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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夜晚-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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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没有填满弹夹,是因为他知道在开了第二枪后,那支枪会自动击发。他自杀后,跌倒时手枪便从他手中落下。他不想让发现他的人拾起一支填满子弹的枪,这枪可能走火,也许会杀了拾枪的人。他竭力使这件事干得干净利落。”
格雷迪使劲地摇着头。干净利落?多少可怜的措辞,但那却是布赖恩的思路。布赖恩总是担心他所射中的一只动物也许只是受伤,逃到森林里遭受数小时的痛苦,甚至是受几天的罪,然后才死去。正因为有这种意识,布赖恩安排杀死妻子后自绝的方式才如此干净利落。两枪有效地击中两个死者耳朵背后柔软之处——通往大脑的一条捷径,一瞬间毫无痛苦的死亡——至少在理论上说得通。只有死者才知道是否他们死去时确实毫无痛苦,不过他们已经不可能谈论这一点了。
格雷迪眉头紧锁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他的头都疼起来了。他一边按摩太阳穴,一边设想子弹如何穿过贝特西的头颅,然后又穿过布赖恩的头颅。他打量了一下克兰,说:“通常有人这么干是由于婚姻问题,嫉妒心所致。其中一人有外遇。但就我所知,布赖恩和贝特西之间的关系是忠诚的。”
“我肯定会弄清楚。”克兰说。
“我也会。我能想到的其他惟一的理由,就是贝特西也许患有不治之症,他们一直隐瞒着这种病,因为他们不想让朋友们操心。当疾病变得更为严重,当贝特西无法忍受病痛时,布赖恩——得到贝特西的允许后——就阻止这种痛苦,接下去因为布赖恩无法忍受缺了贝特西过日子的痛苦,他就……”
“我做尸检时会查验的。”那个验尸官说。
“我将和她的医生谈谈。”克兰坚定地说。
格雷迪既悲伤又迷惑:“这件事怎么会把我牵连进去呢?你告诉我有关他的手,他手上握着某样东西。”
克兰的神色有些勉为其难:“恐怕没有什么好办法处理此事。对不起,我不得不向你挑明,布赖恩留下一张字条。”
“我正想问问他是否留过言。我需要答案。”
克兰从他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有一张字条。
格雷迪低声说:“如果布赖恩留过字条,那就没问题了。将他装填那支55型手枪的方式来看,无疑他在制定一个仔细的计划。也许与……”他不禁哆嗦了一下,“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贝特西事先同意。”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克兰说,“但还没法证明。他将这张字条留在手心,然后紧握住手枪的握柄。当那支55型手枪从他手中坠落时,字条便粘在他的手指上了。”
格雷迪看着字条,不禁浑身战栗。
那字条是用黑色油墨显眼地打印出来的:“告诉本·格雷迪,并将他带来此地。”
这就是全部内容。
而且含义太多。
“带我来此?为什么?”
“那就是我说咱们得谈谈的原因。”克兰咬咬嘴唇,“来吧,让我们离开事发地点,到处走走。”
他们走出游泳池区域,越过一片沙砾地带,接着叽嘎作响地走过那个烧烤野餐的地坑和两张餐桌,随后走向其中最大的一座煤渣砖房子。它有30英尺长,15英尺宽;一根铁皮烟囱从最靠近的那堵墙上伸出来,与屋顶形成一个夹角;另外还有三扇蒙满灰尘的窗户。
“将你带来此地,”克兰重复那张字条上的话。“那可以指不同的事情。来看尸体,来看这个围墙内的营地。虽然我对布赖恩不太了解,但,在我印象中他并不残忍。我想不出他为啥一定要你来瞧他干的事,我寻思你……”
格雷迪明白他想问啥:“我从未来过此地。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我身边甚至带着你通过我的办公室转发的方向说明,可我还是找不到进入的山路。”
“可是你和罗思夫妇很亲近。”
“只是在最近——去年年内。我在一次由‘有同情心的朋友’组织举行的聚会上遇见他们。”
“什么组织……”
“一个由失去孩子的父母组成的组织。这个组织认为,只有处在悲伤中的父母,才可以理解其他失去孩子的父母经受着怎样的悲伤。因此那些悲伤的父母每月举行一次聚会。他们通过诉说每个孩子怎样死去的方法来开始聚会。通常有一个演讲者、一个精神病专家或其他一些类型的专业工作者,他们推荐各种可以克服悲伤的方式。然后聚会变成一种讨论。那些遭受痛苦时间最长的父母尽力帮助那些仍然不敢相信所发生变故的父母。如果你认为自己不能再忍受痛苦,还可以打电话给相关的人,跟你交谈的人会尽其最大努力,鼓励你不要屈服,不要绝望。他们提醒你关心自己的健康,不要依赖酒精或成天睡在床上,而是要注意饮食,要保持你的精力,要走出房子去散步,要找出实际的办法充实你的时间,社团服务——就是那类事。”
克兰揉揉他的后颈窝说:“你使我感到窘迫。”
“哦?”
