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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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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吵翻的结果当然就是那笔四十亿还没着落。
阮女士在电话里说,“你在短短两个月之内,接连着丢失了正阳的合作,又在香港损失那么一大笔,你现在的所有行为已经让董事会和大股东们对你产生了质疑。你舅舅回来前你就在香港呆着吧,你既然那么厉害,就自己想办法解决那四十亿,别再想着从阮氏和我这里要到一分钱。”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接通的时候,时少卿就在阮晋文边上,虽听不清全部,但是多少知道阮晋文碰了壁。考虑到事关重大,凑上去问,“怎么?你妈妈她夺了你的权,不给你资金吗?”
阮晋文脾气暴,最不喜欢被人看扁,尤其是他身边的人。阮女士那么说他,直接触着他的逆鳞了,于是来了火气,一脚踢向边桌的桌角。
桌子上装着半杯水的杯子哐啷哐啷晃了几下,幸好没翻倒。他见着,干脆拿起来咕噜一口喝完,说:“我他妈的大概不是她亲生的,她全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说我之前的操控很好,只要给我四十亿,半个月就能赚回来,她竟然只给我几声冷笑!”
阮晋文这个妈在他们几个朋友里很有名,大家都知道她对于阮晋文很严厉,很有手段,所以没少在阮晋文那里听过他抱怨,也知道阮晋文有些怕她。可现在不一样,阮晋文是欠了外债,欠债不还的话是会闹出大事的!尤其是香港!
“你没和你妈说,你欠的是高利贷吗?”时少卿提醒他。
“这样说她更不会给我!她现在就是不想让我上位,想让她弟弟就是我舅舅继续回去稳固他们那一派系的地位。操~!我哪点没有我舅舅做的好了?她那么瞧不起我,说到底就是瞧不起……”我爸。
毕竟是家丑,还是没说出来。
时少卿的关心点也不在此,所以没有继续追着问。但是那笔四十亿的资金却是必须要在一周内解决的。要不然,利滚利,不知道要赔付多少才有个底。
“那再想想其他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周一的时候还是把香港这边的人给遣散了,那几位香港的员工倒是还好,没拿走全部钱,一个个还指望着阮少爷继续诏安他们回去组团横扫金融世界呢,所以也不过是意思意思拿了点报酬。
到了周三,恒生股指反弹,永美更是一马当先,当起了领跑者。香港市场午间休市,财经新闻就开始大肆播报起永美的新闻来。
年近四十的男人这一次不再像之前刚出监狱时那般落魄,与之相反,电视上的余光神采奕奕气度非凡,他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曝光都增添了一层成熟男人该有的沉着冷静,如同王者一般,再度立于这个残酷的商业世界,睥睨着眼底的一切。
新闻里说,经过这一次的股权改动,余光又一次坐稳了永美的董事长之位,除此之外,他在永美的股份也比之前的比例有所增加。
阮晋文咬牙切齿,随手准备关了电视,还没按键,电视里几个分析员开始聊天打趣,说,“据有关消息称,本次领头做空永美的是内陆一家以商业房产为主的民企,规模颇大,已经上市。该企业目前在内陆地区有着庞大繁复的关系网络,有人称该企业之前才完成新旧交替,外甥代替舅舅坐上话事人的王位。至于大资金做空永美,目前还不知道是否是企业里的高官和永美有着私仇。”
“还听说,这次做空永美,该企业损失了将近两百亿……”
香港的记者最会捕风捉影,也喜欢挖透那些豪门之间的恩怨私仇,香港本地的富豪们被他们消费的差不多了,他们就开始报道起内地的一些富豪,尤其是公司在香港上市的,他们能当娱乐版八卦一样花样报道。
