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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司马家-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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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的八卦阵,温峤没有诸葛亮之才,但所摆下的阵势再不济,也不是你苏峻区区几个骑兵可以突破的。几次突击,都不能突围,苏峻酒醒了一大半,他赶忙回头向中军靠拢,在回去的路上,他的战马被绊了一跤,奔跑速度慢下来。温峤的部将彭世、李千二人快马加鞭,迅速赶上了苏峻,两人一左一右,把苏峻刺下马来,远处的匡孝等人虽然赶来救援,但还是晚了那么一步。等待苏峻的只有死亡,苏峻的头被当场砍下来,连同尸体一块被运回大营,然后被剁成了饺子馅,骨头太硬,不好剁,那就烧了,烧完后向空中扬去——凌迟加挫骨扬灰,史上最惨死法就此出炉。苏峻之乱就这样极富戏剧性地收场了,与其说是陶侃、温峤等人的功劳,倒不如说是坚持就是胜利更为贴切。
苏峻一死,叛军立即群龙无首,各路武将谁也不服谁,没有了统一指挥,军队一旦各自为政,就很容易被对方击败,没经过几次战役,叛军就全盘崩溃了。东晋政权得以苟延残喘,陶侃和温峤这两个老搭档双双位极人臣,陶侃率军回到荆州,温峤则在朝中辅佐小皇帝,庾亮经此一战,地位下降不少,七个辅政大臣中死了俩,王导一直不受重用,郗鉴领兵在外,朝廷实际上由温峤主政。
北方地区目前又出现了两雄相争的局面,前赵与后赵都已经成长为此地最为强盛的帝国,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两者之间的决战势在必行。想当年分家时,刘曜与石勒平分秋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后赵国力大大超过了前赵。刘曜的政权建立在征服羌、氐大族的基础之上,荀子有言:兼并易而坚凝难。刘曜始终拿不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国方略。后赵则不然,石勒在汉人张宾的辅佐下,施行了一系列富国强兵的措施,实力猛增,加之手下有石虎、石聪等一批猛将,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要领先前赵一大截。在这种形势下,石勒萌生吞并前赵的想法也就不足为怪了。
74 北方的两虎相争
公元329年,前后赵之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后赵首先挑起事端,石勒派出他的弟弟——后赵第一猛将石虎挂帅,率大军出征攻伐前赵。石虎率兵四万,进攻蒲坂(今山西永济县),刘曜担心西凉张骏在后面放火,就派河间王刘述守卫关中,自己则带领前赵精锐东进迎敌,前赵此番出征,把家底全带上了,刘曜更是摆出一副玩命的架势。石虎见状,急急向后撤军,以避敌锋芒,刘曜兵势正盛,岂能饶了石虎,他在后面一通狂追,终于在一个叫五侯原(今山西闻喜县)的地方追上了石虎。
石虎这次出征算是遇到了硬家伙,本想欺负一下前赵,结果发现前赵的实力非凡,刘曜还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与数倍于己的敌军展开决战。激战一昼夜后,石虎损失惨重,后赵军伏尸二百余里,大将石瞻被杀,粮草辎重全部成了对方的战利品。这里有必要提一下石瞻此人,石瞻本名冉良,石勒破乞活部时,冉良全家几乎阵亡殆尽,冉良当年仅有十二岁,石虎见他气度不凡,颇有大将之风,便收其为义子。冉良阵亡时,年仅28岁,膝下留有一子,冉闵。熟悉历史的读者可能会对这两个字大吃一惊,没听说过也无妨,由于冉闵小朋友还小(年仅五岁),我们日后再说。