“当你的妻儿遇难时,我去参加葬礼。我曾到你的住处转了一圈。不过在那以后……得了,我当时不知道该说啥,我对自己说我并不想打扰你。我当时猜想你宁愿独处。”
格雷迪耸耸肩,沉重地说:“那样反应很正常。没必要道歉。除非你自己也失去妻儿,否则不可能理解那种痛苦。”
“我祈求上帝,我永远也不要经历那种事。”
“相信我,我的祈祷与你同行。”
他们走到那座最大的煤渣砖房子跟前。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已经掸去了脚印。”克兰打开房门,格雷迪轻手轻脚地进入房内。沿着每堵墙壁都有一些帆布床,床上有几只睡袋。房间内还有两张松木长餐桌、几只长凳、一些茶柜以及一个烧木头的炉子。
“很明显,除了布赖恩和贝特西之外,还有更多的人使用过这地方,”
克兰说,“你认为会是谁?”
“我已告诉你,我从未来过这儿。”
克兰关上那扇门,继续朝隔壁另一座小一点的煤渣砖房子走去。
这次当克兰拉开门栓并把门打开时,格雷迪见到靠墙有一个烧柴的炉灶,旁边还摆放了一溜装食品的罐头、盒子,搁架上另有壶、平底锅、盘子以及其他器皿。
“我猜想,”克兰说,“那个烧烤地坑是夏天用的,这个是雨天用的。或者供秋天用,也可能供冬天用。”
格雷迪点了点头,说:“刚才那房子里有12张帆布床。我注意到挂钩上挂着油布雨衣和冬装,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经常来此,一年四季都来,这又说明什么呢?这是不错的场所,一个避暑胜地,秋季的打猎营地。供布赖恩、贝特西和他们的朋友举办周末聚会的地点,甚至在冬季也能使用——只要大雪没封住那条山路。”
“是呀,一个不错的场所。”克兰关上通往厨房的门,带领格雷迪走向最后一座最小的房子。“这是惟一上锁的房子。布赖恩把房子钥匙放在他的汽车钥匙圈里,我是在他裤子口袋里发现的。”
克兰打开房门时,格雷迪皱起眉头。
其他房子里除了在炉子下面垫耐火砖之外,其余部分都是用厚木板铺的地板。可是这儿的地面却用光滑的灰色石板铺成。其他房子都是煤渣砖墙,这儿的墙壁却用橡木条板拼镶而成。这里没有炉灶,却有一个美观的石砌壁炉——壁炉架由起保护性作用的厚木板条做成,架子两边各插了一面美国国旗。镜框内8个微笑的青少年的照片闪闪发光——有男有女——在国旗的上方排成一条直线。格雷迪估计那些青少年的年龄排序从6岁到19岁,而且其中一个男孩的形象——金发碧眼,牙齿上戴着矫正架,尽管他在微笑,但因为戴着眼镜,使他看上去有点发窘——使格雷迪痛苦地想起自己如此怀念的儿子。
他看见更多的细节:在壁炉上方的照片前面是一排教堂的靠背长凳,在壁炉架上放着陶瓷烛台,还有……他走近一些,当他辨认出照片中两张微笑的面孔时,他感到不安——两个可爱的女孩,长有小雀斑,红头发,大约十三四岁——她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是双胞姐妹。他随后皱起眉头,因为他注意到另一张照片是所有照片中年龄最大的男性,他们俩年约十八九岁,留着极短的发式而且穿着军装。
“那么你看出什么来了?”克兰问道。
“它几乎像……”格雷迪感到胸闷,“像教堂内的私人祈祷处。虽然没有宗教器物,但给人的感觉大致相同。像神龛。那两个孪生姐妹,我从前见过。我指的是见过照片。布赖恩和贝特西在皮夹子里有几张照片.他们有几次邀我过去一起吃饭时,将照片拿给我看。在他们的起居室内还有几张加了镜框的放大的照片。这两姐妹是布赖恩和贝特西的女儿。”格雷迪感到心在收紧。“在匹茨堡附近海边的一家游乐场,袭来的巨浪让她们命丧黄泉。布赖恩和贝特西永远也不会宽恕自己,因为当时是他们让女儿们在海滩上继续骑马。内疚——那是悲伤的父母受的另一种痛苦,许多的内疚。”
