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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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说给我戴一下看看，我道：“算了吧，这东西易碎，还是不要了。改明儿我抽个时间还给他去。”
　　姐姐见我不肯，道：“那让我试试？”我轻笑，“随意吧，别弄碎了。”
　　姐姐坐到镜子前，把它别进了发髻里。然后让我看好不好看，我道：“你要是站在太阳下头，那就更好看，会反光的。”
　　姐姐一听，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跑，站在阳光下让我看。玻璃被阳光一打，反射出光晕，很是漂亮。我点头，“很漂亮，好了，我们进去吧。”
　　正要进屋，却闻弗艺姐姐的惊呼，我慌忙抽出姐姐头上簪子，再回转身子，装的很云淡风轻。
　　弗艺却像呆了一样，径自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过那只簪子，捧着细细看了半晌。
　　“秋宁……这是哪里来的？”她的话音有些抖。
　　我对她笑着装傻，“姐姐想必是见过不少宝贝的人，怎么今个儿见着一个假玩意反倒上了心了？”我笑着从她手中拿回那支玻璃簪子。
　　况且，昨日九爷送给德主子的才不过一个珠子，而今天我却得到一支簪子，这样看来，德妃在九爷心中地位连八爷都比不上。
　　弗艺姐抬头看我，我笑着回视她，姐姐垂眸，我斟酌道：“弗艺姐姐若喜欢，那就尽管拿去，不必客气，秋宁还怕姐姐嫌弃这是个假的玩意呢！”
　　姐姐随即附和我，弗艺姐把一直凝在簪子上的目光移了去，笑道：“我怎么能要呢，就算是个假的，也是八爷的心意不是？妹妹还是好生收着吧。”
　　我不动声色的笑着，“姐姐是有事寻我们吧？”
　　弗艺点头，“秋宁，八爷在外面候着你呢。”
　　我瞬间石化，然后以风速冲出了院子，远远的看见那一袭青色身影，喜悦马上胀满胸腔，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我抬起手挥了挥，“八爷！”
　　急速冲到他身边，喘个不停，八爷微微笑着，“昨日我未进宫，想来却是很久没瞧见你了，这才进来看看你。”
　　我的脸庞通红，抿着唇只是笑，八爷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冷吗，这脸都冻红了。”我脸上一时更是火烫，讪讪的应道：“是有些冷呢……不如进屋去吧。”
　　他摇摇头，“我还要去给额娘请安。”言罢，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我自是不想他走，可是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忽的想起手中那支玻璃簪，抬手就把它别进了发髻上，“八爷，这样可好看？”
　　八爷微微眯了眼睛瞧我，半晌后，轻轻笑了，“这只簪子十三弟求了九弟三日之久。”
　　我傻傻地看着他，他仍那么文雅的笑着，“我不过是承了十三弟的情。”
　　他探手把簪子摘了下来，放在了我手中，“尽量别带出来，当个赏玩的物件吧。”
　　我怔愣之间，八爷已转身漫步而去，我回过神来，马上唤道：“八爷！”他回头，我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八爷，莲花贵清，秋宁自是知道的，这只簪子就劳烦八爷转交十三爷，就说秋宁谢他美意，叫他往后什么都不必送了。”
　　八爷眼中似有涟漪微波，唇角隐隐一丝笑意，他拿过了簪子，似是喟叹了一声，又把簪子塞回到我的手中，“既是他求出来的，你便收着罢，我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我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他的影子消失在视线中，那句略带戏谑的话犹回响在耳边，他这是默认了我同十三的关系吗？我看了看手中的簪子，轻叹了一声，忽然发现眼前飘下了什么。
　　下雪了。
　　康熙四十一年的第一场雪，下了足足三天，宫中全部银白一片，本来下雪时的温度还可以忍受，结果雪停了之后气温骤降，又恰巧赶上我在德妃殿里当值，一出来，就发现我穿的衣服极其不理智。
