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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夜晚-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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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个问题,你已筋疲力尽,焦头烂额。你所需要的是休息。关于你那方面的问题没有什么不名誉的。只要你不试图掩盖实际情况,只要你承认自己的困惑并努力改正,人们会谅解的。你过去是个很不错的警察,你可以重新成为好警察。如果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发誓会利用我拥有的全部影响力去弥补你的过失,那么你会保留你的工作。”
“谢谢,杰夫。我实在是太感激了。我答应,我将真的作出努力。”
格雷迪坐在陵墓里,泪眼昏花地望着装有他亲爱的妻儿骨灰瓮的那个壁龛。
“我遇到了麻烦,”他告诉他们,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看见鬼魂,我酗酒过度,快要丢掉工作了。我大脑也不行了,得了,嗨,不久前我还神志不清过。”
“但愿你们没走,但愿那天夜里我没决定工作得太晚,但愿那次你们没去看电影,但愿那个酒鬼没伤着你们,但愿……”
“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无法告诉你们,我多么怀念你们。我愿意拿出一切将你们换回来,使我的生活像以前那样美满,一年前,在……”
格雷迪佩枪皮带上的寻呼机发出短促尖利的叫声,他根本不理睬。
“海伦,每当我回到家里,房子给人的感觉是空荡荡的,我无法忍受。约翰,每当我走进你的房间,触摸到你衣橱中的衣服、闻到它们的气味,我就觉得好像我的心快要四分五裂,好像就要死在那地方。我多么想要你们俩跟我在一起,我……”
寻呼机一直在响。格雷迪干脆把它从佩枪皮带上摘下来,扔在地板上,用鞋后跟重重地踩下去,他听见破裂声。
寻呼机变得沉默——很好。
格雷迪泪水模糊地朝上方眨了眨眼,继续向骨灰瓮致词。
“美满,我们的生活是美满的。不过没有你们……我爱你们,我需要你们。我要用一切把你们换回来,为了我们三个人重新团聚。”
他终于用光了词汇。他只能呆呆坐着,啜泣着,傻看着壁龛,傻看着他妻儿的名字,他们的生辰和卒日,想像着瓮中骨灰的模样。
一个念头慢慢地冒了出来。它似乎从沉沉的黑暗中升起,挣扎着浮到表面。它从他纷乱的潜意识中冒出来,变成内心的声音,重述着布赖恩写的那封令人迷惑的信中的语句。
“我为你担忧。我曾打算不久以后带你来这儿,我想你已作好准备。我认为你是可接受的,这地方将给你快乐。
“我为你做出最后一次富有同情心的行动,就是给予你这个营地。我希望它将减轻你的痛苦,提供给你安慰和平静。如果你真的易于被这地方所接受,如果你如我相信你的那样敏感,你将会懂得我的意思。”
格雷迪点点头,站起身来,擦去眼泪,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摸了摸封着骨灰瓮的玻璃,然后离开了陵墓,并仔细锁上身后的那道门。
那个营地又云遮雾罩,这次是被格雷迪那辆巡逻车开进那条山路扬起的滚滚尘土所遮蔽。他停下汽车,等待烟尘散去,再次看到布赖恩和贝特西以及他们的孪生女儿和别的孩子,还有死于越南的那两个小伙子和死于那场车祸的5对夫妇,他毫不惊奇。
实际上他盼望见到他们,他的希望没有落空,他为此感激涕零。有些人在游泳池里,有些人坐在水边的红杉木椅子上,其余的人在烧烤坑里烤着牛排。
他们正在谈笑风生,而且这次甚至从格雷迪的汽车里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不仅有溅水声而且还有说话声,他们的欢笑声,甚至还有烧烤坑里从牛排上滴下油水溅到炭火的噼啪声。
那些声音使他感到迷惑:为什么今天早晨他只能听见游泳者的划水声,却听不见他看到的——克兰看不到——鬼魂的交谈声。