格雷迪愈加走近那些照片,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戴眼镜装有假牙支架的金发碧眼、活力四射的十岁男孩,这男孩的照片让他如此痛苦地想起自己的儿子。虽然两者不是绝对相似,但是它却唤起了极为痛苦的回忆。
他心想:内疚,是的,是内疚。那天夜晚假如我没有工作得那么迟,又会怎样呢?假如我到家后和海伦以及约翰一起外出吃比萨饼、看一场电影,又会怎样呢?那样醉酒司机就不会撞上他俩的汽车了。他们会依然在世,而这全是我的过失——因为我决意要赶紧处理一大堆文件,而它们本来可以放到第二天早上处理,但是我没有,我必须尽责,可就是因为那样,我间接地害死了妻儿。”格雷迪心中的内疚无法示人,他羞于启齿。深埋在他内心深处的痛苦,时刻在折磨着他,这份无法忍受的痛苦,令他发出无声的悲鸣。
在他身后克兰说了句什么话,但格雷迪没注意。
克兰更大声地说:“本?”
格雷迪专注的目光没有从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的照片上移走,他喃喃地说:“什么?”
“你是否辨认出别的什么面孔了?”
“没有。”
“虽然这仅仅是一种预感,但也许会有一种模式。”
“什么模式?”
“噢,自从那两个小孩身亡以来,你是否设想……有没有可能这些照片中所有的孩子都死了?”
格雷迪的心猛地一颤,他突然朝发出水花飞溅声的方向跑去。
“出了什么事?”克兰问道。
“溅水声。”格雷迪已跑到门口,“有人掉进水池里。”
“溅水声?我没有听见任何……”
当格雷迪跑出那所小房子的背光处,他感到眼睛被强烈的阳光所刺痛。
他盯着闪着微光的游泳池畔水泥地上的那些州警。那个验尸官正在爬上他那辆警署的小型客车。救护车已经起步离去。
可水池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惊扰,而且如果有人跌进池中,那些州警不会显得无动于衷。他们只是一直交谈着,没有注意到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克兰问道,“这儿没有任何溅水声,你只能看到你自己。无人掉进池中。”
格雷迪迷惑地摇摇头说:“但我发誓听见了。”
他不知所措地回答了更多的问题,终于在1小时之后离开了围栏内的营地。当时刚过下午5点,克兰和手下人锁上那几座房子和该营地的大门,他们又在栅栏和大门之间封上一条黄颜色的标有“禁止入内——犯罪现场”的警戒带。
格雷迪心烦意乱,带着震惊之余的麻木及悲伤引起的痛苦,他浑身哆嗦。当他驾车沿着蜿蜒的道路穿越朦胧的群山返回博斯沃什时,他用对讲无线电话与他的办公室取得联系。虽然他还要履行一个职责,但他不能让那个职责妨碍其他职责。办公室必须了解他身在何处。
那个职责与布赖恩·罗思的姐姐有关。格雷迪的妻儿之死——从参加“有同情心的朋友”组织的悲痛聚会中获悉的那些规律——已教会他一些道理:你必须尽最大努力向他人表示安慰,同情就是美德。
当他最后将车停在艾达·罗思家门口时——在博斯沃什镇的郊外一排拖车式活动房中,艾达·罗思住着其中一个不大的活动房——他敲了一阵薄薄的金属门,却无人回答。格雷迪寻思:当然无人在家,她要去找殡仪馆承办员,要看公墓,要筹备双重葬礼;艾达要作许多安排,她处于头昏脑涨的状态中;但愿我能及时来此帮帮她。
