

“阿大?”扭头见天子大舅父还没搞定小鸟,娇娇翁主立刻舍了皇太子表兄,兴冲冲奔过去帮忙:“翠翘,青鸟,乖哦……来!”
“呃……”见陈表妹飞快移向父亲的身影,刘荣哑然失笑——他显然比不上父皇魅力大。

此时城阳王主刘嬿入殿,对着皇帝陛下微微一屈膝,敛衽为礼:“陛下,远足之时至。”说完,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学生,陈娇和窦绾。

窦贵女听话,见师傅叫马上乖巧地起身做准备。馆陶翁主口中“噢噢”应着,人却不肯动,小手在同一时间抓紧天子舅父的大手。
“阿娇?”皇帝挑起眉,低头奇怪地看向小侄女——这孩子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散步吗?今儿这是怎么了?

“嗯,嗯……”嘟嘟小嘴,阿娇伸手拽拽皇帝,示意大舅爹太高了:“阿大,阿大呢……”
皇帝微微一笑,顺势蹲了下来。

娇娇翁主搂了皇帝舅舅的脖子,套在天子耳上哼哼叽叽:‘阿母等会儿要去接大兄长嫂;阿大呢,要回宣室殿。虽然也喜欢散步,可是比较而言,还是更喜欢和舅舅在一起玩哪!’

“如此?阿娇……”万分享受小侄女对自己的依恋,皇帝亲亲阿娇鬓边丰盛的秀发,柔了声音耐心耐气地哄:“阿大将于长信宫进夕食,阿娇……速去速归。”

“夕食,阿大?”听皇帝舅舅保证不走,娇娇翁主乐得一蹦多高,拖了师傅和表姐们就心急火燎地往外冲——差点儿就忘了和她家阿大暂别。

早去早回,早去早回!

※※※※※※※※ ※※※※※※※※ ※※※※※※※※ ※※※※※※※※

女孩子们离开后,东殿中一下子空旷起来。

刘启皇帝不开口,刘荣自然也不能先说什么。里里外外的内侍和宫娥们是人形的柱子,连呼吸声都无限趋向于——无。

寂静到令人感到压抑的地步,总是不舒服的。
两只翠鸟先后飞上笼子上部的横栏,停在那里不肯下来,置竹签上活生生扭动的新鲜美食于不顾。帝国太子刘荣稍稍拢了拢袍袖。

‘是不是所有的储君和君王,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彼此渐行渐远?以前我们也是如此疏远吗?’放下竹签,回头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长子,皇帝陛下开始回忆很久之前当帝太子的岁月:‘当年的父皇和我……先帝是否曾有过和我同样的困惑?’

等啊等——皇太子刘荣终于等到了父皇的话音:“汝母欲僭侈以厚葬阏于,太子可知? ”
‘果然是为这事,还好母亲在外面提醒我了……’刘荣严肃了神情,很直接地回答:“父皇,臣儿知之。”

调转身去看鸟儿吃食,皇帝陛下留给长子一个后脑勺:“如此,太子以为此议……何如?”
汉太子这次的回答十分迅速:“禀父皇,臣儿以为,母所愿,为人子者理当遵从。”

“理当……遵从?理……当……”似乎在回味这四个字的含义,天子低低重复两次又问道:“然其后则……何如?太子?”

“其……其后?”刘荣愣了,一时不明白父亲指的是什么。
“其后,遵母命之后?”刘启皇帝转回身,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皇位继承人的双眼——大道理谁都知道,讲讲嘛更是容易;关键是,他这个皇储兼儿子打算怎么去做?

‘照着母亲的意思,委派官吏去办就是了。还有什么?’汉国皇太子头脑暂时打结,还是没反应过来。
天子皱了皱眉头,沉声提醒:“殉葬之物,宁天上来邪?!”

刘荣的脸爆赤之后立刻转向青白,胸脯剧烈起伏个不停,半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父皇!臣儿愿尽起太子宫之资置璧珪杂玉之属,陪葬临江王陵。”

皇帝面色不变,瞳仁深处一缩。

勇敢地与至高无上的皇帝父亲对视着对视着,刘荣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红了。

“阿母思少弟过甚……几至成疾。”踏出一步,皇太子刘荣直直地跪到光溜溜的地板上,频频向父亲叩头:“父皇,财帛之私,何足道哉?祈父皇……准臣儿之请,一尽孝道。”

‘财帛之私,何足道哉?竟然以为我介意的是钱财……这个儿子?!’眼光复杂地对地上的继承人凝视很久,天子缓慢地背转身,拂拂衣袖示意刘荣退下:“临江王之陵……待议!”

