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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升职记-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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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没想到杨广文跟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脸不由又红了:“驿丞,我以为你是说……”
“那也是你的!”杨广文拍着江然的肩膀说道:“你用命拼来的功劳,谁敢与你争!”
江然并没有听出杨广文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不由抓了抓头发欲言又止,当即见到赶过来帮忙善后的曾建辉曾社长一路狂奔过来:“江然江老弟,刚才你老婆带着你娃儿跳井了,幸亏我们盯得紧,第一时间把他们娘俩捞出来,你还不赶紧过去劝劝!”
“我老婆?”江然还是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我娃儿?”
虽然他也是个风月老手,经常照顾土娼、私娼们的生意,但是今天早上还考虑着自己的老婆到底在哪里的问题,现在却是老婆孩子一并都有了,这个落差太大了。
“斩草要除根!”杨广文却是冷笑一声:“江然你过去劝一劝,真是执迷不悟的话我帮你处理了,于安然是死在你手上,不能给你留下后患!反正凭你的身份想找个女人还不是几句话的事情吗?”
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江然当即答道:“驿丞大人,您千万别急,我马上过去劝一劝,她们娘俩肯定是会回头转意的!”
曾建辉插嘴说道:“江老弟,你过去的时候先别急着说话,等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她就是不帮自己考虑,这于家楼还有百来条人命捏在杨驿丞的手上,这百来条人命是死是生还不是杨驿丞一句话的事!”
杨广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否认曾建辉的说法。
只是曾建辉并不知道,他这句话实际上改变了于家楼这座村庄的命运,在杨广文原来的计划之中,虽然不准备大开杀戒,但也怎么要潍县人几十年都忘不了于家楼的下场,让莱州人与青州人引以为戒。
而现在于家楼这座村庄的命运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以至于不同时期的文献对于家楼之役有不同的评语。
《在明神宗显皇帝实录》提到于家楼之役时说:“山东巡抚钱士完奏,潍县土贼数百人聚啸于家楼,昼夜出没杀人劫财,乡社大受其害,官民杀戮甚众,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马杜恭领州县兵,斩匪首于安然以下贼众百余人,乱遂平。”
而稍迟修成的《潍县志》则有不同的说法:“……当其时,土贼于安然为害州县,众至万人,全无纪律杀人盈野抢劫无遗,官民杀戮甚众尸叠如山,吾潍县受其大害惨不可言,幸柳别驾令杨广文义师破贼于家楼抚平乱事。”


第521章同流合污

而《山东军兴纪略》里对于《潍县志》的说法作出更合理而且更有力的说明:“……万历四十三年,潍县土贼于安然引青州贼入潍县,贼军结寨数十众至万余,柳镇守亲率义师出潍县击贼,黄山馆之师摧破七重营垒深入贼巢于家楼,阵斩于安然以下贼首,于家楼良民自此归附镇守!”
《龙口军兴纪实》的说法因为时局关系则更缓和一些:“于家楼民虽百户,实为青莱必争之地,从衡贼时则为巨寇,归附王师以来则为王师根本之地,良将强兵米谷布帛皆出于此地。”
而数百年的历史学家则认为:“于家楼虽然始终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但这个小小的村庄却不知道出了多少英雄人物,而龙口崛起的真正关键就是击败了原本占据于家楼的土贼于安然占据了这里,从此获得一个绝好的兵源地与粮产地。”
虽然这样的说法与历史事实已经相去甚远,但是还有些历史学家则作为完全相反的判断:“面对万历四十三、四年的大旱灾,以龙口柳氏、北山谷氏为首的统治阶级不但坐视不理,而且大发国难财,在这种情况下,以于安然为首的于家楼起义军揭竿而起,声势浩大!”
