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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升职记-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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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巡抚、巡按都惹不起东厂的厂公,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而已,何况王知府进士出身,自然是想着再进一步:“以后咱们还要同柳少好好相处,请他跟姚厂公打声招呼,这件事到此为止!”
贺知县却有点意犹未尽:“到此为止吗?”
王知府十分无奈地说道:“只能到此为止,当今朝堂上可没有第二佧张江陵。”
对于大明朝来说,除非有确确实实的谋逆之举或者把大人物们得罪得实在太太过份了,否则藩王一般是万万废不掉的,就是张居正在世的时候,为了废一个辽王朝堂之上争执了多少回,为了废辽王张居正又费了多少心力,最终才勉强把辽王废掉了。
当今的内阁是动不动出现一人独相的局面,十分弱势,哪有可能下决心把衡王废掉。
因此从一开始衡王就处于不败之地,不管他有多胡闹,内阁与六部都没有废除衡王的决心,而大明皇家却始终是站他这一边,只是这个时候王知府却笑了起来:“还好姚厂公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好歹也要给衡府一点教训才行!”
贺知县不由兴奋起来,他问道:“知府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这事情是因为生丝蚕茧而起,那大家就凭价钱说话便是,他们衡王府以后再有一兵一卒进入莱州府,莱州军民都可以格杀勿误,当然他们派商人到莱州来收购生丝蚕茧,我们欢迎他们公平竞争,但是我会告诉衡王府和本府军民,衡府如果派什么仪卫司校尉或是江湖人物到莱州府来,我绝对不负责他们的安全。”
“妙!实在是妙!”现在贺知县当即把王知府的决策吹到天上去:“知府大人这一手棋下得真是极妙极妙,简直是天外仙手一般。”
“我只是让大家在莱州府公平竞争,和气生财,请衡王府放心便是,衡王府仪卫司不能进入莱州上府,登州人也不得派一兵一卒进入莱州府,登州人若是敢进莱州府一步,我也是格杀勿杀!”
只是表面看起来大家只是公平竞争,但是衡王府与临清郑家过去之所以能垄断莱州府的生丝与蚕茧生意,靠的就是武力威胁带来的绝对垄断优势,现在把衡王府的武力彻底排挤出了莱州府,大家说是公平竞争,实际就是比拼的不过是谁给的价钱更高,这恰恰就是登州人的优势项目。
这就是拉偏架了,而且衡府还不敢说些小话,省得莱州府直接把过去衡王府仪卫司做的这十几起案子捅到天上去,捅到御前去,让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可是既然莱州府与登州府在这件事上保持了统一战线,而现在的衡王朱常&;15682就只能是满面郁气,他用看着死人的眼神看着这群衡王府仪卫司的高级军官,他恶狠狠地说道:“刚才我们青州府的孔推官给我来了一封信,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吗?”
