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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城之夜-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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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非常想前往警局,见见死者的丈夫,还有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况,探索欲在心中燃烧着。
可沉默后,我还是放弃了打算。
“飞燕,你回去吧。”我淡淡的说道。
“怎么?你还准备坐在家里,廖云海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明明是他的上级,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行,平时你忍着让着就算了,现在发生命案,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无辜的死者想想吧!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总要有人去抓捕他,廖云海能做到这点吗?”
我思索着,若是翻海龙倒下前,遇见这样的事我绝对会义不容辞的奔赴现场,哪怕局长出面阻拦也不好使。但昨晚发生的事实在令我太过伤心,电话中局长的一声声还在耳畔回荡,我到底是在为什么样的人工作?
“飞燕,你别逼他好不好?”
正在我们僵持时,戚雅温柔的声音传来,我心中瞬间荡起一丝波澜,对白飞燕道:“你回去吧,案子交给廖云海办是局长的决定,办不成也该廖云海担着罪责。”
白飞燕看看我,看看戚雅,本倔强的眼神突然缓和下去,叹气道。
“这件案子你不管,那连明的那件呢?”
我抬起头,“你知道的不少啊。”
白飞燕抿嘴道:“好歹咱们也是牡市警局的铁三角,你们两个的小动作我能不清楚?蓝溪的演唱会近在咫尺,徐福龙权力被廖云海卸走后,蓝溪的案子没有人接手,现在警局上下都为今天的凶杀案忙的焦头烂额,却把这件案子丢在一边,由此可见廖云海的工作能力,实在不行。”
我想起了昨晚回家前和连明碰面时他给我的资料,虽然只是大概看了几眼,但有一个公司的名称被我记住——金龙集团。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夜半惊魂
白飞燕走后。
我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戚雅看的出我有心事,抱着孩子在一直没有打扰我。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孩子哭闹起来,戚雅小心翼翼的哄着,我转过头,挪身到戚雅身边。
“我来抱抱他吧。”
戚雅委屈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将孩子轻轻放入我的怀中,我低头凝视着他嚎啕大哭的模样,吻向他的额头。
“乖,不哭,爸爸在。”
我摇晃手臂,令人惊奇的是,孩子很快便不在哭闹,而是吸允手指对我纯纯的笑。
我不禁也咧起嘴角,心中的烦闷情绪消散一半。
戚雅诺诺的对我说:“老公,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应该让你走的。。。。。。”
我闻声转过头,蜻蜓点水吻过戚雅的嘴唇,笑道:“傻瓜,说什么呢,我现在只想陪着你和孩子,警局的事情有人处理,不要乱想。”
“真的吗?”
“真的!”我坚定道。
戚雅含情脉脉的回视,幸福的微笑。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呀?”戚雅面漏惊喜。
“先不告诉你,等你可以出门,我带你去看。”
“好。”
……………………………………………………………
晚间戚雅和孩子都睡着后。
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吞吐烟雾,脑海中想着白飞燕拿来的文件资料,我遇到过数十起凶杀案,见过各式各样的罪犯、精神病人、变态狂,数不胜数。
但多数的罪犯都有固定的目标,并且生活中与被害人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对于此案我也是一样的感觉,只是割去五官究竟寓意着什么?
白飞燕说死者脚踝处的“V”字型记号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我对此保持怀疑,如此小的记号,凶手杀完人后细心雕琢,难道就不怕因为此举给警方遗留线索么?
思索着,却想不通。
仅仅凭借白飞燕给出的书面资料,没有案发现场的亲自勘察,一切事情都拿不准。
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刑侦办案却不同,只有设身处地去体验凶手的思想,才能够精准的了解他们的心理。
我需要独自去看看。
再三确定戚雅和孩子睡着后,我穿上衣服,在夜色朦胧中一个人离开了家。
给连明打电话,询问案发地点,是牡市南区新宇街230号。
离开小区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脸上布满了常年劳累的风霜,看起来就像是农村的妇女,咧着一口黄牙。
“小伙子,去哪啊?”
“新宇街,230号。”
女司机听到我的话,刚刚张开准备回应的嘴顿时呆滞住,惊愕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皱起眉头问道。
“小伙子,那个地方。。。。。。好像今天死了个人。”
“呵呵,是吗?”我装傻道:“我去办点事,既然死人了,麻烦你帮我送到旁边的街道就好,我自己走过去。”
女司机一愣,憨笑道:“没,活了半辈子有什么怕的,这大晚上你一个人走路不如坐车来的安全,放心,姐给你送到地方。”
“谢谢。”
出租车奔驰在牡市夜色下的街道上,望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隐约风景,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安之感,右眼皮跳动起来。
恰巧手机传来震动感,我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是戚老发来的。
“小青,来我家坐坐?”
我低头回复道:“好,可能要晚一些。”
“没关系,我等你。”
半个小时后。
女司机将车停在目的地,车费30元,我给了50,不顾她的呼喊,径自下车看到面前的一栋门市,上面挂着标牌。
吉顺五金商店。
封锁带已经撤去,我看到门上挂着一把破旧的锁头,与其他店面不同,并没有铁帘门。
我尝试着用手拽了两下锁头,发现并未锁死。
“啪!”