刘荣怔怔的,还想要个说法:“父……父皇?”

如云的大袖向后翻卷,大汉天子的命令不容反抗:“趋!”

“臣……臣儿遵命。”刘荣无奈,只得站起来告退。

跨出东殿门槛的刹那,皇太子刘荣扭头望向父皇笔挺的背影还有身后那迅速关闭的殿门,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父皇不满意。可是大汉以‘孝’治国,崇尚孝道;难道他还能在弟弟最后一件大事上违抗母命?!
说到底,只是多花钱而已——府库中串钱的绳子都放烂了,钱撒了一地,数都数不清;父皇有什么舍不得的?

‘算了,想来应该也没什么打紧。还是先去祖母那儿请安,再求姑母帮着周旋一二吧!’刘荣甩甩头,往窦太后的寝室走去。

※※※※※※※※ ※※※※※※※※ ※※※※※※※※ ※※※※※※※※

阳光从长窗射进来,慢慢地慢慢地移动……

挨着边、一点点、一小块光斑、一大块光片……

“啾,啾啾……啾啾啾!”翠鸟们到阳光中呆一会儿,在背阴处呆一会儿,来来回回地换着,十分欢乐。

走到女孩子们刚才呆过的厚席垫上坐下,天子将胳膊撑在凭几上,静静地观鸟:‘多漂亮迷人的小生灵啊!’

身下感到一个膈应,天子探手去摸,拎出来一看,原来是串珠子——双排的珍珠,与桃花类似的浅浅的粉红色,长长的一大串。
‘是阿武送的珠串?’不需要仔细辨识,皇帝陛下很快就认出了此珠宝的来处:之前姐姐的女儿向他汇报过,说是木料垛出事当天梁王舅舅送的。

‘阿娇怎么随手搁这儿了?粗心的孩子……’在心中数落数落小侄女,天子一径向上翘的嘴角泄露出皇帝陛下是何等言不由衷:除了那方在事故中失踪的红玉比目佩,他赐给阿娇的所有珠玉、珍宝、佩饰还有用具,小侄女都细细收好了,从未丢弄弄坏过一件!

如盛开的桃花般娇娆迷人的颜色,颗颗晶莹圆润,流光闪烁!

“美哉……珍珠,‘珍’珠!!”掌中柔和的触感并没能给帝王带来愉悦的体验,一个无法否认的现实令大汉皇帝慢慢蹙起了眉头:‘即便算上历代先帝的收藏,汉宫府库中也没有如此色泽和档次的粉红色珍珠。’

‘世人很早就争传,说梁王宫之富,金玉宝器远胜长安汉皇宫。此前一直当成市井流言,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流言……未必就是虚呀!’思绪在脑海中起起伏伏,天子探指揉了揉右侧的太阳穴:“‘梁’为大国,居天下膏腴地。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余城,皆多大县,呵,其三十大县也!”

高大的翠鸟之笼,此时,一小片是光明,一大半是阴暗。
“梁王呀……梁王!一则梁王,二则……‘梁’王!”刘启皇帝举手揉一揉鼻梁,无声地苦笑着:他和‘梁王’这封号,八字不合,严重相克。

往前……预瞻十年,往后……回顾十年!
似乎每一个冠上‘梁王’头衔的亲人,到后来,总会变成他刘启的麻烦或威胁——无论是当年做帝国太子之时,还是现在统治天下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谎言满天飞的世界……

至于转家们,他们生活在象牙塔内,严重缺乏说服力和公信力;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造成恐慌。 


至于日本……幻灭!

他们什么时候能搞定啊?




