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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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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对这样的特别情况时,女人的直觉非常地灵敏。也因此,上官敏华在心底做了一个不亚于周承熙孤身诱敌的大胆决定。

上官敏华没有推拒,低低说了一句“抢马”,随后她对上吉莫王,让自己的眼神带上愤怒与怨恨,又故意带上一种扭曲的甜蜜,说道:“能嫁予延庆为妻,还真要多谢吉莫王之大礼成全。”见吉莫王轻松略带笑意的脸庞微动,她心下了然,又补充道,“王之请吾铭记在心,来日必当奉还。”

那周承熙也配合得刚刚好。一剑西走,兵士落马,身如鹞翔。稳稳落定;就在她话音刚落时,周承熙倾斜半个马身。猿臂长舒,以极危的落地之姿,靠近上官敏华。庙前少女急奔数步,一手搭上他有力的胳臂,纵身上跃。落于马背之后,两人紧紧贴伏在马背上,向远处飞奔。

纵落间,马速飞快,马蹄几乎在草地上打滑。上官敏华微侧过脸,瞧见那吉莫王神色肃杀,于马上搭弓,咻地一声,离弦箭紧随而至。刹那之间。上官敏华感受到左肩刺痛,弓箭带来极大的冲击力,给她造成巨大地痛苦。整个身体好似在翻腾。

周承熙迅速将她拖到身前,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样?”

战场上真是瞬息万变。上官敏华刚到马前座。身后立即马蹄奔腾,弓箭手立即全体搭弓上弦。箭离弓,如雨落,向奔走两人连连齐发。

少女本是咬唇忍痛,见周承熙如此不思量,招致万箭穿心的结局,气得破口大骂:“你猪脑啊,他又不会杀我!拿人做挡箭牌都不会么?被你害死了!”

“闭嘴!”周承熙怒吼一声,腿夹紧马肚,以更急更猛之势向燕门关靠近。上官敏华心底恼火,开始数数,瞧这人啥时候会中箭。左突右闪,一时之间北漠追兵倒也莫能奈两人何。可是这样跑终究没有前途,若燕门关不开,两人的下场绝不会有改变。

前方,燕门关上幡旗招展,大大地“白”字格外刺眼。上官敏华微抑头,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关,她用力地抿着唇,小脸紧绷,愤怒得几乎要咬破她地双唇。

忽然之间,白字幡旗被人砍断,城头欢呼奔走。

有人跳上城门关头上,双手举旗,左右互挥。上官敏华一颗提起的心落回原处,她颈窝之上的周承熙冷哼一声,驾地一声,马匹似乎跑得更快了一些,身后的追兵放出的羽箭更急更猛更烈。

喀啦数声,城门关锁链慢慢放下,周承熙长啸一声,提马缰纵马跳进长坂城门,刚落地,两人身形即向旁摔去,只听马声嘶鸣,前蹄已生生折成两截。

周承熙抱着上官敏华就地打了滚,一旁地周兵立即上前扶起两人,周承熙推开围过来的人,喝问道:“叫任复秋过来!”

任复秋忙不迭钻进人群,单膝跪地,复命:“殿下,幸不辱命。”

周承熙冷哼一声,手拽怀中之人不甚温柔推给任复秋,道:“给她拔箭上药止血。”然后又命在命令道,“点五百兵,给老子宰了那群狗娘养的!”

他自己虽是流血不止,身形有些摇晃,仍是满脸狠劲,提了剑,掉转马头要去找追兵决一雌雄。任复秋见他伤势严重,忙拦道:“殿下,少皇子妃安然无恙。”

这一打岔,倒叫周承熙好奇地回过头来,不顾少女的怒色,将她拖过来,左右打量,神情变得古怪,似笑非笑,嘲弄道:“准备得倒充分,只可惜你的佛祖没有保佑你!”

上官敏华狠狠回瞪他一眼,挣开桎梏,转身蹬上城门关。城上一员虎将正手举势,号令众人放箭回敬吉莫王亲兵。上官敏华瞧得分明,奔在最前的北漠亲卫中箭,纷纷落马被后来者救走。

唯有那吉莫王,骑在马上,以绝对的傲然之姿独立于平原之中,甘当靶心,他身周皆是死士,燕门关守将也无人能射中他。

上官敏华心头之火甭提有多旺盛,她以凌厉之势抢过身边一驻兵的弓箭,拉开弓想给那人好看。

谁知她非但拉不开那几百斤的硬弓,还要遭人奚落。周承熙在后面哈哈大笑,道:“学着点!”

