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海之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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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深见海浅不抬头不说话，嘴角含着好看笑容开始拿筷子夹菜吃饭，他明白她在气什么，他也觉得这样偶尔耍耍小性子的她很可爱，可是看着她看着她，慢慢的自己就笑不出来了。他不能真的去爱她，去欣赏她，去从择偶观上看待她，不能让心沦陷，因为她注定是仇人，不可以是爱人。
“你怎么了？想什么想那么出神？”海浅自顾吃了半响没再听到律深聒噪的声音，于是抬头，却发现他蹙着眉头仿佛在思索什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他都没反应，她觉得很奇怪，然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我在想一会儿我要去大街流浪受冻，不知会不会有旅馆收留我。”律深思绪拉回来了，他没有任何破绽的淡定，保持一贯微笑的表情望向海浅，眼神里饱含满满的宠溺，这样的他让海浅觉得，自己刚刚看到那副忧郁模样的他，不过是如常般的走神而已。
“我开玩笑的。”海浅声音小的很，而律深足以听到。
“你最爱的锅包肉，多吃点儿。”律深给海浅夹了两块锅包肉，海浅抬起夹杂惊愕情绪的脸望着他，他总是这样让她时悲时喜，“别生气了，你的喜欢，我都记得。”律深平淡的话让海浅平静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她本就不喜欢甜言蜜语，这样真实的话，才让她倍感幸福。
两人不再小打小闹，而是微笑着面对彼此吃完这顿饭，就如，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要不要去医院看你爸爸？”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海浅不停换着台，她不知道该看什么好，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她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或事，偏偏律深看得穿她。
“嗯？”海浅转过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若去医院，律深就会让她放不下，虽然是在自己的家里，却总觉得很奇怪。
“如果想去我送你。”律深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器，他真怕她再这么按下去会把电视弄坏。
“嗯，我看一眼就回来！”海浅刚刚毫无生气的样子立刻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兴奋的神情，律深望着她奔去拿衣服的背影忽然想，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她的父亲，会怎样？
临近过年的北京冬夜，虽然寒风刺骨，但无处不洋溢着过年的气息。坐在出租车上的律深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黯然悲伤，他讨厌寂寞，讨厌节日，讨厌看着别人幸福，思索间将视线落在海浅的侧脸上，他心里默念着，即使寂寞难过，他也要有一个人陪。

　




、第二十七章　下

“怎么今晚堵车这么厉害？”海浅看看手表，还没到十字路口，出租车却已在原地停了十几分钟，看看车窗外，前后左右都是车，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他们都走不了。
“估计又出事故了吧。”开车的师傅蹦出这么一句话，却没再多说什么，听起来感觉挺无奈的。
“这里离医院不远了，我们下车走过去吧。”海浅觉得与其这样进退两难浪费时间，还不如步行直接走过去。对于她的想法律深很是赞成，在车里呆的他有些头晕，汽油的味道让他感觉有些头晕，正好出去透透气。
付了钱，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望了一眼堵在路上长长的车龙，律深牵着海浅的手迅速走到了旁边的人行路上。
“冷吗？”律深关切的问，他是觉得北方的天气寒彻骨，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西北风还是从各种可能的地方搜搜往衣服里钻。
“我们快走吧。”海浅点点头然后唇齿有些打颤的回答道，她估计今晚的气温接近零下30度，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已经习以为常，但见律深仅仅握着自己的手，缩着脖子的样子，她知道他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的冰冷。
两人疾步前行，不再说多余的话，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进了门厅，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律深觉得自己被拯救了，身体微微挺直。
“冷吧，谁让你要风度不要温度。”海浅有些心疼看着律深，嘴上却似乎不放过他，说话时忘记注意脚下，人来人往脚上带进去的雪融化在大厅光滑的地砖上，格外的滑，海浅迈着步子正准备前行，结果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摔了，还好律深及时扶住她，受惊的海浅站稳后紧紧趴在了律深怀里，半天没动。
“小心啊。”律深感觉海浅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臂，就像抓着救命稻草般，他低头看，她的头正紧紧抵在自己的下巴处，这丫头好像很怕摔跤。
“还好没摔倒，不然他们可以直接把我抬进去了。”海浅刚刚的尖叫声引来过路和值班护士的侧面，那些年轻的女孩看到律深，视线很理所当然的离不开，待海浅回过神看向她们时，所有的人才拉回视线各干各的工作。海浅从律深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看看他的脸，忽然很痛恨他这种英俊过头的脸。
“怎么了？”律深注意到海浅脸上的不悦，是真的不高兴，他有点儿不明所以。
“没什么。”海浅一个人转身气鼓鼓的向楼梯口走去，律深莫名其妙的跟在她身后，并未注意到正在光明正大瞧他议论他的护士女孩们。
“怎么不乘电梯？”律深小跑着跟上去，海浅态度的忽然转变，他想不通是为何。
“我减肥不行嘛。”海浅不回头，一个人奋力爬着楼梯。
“到底怎么了？”追着海浅爬了两层，律深还是没想通这丫头是抽哪门子疯，于是只好拉住她的手，迫使她准过身面向自己。
律深比海浅站低一个台阶，这样基本上可以平视她，海浅撅着嘴不看他，她知道自己这醋吃的毫无道理，但想想和他在一起差不多一个多月了，他最多只是牵她的手，连拥抱也只是在意外状况时才有，海浅又想到无论走动哪里，他那张秀色可餐的脸都会吸引无数女孩的注视和回眸，自己特别没有存在感，她就好像仅仅只是他的红颜知己，亲密的朋友而已。
“因为我刚刚拥抱你了吗？如果是，对不起。”律深想着海浅生气的各种可能原因。
“为什么要道歉？”海浅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拥抱自己不是理所当然的嘛，细细看他脸上的每一寸，直到视线停在他的唇上，海浅顿了几秒钟，终于把自己的唇送上去。吻他的瞬间，泪就那么落下来了。
律深感受海浅薄薄的唇，微凉，温柔的触感，内心本来很惊讶，可是看到她闭着的双眼，潸然泪下，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拒绝和她亲密，只怕沦陷，可是少了亲吻和拥抱，他们于彼此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会气，说明她在乎，那么她吻自己，是不是因为真的爱？自己该庆幸吗？为何感觉淡淡的心酸，还有化不开的惆怅。
很多问题在脑海中辗转，蓦地唇上的触感消失，律深回过神，看到站在面前的海浅惊愕懊恼的表情，好像十分后悔刚刚的行为，顿了一秒钟后嗖的转身，蹬蹬向楼上跑去。
律深从下向上望着她的身影，为她的不失可爱发自内心而笑，也为彼此间第一次亲密接触担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未来的事，无法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向稳重的他，还是因为这个女孩，乱了原有的方寸，即使反省了一万次，终究逃不过宿命。