240

240、2905 似曾相识燕归来 。。。 
 
 
记忆,是一只不落锁的漆匣。

默默地沉在心之深处,任凭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流淌,一去不回头。

总以为忘记了……
然而一旦触及,随着匣盖的轻启,那些尘封的往事就会在第一时间——历历在目。

“梁王……”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少年挺拔的身影,健康俊逸,举止翩跹。

十多年前的梁王,并不是刘武。
那时候,刘武还窝在淮阳国当他的淮阳王。而素以‘膏腴之地’称誉华夏的梁国则属于刘揖,刘启刘武同父异母的弟弟,汉文皇帝最小——也是最心爱——的儿子。

已故的文皇帝对刘揖是如此疼爱,以至于迟迟不愿放他去梁国就任。而同样作为汉文帝的亲生儿子,窦皇后生的嫡皇子刘武却在不满十岁的稚龄就被远远打发去了代国。

藩王久久滞留朝廷是犯忌的。
忠直的大臣们连番上疏劝谏,文皇帝却一反常态地置若罔闻。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在京都长安城中流窜不息:
关于——因罹患眼疾而失宠的窦皇后;
关于——远比帝太子刘启更为父皇赏识的梁王刘揖;
关于——享有盛宠却苦无子嗣的慎夫人姊妹;
关于——刘揖那个卑微而不幸的生母,非但未能母凭子贵,连最起码的亲手抚养自己骨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关于——不太遥远的年代里,秦王孙异人奇迹般的崛起……

那一年文皇帝染病卧床,帝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揖榻前伺疾。

某日,汉文帝服完药后靠在病榻上,突然与儿子们谈起了身后之事。
“阿启,阿揖,”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扫过,汉文帝装若无意地开口:“为父欲……效仿秦帝厚营霸陵,吾儿以为……何如?”

‘霸陵从父皇初登帝位就开始修建,至今已造了十多年了……’身为帝太子的刘启殿下兀自在心中盘算着:‘父皇这是打算再加以扩建吗?舅舅备下的人手里,有谁是精通建筑匠作的?’

只片刻,太子刘启就被异母弟弟抢去了先机。
少年亲王连连点头,吐语如珠:“古语云‘事死如事生’。父皇恩德被天下,八方竞威服,自当建地宫蓄珍宝,以供千秋万岁之后。”

“阿……揖,”文皇帝须眉尽展,笑意浓浓地转向皇太子刘启:“太子以为……何如?”
‘不能说一样的!否则,岂不变成学刘揖了?’思索犹豫好一会儿,在汉文帝和刘揖莫名疑惑的眼光中,刘启太子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父皇,臣儿有异议。”

“异议?太子?”文皇帝显然没料到会听见如此答复,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太子……何出此言?”

“太子大兄?!”在坐席上敏捷地一个旋身,梁王刘揖朝长兄不客气地抬起了眉毛:“皇兄所虑,乃财帛乎?吝啬至此,实……有亏孝道也!”
‘臭小子,心真黑!竟然诬陷我?!’皇太子刘启恨得磨牙,费尽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住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弟君……笑谈尔。父皇广有四海,吝啬何为?”

“父皇,”刘启向病榻上的汉文帝深深躬身一礼,旋即直腰朗声道:“臣儿有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

“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帝太子刘启越说越顺,到后来几乎被自己感动了:“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臣儿……甚不取!”

“父皇即位至今,富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说到这里,刘启对父亲做五体投地崇拜状:“百金置一露台,父皇尚惜民力而不愿,况霸陵乎?阿父……戏言耶?”

‘好像……是有点前后矛盾哎!’听到这儿,刘揖也有些拿不准了,迟疑着望向父皇。

文皇帝就那么定定地、定定地注视着刘启太子,就在后者暗叫‘糟糕,这回必定触怒父皇了’想要起身请罪时,忽然手捋长须“呵呵”地笑起来:“帝太子……佳言也!”

梁王刘揖嫉妒地瞅着长兄。皇太子刘启看上去平稳如泰山,只太子裾袍的后襟上,汗透一片。

自此,孝文皇帝再没提过厚葬的事。

不久之后,汉文帝命梁王刘揖离开京都,之国就藩。

·○· ·○·· ·○··· ·○···· ·○····· ·○·······

数年后的某个深秋,汉文皇帝一病不起,病势渐渐地沉重。而此时的宣誓殿,只剩下帝太子刘启一人伺疾了。

谁也没想到,皇子中最年轻的梁王刘揖却是第一个辞世的,甚至连个儿子都没留下!痛失爱子的汉文帝将淮阳王刘武迁往梁国,成了新一任梁王。

“父皇……”刘启手捧汤药跪坐在父亲的病榻沿上,请父皇服用。
文皇帝昏昏沉沉的,只浅尝两口,就不肯喝了。

刘启举了汤勺,还想再劝劝:“父皇?”
重病中的汉文帝突然一把抓住皇太子刘启的手:“阿揖?阿揖?”

手一松,柄上雕着幼龙的金勺从指尖落下,落下……

衣襟、垂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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