下面的这些仪卫正、仪正副、典仗现在都不敢说话了,任由衡王咆哮过再说,只是衡王接下去并没有说话。
衡王虽然没说话,但整个房间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充满了肃杀之气,谁都明白现在衡王是愤怒到极点,如果杀人可以度过眼下难关的话,他绝对会把这一屋子的军官都杀个精精光光。
还好杀人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大家都活着,看到衡王爷终于用愤怒的眼神扫了大家一眼,现在一个个直接头捣得象磕蒜一般,但这依旧无助于解决问题的解决,衡王终于说话了:“孔推官在信上对我说,叫我好自为知,好自为知,多少年没有人敢对我说这句话,可他一个七品推官居然敢对我这么说,我不但不能发火,还得客客气气地给他亲笔回了一封手信,请他出面帮我缓和一下,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下面没有人敢说话,衡王爷这就真气急败坏了:“都是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们居然在外面搞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案子,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正是衡王现在最郁闷的事情,他知道手下这些人在外面胡搞乱搞,惹出了很多乱子,但是根本没想到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居然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事情真要闹大了,说不定他连自己都保不住,说不定这辈子恐怕就要被囚禁在凤阳高墙之中。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衡王就不寒而粟。
他是隆庆三年生人,万历八年封世子,万历二十四年袭爵,这一辈子都可以说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太平日子,到现在已经是四十六岁,已经临近了花甲之年,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反而提升了一个境界。
让他离开温暖如春的衡王府到凤阳的高墙之中作一辈子的囚徒,衡王怎么甘心,就在几天之前他还在想着怎么样让衡王府千秋万代,说不定有一天帝位空悬,衡王府的血脉就能入继大统,他也能像兴献王那样追封帝位。
而冰冷残酷的现实很快教育了他,这些时日虽然登州府、莱州府甚至青州府的大人物都没同衡王府彻底撕破脸,但是衡王府宁可他们直接撕破脸算了,省得自己时时刻刻都要点头哈腰,求人家给个情面,就是见个府里的吏员都得客客气气。
过去衡王爷拿青州府孔推官当手纸来用,现在孔推官也不拿衡王爷当一回事,用“好自为之”这四个字来教训衡王,可是衡王爷还偏偏不能生气,得亲自把脸送上给孔推官再打一回,这叫从小就享受着大富大贵岁月的衡王爷不能不生气。
因此看到王爷还在气头上,下面这帮衡王府的军官是根本不敢说话,倒是下面跪着的一个小内官说了一句:“王爷,事情既然发生了,那怎么生气也无用,咱们想办法收拾那些贱骨头才是正道!”
“都是贱骨头!真正的贱骨头!”一说到这,衡王王就生起气来:“可是他们固然是贱骨头,你们又干了什么!”
说到这,衡王就生起气来:“这一次不是这些贱骨头在闹腾,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在外面打着我们衡王府的名义做了那些多惊天动地的案子,案子作下也就罢了,你们事后也不吭一声,如果不是这么闹腾,我对你们干了什么都是一无所知,你们这是纯粹把我当瞎子聋子看!”
说到这,衡王就手舞足蹈起来:“把我当瞎子聋子耍也就罢了,你们居然把好处落自家腰包去了,结果我半点好处都没弄着,你们叫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王爷之所以生这么大的气,不是因为大伙在外面闯下了天大的祸事,而是大家在外面捞了那么多的外财,最后王爷凭白背着这么大的责任担了这么多的埋怨赔了这么多的小心,他自己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因此衡王府仪卫司的这些军官出来报效:“王爷,小人愿意拿一千两出来献给王爷!”
“小人愿意拿八百两银子出来报效!”
“小人也愿意报效一千两银子!”
“小人现在手头紧,只能先拿一套宅子出来!”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报效王爷,衡王却是又咆哮了一声:“够了,就这么点银子,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赔了多少银子吗?”
柳鹏在龙口与高密两地抓到的衡王府仪卫司校尉、小旗、总旗前前后后供认了十几起过去若干年发生在东三府的惊天大案,只是光是青州府与莱州府来找衡王府算帐的案子就有三十多起,有些三十四年的积案现在都直接挂在了衡王府的头上了。
没错,既然现在大家发现东三府发生的许多悬案、积案实际都是衡王府仪卫司干的,那么其它悬而未决的大案、积案也肯定都是衡王府干的,大家既然把这些案子全部载到了衡王府的头上,那衡王府应当承担起责任,让衡王发现自己现在成了窦娥,冤得不能再冤。
他觉得这些案子之中,顶多有两三件是自己下的命令,其余的案子之中也就是七八件是衡王府仪卫司干的,其余的都是青州府与莱州府给他强加上来的不白之冤。
但是人家心底都认定他是东三府一切惊天大案的真凶,反正只要是悬案积案都咬定是他们衡王府干的,衡王再怎么辩解,他们都坚决不听不信,在这种情况下,过去强势无比的衡王府现在就成了真正的弱势群体。


第340章小仓官大能量

而且有些近年发生的案子都是有苦主的,那位高密县的贺知县就因为官马被劫的那起案子差点丢了官职,现在就第一个跳出来要衡王府赔钱,如果衡王府不肯赔钱的话,他就一定要把事情闹大了,到省里京里大闹特闹,跟衡王府来一个鱼死网破。
衡王府以前不怕把事情闹大,可是现在却最怕把事情闹大了,省得又牵扯出一堆他们也弄不清是谁干的案子来,对于贺知县这样不要脸也不要命只要钱的东西,他们实在是没有太多办法,谈到最后,堂堂衡王居然也只能考虑花钱免灾的问题来。
花钱免灾,这是多么丢脸的的事情啊!