“即使按照封建文人粉饰过的说法,起义军仍然是“众至逾万”、“为害青莱”,以至于“州县不能制反而其害”,以至于封建统治阶级不得不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龙口巡防队这支反动透顶军队的身上。”
“在当时的反动官僚之中,分巡海右道马杜恭是特别阴险恶毒的一个人,他虽然贵为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却因为人民群众的反抗怒火已经成了燎原之势,所以把镇压人民起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当时只是小小招远县丞的柳鹏身上!”
“……马杜恭的格外举动甚至在封建统治阶级之中都有很多非议,但是马杜恭却始终认为“抚平乱事必柳氏也”,从一开始就不遗余力支持这支反动透顶的封建军队!”
“……于家楼是两种命运的决战,于安然作为农民起义军的领袖,表现出一种起义军领袖特别的莫大勇气与非凡智慧,但是在他身上也有着农民起义军无法摆脱的若干问题。”
“……在付出很大代价之后,龙口巡防队才把于家楼起义军镇压下去,为了防止于家楼人民再次发动起义,反动官僚杨广文甚至把他最重要的心腹江然派到于家楼主持镇压人民反抗的具体行动,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于家楼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反动巢穴,但是我们仍然能从流传下来的江然传记里看到于家楼人民的种种反抗行动!”
但不管后人如何述说,于家楼这座小村庄总算走向了完全不同的命运转折点,而安然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问题。
对他来说,这是个大问题。
不过比起安然考虑的人生大事,现在衡王爷考虑的才是真正的大问题了。
“输了?”
衡王爷直到这一刻还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事实:“我们怎么会输!”
是啊!衡府军怎么可能会输啊,哪怕是天崩地裂,现在这支衡府军也不可能会输啊!
虽然衡王爷不得出城,但是对于这支衡府军的一切举动,衡王爷都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他甚至知道还有一支衡府军在潍县于家楼死守,而这支由邢达统率的救援大军总兵力多达七百人,他们只要与于家楼的守兵会合,自然就能反败为胜。
只是下面逃回来的残兵败将当然不可能说出全部的真相,他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了马杜恭的反水身上:“都是分巡海右道的马杜恭马道台跟柳鹏柳小贼同流合污的缘故,若不是马杜恭跟柳小贼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我们衡王府不可能输!”
“马杜恭?我记住这个名字!”
现在衡王爷当然是把马杜恭记得清清楚楚,要知道衡王府在青州府就藩一百多年,从来就没吃过这样的大亏,虽然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兵力与装备,但是衡王爷觉得自己不敢仔细去数,若是数清楚的话,或许自己会心疼得几个月都睡不好觉。
只是柳鹏打胜伏尚且要善后,衡王府这一仗大输特输那更是要把问题善后好,要知道前线传来的消息可是龙口与马杜恭的联军现在大举进入青州府,
他们没有把衡王府残存的兵力作为真正的目标,而是强行占据了衡王府的诸多产业,现在衡王府不但在军事遭受了百年未遇的空前损失,在经济上同样是遭受百年未遇的空前损失。
因此衡王府真把马杜恭给恨上了,他恨马杜恭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柳鹏这个罪魁祸首:“马杜恭虽然是分巡海右道,但是他这么胡作非为,青州府不出面管一管吗?就是青州府不出面,下面的州县也要管一管吧!”
只是下面的世子当即说道:“这事不但马杜恭牵连进来,而且还有一位姚厂公在替龙口那边煽风点火,现在州县虽然敢当面斥责无视大明法度的马道台,但是遇上无法无天的姚厂公,那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世子的意思自然就是州县长官如果遇上一位马道台或是一位姚厂公,或许还敢顶一顶,但是遇到两者联手,那根本就连抵抗的勇气都欠奉。
实际这并非是事实,州县长官早就苦于无法对抗这场大灾,只是自身力量有限而衡王府又太强势,现在柳鹏横空出世,又有了姚厂公与马道台的全力支持,他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哪有可能抵制龙口西征。
真正出面抵制的是衡王府的庄头、管事和其它头目,只是柳鹏把马道台与姚厂公都一起请过来,他们顶多就是说几句怪话,然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衡王府的产业交给龙口代为管理。
而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衡王爷是第一次真正失态:“怎么可能?不是跟福王府那边都谈好了,他们怎么又回来抢我们的庄田,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衡王府恐怕就要饿死了!”