　




、第二十八章　上

海浅奋力爬了两层才停下，低头往下看发现律深并没追上来，她越回想越觉得懊恼，自己抽什么疯，怎么会去吻他呢？他会怎么想自己？海浅脑子乱糟糟的，她又继续迈开步伐上楼，起初只为来看父亲的心思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脑海中只有那一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在晃动。
“你爸爸不是住在五楼吗？”律深看着海浅还在继续上台阶，好心提醒到。海浅闻言呆立半响，脊背僵直，待慢慢转身，默默看了他一眼，下了台阶准备走出楼梯间父亲的病房。没想到刚走到律深身边，就被他拉住，海浅还来不及思考就看见他的脸靠过来，接着他温热的双唇就覆盖上来。比起自己单纯的亲吻，律深这一次霸道很多，唇齿交缠，自己从被动变为不自觉的配合，直到快要呼吸不了两人终于分开，海浅羞的满脸通红。律深望着她笑，两人都有些气喘。
“你，太坏了。”海浅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正色的表情让律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不算刚刚的我吻你，这可是我的初吻！”海浅不满的叫着，“没想到你这么有经验。”接着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她在想在自己之前，他到底吻过多少个女孩子。
“真的吗？”律深反问，海浅却不清楚他的反问针对的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懊恼的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抬脚迅速走出楼梯间。
律深感觉有些自讨没趣，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不假，他边想边也走出了楼梯间，两人一前一后向海浅父亲的病房走去。
刚到病房门口海浅正要推门进去，恰好纪铭轩从里面出来，他见到海浅轻轻一笑，看到她身后的律深则微微一愣，停顿半响叫住海浅：
“占用你两分钟，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海浅觉得很突然，纪铭轩从来没跟她单独谈过话，此刻找她，她隐隐约约觉得是跟父亲有关。
“你跟我过来下。”纪铭轩不说明，打算把她叫到一边再讲。
“哦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对着律深不放心的说了一句，海浅看他点了头才跟纪铭轩走。
依旧是电梯间，海浅还真有些无奈：
“你要跟我说什么？”
“爸爸的公司准备申请破产了你知道吗？”纪铭轩倒是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什么？为什么？”难以置信，海浅瞪大了双眼，怪不得父亲会心脏病复发，“是因为上次小舟说的那个叫方什么的携款潜逃吗？”
“他带走了公司的救急款，公司支撑不下去了，除非……”纪铭轩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海浅认为此刻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去尝试。
“除非你肯做出牺牲。”纪铭轩直直望着海浅，这话像是夹杂着心痛，又像是无奈之下的要求。
“我？这件事同我有关系？我要做什么牺牲？”很不可思议，从小一次都没去过父亲的公司，怎么现在公司生死悬于一线时，只要自己做牺牲，公司就会有救，海浅惊讶的望着纪铭轩，希望他能给自己答案。
“离开你现在所爱的人。”纪铭轩的话语一字字砸在海浅的心上。
“我所爱的人，律深？”想了半响，海浅试探而问，或者更确切的说，她明白纪铭轩的意思，只是真的不敢接受他会让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
“是。”纪铭轩点头。
“为什么，爸爸的公司跟我爱的人有什么关系？”海浅不解，不能理解。
“因为答应救公司的人有一个条件。”纪铭轩有点不敢去看海浅的眼睛，她受伤的表情，让人看了很心疼，甚至不忍。
“是什么？要娶我？”海浅觉得很可笑，这是什么年代，要家族联姻吗？
“你猜的没错。”纪铭轩苦笑了下，她竟然能猜得到。
“是谁答应救公司的，他认识我吗，用五千万换我的终身幸福，还真是贵啊！”海浅现在心里恼火的很，她非常想知道要跟她建立婚约要拯救父亲公司的人是谁，如果可以见面，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是柏琛。”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海浅愕然望着纪铭轩，怎么会是柏琛？且不说他是否有能力拿出这些钱，他怎么会以这样的条件交换她的终身幸福，他应该最理解她最懂她最希望看到她幸福的，“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是他？”
“我也这样问过他，可他的回答真的很出乎我意料。”纪铭轩也庆幸，幸亏是柏琛，如果是别的人他反而会不放心。
“他说什么？”海浅挑着眉毛一脸的不悦。
“柏琛说他爱了你十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纪铭轩同时在想，其实自己也一样，只是自己注定是他的哥哥，他只能把这份感情永远埋葬在心底，不像任何人提起。
“见到我的第一眼，那时我们才多大，小屁孩懂什么。”海浅觉得还真是可笑，同时也觉得柏琛可恨。
“或许那时不懂吧，但现在他懂，他说他不能没有你，而且他想让你幸福。”纪铭轩像是在说柏琛，又像是在说他自己，这种心痛和辛酸，自律深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如影随形。
“这话你信吗？”海浅开始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原来柏琛也不过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我不知道，但我从他的眼里能看出他对你的爱，应该很深。”纪铭轩此刻也觉得很痛苦，很对不起海浅，但比起继父的公司，比起继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公司垮掉，哪怕牺牲的，也是他最爱的人。

