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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升职记-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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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着身后嚷了一句:“把仪仗都亮出来,也让这些瞎了眼的无敌之徒知道咱家是谁?”
说话,七八副仪仗已经打了出来,这并不符合宫中的规矩,但是出门在外没有几副仪仗人家也不认你,因此这一排仪仪一打出来,姚卓的气场就不一样了。
“本公与都知监田少监都奉了司礼太监韩顺之命,前来东三府缉查国税,叫你们县令出来见我!”
司礼太监韩顺?
这个名号一亮出来,在场的公人全都吃了一大惊,虽然他们不知道姚卓是什么来历,但是跟司礼太监攀上关系,那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宦官。
就连柳鹏都吃了一大惊,柳鹏知道姚卓与田立义手上肯定还有底牌,不然区区一个都知监的少监怎么会敢在地方上横冲直撞,却是没想到他们攀上了一位司礼太监的关系。
之前姚卓跟柳鹏沟通的时候,仿佛田立义只是都知监的人,跟司礼监完全没什么关系,甚至还因为柳鹏有司礼监的门路好好羡慕了一通,直到这一刻柳鹏才知道姚卓的真正靠山居然也在司礼监。
司礼太监,不管是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太监、秉笔太监还是随堂太监,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内府中最顶尖的人物,也难怪田立义和姚卓一路鱼肉州县毫无顾忌,让整个山东官场都为之胆战心惊。
而姚卓一开口以后,他手下那帮人马也立即杀了出来报出了名号:“我们厂公奉了司礼太监韩顺的关系来你们登州府公干,还不把你们知府老爷请过来!”
“道臣现在如果还在蓬莱的话,也请他来黄县拜见一下我们厂公!韩顺韩老爷有事要交代给道臣。”
“我们厂公平时喜欢不杀人,你们还不赶紧把常钟海拿下!”
专业人士毕竟是专业人士,虽然有各有各的主张,但是说起来却是很有条理,特别是几个尖声说话的宦官让大家一下子就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这是真是内府来的宦官?
现在张玉冠已经赶紧带着马快停了下来,就连常班头都是一脸狐疑,眼前这二十多个疑似阉人看起来是不象水货,即使是冒牌货,也得是高仿,作派跟真的内使出巡没有什么区别,不对,比六七年前那位矿监到黄县的时候还要气派一些。
只是他心底还有几份侥幸的时候,壮班中已经有一个正身突然恍然大悟:“司礼太监韩顺?可是青州的那位韩老爷?”
“没错,我们老爷就是青州韩老爷!”
“那可是真正的司礼太监啊,能批红能写票的司礼太监了!”
有明一代的宦官来源比较复杂,明期前期基本来源于军事胜利中的少年俘虏,如郑和、刘氏兄弟、亦失哈、阮安之流,不是明军征讨云南扫平越南与大藤峡的收获,就是扫荡女真、蒙古的战利品,向来不用民人,只是弘治以后军功不盛,所以阉官便以自愿入宫阉割为主,又以北人为主。
北人之中,又以顺天府与北直隶为多,山东河南虽然人才辈出,但是这些年出的宦官上却比北直隶逊色许多,而司礼太监韩顺正是本省当世最有名的权阉之一。
韩顺之所以被视为“权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大家提起这位老乡的时候不会直称“韩太监”,而是敬称一声“韩老爷”,至不济也会敬称一声“韩天使”,换了周杜达这等阉人,登州人早就直接开骂“周阉狗”。


第234章望风披糜

韩顺已经是相当资深的司礼太监了,也常回山东转一转打个秋风,有些时候却会为地方上争取一下利益,总体而来,这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物,但是大家都不得不承认,他有资格被称为“韩老爷”。
虽然直称“韩太监”似乎也无妨,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承受不起一位司礼太监愤怒以后的报复,大家都清楚得记得韩顺并不是肚里能撑船的宰相肚量,而是一位标准内相的风范,不知道干过了多少回灭门破家的勾当。
因此一想到韩顺的事迹就让人敬畏不已,而现在姚卓点破自己的来历以后,这几十个公人都觉得手脚发软,他们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柳鹏柳大少果然真与司礼监有关系有门路,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同韩顺韩老狗搭上了关系了。
只是“韩老狗”这个名字大家只敢在肚里骂一骂而已,根本不敢说出口,这三个字若是不小心落入有心人的耳中去,或许就是三五条人命的大案子。
如此可怕的韩顺,自然让大家丝毫不敢大意,生怕说错了一句话,走错了一步路就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前程,很快围观众的人中有人突然发现了姚卓身后的一个人影:“那边莫不是韩老爷家中的韩大管事?在下是黄县吴孟辉,以前在青州府跟韩老爷见过几面,不知道韩老爷在宫中可好?”