阮晋文心里挺操蛋的,原本自己躲着偷偷和余光较劲,输了那么多也就是自己觉得丢人。现在不出半天时间,竟然被香港的这些记者、狗仔们给挖出了自己来。这一下他败给余光的事全港市民都知道了,丢脸丢大了。不仅如此,香港记者还顺道揪出了他舅舅、舅妈和余光的那段往事。
十分精彩,堪比一部TVB的八点档电视剧。
时少卿接了他的电话从公司里匆匆赶到酒店,进门时在大厅外的确看到那些扛着摄像、摄影器材的记者。他额头突突,觉得事态严重,三步两步直接上了阮晋文住的楼层。
阮晋文躲在酒店里不敢出去就是因为知道有狗仔开始要盯着自己,所以这才打电话让时少卿过来。
幸好酒店高档,记者们还不能直接得到他住哪一间客房的信息,要不然后果无法想象。
他以前在北京的时候也上过杂志,上过媒体,不过每一次都是风光、酷炫、逼格特别高的。哪像这回?灰溜溜的纯一个失败者的模样。
都知道香港的记者和狗仔为了博眼球喜欢夸大事实,他才在做空的时候损失了一百七十亿,这群龟孙子就自行帮他四舍五入写成二百亿了,多出的三十亿也不见他们给他啊。所以,千万不能让任何记者逮着,保不准他们能写出些什么。
时少卿有他房间的门卡,到了后直接刷了门卡进去了。
阮晋文在沙发上葛优瘫,客厅里到处都是烟味和酒味,见到他来了也不起身,回过头继续抽着。
时少卿走过去,这一次胆大的抽走他手里的烟,拽起他的手肘,说:“走吧,换家酒店,要不去我那。”
阮晋文人懒懒的,可能这几天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所以吊儿郎当的样子尽显,不怎么乐意,在那里歪着头,脸色特别难看,“还去拿啊?丢脸丢死了。”
“是丢脸重要,还是保命重要啊!我和你说,新闻里说了你亏损的事,这几天那几家地下钱庄还有私人借贷公司一定会来找你。今天周三,大后天就是期限,四十亿我们还没筹到,你知道逾期一天的利息吗?”
可能是家庭出生的原因,时少卿做不到像阮晋文这样亏了那么多钱还泰然自若,这几天阮晋文在酒店里没出去,他就帮着到处筹钱。
其实按着他递出去的名片,多多少少会有些机构或者银行给到面子。这样几家投资公司或者银行机构合起来,四十亿也不是很难凑齐,可每次到了最后他说出阮氏阮晋文,对方就和商量好似的打了退堂鼓。
一次两次还行,五次六次都这样,就算是时少卿这样的榆木,也多少知道是有人在恶搞阮晋文了。
他这人还挺讲义气的,别人越是给晋文设了阻碍,他还就越起劲管起这档子闲事。
倒是阮晋文,一点没有要出事的自觉,还和个没事人似的,听时少卿说完也过就是继续抽完烟,然后才走到最里面的卧室,从保险柜里拿了份保密的资料袋出来。
“实在不行,就帮我用这个去抵押。”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啊。”阮晋文示意时少卿打开资料袋。
时少卿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瞟过手里的那包东西,片刻后,他惊呼,“你疯了~!!!你竟然拿你舅妈的永美股份去抵押那四十亿?!”
真的是疯了,要知道这东西在他们阮家是连阮元都不敢轻易碰的,阮晋文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东西带在了身边,还在关键时候拿出来要抵押换钱,保自己的命!真不知道他这是聪明,凭着自己年轻无畏,天不怕地不怕。还是不要命的在变相找死。
“你再仔细看看。”阮晋文喝完水,拧紧了水瓶,又说:“你也觉得很像是不是?”
“操~!你的意思是——这是假的?”
阮晋文点头,眼角眉梢处终于染了些笑意出来。
赶在时少卿下一句一惊一乍的话出口前,他又说,“我被余光摆了一刀,现在沦落到或许没钱还,要被黑she会追杀的地步。而余光如今那么风光,他的风光里也有我自己犯傻贡献的一小部分,我不能白白看着他走上去,我也要利用下永美,至少得先保一下自己不死吧。我舅妈的这些股份按现在的市值算,合计起来远远超过四十亿,拿这个去抵押,应该没问题。”
“你怎么保证他们就会相信你?这里是香港,黑帮早就不像你我以前看的港产片一样,只有几个会打架的大老粗了。现在都是高智商犯罪,那里头会玩金融,看得懂文件的法律人士数不胜数,就你这份资料,你觉得我们可以撑多久?”