　　德妃殿前的雪早已被清扫过了，我捂着双肩，一路狂奔，眼看着就要进道院子里去了，突然脚下一滑，我整个人就被撂倒在了地上。
　　听得几个女子的嗤笑声传来，我胳膊和脚踝都是剧痛，却硬是为了撑面子，立马站了起来，淡然的瞥向那几个正拿着扫把看笑话的宫女。
　　她们是同我和姐姐一届的秀女，结果都没被皇帝选上，送到这里做洒扫丫头的，估摸着是看我不顺眼，今儿个好容易看我出了回丑，我暗自咬牙，看我的笑话？你们等下辈子吧！于是乎很潇洒的拍了拍身上的雪，几步走进了院子里。
　　甫一进院子，我霎时瘫软在地上，右手在刚刚摔倒时撑了一下，手心被搓破了，不过到不严重，只是左手却是肘部硬磕在地上，痛的要命，连抬都抬不起来了，我想撑着站起来，但脚踝估计也伤的不轻，难以借力。我皱皱眉，姐姐和十四出去了，弗艺姐还在当差，难道我要在这里等着？
　　我深呼吸，蓦然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想冲进屋子，却在靠近屋子几步的地方又滑了一跤，庆幸的是我院子里的雪没有人扫，摔在雪里，总不似直接磕到青石板那样痛。
　　我彻底站不起来了，身子越来越冷，想了一下，干脆爬回去，要是光趴在这里，恐怕会被冻死。于是开始动用完好的一只右手和左脚。
　　我不知道这种姿势有多奇怪，但绝对不舒服，我的右手磨在石阶上，刚开始还很痛，现在已经冻得麻木，我暗自诅咒着那个修了这么多节台阶的人，一边使力向上爬，可不牵动右脚的伤实在太困难，我颓败的把头枕在石阶上。
　　这时忽然想起了十三，若是他来了，我就有救了。
　　可惜，只是如果吧。
　　当我费尽全身力气爬上台阶最顶级之后，我听见门响了，我舒了口气，救星终于来了，可是来的太晚了点吧……眼前一黑，竟昏倒了，在意识未昏迷前，我努力回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紫影，我依稀记得十三爱穿紫衣，若是他那最好。
　　在梦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好不容易醒过来，嗓子痛得厉害，侧头看见姐姐坐在桌旁，我用右手拍了拍床。
　　姐姐似是被惊醒，转到我床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终于不烧了，你可是要急死我们！”　
　　我苦笑，发觉左手被纱布缠得死死的，心中一紧，“姐姐，我左手怎么了？”嗓子一说话，又是一阵痛，且声音也很涩哑。
　　姐姐转身倒茶，“你左手伤着了脉络，且得好好将养些日子呢！右腿伤着了骨头，三个月，你是甭想下床了。”姐姐走过来把茶水递过来。
　　我撑着坐起身来，接过茶杯慢慢啜着，“姐姐，谁第一个进来的？”
　　姐姐瞟我一眼，收拾着案几上的药碗，“是十三爷，你真的好好谢谢人家，太医说了，若再晚一刻，你这脚就要保不住了。”
　　我把茶喝完，“不至于吧，不就是骨折吗？”
　　姐姐已走到门口，听我这样说，回头斥道：“秋宁！你知不知道你在雪地里呆了多长时间？足足小半个时辰！十三爷打从地上捞起你，你身子冷得就像坨冰似得，把我们吓得……以后走路小心些，成天这般疯癫，可不出事了？”
　　我吐吐舌头，乖巧的点头，姐姐无奈的叹了口气，端着药碗开了门，“你且歇歇吧，我去替你煎药。”
　　我点头，放下茶杯，又躺了下去，我说看着那个影子很像他……
　　正有些昏昏欲睡之际，叩门声传来，我疑惑，姐姐进屋不会敲门，那这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有更新，一是因为过年，二是因为初三党面临中考，时间不多，存的文也不多，几乎都发了，有时间的话会继续更新。

　　☆、问花花不语，难解命

　　我正奇怪，就听得门口传来说话声，像是姐姐的声音，我忙扬声道：“姐姐你进来吧！”外面听到这话，突然没声了，姐姐最先进来。
　　她道：“你找件衣服披上，五爷和十三爷来看你了。”
　　我一愣，忙从屏风上把挂着的氅子拽下来披上，姐姐帮我把衣服理好，才过去开门。
　　五爷最先进来，十三本来尾随其后，但一进屋，他就先窜进来了，看到我这幅样子，表情奇怪，我皱眉，“怎么了？”
　　他扬眉，道：“没事儿就好。”然后就退到一边，我心下奇怪，这种性子可不像他，正要再问，五爷已走至身前。
　　我忙就着坐着的姿势微微福了身子，“五爷吉祥，请恕我失礼之罪。”