韩大管事虽然没有司礼太监韩顺的知名度,但是辨识度却远远超过了韩顺,吴孟辉这一开口,下面就有很多人把他认出来了:“确实是韩大管事,我去青州的时候远远见过他一面。”
“韩老爷在青州的家务事,向来是韩大管事来当家。”
“韩大管事,你还记得我吗?我进京赶考的时候,路过青州承蒙你照顾。”
韩顺远在京师,对于黄县人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可韩大管事却是长居青州,常年在东三府经常活动,因此很多人第一时间就把韩大管事认出来,赶紧过去打个招呼。
现在连常班头都把韩大管事认出来了,他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他朝着韩大管事用一种企求的语气问道:“韩大管事,您怎么来了?怎么不知会兄弟一声,兄弟过去接您啊,这位姚公公真是韩老爷派来的内府来人吗?”
“姚厂公是大内的顶尖人物,我们韩老爷也畏他三分,老常啊老常,你让我怎么说你。”
韩大管事这么一说,常班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都搞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柳鹏在黄山馆抓了一群假太监吗?怎么现在冒出来一位姚厂公,而且还是真厂公,那可是厂公啊!
虽然韩大管事没说清楚姚厂公的出身来历,但是常班头觉得这位姚厂公肯定是出身东厂,那可是东厂啊!
除了阁臣不敢下手以后,还有什么人是东厂不敢下手的!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背后的常典史,或是董主薄,甚至常典史和董主薄背后的人物,都根本惹不起这位姚厂公。
常班头想要开口,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嘴巴仿佛凝固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根本不知道该开口,他嘴巴半张着,整个人都瘫在那里,正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大家转过头去,却发现是原本信步走来的董主薄已经顾不得风度,一路发足狂奔而走。
只是董主薄也是慌不择路,他甚至不敢回头,不敢抬头看,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只是董主薄身手敏锐,他一个鲤鱼打滚连官帽都不要了,马上跳起来继续夺路狂奔,只希望能离开姚厂公的视线之外。
而正准备冲上拿获姚卓的张玉冠现在整个人都被吓晕过去,他没想到常班头作事这么不靠谱,提供的消息居然没有一件是靠谱的,人家柳鹏可是把姚厂公都请出来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只是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二十个马快已经齐声跪下去了:“请厂公吩咐!您要拿谁,我们就拿谁。”
如果是文人墨客,在这个时候还有几分气节可言,可这伙人都是快班的一班快手而已,从来是见风使舵,现在柳鹏连东厂的厂公都请出来,那自然都得聪明一点。
“这伙人不是想拿我献功吧?”一想到这个问题,张玉冠已经一个机灵,直接就跪在地上,只是他动作太急,头直接就撞在地上,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痛,嘴里大声叫道:“厂公,你有什么吩咐,都交给我们快班交办吧!”