于是,上官敏华在周承熙嘲弄似地相助下拉开弓,好不容易放出箭,飞不到百米便落箭。

望着那悠悠落下城关地羽箭,似乎能看到对头那吉莫王脸上的讥笑,她气得将弓与箭壶砸到地上,骂道:“什么破东西!”

周承熙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任复秋等人还有城门关上的驻兵也忍不住笑,上官敏华回头喝止道:“笑什么笑,你这种水平也就配用这种破弓,莫怪一战便要打三年!”

个把人气得浑身直发抖,任复秋忙扶住气得伤势更重地周承熙,上官敏华哼哼提裙准备下城头,却听得周承熙那厮,气虚之际仍有命令,道:“派三百兵送少皇子妃回宫。”

 第077章〖惊蛰〗

上官敏华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咬,衣袖里双拳捏得死紧。她对自己剧烈跳动的愤愤不平的心脏说道:别冲动,路上再下手!

“末将得令。”那指挥士兵放箭的军官领命后,跑到上官敏华身旁,一下子摘掉头上的铠甲帽,满面笑意:“小姐,子厚护送你回去。”

上官敏华郁闷得几乎要仰天长啸,只见柳子厚这呆子慎之又慎地扶住她,唯恐她哪里磕着碰到,贴身保护她下城关,边行边问:“小姐,你可有伤?”

“没,我穿了宝甲。”

那柳子厚可不会看人脸色,他沉浸在重见他尊敬的小姐的欢喜之中,一路上口若悬河,好似要把这三年间未说的话统统补上。

他若说他自己的事倒也罢,偏不知那周承熙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三句话不离“殿下”两字,在他叙说中,那周承熙是完美的化身,杰出的军事天才,真正的王者霸主…………正因为周承熙气盖山河的气势,才压制住北漠凶悍的铁蹄继续南侵。

上官敏华觑了空打断他,问道:“韩将军呢?”

柳子厚回道:“那韩将军墨守成规,行军决断行规蹈距,差些断送了北征军左路大军。万里大将军将之撤换,殿下就被调到我们这一路军。小姐,你放心,子厚定会好好辅佐殿下,让他早日坐上太子之位。到时,小姐就是太子妃,以后还要做皇后,母仪天下。

上官敏华脚下踉跄,手脚发软。几乎失去行走的力气。

这孩子,这孩子被周承熙那厮完全地腐蚀了!柳子厚哪里晓得他的小姐心中所想,见她行走不稳。加倍用心搀扶,还用从心底发出的誓言保证道:“小姐。子厚定会保护您的。”

一路再无话,上官敏华也没用备好地迷药去药倒谁。她还记着从前的念头,要让柳子厚官拜大将军,光宗耀祖,不负柳奶娘养育之恩。她想皇宫既逃得一次。也必有下回。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月才重进皇宫,回到延庆宫,她即得知吕明望被下狱,皇帝重新给派了另一名禁军头目,宣楚,官至大将军,名声响亮,实际手上并无权,还不若军中队长更有前程。

玲珑侍候她洗漱时。见往日柔嫩的手掌布满细碎伤口,哭责道:“小姐便是要走,也该带上婢子。还是说,婢子也碍了小姐地眼?”

上官敏华嫌她烦。不顾她生气的神色。将她遣了出去。她坐在澡桶里想,怎么样在宣楚底下过招好混出宫去。不知泡了多久。她正要唤人取衣,外屋传来纷杂地脚步声。

“闪开!”

“宣楚,你把延庆宫给本少爷守牢,谁也甭放进来!”

宫里那些侍女给逐了干干净净,换上宣楚的另一干人等将内室看住。周承熙生死未明地躺在床上,任复秋、江一流等人正拖了秦关月给他诊治。

上官敏华微惊,今日皇帝在宫内宴请北征功臣,他们这般动静瞧来是出了变故,还是周承熙派系吃了暗亏。

他们没注意屏风后头,将人安置妥当,任复秋拖了秦关月不停地追问:“国师大人,殿下如何?”