衡王府在青州府就藩一百多年,从来就是别人给衡王府送钱求个花钱免灾,从来没有衡王府自已拿钱出来花钱免灾的道理,往日里衡王府就是打死了人,还得人家拿钱出来才让人家过来收尸。
可现在衡王府不但要花钱免灾,还要准备拿大笔大笔的银钱出来,虽然觉得真是丢人极了,但衡王府已经有了花钱免灾的心理预期。
可问题在于人家的开价远远高出了衡王府的预期,象那位高密县来的贺知县,一开口就要求衡王府赔他三万两银子,至于其它的苦主,开价也不低,至少也是几千上万两银子的价码。
原来衡王府以为能拿几十几百两银子就把人家打发了,但是现在连衡王都是真给汇总起来的数字吓着了!
我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衡王府在青州经营一百多年,赚下来的金银财宝加在一起都不够赔偿他们的损失!
只是仔细一打听,人家苦主开这个价码自然是有道理的,就连衡王本人都没想到仪卫司的这帮狗东西胆子大到这种程度,居然敢对州县的公中财物下了毒手,他们先在莱州高密县劫了一百多匹官马和官马上的金银细软,又在登州福山县劫了近万两银子,类近的案子还有好几起。
什么叫作死,这就是作死!
这样的案子真要捅到御前与宗人院,衡王府的损失恐怕比现在还要多得多,毕竟人家苦主只是想衡王府赔钱而已,可是宫里下来的太监向来是既要钱也要命更要女人,反正他们什么都要。
而且青州府与莱州府这边还好处理一些,登州府那边才真叫麻烦,到现在登州府都没出面跟衡王府吭过一声,也没开出价码来,可这案子的起源就在登州府,登州府不发声越发让衡王爷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一想到这些烦心事,衡王爷就有了滔天怒意,他拿起鞭子就到处抽人,打得这些仪卫司的军官遍体鳞伤却根本不敢呼痛,只能继续跪在地上:“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在外面捞的外财没有一文钱进到本王的腰包,现在本王要赔几十万两银子出去,你们倒想拿个百八十两银子来打发本王,你们当打发要饭的吗?”
几十万两银子自然是夸大之语,跟各方苦方好歹也能讨价还价一番,可是衡王爷估计着要了结这件事,怎么也要几万两银子,如果悲观一点,说不定要拿十几万两银子出去。
自己只是让仪卫司的这些畜生去处理几个不知趣的对头,结果他们只顾着捞外财不知道孝敬,倒要自己赔出去至少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银子,现在衡王爷的肠子都悔青了,而这个时候,一个尖气细气的声音又开口说话:“加十倍,诸位仪卫的报效在刚才基础上愿意再加十倍!”
一到这个说法,下面的仪卫司军官赶紧说道:“加十倍,我们的报效加个十倍,只求王爷开恩!”
“王爷,我也愿意加十价的报效!”
“我没有十套宅子,但是有一家千芳楼店愿意献与王爷。”
“王爷,除了十倍的报效,咱家愿意再把老婆送到王爷府上住一晚”。
心底盘算了一下,估计怎么也能收获几万两银子的报效,衡王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告诉这些要钱更要命的军官:“这才差不多,我先拿着,到时候如果银子不够了,再找你们报效报效!”