周杜达苦笑地说道:“徐典膳是徐典膳,姚厂公是姚厂公,这恐怕是两回事!”
衡王爷瞪了周杜达一眼,嫌他说了大实话,只是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祖宗若是有灵,想必一定能保全衡府安然度过这道难关!”
现在衡王爷是真正害怕了!
一个道臣算得了什么,嘉庆、隆庆之际的山东巡抚洪芳洲曾经对衡王府下手,当时洪芳洲不但是山东巡抚而且还是天下名臣,最终还不是被衡王府送到南京挂个闲职,至于另一位对藩王下手的山东巡抚邵锡下场就更惨了。
不管是巡抚、巡按还是布政使、按察使,只要跟藩王作对肯定不会落得好下场,藩王在地方上经营上百年根深蒂固,不知有多少办法可以收拾这些方面官,更不要说马杜恭不过是一个道台罢了。
可是现在姚厂公与福王府卷进来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虽然大家都是天子的骨肉至亲,但是不管是衡王爷还是衡王世子都很清楚,福王才是天家真正的骨肉至亲,若是群臣力争国本,天家早就把大明的江山都给了这位不争气的福王爷。
但正是这位福王爷没拿到江山大统,所以万历皇帝对他有一种补偿心理,不管什么样的好东西都尽可能传给福王府,而对于现在的衡王府来说,这就是最坏的坏消息了。
福王府若是对民田下手,那些文臣肯定会出来大闹特闹,但是福王府若是对衡王府的庄田与产业下手,那么这些文臣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两个王府去狗咬狗。
不管在什么层面上的较量,少了文官的牵制之后衡王府肯定是大输特输,恐怕衡王府这一百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当就要全部归了福王府,到时候姚厂公肯定会在万历皇帝与郑娘娘面前获得一个“办事得力”的评语。
这样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因此衡王爷连连摇头说道:“徐进那边有消息没有?”
他对于这个福王府的小典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但是现在他又不得不把徐进视为救命稻草,指望已经捞足的徐进能挡住姚厂公的步伐,只是衡王世子很快给出了一个让人十分失望的答案:“徐进早跑过去跟姚厂公同流合污,现在出面强占我们庄田产业的就是徐进这个狗贼!”
对于这个结果衡王爷是万分失望,他只能问道:“那我们有没有龙口那边的关系?有姚厂公与马道台那边的关系也好!”
如果只是龙口大获全胜,衡王爷自然还会坚持下去与龙口决一胜负,他们既然是天家血脉,就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信心,但是姚厂公的横空出世却把他们的所有信心都打得粉碎。
衡王爷知道这件事绝不能拖下去,一旦拖得长久让福王府把自己的庄田产业都占得干干净净,那自己就全面被动了。


第522章缓兵之计

他虽然是以已度人,但是也明白从福王府口中把他们已经吃进肚里的田宅产业弄回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那边衡王世子则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父亲还记得诸城丁耀斗不?这次龙口西征,他也跟着柳鹏一起西行,只是他办事的时候还对我们衡王府留了几分情面。”
诸城丁家?衡王府每年要从诸城、日照两县拿走两万多两银子的税银,而丁家作为诸城名门自然要跟衡王府经常打交道,时间久了就难免有了些香火情,衡王府多多少少会卖诸城丁家一点面子,顺手就把一些陈年累月的积欠抹掉。
而只是衡王府在这次天灾下了太多的血本,所以丁耀斗找到衡王府的时候衡王府并没有特别照顾诸城丁家,而是直接回绝了丁耀斗提出的全部要求,只是答应可以按成本价向丁家提供百八十石粮食。
实在是诸城丁家虽然不是诸城第一位的名门世家,也没有挂过千顷牌,只能算是诸城排名第二的世家望族,但是按宗族丁口之盛,却绝对算得上诸城第一家,堪称登莱郡望,包括奴仆在内,男女丁口实有数千口,若是照顾好了丁氏宗族,衡王府在诸城的生意就去了一小半。
因此丁耀斗向衡王府救助无果以后才转向了龙口这边,但是他与衡王府的关系没断,所以他给衡王府留了几份情面,而衡王府也给他留了几分情面。
现在衡王爷十分兴奋地说道:“诸城丁家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丁惟宁的大儿子,丁惟宁当年做兵备道的时候,我们衡王府可是出了不少力,后来这丁耀斗给他老父亲立祠的时候,我们也赞助了不少银子!”