“不需要很久,就十天,我回一次北京。如果能凑足四十亿最好,凑不足,我拿真的股份来。你到时帮我联系买家,我听说外资投行有好几家有要收他公司股份的意愿,你先帮我私底下问问。”
时少卿向来做事严谨,知道他会顾前思后,阮晋文把自己的安排干脆全盘告诉他,
“少卿,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行了我就和你说全了吧,如果余光知道我舅妈的股份被我拿去做抵押了,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回香港吗?我们那四十亿,余光他铁定会帮我还,然后换一沓废纸回去。”
“少卿,我没什么大的志向,我就是想要弄一次余光。他让我亏钱,我让他帮我填坑,以后说出去,我们大家也平手。”
“至于香港这边的,你不用担心,有记者和媒体帮我们炒,之前他们不知道我舅妈和余光的那一段,现在被他们一炒,我们这几张纸,就变真了。”
次日周四,还真是如时少卿所料,那几位大哥带着各自的小弟找到了酒店。
黑的有黑的规矩,现在是和谐社会,明着不会和你扛上,毕竟大白天的不怎么好看。而且在放款前的确也是对借贷人做过深入调查,知道阮晋文的身家背景。所以,要提醒下还款日期,或者追加抵押得按正经方式来。否则万一坏了名声,后头圈子里不怎么好混。
因此,和那些催账催收的完全不同,人家那叫请你喝茶。地点都是对方订的,客客气气的安排了车,把人接过去,最后在铜锣湾的一条巷子口放人下来。
阮晋文这次来香港没带贴身的助理,嫌助理们办理工作签证麻烦,于是就只身一人,好在香港还有个好哥们时少卿,也算是两个人搭档,能同进同出了。
茶楼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粤式茶餐厅,名字大都有龙有凤,阮晋文这次被邀请去的是凤城酒家,门口吊着一排烧肉、烧鹅,才开张就有人排起了长队,里头大厅更是热闹,茶客还挺多。
和时少卿两个人跟着这伙人往里走,最后才到了一间包间。进去一看,人就四五个,都是自己当时签订借贷合同时的大哥。后来回想,刚才一路过来,那些茶客越想越像跟着的小弟。这样一联系,年轻时看过的那些港产黑道片、警匪片就通通涌入脑海了,人心里也开始发起了虚。
其实,纵使他们两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在这种氛围里还是多少有点紧张,有些害怕。
阮晋文心气平的快,没多久就变回那种随意、坦荡的姿态。相比之下,时少卿拘谨了许多,如果细看,能在他的额头看到不断冒出的细汗。
谈判无非就是围绕这四十亿展开,最后果然不出所料,对方联手要求增加抵押,阮晋文也是敢玩、大胆,干脆明着和他们说,目前自己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现金,不过可以给他时间调度,这段时间里他们利息照收,他可以先付利息,至于抵押,自己有一份永美的股份可以抵押给他们。
那天谈了很久,最终几位大哥们表态决议,决定先收他四亿的利息,抵押固然也要,但是他的证件无法给到他。说到底就是不能出香港,所有行动得在眼皮底下进行。
这种风险更大,只要他们中的某位能拿着股份去永美核实,就会立马发现这份股份书是造假的,到时就不是钱的问题,可能就是要直接被做了。
时少卿这次为了阮晋文算是把命和一家一当全都填上了,谈判完的当天,他就给阮晋文联系了离开香港的私船,阮晋文不走不行!