　　五爷一笑，虚扶了我一下，“身子无事吧？”我笑着摇头，用完好的那只手拍拍自己的肩膀，“没事的，我很禁摔的，五爷您放心就是。”
　　五爷失笑，凝着我，淡淡道：“如今御花园里连个能谈花语的人都没有，我很是无趣。”
　　“五爷，如今天寒地冻的，哪里有什么花，等我养好了伤，花也开了，不是正合时宜吗？”我笑回道。
　　五爷瞟了十三一眼，“不对呀，我记得你说过，十三弟……”
　　我马上出声截他，“五爷！”
　　姐姐立在一边，推了我一下，我吃痛的叫出声，十三忙伸手扶我，“没事吧？”
　　我皱眉看姐姐，姐姐看看五爷，尔后目光在十三脸上扫了一下，矮身一福，“奴婢告退。”话语间里含着些打趣。
　　五爷的目光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侧头，发现十三的手正按在我肩上，我轻缩了一下肩头，他不但没放开，反而疑惑的看向我。
　　五爷笑出了声，“秋宁，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我忙唤他，他却脚步不停地离去了。
　　十三按着我的肩膀蹲下来，“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看来十哥说的是真的。”
　　我甩开他的手，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吸了口冷气，“什么啊？十爷说了我什么？”
　　他想扶我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缩了回去，而另一只手却在我头上开了个“爆栗”“你头次入宫可是十哥领的路？”
　　我懊恼地打开他的手，心知他是想拿我当日因为睡着而摔倒一事取笑，所以语气不善地回道：“是有怎么样？……你真无聊！”
　　十三摆手，“我可没有你想的那样无聊，爷还没那么无所事事。上回你摔跤是因为自己笨，可你这一跤不光是因为你自己笨，还有其他原因。”
　　我“嗯”了一声，“什么原因？”语声刚落，我马上补回一句“你才笨呢。”
　　十三嗤嗤的笑，笑过之后却又正经起来，我几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嬉皮笑脸，他郑重道：“就是那群笑你的人里面，有一个名唤舞溪的女子，原本是额娘内定的……内定的宫女人选，结果被你挤下来了，皇阿玛说既是原先内定的，那便还是分到你的宫里去吧。但是她心里不平衡，原本是只用奉奉茶，还能……根本没有粗重的活计。所以，她故意在你院子的门口处洒了水，待雪融化，再度结冰，道路就变得异常湿滑。本来你要是小心些，也不至于……”他见我狠狠看着他，话音顿了顿，又继续道：“可偏偏你又疯了似的跑，才会跌得如此……壮烈。”
　　“天啊，她有这种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讨好德妃，这样总比让我摔个大跟头来的实际点儿吧？”我不屑道。
　　十三笑笑，“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也许觉得你摔跤比较优美……”我继续瞪他，他这才住口，“罢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叫住他：“哎，五爷的额娘是宜妃吧？”他回头，“是啊，五哥和九哥的额娘都是宜主子……怎么了？”我笑笑，“没事儿，就问问，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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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五月初，索额图等人被康熙圈禁，听说待遇降了不少，很多曾经给他献过殷勤的官员都忙着跟他撇清关系，挖了不少他的罪行出来，就连类似于随地吐痰这种小事都被一个县官编排了几千字的奏章，成了滔天大罪。
　　可是康熙终究是心软，再加上索额图毕竟是自己三十多年前的亲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悬了有些时日，后来终究是被处死了。　
　　我就这样一直病怏怏的躺过了春节，迎来了四十三年的春天。