“五毒攻心,怕是无力回天。”秦关月手搭在周承熙腕上,平淡地回道。

地一声,梨花木床架散成碎片,江一流等人破口大骂,道:“周昌那贼子,必拿他首级!”

秦关月换了个姿势,搭上周承熙另一只手腕,斟酌后,下笔写出方子,言道:“双腿保得住与否,要看延庆的造化。”他人大惊,纷纷问他不过三流药物,怎会令周承熙双腿不良于行?

秦关月收起金针包,依然是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回道,若人未曾受重伤,这点毒确实不能奈人如何;主要是周承熙旧伤未逾,内力大损,此次脊背处中箭,又强用内力祛毒,毒未尽遭反噬,如今毒素已深入全身经脉,穴道被堵,别说是不能行走,怕是要全身瘫痪。任复秋等人怎堪接受这样的结局,拉住秦关月,非要他救人。秦关月直言道,毒解与不解都已无救,求他也无用,端看个人造化。

上官敏华在屏风后沉吟,若真个如此倒也罢,上官家与周家皇族地恩怨还可暂搁;怕的是周承熙这厮在用计,蒙蔽世人,好从中渔利。

上官锦华兄妹、二皇子、三皇子、周昌派系这些个人,对抗内定东宫位的周承熙时,便是一股绳;若无周承熙这个板上钉钉的太子,他们又将相互牵制打压,相互消弥力量。

若是真为着后者,上官敏华都要忍不住为周承熙的心计与隐忍鼓掌。这时机的掌握,这分寸的把握,才是真正成王手段。

正想得入神,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喷嚏。上官敏华顿时僵住,只是那喷嚏怎么也挡不住,由轻到重,颇有没完没了之势。秦关月作势挥退其他人,他起身走到屏风旁,问道:“可是敏华?”

“夫子,可否叫玲珑进来?”上官敏华应了一声,要求侍女为她取衣。

秦关月回说失礼,为她取来衣物递进屏风之内,解释道他不能叫其他人进来,周承熙中毒颇深,此时正是要害之夜。

上官敏华系腰带的动作轻轻停住,今夜么?

只有杀之才能心安,这个人,那个家值得她陪上余生去睹么?上官敏华一贯理智,她没有动手。还从秦关月手上接下照顾周承熙的使命,守了两天,周承熙醒来。待他发觉自己只能靠轮椅度日,在上官敏华面前难得地没有发脾气。

除之外,整个皇宫都重温了周承熙地恶劣脾气。上官敏华终究是不信他已无害,即使有一天,他失掉军中权势,失去皇帝的疼爱,连宫人也敢怠慢于他,三皇子派的人将无力反抗地周承熙推落轮椅,脚踩其身,迫他低头,百般折辱。即使这样的情形一再上演,她终不信。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害怕,若这个人哪天不再隐忍,又将掀起怎样地风浪来。

她渴切地希望有人动手将之杀掉,那便一了百了。偏偏,有千奇百怪种情形隔阻了临门那一脚。

所以,若谁个信周承熙真地变成废人,那他离死亦不远。

然而,相信他已变成一只拔了牙地老虎地人不在少数,因为人们笃定这样一个从小妄自尊大的人,未来地帝皇之尊,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忍受那些凌辱?

 第078章〖太炎〗

这厢,上官敏华犹豫不决;那厢,东宫夺位风暴已悄然席卷大都内外。

她收到信的时候,周承璇已奄奄一息,送信人说五公主含着一口气,道若不见她的敏华妹妹一眼,她死不瞑目。上官敏华寅夜赶到病人床前,望着虚弱的周承璇、被角露出的手背上青筋交纵的血痕,她心头愤怒与忧愁交织。

哪里是暴病,分明是被人谋害。

“嫂嫂。”她唤了许久,周承璇才又睁开眼,叫上官敏华把头靠近,告诉少女一个她拼死听到的消息。晋山王预谋动手,白家已将东南的军事部署地图盗出,送予南梁。

“敏、敏华妹妹,请你一定要告诉父皇,别让南人夺了大周的大好河山。还有,告诉夫君,璇儿不怪他。”未及消化,周承璇已然香消玉殒。

上官敏华喉咙紧得直发疼,周围的侍女都忍不住痛哭流泪,她愤而甩开周承璇冰冷的手指,转身大骂道:“哭什么哭!为什么不请医正?上官舍在什么地方?”