石虎这一仗打得实在别扭,基本上是光挨打而没有还手之力,石虎心想自己纵横江湖许多年,没吃过这亏啊,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召集残兵败将,向朝歌(今河南淇县)退去。刘曜乘势进军,兵锋直指洛阳。镇守金墉城的为后赵大将石生。石生根本没有和刘曜交手的机会,因为刘曜掘开了千金堨,千金堨是古代的一项水利工程,在洛阳境内,其地位不下于今天的三峡葛洲坝,该年的雨水比较充足,千金堨积蓄了不少水,古人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守着这么一颗定时炸弹,石生本来就心虚。刘曜仿照关羽,免费给敌军洗了个澡,滔滔黄河水以万马奔腾之势灌入洛阳城,城内地势低洼的地方迅速积起了一丈多深的水。趁此机会,刘曜分兵几路,向后赵国纵深地带行军,汲郡(今河南卫辉西南)、河内(今河南沁阳)等地纷纷失守,刘曜军的声势抵达巅峰。
石生是石勒的儿子,儿子被困,父亲能不担心吗?接到儿子求救的书信后,石勒亲自点齐十万大军,马不停蹄地奔赴洛阳。刘曜袭取洛阳后,被接踵而至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当石勒急行军时,他却在城内喝酒打牌玩女人,左右劝谏,刘曜非但不听,反而杀了劝谏之人。人在将死时,会突然变得疯狂,即使谦谦君子也会突然变得暴虐凶残,民间对这种现象有一个专用名词:“催命”。洛阳又不是襄国,用得着这么兴奋吗?石勒也很高兴,与刘曜不同的是,他看到了战机,出发前,他预想了三种局面:最坏的,刘曜把兵力集中在成皋关,成皋关是洛阳东面的门户,控制着洛阳的水陆交通,凡东面之兵西进洛阳者,必先取此关;其次,敌军沿洛河排兵布阵,前两者,刘曜无论选哪一条,石勒都将面临一场鏖战。
石勒所没想到的是,刘曜此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个人偶尔犯一些错误情有可原,但关键是要看这错误犯在哪里,一旦犯在重大的战争当中,那损失就太大了。石勒本以为刘曜再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不会把大军驻扎在洛阳坐以待毙吧!石勒正想否决这一条下下策时,部将跑来向他报告:“赵王,成皋关和洛水沿岸均不见敌军影子!”石勒一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非常豪放地大笑起来,一直笑到面部肌肉抽搐。部将不明所以,但也不好问赵王您是不是发烧了,于是战战兢兢地问道:“末将不解,赵王因何发笑?”“有坚关不守,有渡口不占,却在洛阳等死,我在笑刘曜小儿徒有虚名罢了!此乃上天助我!”石勒转身吩咐道,“传我军令,让士兵们带三天口粮,盔甲辎重统统留在原地,加速行军!一定要火速进军荥阳,占领成皋关!”
石勒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了成皋关,刘曜并没有在此处驻防,所以就轻易被石勒的大军夺了去,刘曜此时才如梦方醒,他扔下娱乐工具,率大军倾巢而出,依洛河排开阵势,准备迎敌。刘曜的兵力达十数万,远远多于后赵,而后赵轻装上阵,必不能持久,刘曜的正确做法是集中兵力,重新夺回成皋关,再行石勒给出的中策。放弃了这条计策,刘曜只剩死路一条了,洛河很长,也不甚宽广,就是再给刘曜一百万人,都不一定防得住。石勒没急着过河,而是趁机攻占了洛阳,如此一来,前赵军一旦战败,只能败退金墉城或者向西撤回关内了。两天后,石勒下令全线进军:石虎率三万步兵攻打刘曜的中军,石聪、石堪率八千人攻击刘曜的前锋,石勒本人则和石聪夹击敌军其余部队。
75 刘曜的一错再错
喜欢下围棋的人可能会有这种经验,一盘占优势的棋局,有时一步棋错还不至于崩盘,但有了一步错棋后,往往会鬼使神差地接连走错,于是棋就输定了。接到战报时,刘曜正在营帐里喝酒,刘曜从年轻时起就喜欢喝酒,年纪越大酒量越大,为了表示自己的镇静,也为了壮胆,刘曜又喝了满满的几大斗,这才不慌不忙的出门迎战,平时骑的那匹战马好像有所预感,死活不迈腿。大敌当前,刘曜没工夫和一头畜生较劲,于是换了匹小马。刘曜就这么摇摇晃晃地颠到阵前,士兵们见陛下亲自出战,乱哄哄的前线顿时安静下来,在刘曜的指挥下,他们向前赵军发起突击。前线的士兵玩命厮杀,中军刘曜的酒劲儿发作了,他觉得看看不过瘾,便亲自上阵,过一把主角的瘾。左右劝阻不得,只好掩护皇帝冲杀,毕竟御林军人数较少,为了保障皇帝的安全,他们举起了皇帝的龙旗,这样己方士兵多少能照顾一二。