当我再次用力时,锁头掉落,铁链哗哗啦啦发出巨大的响声,我深呼吸一口气,将锁头和铁链扔到一旁,双手拉开了厚重的门。
我眯起眼睛向里面望去,夜盲症使我看不清任何东西,摸索着两侧墙壁寻找灯的开关,却摸到黏糊糊的感觉。
“小伙子。”
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握拳回身,看到的却是急匆匆向我跑来的女司机。
我缓和神经,踏出门问道:“什么事?”
“找你的钱。”
女司机执意将钱塞入我的手中,随即她猛然后退,惊呼:“血!”
我低下头,搓搓手指,瞬间明白过来,掏出手机借着光亮照向双手,只见手指上布满了鲜红色的血迹。
我意识到不妙,急忙一把抓住女司机的衣服,她慌乱的想要挣脱。
“你立刻回到车上,锁死车门,然后打电话报警!”我低声喝道:“我是警察,听我的话。”
女司机闻言停止挣扎,茫然的点点头,我松开手后她转身就跑进车里,而与我所料不同的是,女司机并没有选择报警,直接一脚油门,飞速驶离了现场。
我错愕的看着车尾消失的影子,回身轻步走向五金店。
这里有人被害,至少,现在五金店内就有一人被杀!或者有尸体存在。
人在受伤时血液凝固的速度是三十秒,至于看到的血液流淌是因为有新鲜血液汩汩不断的流出,我摸索墙壁会沾染新鲜血液,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刚刚被杀,要么墙壁上方就有血源!
这一次,我再也无法闲庭信步的走进去,倚靠着墙壁在门口倾听几秒,依稀可以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我知道那不是水,是血。
“踏、踏、踏。”
我慢慢挪动脚步,将手机的电筒打开向里面照射去,刺眼的光芒下,我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将光源转向墙壁,一大滩红色的血迹向下流淌着,将墙壁染成殷红色。
血源在哪里?
我抬起头,惊悚的景象令我下意识退后两步。
只见一名赤裸的男性被人钉在墙壁的上方,脖子、手腕、脚踝,每一处都插着三四颗铁钉,而他脸上的五官,被人生生割了去,只有血液和惨白色的皮肤。
我咽了口吐沫,迈步上前踮起脚尖,用手轻轻触碰死者的脚。
尚有温度!
我将光源靠近,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尸斑,触感柔软,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凶手在哪儿?!
我后背泛起一层冷汗,猛然回过头,却只有无尽的寂静,和血液滴答落地的声音。
而也在这时,我看到了钉住尸体的墙壁夹角另一侧,用鲜血画着一个字母——“V”。
我怒起面色,心里生出一丝羞辱感,白飞燕说的没错,这个字母的确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标记!
我知道自己一人在此没有任何作用,快速退出五金店,用手机直接给廖云海拨打电话。
他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
我低声道:“死者李美琴的家中又发生一起命案,立刻派人来勘察现场,封锁周边调取监控,凶手一定没有逃远。”
我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廖云海困意正浓,几秒钟后才喊出沙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将话语再次重复,心中急切难耐,而廖云海回应我的却是一句毫无人情味的问语。
“深更半夜,你去李美琴家中做什么?”
我“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怒火难消,身为牡市刑侦支队长,我来案发现场做什么?
呵呵,他廖云海倒是真的好意思问,真以为自己是局长了?
缓过神,我知道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白天刚刚发生命案的地点,时隔几个小时再次有人被杀,而且方法比李美琴的死状更加残忍,这名凶手绝非善类。
以我的经验,多数案犯在杀人后都会选择等待,亦可以称之为“犯罪冷却期”,凶手需要时间来缓解内心的情绪以及杀人后满足的自我快感。
当然,一天内杀害数人的案例并非没有,但绝大部分都是仇杀,仇恨逼迫凶手自己在被抓前尽快完成想做的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而这起案件的凶手,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不像是激动杀人或者仇恨杀人。
“V”的字母,割去五官,没有哪个激动杀人的罪犯会如此冷静的留下信号,至少,我没遇见过!
我思索后,怕廖云海行动迟缓,给孙治、徐福龙、连明、白飞燕依次拨打电话,这个时候局长的命令已从脑中抛去,在牡市人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警局内部的斗争和不满情绪都显得极其渺小。
我就是这样的人,身在本职,责任为先。
“咳咳。”
我刚刚挂断与白飞燕的电话,咳嗽声突然从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从苍老的声音我便可以听的出来,是个年迈的老者。
我看不清,只好用手机向身后缓缓走来的身影照射去,看到的,是一位背着硕大的垃圾袋,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花白的头发,褶皱的、黑黢黢的脸庞。
他被我晃的抬起手臂遮挡光芒,我歉意的将手机放下,询问道。
“大爷,您是刚从附近过来吗?”