如今他豁然开朗,他只花了一会儿工夫便茅塞顿开:你必须获得敏感,你必须变得——布赖恩在信中怎么说的——易于被接受。每次你遇到他们,他们变得愈发真实,直到……
格雷迪伸手去拿身边的那只纸袋,走下那辆巡逻车。他打开铁丝网栅栏的门锁,微笑着进入营地。
“你好,布赖恩。你好,贝特西。”
他们并未跟他打招呼。
格雷迪心想,情况将会改变,没问题,我必须变得更加易于被接受。
在游泳池边,他挑了一张空椅子坐下来,伸出两腿放松身体。时值傍晚,夕阳几乎要落到群山背后去了。营地沐浴在令人抚慰的绯红色光辉里。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的小伙子——死于越南的那个潜在的冠军游泳选手.一直在水池中,游了一圈又一圈。一对兴高采烈的老夫妻——灰白头发、60来岁,不断对他说些鼓励性的话。
格雷迪又转身望着烧烤坑那边,俯身对布赖恩和贝特西说:“嗨,你们近来怎么样?见到你们真开心。”
这次布赖恩和贝特西回过头来望着他作了答复。
他心想:是呀,一切进展都显示对方接受了他。
“嗨,本。很高兴你能做到这样。”布赖恩说。
“我也这么想。”格雷迪伸手到纸袋里,掏出一瓶波本酒。旋开瓶盖后,他环顾四周想找个玻璃杯,但未发现,他无奈地耸耸肩,举起瓶子对着嘴唇。他脑袋朝后仰,觉得脖子长年累月的紧张感顿时消散。在白天的炎热之后,傍晚变得令人欣慰地凉爽。他又将酒瓶斜举到嘴唇处,心满意足地大口喝酒。
他暗忖:易于接受,是的,那就是奥妙。我要做的就是要变得敏感。
但正当他边饮酒边微笑边等待之时,他所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发生。他不断地四处张望,尽力保持平静。海伦和约翰,他们身在何处?假设他们在这里——他们一定在这里!他大口喝下更多的波本酒,又说:“嗨,布赖恩?”
“有什么事,本?”
“我的妻子和儿子,他们身在何处?”
“恐怕他们还不能来这儿。”布赖恩说。
“为什么不呢?”格雷迪皱起眉头。
“你必须首先做点事。”
“我不明白。”
“好好想想。”
“我不懂你的意思。帮帮我,布赖恩。”
“想想那个神龛。”
此时一切都明朗。“谢谢你,布赖恩。”
格雷迪放下酒瓶,站立起来离开游泳池,朝神龛屋走去。在房内点着蜡烛。他经过神龛屋里的那排教堂座位,虔诚地审视炉台上方的那些照片,被悲痛击垮的父母亲们把照片就悬挂在那儿,那8个身亡孩子的令人心碎的照片。
格雷迪寻思:就这样吗?这就是我需要做的一切?他从裤兜里摸出皮夹子,将它打开,把一直随身携带的海伦和约翰的照片珍爱地抚摸一遍,然后从透明的塑料保护套中将它们抽出。在吻过照片后,他把它们放在炉台上。
是现在吗?他琢磨着,他的心跳很激烈。现在……
他心想,但是布赖恩和贝特西没有照片搁在这儿。那些死于车祸的夫妇们,他们的照片也不在这儿。
也许是,格雷迪琢磨道。也许你在这里的时间够长,就没有必要挂上照片了。
另一方面,那些孩子——他们从未有机会来到这里,在布赖恩建立神龛之前他们已身故。对于他们来说,摆出照片很有必要,正如照片有必要对于……
格雷迪的心跳加速,他转身离开神龛,匆匆赶回游泳池。他害怕他孤单依旧,可一下子见到海伦和约翰在等着他,他的胸口痛得无法忍受。海伦伸出她的双臂,约翰兴奋得跳上跳下。
格雷迪奔跑起来。
终于跑到他们跟前。
拥抱他们。
当他们的胳膊和身体穿透他时,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也穿透了他们。
“不!”他嚎叫道,“我要触摸你们。”
随后他意识到他得给他们时间。过了一会儿,他就能拥抱他们。他转过身面对这他们。
“我爱你,本。”海伦说。
眼泪从格雷迪的脸上淌下。
“爸爸,我想念你。”约翰说。
“我也爱你们俩,我十分想念你们,以至于——”格雷迪的嗓音嘶哑,他抽泣得更厉害。“真是太好了——”
格雷迪又将双手伸向他们,这次当他双臂穿透他们时,他感到似乎穿透一片云彩。感觉十分微妙,却实实在在。奇事终于发生了,他们很快就——格雷迪觉得双膝发虚。
“心肝宝贝,你最好坐下,”海伦说。
格雷迪点了点头,答道:“是呀,紧张情绪一直……我想可以休息一下了。”
当他随同妻儿走向游泳池时,布赖恩、贝特西和其余的人都赞赏地点头。
“爸爸,游泳池里的孩子玩得多么开心。我可以去游一会儿吗?”