　




、第二十八章　下

“那好，我答应同他的婚约，让他马上打五千万过来，如果他失言，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海浅说罢转身走掉，她难过的快要掉泪，却又觉得根本不值得。柏琛爱她？如果真的爱她为何要这么对她？他想让她幸福？他知道她要的幸福是什么吗？
“你确定吗？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吗？”纪铭轩幽幽的望着她，心里还期望着她能反抗下，这样他才能有理由为她的幸福去努力下。可，她连这样小小的机会都不给他。
也对，在她的心中，他永远是她的哥哥吧，与血缘无关。
“如果你是我，你会后悔吗？”海浅反问，气势有些咄咄逼人，纪铭轩欲张开回答，海浅又匆匆补充一句，“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会，离开他的。”
不想说律深的名字，心在痛，怕念到那个字眼，会更痛。
纪铭轩心痛的看着海浅低头难过的离开，他却没办法移动脚下的步伐，靠在楼梯栏杆上，他这一刻才察觉自己能力的欠缺，性格的懦弱，还有默默的无能为力。
海浅小跑着奔回父亲的病房，律深还站在那里等她，此刻他正站在走廊唯一的窗子旁边，向外望着，或许是看夜空中的明星，或许是看城市华灯初上，或许是看车如流水马如龙，本来这一切自己都可以陪他看的，从开始到最后，从年少到年老。但从这一刻，不，或许自己执着的话，还能争取些时日，与他一起拥有短暂的幸福，可无论相伴的日子多一份还是少一秒，他们终将分离，她终不能陪他走到天荒地老，她只能伴着心痛祝愿没有自己的他的生活，可以幸福。
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背上，从来没试过这种感觉，原来这样靠着她，自己才能笃定的离开。
眼里温热的液体不断溢出，自己是在哭吗？可以哭吧，因为还来不及爱他更多就要分开，怎么舍得！
“怎么了？”律深感觉到海浅的气息，想转身。
“不要动，就一会儿。”海浅吸了吸鼻子，努力的不让他听出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在哭？”即使不能看到她的表情，还是能感觉靠在自己背后的那个身体在轻轻颤动，律深在想纪铭轩刚刚跟她说了什么。
“嗯，我难过。”海浅的口吻略带撒娇。
“你哥哥跟你说什么了吗？是你爸爸……”律深边揣测边询问。
“你什么时候走？”海浅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因她没想到很好的答案，或许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才会让他暂时安心。
“还没想好，怎么，是怕我走还是想让我早点走？”律深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父亲若真是情况糟糕，对他来说是好事，他觉得不会难过。他要离开，她也不会好受，所以无论如何，自己没有不开心的理由。
只是为什么觉得自己的笑容很僵硬，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吗？自己好像也不清楚呢！
几分钟后海浅松开了自己的手，擦干脸上的泪，待律深转身看到自己时，自己还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跟我去见我爸爸吧。”海浅佯装心情不错，拉着律深的手说。
律深摇摇头，抬起右手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然后轻轻拥抱了下她：
“你爸爸应该很希望单独跟你待一会儿，你也如此吧。”律深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的犹豫不决终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