老者谨慎的看向我,又回头瞄了眼已经被打开门的五金店,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手掌上。
几秒钟后,老者面色陡然变得惊恐不已,拖沓着脚步拼命向前方走去,奈何他的左腿稍微有些瘸,想跑也无法跑的起来。
我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将心思收回,五金店的四周并没有监控摄像,这意味着,这里是绝佳的作案地点。
而从五金店内部的尸体和现场周围情况,大致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凶手作案的第一现场。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戚老的话
二十余分钟后。
六辆警车自远处驶来,整齐的依次停在五金店门口。
廖云海下车,张冲急忙献媚的给他披上灰色的大衣,点头哈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冲宛如皇帝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跟在廖云海身后,当他看到我时,眼中明显流露出怨恨的目光,估计白飞燕扇他嘴巴的事情还记在心里,而我则成为他仇视的对象之一。
我没有理会他,野狗在狮子面前龇牙咧嘴,徒惹人笑罢了。
“邓队,你还在这做什么?”廖云海没有先进入五金店,而是打量我一眼,道:“跟我说下过程就回去睡觉吧,这大半夜的就不麻烦你费心了。”
我扫了眼众人,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道:“一队二队的人都在,孙治和徐福龙呢?”
“哦,他们啊,今晚的行动不需要他们二人参与,有我带领警局人手就够了。”
闻言我微微一愣。
其他警员已经开始进入现场,我看到白飞燕穿着一身白褂向我看来,眉目携着怒色欲走过来,我摇摇头,在明晃晃的车灯下眼神对其示意,令她进入五金店检查尸体。
白飞燕恶狠狠的盯着廖云海和张冲,一跺脚甩头离去。
见到白飞燕我心里的巨石落下,看来廖云海还没有张狂到勘察现场不带法医的地步。
“现在就开始排除异己,未免为时过早吧。”
廖云海大眼珠转了转,漏出伪善的笑容,对我说:“邓队,这是哪里话,孙治和徐福龙本身就跟你不对付,我这么做不也是在帮助你嘛。
平时你给他们的权力太大,难免会给他们养成桀骜不驯的毛病,借此机会小小惩罚一下,想必邓队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吧。”
我冷眼瞧着廖云海,他的话的确说到我的痛处,这些年我在警局培养经营的办案模式是专对于犯罪团伙的,现在翻海龙覆灭,牡市的其余大佬纷纷归附枫叶酒吧,我所创造的模式则变得多余了。
但在孙治和徐福龙的脑海里却并非如此,他们习惯掌控权力后,对我的确冷淡,甚至敢争吵。廖云海被局长提携至一线,他们对我的态度突然改变,也并非两人对我佩服,而是在权力被剥夺时,我是他们唯一的靠山。
孙治和徐福龙并不理解我的想法,他们认为这份权力理所应当是他们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上级赋予的,既然能够给你,自然能够收回。
廖云海是做了一件,我极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我思索后叹了口气,现在廖云海俨然已有要代替我当家做主的意思,从我见到案发现场后给他打电话时,他问出的话便可知晓一二。
只是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罢了,毕竟这警局的话语权还在我手中,而且我的经验、能力、名声都不会允许他取代我。
最终,我将今晚的经过详细讲述给了廖云海,留下一句话独自离开。
“廖队,替我告诉局长,我不需要一周的假期,三天后我会回到警局,照常上班。”
“好的,邓队。”
离开五金店,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戚老家中。
在车上,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我嘴角不自主的抽动着。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中含义已代表着权力的流失,或者说是主动交出一部分权力。
今晚的案子就是牡市警局的一个转折点。
局长给我放假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在过多干涉某些事情,他认为我的权力过大,功高盖主,不谙人情。而我今晚若是执意参与案件的调查,很有可能会跟局长撕破脸皮,到时候他就不会只是安排廖云海分化权力,说不定会自己动手在暗中使绊。
我的位置,说好听点是刑侦支队长,其实就是一名警员。
永远没有能力违反上级的命令,最多不过是些无声的抗议。
所以我给廖云海留下最后一句话,减少假期,其深意是对局长的一种妥协:廖云海插手一线事务,我认了,但绝不能阻拦我继续破案,抓捕凶手。
我相信局长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下来,这样我也会舒服许多,我不喜欢功名利禄,亦不喜欢勾心斗角,我喜欢的,只是做好本职工作,扫平牡市的一切黑暗势力!
到了戚老家。
戚老坐在沙发上正在泡茶,幽暗的灯光在头顶闪烁,忽明忽暗,加上他那缓慢生硬的动作,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抿抿嘴唇,并没有直接坐到戚老的对面,而是走进卫生间擦洗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渍,用肥皂洗了两三遍,才再次走回客厅。
“戚老,找我什么事?”我坐下沙发,叼起一根烟忧愁的问道。
戚老推过一杯茶“听说昨天发生一起命案?”
我没有惊讶,摇头道:“已经变成两起,刚刚在李美琴的家中,又死了一个人。”
“哦?”戚老揪起眉头,苍老的脸上皱纹横布,对我说:“看来你没有摊上好时候,现在的社会发展是越来越快,这人也越来越操蛋。想当年我们每天处理的都是些打架斗殴,意外杀人,简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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