　　十爷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十五，想要借这个机会冲冲喜，皇上在五月特意下令，将斓玥格格接进宫待嫁，这对于博尔济吉特家来说，是极大的恩宠，且主持婚事还是八爷的额娘良妃。
　　我有心见见斓玥，寻了个日子就去了钟粹宫，钟粹宫是良妃的住所。
　　斓玥一身白衣，坐在宫里的偏院里喝茶，我站在门口看着她，感觉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从前的斓玥是最禁不住冷清的，可不过一年多，她就已经可以孤身一人穿着素雅地坐在庭院里喝茶了。
　　我缓步进去，看了看四周，竟没有一个侍女，不禁心下怅然。
　　“奴婢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我在她身侧轻轻道。
　　她笑了，“秋宁，坐吧，好久都没见过你了，还真有些想。”
　　我坐在了她对面，怜悯地看着她，心说你是在想我呢，还是在想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
　　她迎上我的目光，有了一丝的愠怒，“别这么看我！”我一惊，只听她道：“在家里，哥哥也这么看我，阿玛也这么看我，进了宫，贵妃娘娘也这么看我……现在连你也……”她顿了顿，语气缓了许多，“当初若不是抢了你的名头，只怕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你了……你怨我吗？”
　　我皱眉，“斓玥，你不想嫁给十爷吗？”
　　斓玥冷笑，“我甘愿此生永远不嫁，可是可能吗？”
　　“那当初，你为何要冒名顶替我呢？”
　　斓玥看着我，“你还未明白？我被额娘利用了，被博尔济吉特氏利用了，他们巴巴的跟在太子爷身后，却要把我送进十爷府中……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活着，到底是为了谁？”
　　我不语，她也沉默了。我看着她，想了一会后，道：“你可以只做十爷的福晋，做你自己。”
　　斓玥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曾这样想过吗？……你知道全家人跪在你脚下求你的感觉是什么吗？”她苦笑，“若我不同意，哥哥他就要自杀，我忽然觉得，我不认识他们了……他们再也不是从小呵宠着我的人了，他们如此逼我，我又能怎么样？”
　　斓玥长叹了口气，“我毕竟还是博尔济吉特家的女儿，身上流着的是博尔济吉特家的血，哥哥对我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敢……不敢拿家族去换我自己的幸福，我没有那样的权利。”
　　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本来是应该安慰她的，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人都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斓玥才轻轻笑着说：“我可是听闻你和十四爷的好事了，跟我聊聊吧。”
　　我也一笑，“才不是呢，净是她们瞎传的，我跟十四爷清白着呢！”
　　“那……是十三爷？”她笑着问。
　　我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八卦！……我喜欢的人，还是你说出来的呢！”
　　斓玥沉思着，“我说的……我说了谁？”她看着我的神情，诧异的道：“……八爷？你喜欢八爷啊？”
　　“亏得您还记着，怎么了？”我倒了杯茶。
　　斓玥摇摇头，沉吟道：“八爷好啊，只是他会喜欢你吗？”
　　“你也对我太没信心了吧，实话告诉你，八爷已经同意了，我们算是……”我话音一顿，我们算是什么？
　　“算是什么？”她好笑的瞧着我语塞的样子。
　　“……一对儿呗，八爷都收了我送他的荷包了，也答应……娶我了。”我端起茶杯喝茶。
　　最后几个字我说的含糊不清，斓玥却听懂了，笑着摇头，然后道：“说起来，也就你和敏卿过得最好了。”
　　我忙问：“敏卿在哪里啊？也进了宫吗？”
　　斓玥点头，“分在宜妃宫中了，听说九爷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