刘曜的这一招真是愚蠢到家了,皇帝在战场上无论如何不能暴露在对方面前,一旦皇帝暴露了行踪,那么所有的敌军都会朝这里猛攻过来,果然对面的石堪率先发现了那面金黄色的大旗,只见他一声令下,后赵军放下了手里的活,纷纷向刘曜的方向猛攻,士兵们为了保护皇帝,迅速回拢过来,前赵军如潮水般后撤,刘曜酒后骑马,一时没控制好方向,在护城河的冰面上摔了个大跟头,刘曜身穿沉重的盔甲,结结实实地在冰面上砸了个大洞,他连人带马全掉进了冰窟窿里,刘曜身上受伤十几处,仅贯穿伤就有三处。当刘曜好不容易探出头时,他发现旁边围了一群后赵军,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前赵承的是汉赵大统,石勒尚未称帝,即在名义上,刘曜仍是他们这些人的皇帝,皇帝掉进冰窟窿,百年难得一见啊!
刘曜作为皇帝都被对方给抓了,他的部队还有什么可以打的?前赵军立即就开始崩溃了,在后赵大军的追杀下,四散奔逃,此战当中前赵军死伤五万多人。石堪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统帅,但也是一个有恻隐之心的普通人,面对尸横遍野的战场,他拒绝了部下赶尽杀绝的建议:“我们此战的目的只是刘曜一人,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不用株连无辜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刘曜被押送到襄国,石勒怀念起早年并肩作战的日子,没有杀他,只是劝他给关中的太子刘熙写信,停止抵抗。刘曜还是有些骨气的,他写信给儿子和前赵大臣:“关中地区易守难攻,尚可抵御石勒,尔等一定要励精图治,上下齐心,振兴我大赵,朕自知劫数已到,尔等切不可以我为念,断送了赵国江山!”
如此写法,这封信石勒当然不能给他发,但刘曜拒绝顺从,石勒派人去劝也没用,道理其实很简单,前赵失去了刘曜,其他人是玩不转的,灭亡是迟早的事。但石勒左等右等,迟迟没见到刘曜低头,不禁大喝道:“这老小子居然敢玩我!”他一怒之下降低了刘曜牢房的等级,之后便是一降再降,待到不能再降的时候,石勒杀了刘曜。九个月后,石虎在义渠(今甘肃庆阳西南)大败刘胤,乘势进军长安,俘虏刘熙和文武百官,前赵灭亡。历史上通常把前赵和刘渊的汉赵国算在一起,亦称“汉赵”,汉赵自公元304年立国,329年被后赵灭亡,传五帝,凡26年,可谓昙花一现。
石勒终于将自己的帝国形成了规模,后赵真正成为了北方地区一个超级强盛的国家,在各个方面,石勒都赚大了。平定雍州之地后,后赵的版图扩张了近两倍,此时的后赵,西接吐谷浑和凉州;东临大海;北达蓟城,与慕容氏为邻;南抵长江,和东晋隔江相望——石勒已经基本统一中国北方地区。为了保持帝国西部的稳定,石勒任命羌氐二部首领蒲洪、姚弋仲治理雍秦之地。另外,石勒为防止当地少数民族作乱,迁十余万羌氐民众到司冀二州,此举也是为了促进后赵腹地的经济建设。还有一个小尾巴,刘胤,此人是刘曜的儿子,国家灭亡后,他跑到了江州,试图恢复前赵的社稷。当然,这只是刘胤为敛财而编造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他逃到江州之后,开始跟当地人做生意,赚了数以百万钱。
在乱世当中,有钱是个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你有钱,对你眼红的人就多,说不定哪一天,脑袋搬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刘胤成了富豪之后,郭默率军来到了江州,此人大家还记得吧?从大业城突围出来后,郭默不敢回去,就率领一部分军队落草当了土匪,辗转多日,他终于到江州。郭默对刘胤这只秋后的蚂蚱很是反感,就乘他不备,率军突袭把他杀了,收降了他的部下,然后把刘胤的脑袋装在一个匣子里,命人送到建业。匣子里还有一封信,内容是请求做江州刺史,江州远离建业,郭默无非是想做土皇帝罢了。王导等人觉得他平贼有功,就给了他江州刺史的官衔(温峤已死,大权重新落到王导手中),陶侃却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他反问王导:“今天郭默请求做刺史,那明天请求做丞相呢?!”经陶侃一提醒,王导也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但郭默吞并刘胤的部众后,实力大增,已现尾大不掉之势,便只能日后再说了。
76 分配不均酿后患