现在是壮班几十号兄弟也跪了下去,站在地上的只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常班头而已,他不由东张西望,想从人群中找出他的最后救星常典史,但是他根本没看到常典史的身影。
常典史就是来了,现在也不敢出面,一想到这一点,常班头一个闪失,整个人就直接坐在地上,看着身穿狮子补服的姚厂公,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手脚并用只知道向后不断挪去:“厂公,厂公,这事跟我无关啊,你要相信我,这事跟我没关系!”
“这事跟你无关?”现在姚厂公却是毫不客气质问道:“你敢说这件谋逆大案跟你没什么关系?咱家代天巡狩,没想到会在登州府遇上这样的谋逆大案,你作为罪魁祸首,敢说自己与这件事没关系?”
现在常班头是真正吓尿了,他连话说不完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啊……真没有……什么……谋逆…………大案…………”
实在是姚厂公直接就给常班头刚才的冒失举动定了性,那就是“谋逆大案”,普天之下的罪名已经没有比这更重了,常班头在刑房干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是“谋逆大案”,“谋逆大案”的结果又是怎么样。
正因为他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所以才会直接被吓尿了,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而现在姚厂公十分嫌弃地扫了常班头一眼,吩咐手下人说道:“好好伺侯常班头,把这件谋逆大案问清楚,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好人,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坏人。”
姚卓的话完全巅倒了,只是这才是锦衣卫东厂办事的风格,伴随着她一声令下,田立义的那个侄子田青泽已经带队冲上去:“常班头,咱们只能对不起了,给我用刑,厂公吩咐了,只要不把人弄死了,什么手段都可以上!”
一般情况的用刑,往往是监狱之中中进行,就是老爷开堂打杀威棒打板子上夹棍也是有所克制,可是伴随这一声令下,十几个京里来的专家直接就拿住常班头开始在大街上用大刑伺侯他:“兄弟,你放心就是,我们都是北镇抚司出来,收拾你的身上绝对不留半点痕迹。”
专家就是专家,不过片刻功夫,常班头已经被收拾得清醒过来,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掺叫,很快这伙京里来的贵人又狠狠地收拾了一番:“你好歹是个班头了,难道不知道食不语的道理,享受美食的时候怎么能嚷出来,现在给你一个教训。”
田青泽一心想把常班头训练成特殊材料制成的人,但凡常班头被收拾得掺叫出声,接下去立即就用上更激烈的手段,教训常班头一定要领会“食不语”的道理,受刑等于是享受美食,这样的欢乐时光怎么能叫出声来?那一定要常班头铭记一辈子。
只是一边受刑一边忍受极度的痛苦装作没发生任何情况,这样结果只能是痛苦被十倍、百倍地放大,常班头只能求饶道:“姚厂公饶命,姚厂公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
只是对于京里来的贵人来说,特别是田青泽来说,这种结果还不够让人满意,因此田青泽当即说道:“常班头,美食大餐得慢慢享受,放心,我有很多很多手段让你记忆深刻!”
常班头现在已经要发疯了,他什么都愿意招了,这伙人还想干什么?
他并不是知道,田立义这伙人之所以在山东横行无忌灭门破家,关健就是每到一地先来一个下马威,挑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打一顿杀威棒,这顿杀威棒打过以后,不管是谁都变得战战兢兢服服贴贴了。
而现在常班头就成了田青泽立威的工具,姚卓刚才已经特意交代过了,一定要在光天化日好好收拾常班头一番,让大家知道跟厂公作对的下场才行。
因此常班头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享受着美食大餐,一遍遍地学习什么才是“食不语”,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说起来常钟海在县里名声不好,平时没少鱼肉乡里,因此看到他吃了天大的苦头,大家第一感觉便是痛快极了,但是已经以已度人,又有不寒而粟之感,生怕这些宫里来的宦官用同样的手段来收拾自己。
而姚卓又重新回到马车上去,跟谷梦语拉起家常来,若是时不时传来常班头的惨叫声,柳鹏或许以为姚卓就象表面那表露出来的那样根本人畜无害,直到到现在这一刻,他明白宫里出来的宦官和他们的亲近体已人,每一个都是政治斗争的高手。


第235章欲加之罪

很快谷梦语就朝着柳鹏招了招手,这是示意他快点过去,因此柳鹏把骡子交给了江清月,自己快步跳上了马车:“姚姐姐,我来了!”