这府上的宫人没一个敢接口,还是吉祥告诉她,宰相府的人已换上晋山王世子的人,周承璇被人从宫里送回来的时候,已是遍体鳞伤。

上官舍的母亲,即上官家从前的长女,投靠了二皇子,好换取六公主嫁予上官舍的承诺。上官舍则被她的母亲软禁,周承璇临死前想见自己的孩子与丈夫一面,亦不能够。

上官敏华怒极反笑,上官家生养出来的人当真是个个有本事,那个靠上官诚的些许怜悯才得以活下来地大姑姑。竟然胆大枉为到如此地步!或者是愚蠢到无药可救。

这时,上官舍的母亲带着假腥腥的悲苦,走进这间丧屋。把上官敏华当成无力染指无上皇权地失败者,说了几句话。便遣她回宫好给五公主做身后事。

上官敏华看着那张冰冷虚伪的老脸,顿时觉得骂再多也无用。她领着人刚出宰相府,便冷冷地命令道:“玲珑,回宫杀掉他,不择手段。”

玲珑愣了一愣。又听上官敏华把吉祥八宝分开,派吉祥给上官诚或者章潮生送信,早做准备。

“小姐,你呢?”

上官敏华跨上马驹,没看玲珑,目视前,道:“我有更重要地事要做。”

“八宝,走。”

飞啸一声,两人一骑飞也似地冲向城门。城门的守卫拦住他们。上官敏华扔出腰牌,守卫观后即开门放行。不过一里路,骠骑营的十骑已然在望。

“吁上官敏华收拢马缰。瞳孔不由得收缩,对面领头的人叫宣楚。她曾被此人追得狼狈不堪。

“少皇子妃。请回宫。”

“宣大将军,”上官敏华冷冷一笑道。七皇子命在旦夕!”

趁宣楚微闪之际,她洒出迷药。除了她自己,连八宝与马也难逃厄运。她拿解药唤醒八宝和马匹,道:“把所有的马带上。”

两人再次上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频频换马,疯狂地赶向骆城。南行路上并无追兵,章潮生给地禁军特许行事腰牌也通行无阻,途经落霞山,晋河遥遥在望,他们和许多旅客一般被困在鞍城不能动弹。

八宝前去打探,原是晋河六月发大水,两河沿岸灾民众多,疫病横溢,鞍城城主便将南下的城门关闭,不许灾民涌入。城内城外怨声载道,却拿这城主无法。

原来,这城主便是天下皆知的晋山王,手握重兵,坐拥南关大城。

上官敏华跳下马,仆仆的风尘早已掩去她的风华,她对八宝道:“先找间客栈休息。”

刚进客栈,便得到掌柜和店小二的一致提醒:夜晚不要外出。最近城里不安全,前儿个晚上城主府还死了三名贵客,鞍城全面戒严。

上官敏华非忧而喜,老狐狸动手了。那传递军事部署图的人,还在城内,还未来得及转回南梁。

佛主保佑,她喃喃道。八宝问她接下去如何,上官敏华沉吟,道:“按兵不动。”

翌日,她乔装来到附近的茶馆,临水而坐。摸着茶碗,她在想,如何不惊动他人潜出城去。

日头渐斜,茶楼里的客人多起来,卖唱女咿咿呀呀地声音唱得人昏昏欲睡。

“少爷,这个妞长得不错。”狗腿喽罗把一个肥胖庸肿的男子领到柔弱的卖唱女前头,不停地点头哈腰,那位肥猪少爷对清秀地卖唱女产生了兴趣,女子不从,谈琴的老人不停地磕头求饶。

茶楼里上演恶少欺男霸女地老套剧码,也必然引来好打抱不平地侠士。

“住手,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一个粗壮的庄稼汉模样地人拿着一根扁担,出声喝止。那些喽罗哈哈大笑,肥猪少爷收起烫金折扇,嚣张地回道:“在鞍城,本少爷就是王法!”

闻声,茶楼里鸦雀无声。此恶少便是晋山王的长子,周淡,字盛林。

那出头的庄稼汉骂骂咧咧,奄了叭唧坐下不再吭声。卖唱女也乖觉,趁喽罗们不备,冲到坐有一主两仆的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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