“绝对可以。你想做任何事都行,儿子。我和你妈在一旁观看。”
格雷迪在游泳池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海伦紧靠他身边坐着,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臂,那种美妙的感觉更加强烈。很快,很快他将能拥抱她。
贝特西向他喊道:“本,你想要一块牛排吗?”
“现在还不需要,谢谢。我不饿,也许稍后。”
“任何时候都行。你想要什么只管提出要求。”
“我很感激,贝特西。”
“或许再来点饮料会增加你的食欲。”
“我打赌一定会。”格雷迪举起酒瓶,让瓶口对着嘴唇。海伦抚摸着他的手臂,而且此刻的触摸几乎是实实在在的了。约翰已跳入水中。
“在一起。”海伦说。
“是的,”格雷迪说,“终于在一起了。”
这是他一生中最美妙的傍晚。一会儿工夫,海伦的触摸完全是坚实的了。格雷迪能够拥抱她,紧紧搂住她,亲吻她——还有约翰。
当夕阳西坠之后,一轮满月点亮了无边的黑暗,照亮了欢庆的幽灵。
只剩下一个难题。在格雷迪驾车从陵墓赶到营地之前,他曾在镇子里作过几次停留。一次是去卖酒的商店。另一次是去法院,要想查明布赖思买下建造营地的那块地皮是属于谁的。格雷迪本想询问一下它过去的主人,并且查一查在这片区域里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篇古老的营火小说——能提供一点暗示的东西,能够解释这种奇怪的事。
但是过去的主人很久以前就搬走了。
还有几次停留,是去找布赖恩·罗思昔日的打猎伙伴。格雷迪本想也许有人能描述出,他们带着布赖恩在这个地区打猎的那天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原本希望他们也许会对于布赖恩突然决心买下这块地皮的事作出解释。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起那天下午的事。
格雷迪最后一次停留是去找他的律师。艾达·罗思的律师已经跟他取得联系,艾达决心对那份遗嘱争辩一番,并断定格雷迪没有资格继承那份财产。格雷迪非常镇静地听见他的律师说:如果布赖恩在周密考虑自杀期间修正了他的遗嘱,那么他很明显不是处在正常思维状态中。布赖恩的律师显然也同意那种观点。他们一致认为格雷迪在与艾达的争斗中将会失败,营地的归属权将不在格雷迪名下。
因此格雷迪坐在他妻子和儿子的身边,看着池边那些月光下显得怪诞的友伴,饮酒沉思,并对自己说他无法忍受再次与家人天各一方的痛苦。
但是他要作何抉择呢?格雷迪紧紧搂着海伦和约翰说:“你们或许想走。”
“我们会留下来,”海伦道,“因此你不用害怕。”
“你能肯定?”
“是的。我不愿意让你感到孤独。”
格雷迪亲吻了她,又喝下更多的波本酒,从手枪皮套里掏出左轮手枪。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布赖思和贝特西会作出这种选择。见到他们死去的孩子并且最终见到死去的伙伴时,他们感到多么的孤单——只见到他们现身,却不能跟他们在一起……
格雷迪将手指扣在手枪扳机上。他的最后一丝痛苦告诉他:你的妻子和儿子并不是真的,别的人也不是真的。全都是你的幻觉。
格雷迪心想:也许是,也许不是。
不过即便是我的幻觉,一旦艾达拥有这个营地的控制权,我就永远没有机会见到海伦和约翰。即便我只是想像着他们。
这局面令人痛苦,进退两难。
他需要进一步考虑。
有妻子和儿子与他厮守在一起,格雷迪一手握着左轮枪,另一只手拿着酒瓶继续饮酒。酒精使他睡眼惺忪。幽灵们的身影开始渐渐隐去……不久他必须做出选择,他想知道结局。当波本酒带来的昏沉麻木压倒他时,哪种感觉更为沉重呢?是酒瓶首先从他手中坠落?抑或是那支左轮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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