幸好在美国时有过一个熟悉,关系又不错的学弟,听闻他家里也有香港黑道的背景,所以当天时少卿就辗转找到了对方帮忙。
晚上十点,对方让时少卿带着人在西贡码头那等着。
时少卿交付了利息,又帮阮晋文匆匆打包了些行李,就赶着到码头和他汇合。
西贡以前是香港的渔村,停泊着许多舢板渔船,因为地理位置偏僻那些跑路的或者走私的时常在这一带活动,这几年因为有渔港,又因为水产市场和海鲜大排档出了名,所以才引来了许多观光客。
到码头的时候海鲜排挡那里还热闹,时少卿怕有人跟踪自己特意从夜排档那些人群里穿过。
和阮晋文见到时,这位少爷正坐在浮桥那的铁桩上抽烟。码头的灯随着海风晃的厉害,摇曳的光影下,把他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那些影子配合着吊灯发出的吱呀声规律又齐整。站在浮桥口,看过去竟然有种凄冷萧索的味道。
“晋文”时少卿小声叫他。
那位少爷回过头来,因为整个人埋在阴影里,所以完全看不清表情。
时少卿干脆走了过去,在他身前站定。他还是如刚才一样,坐在兜缰绳的铁桩上没动。
两个人这个时候竟然相对无言了。在一起混了那么久,不管是美国还是北京还是香港,这还是头一次一同经历出生入死的情节,这样的一次应该足够让他们将来回忆一辈子了吧。
时少卿心里途生了感慨,看到阮晋文如今的样子竟然有了心疼的念头。要知道这位少爷以前可是横的三五八万的,如今要过一段逃亡的生活,还真是应了人生无常的老话。
阮晋文丢了烟头,去勾他手里的旅行袋,拿过袋子边打开看边和他聊些有的没的,看到一些现金,他抬头望向时少卿。
“我帮你付了利息了,这里有十万美金,下午才取的,你不能直接回国,要去东南亚逛一圈,这些钱带在身上防身。”
“我这趟船怎么走?”阮晋文心里很感激他,但是面上没流露出来,把旅行袋的拉链用力一拉,转而问他自己的线路。
“他们说两广那带也不安全,边境、海防都严,这次只能曲线救国了。我安排了人今晚送你从这里离开,到了外面的浮港,你会换去菲律宾的大船,之后在菲律宾有人接济你,然后送你去马来西亚。到了马来就没事了,你去大使馆报个护照遗失,就可以拿着临时护照回北京。”
“这一圈下来到北京需要三四天。晋文,你保重。”
说完又从自己外套的袋子里取了个东西出来,递给他,“我下午遇到Ben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阮晋文一听他提到简白,整个人眼睛一亮,取过袋子问,“给我的是什么?”
时少卿:“我没拆开看,你也别拆了,留着船上再看吧,先放好,一会儿上下舢板掉海里。”
“他没提其他话吗?没问我这次亏了那么多心情有没有不好的事?”
时少卿边摇头边回,“他没问。”
阮晋文一下又歇了脚,情绪即刻低落。
才说完这段,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几句,时少卿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原来是联系好的小舢板的船长打来的。
眼见着那条小船越驶越近了,时少卿竟然有了些不舍,拽着阮晋文又和老妈子似的嘱咐了几句,突然想起什么,说,“我这块表,你带在身上吧,防身,好用。”
说完就去摘自己的手表。
阮晋文一看,是自己当年送给他的,被他吹嘘的神乎其神的那块劳力士,心里一时抽动。他记得时少卿那家伙说过,这表是他的幸运之物,跟着他多年了,一直保他平安,带给他幸运。如今自己狼狈逃离香港,他竟然舍得把这东西送自己,还真是有种要骗他掉眼泪的嫌疑。
不过也没矫情,他给了,他就拿了,这才是兄弟。
只是他一戴上那表后,没如往常般潇洒转身就走,而是上前给了时少卿一个坚实的拥抱。阮晋文这一刻其实真的百感交集,他曾经是圈子里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可到生死关头竟然没一个站出来扶一把,问一句的。倒是这个出生贫寒靠着自己的本事打拼的男人,因为自己曾经对他有过小小的施舍与帮助,却在紧要关头次次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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