使格雷迪惊奇的是隔壁那位妇女出来了,告诉他艾达去了哪儿。不过他的惊奇不是由于那位妇女唠唠叨叨地道出艾达的时间安排而引起的。真正使他惊奇的是艾达的目的地。他向邻居道了谢,生怕她再提什么问题,赶紧向她指点的方向驾车而去。
前往布赖恩和贝特西曾经拥有的那家餐厅式小酒馆只有5分钟车程,在那儿格雷迪发现艾达·罗思正在严厉地吩咐几个女招待做这做那,与此同时她自己看管着柜台后面的收银机。
当格雷迪坐在柜台前时,顾客们——大部分是工厂里的工人,在他们下班后通常要在此停留,喝上一两杯啤酒——都眯着眼睛盯着他穿的警服。以前每当他进来向主人问好时,他通常都是下了班而且穿的是便服。对他而言穿上了制服使这次来访带有官方性质,那些眯着的眼睛打量着他,似乎要说话,而那些眼睛含有的忧郁也暗示着有话要说——布赖恩和贝特西出了什么事?格雷迪脱下他的警官大檐帽,希望自动唱机音乐盒中播放的罗伊·奥比森的《惟一的孤独》歌声不要那么响——究竟是谁如此病态会选择那种调子?——接着他审视艾达虽憔悴但意志坚定的模样。
艾达是布赖恩惟一的胞姐,她年约五十出头,但看上去却有六十岁——一方面因为她的头发完全变成灰白色,而且她将头发往后梳成一个发髻,这样就突出了她前额和眼圈周围的皱纹;另一方面也因为她持续不断的焦虑使她如此之瘦,以致她的脸颊显得凹陷;但多半因为她缩拢的嘴唇使她的表情经常显得严厉。
“艾达,”格雷迪说,“当有人跟你提这事时,你完全有权感到痛苦。
你肯定会想‘全是胡说八道,滚出去,让我清静’。但是你要知道我过去的感受与你相同,就是一年前当我的妻儿被害时的感受。你也知道我在谈论到的事情方面是专家,因此跟你说这些并非空话。我能理解你的感觉。我真心实意地说,对于布赖恩和贝特西的事情我感到难过。”
艾达怒目而视,急忙转头朝一个女招待不假思索地说:“5号台还在等候那一大罐啤酒。”她对格雷迪绷着脸,手在按收银机上的按钮,“难过吗?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布赖恩在他孩子死去以后,便把我关在门外。我们过去互相探访,也一起消磨时间。但在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从来没有一致过。
在过去的10年里,我们一直好像不是血缘亲属。就像——”艾达一副悻悻然的表情,“就像在我俩之间有某种隔阂。我不满的是被迫感到像个陌生人。我尽我最大的可能对他友好,就我个人来说,布赖恩某种程度上很久以前已经死了。他对贝特西和他自己所干的事是错误的。但也许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不理解。”格雷迪俯身向前靠拢些,竭力不去理会奥比森的哀歌,避开那些工厂工人们沉默的紧盯着他的目光。
“这不是秘密,”艾达说,“你知道,整个镇子都知道。我丈夫在八年前跟我离婚。因为我在婚后不断地流产,所以没有孩子,这使我衰老。我多么怨恨他勾搭上的那个年轻女秘书。在那次夫妻财产分割中,我从贪婪的律师、从主管离婚案的那个见鬼的法官那儿所得的全部,就是季节变冷时我在里面冷得发抖的那个东倒西歪的拖车式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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