有时候一个创业团队,在创业初期,大家反正都穷,为了同一个赚钱的目标,紧密团结,共同进取,但等到公司上市了,倒反而发生分配不均的内部矛盾。灭亡前赵后的第二年,石勒在群臣的一再劝说下,即皇帝位,一切礼节都按天子的待遇来——中国乃至世界上第一个亦是唯一一个奴隶兼文盲皇帝就此出炉。石勒是为数不多的完全靠着自己努力登上帝位的皇帝,他的民族——羯族,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民族,因他而在历史舞台上熠熠生辉。石勒称帝后,照例是一番封赏,这里仅说明一下最猛的两人:首先是世子石宏,年仅十七岁的石宏被册封为太子,加骠骑大将军衔,都督中外诸军事,称大单于、秦王,其中每一个官衔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石虎,中山王、太尉、尚书令,没了。太尉,虚职;中山王,自石虎与哥哥团聚那时起就是了;尚书令,皇帝的文书,正六品。
团队分赃不均,这是常事,因为面对那么多的功臣,要想分得人人没意见,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石虎要和世子对比,这本来就不应该,但他认为石勒明明就是偏心!石虎随石勒南征北战,战功卓著,可全部官衔加起来都没娃娃石宏一个高。石虎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儿子石遂,差不多把一肚子苦水倒干净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待主上驾崩之后,石宏此种万不可留!”石勒并非不知,亲弟弟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了,当刘琨把石虎送来的那一刻,他从石虎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预兆:此人将来必是祸患!当下便抽剑欲杀之,好在石母的苦苦阻拦,石虎才留下了一条小命。当年石虎只有十七岁,石勒虽然委以重任,但对这个弟弟的警惕之心,从未松懈。
历朝历代,皇帝平定天下后大杀功臣,其实是对这种忧虑的反应过度,但若放纵这种苗头的发展,给自己的后代留下祸根也不奇怪。虽然注定石勒不可能让石虎掌控国家大权,但他明知石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却没有及时清理门户,这就好比在龙椅下埋了一颗定时炸弹,石勒归天之日,即为炸弹的爆炸之时。无论如何,此时的后赵还是一派歌舞升平,大局初安,石勒大宴群臣,酒至酣处,石勒问谋士徐光:“朕可以与古代哪一类君主相比呢?”徐光想了想,说道:“陛下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远远在汉高祖之上,可与尧舜齐名,而后世没有一个能与陛下相比的!”石勒笑道:“爱卿言过其实了!人哪有不了解自己的,如果我遇到汉高祖,就向他称臣,与韩信、彭越等人比肩;假使遇到光武帝,就和他逐鹿中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大丈夫行事应当光明磊落,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万不可学曹孟德、司马仲达,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有时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比如以前说到过的司马昭,在一切准备妥当打算当皇帝时,突然病逝了,与皇帝宝座失之交臂,而石勒就运气多了,及时当上了皇帝。他在称帝后的第二年,身染重疾,于当年七月病逝,谥号明帝,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的唯一遗憾是没能统一中国。可能是因为石勒出身低下,且不是中原正统,清朝学者王夫之评价他:“石勒起明堂、辟雍、灵台,拓跋宏修礼乐、立明堂,皆是也。败类之儒,鬻道统以教之窃,而君臣自绝于天。故勒之子姓,骈戮于冉闵;元氏之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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