衡王世子点了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现在我们已经通过诸城丁家这条线跟丁耀斗搭上了关系,丁耀斗也很客气,只是龙口那边开出的价格有点不大合适。”
衡王爷眉头一锁,他当即问道:“龙口那边开了什么价钱,我知道了……肯定是诸城张家的事,他们都是诸城老乡肯定会相互照顾,而且诸城张家把可是把嫡女嫁给了柳鹏当小妾,这件事我们可以让步,通知诸城一声,马上把张艺铭放出来。”
张艺铭是衡王府在诸城的重要桩脚,只是他所在的诸城张家采取了两头投注的策略,张艺赫跑到登州以后一直跟着柳鹏办事,甚至还依靠北海钱庄的关系办了一个龙江钱庄,而张艺铭却是衡王府在诸城本地最重要的桩脚。
可是诸城张家虽然采取了双头投注的策略,张氏兄弟表面上早已经是恩断义绝,但实际却是藕断丝连常有往来,今年山东大旱,张艺赫作为衡王府在诸城的基石,本来应当把登莱过来的走私粮食拒之门外,结果他却是监守自盗,至少从高密走私几万石粮食进入青州府,不知捞了多少银子。
因此衡王爷一怒之下就把张艺铭软禁起来,只是现在衡王府既然大输特输,衡王府就没有资格挑三拣四,只能通过诸城张家这条路子来跟龙口缓和关系。
只是衡王世子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丁耀斗根本不提诸城张家的事,他说龙口那边只有一个要求,龙口虽然不想赶尽杀绝,青州米市他们却必须有七成份额才行,若是有人搅乱市场,那别怪他们不客气了,破坏市场的罪魁祸首必须拿出十倍赔偿才行!”
衡王爷气得一拍桌子,连声说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柳鹏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吗?不就是一个小县丞吗?”
实在是柳鹏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苛刻,衡王府之所以把整个山东官场与东三府甚至辽东商人都得罪个干干净净,不就是想借着这次大旱的机会在米市上大捞一笔!
为了这条生财之道,衡王府不知得罪多少老朋友与新仇家,现在山东境内根本没有什么人愿意帮衡王府说话,而且衡王府为了垄断青州米市可是真正下了血本,砸进去了金山银山,光是衡府仪卫司就死伤了多少军校啊!
至于那些依附衡王府的江湖人物更是死得死伤得伤,现在衡王爷根本找不出愿意帮衡王府干黑活、脏活的江湖人物。
可是付出如此惊人的代价与牺牲之后,龙口直接就拿走了七成,而且说是拿走七成,但由于大宗登州米豆涌入青州的关系,衡王府能拿到的利润顶多只有原来的一成而已。
衡王世子也被龙口这边提出的条件气炸过肚子,但是形势比人强,他苦口婆心地说道:“父亲,龙口那边是漫天开价,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如果不谈的话,恐怕他们就会对我们衡王府下了毒手!”
衡王爷气得又拍着桌子说道:“我就等着他们把刀子架到本王的脖子上,我是大明藩王,他们再怎么狠毒,都摘不去我的藩王帽子!”
而一旁的周杜达赶紧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千万小声些,千万别让这些话落入那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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