“这个时候得叫厂公才行!”姚卓倒是不把柳鹏当外人:“对了,柳少,您跟我好好说一说,你在司礼的靠山是哪一位太监?”
柳鹏开始以为姚卓是故意嘲笑自己,但是下一刻他就明白过来,姚卓显然是弄错了一些事情,他当即灵机一动:“姚姐姐,不可说,不可说,真要说出来那是死人的!”
“不能说?要死人?”姚卓还是一脸狐疑,她知道柳鹏在宫里京里肯定有路子,只是再野的路子也不必“要死人”,只是下一刻她就明白过来了:“莫不成整天与韩老爷作对的那几位?”
司礼监光实任的掌印、秉笔、随堂太监就至少有七八位之多,这么多太监整天聚在司礼监,既不能与天斗也不能与地斗,只能与人斗其乐无穷,韩顺就同好几个司礼太监结下了深仇大恨。
田立义、姚卓的靠山既然是韩顺,柳鹏肯定也有司礼太监作靠山,但是万一两位司礼太监是死对头,柳鹏把人家的名字说出来,事情恐怕就无法收场,那一年三五万两银子的好事自然就只能泡汤,因此她很快就决定不再深究这件事:“柳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就当你背后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还是女人比较好骗!
只是刚想到,那边姚卓又补充了一句:“柳少,我可是说过了,咱们可以好好谈,谈得好便是一家人,谈得不好就是仇家!”
为什么女人跟太监都是这么小心眼,柳鹏已经有些无语,而这个时候谷梦语倒是说了一句:“厂公,现在可是收拾了常班头,什么时候再去收拾常典史……”
姚卓很大方地说道:“我就等着你们知县老爷过来!”
女人心,海底针,现在柳鹏也猜不透姚卓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还有旁边的谷梦雨热情地问了一句:“姚姐姐,你怎么不早点说您说田少监与韩老爷是好朋友啊?早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能能省了我们多少担心。”
只是姚卓对韩顺韩司礼并不客气:“好朋友?立义他升转的事情被韩司礼挡了整整三回,最后没办法,送了五六万两银子才谋到这个外差,就是这个外差,韩司礼也未必安什么好心。”
柳鹏不由好奇起来,他当即问道:“姚姐姐,这又怎么说?”
姚卓说道:“韩司礼在司礼监干了好多年,一直没怎么回山东,因此地方有很多人都忘记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对他不够恭敬,因此他特意派立义过来敲打敲打一下家乡人,只要家乡人肯出面,用心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了,那恐怕我与立义就会被取回京城,当然不知道是人取回去还是人头取回去。”
柳鹏没想到韩顺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心,不过这得了大便宜还卖好的思路确实很符合一位司礼太监的风范,姚卓正说到这,那边已经大声嚷道:“知县老爷请姚厂公过去议事!”
姚厂公进城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有有心人通知了刘知县,刘知县也被这样的突发大事给直接震住了,千怕万怕,结果那狗太监终究还是无声无息来黄县,一出手就吓跑了董主薄,逮住了常钟海常班头在城门处大打出手,据说现在的常班头已经被整得站不起身来。
有人马上建议刘知县应当带齐仪仗拉齐人马去把常班头救回来,虞师爷却觉得这样十分不妥,知县老爷可不是县里的小公人,办事不能这么孟浪,再说常班头是常典史的人,跟刘知县并没有什么交情。
这是连县里的脸面都不要了,一个壮班班头就在城门被收拾得生活不能自理,但是刘知县觉得自己还是应当缩头乌龟,强出头并没有什么好处,正是抱定这样的念头,刘知县始终稳坐钓鱼台。
很快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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