下面的这伙仪卫司军官个个都成了苦瓜脸,王爷这话说得很实在,银子到时候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衡王爷肯定是会找他们再报效一回,可他们已经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都掏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衡王的下一轮报效了。
虽然这些年在东三府做了不少大案子,可问题在于分钱的人实在不少,自己花钱的速度又不慢,这一回的十倍报效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空,王爷再来一轮十倍报效的话,恐怕仪卫司内部要搞出人命了!
因此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什么:“王爷,这次火烧龙口是周杜达的主意,他也得十倍报效吧!”
现在全场的注意力就集中到刚才说话的周杜达身上,衡王爷毫不客气地就抽了周杜达这个小内官一鞭子:“不争气的东西,谁叫你擅自调兵去打龙口?”
这一鞭直接就抽在周杜达脸上,直接就打得他破相了,打得他血流满面,但是周杜达当即说道:“禀王爷,这是小王爷的意思!”
“小王爷?”这下子衡王爷皱起了眉头:“莫不成他又看上了什么女人?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
衡王爷没想到这把火烧来烧去,最后居然又烧到自已家里来,而周杜达赶紧跪了下来给自己主子辩解:“小王爷绝非好色之徒,他下令仪卫司诸位袭击龙口是有深意的。”
衡王爷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为了女人,莫不成是为了临清郑家许出的那些好处,说吧,郑家给了你多少好处,都给我掏出来,一文钱都不许少!”
周杜达赶紧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王爷,小王爷这么做是有深意,是为了我们衡王府的长久之计,龙口一日不灭,我们衡王府就一日无安宁之日。”
现在轮到衡王爷不解了:“他这话怎么说?怎么个会龙口不灭,咱们衡王府一日无安宁之日。”
衡王爷这么一说,现在轮到周杜达傻眼了,谁都知道他与赵宁联手奔袭龙口是纯属个人恩怨,而且他与赵宁手上的银钱有限,这次动员起这八十多骑马队,还是全靠了临清郑家给足了银子。
但是他也知道照实话说那肯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要被衡王拖出去活活打死,因此他当即急中生智:“王爷,正所谓天无二日,现在龙口崛起于登州,若是成了气侯,恐怕我们衡王府就要永无宁日。”
现在衡王爷就听不明白了,他问道:“那柳鹏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仓副使而已,怎么能让我们衡王府永无宁日?就凭他,也敢叫天无二日。”
衡王爷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对柳鹏小仓官万分不屑,而对于自己的敌人,周杜达倒是作足了功课,他当即说道:“王爷错了,王爷这是大错特错了,那柳鹏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虽说他只是仓副使,实际却管着整个登州府和丰仓,管着几十万石粮食,连仓大使都被他挤到黄县当典史去了!”
“那又怎么样?”衡王爷依旧对柳鹏不屑一顾:“就是管着整个和丰仓的仓大使,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九品而已,我只要说句话,就有很多正九品的官员来舔我的脚掌。”
这句说得或许有些过份,但也充分说明了衡王府在东三府的滔天权势,而现在周杜达已经急中生智说出一段话来:“柳鹏这小贼又有宫中京里的门路,跟司礼监的韩太监、都知监的田太监都有很深的交情,听说他还有一些锦衣卫的门路,而且他跟东厂的姚厂公是至交好友,姚厂公在咱们东三府谁都不认,就只认这小贼一人。”
听说了这一连串的人名之后,衡王爷总算是对这个叫柳鹏的小仓官有了进一步的全面认识,他还真没想到一个小仓官居然能有这么多京里宫里的门路,特别是居然能同东厂出来的姚厂公搭上关系,而且按周杜达的说法就是“姚厂公在东三府谁都不认,只认柳鹏一人”,这让他第一次重视起这只叫柳鹏的蝼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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