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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夜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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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刚才打出的稿纸,突然发现上面纯属胡言。
他在纸堆中摸索半天,方才明白有半个小时里打出的东西简直莫名其妙。
他脸色苍白,目瞪口呆,差点呕吐。
“仁慈的上帝,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发疯似的打字,“小流浪汉皮普丢失了她的绵羊。”这便是他读到的句子。
他又打下去:“那只敏捷的狐狸。”后来读到的与这一模一样。
他乱打一气,面对着他的也就乱七八糟。
当他抵达拉瓜迪亚机场时,身边已有厚达2英寸的一堆狂乱而莫名其妙的东西,更糟糕的是打字机卡住了。他听到机器内部有令人恶心的吱嘎吱嘎的声音,键钮死死地动弹不了。他无法再打出哪怕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毛病了,他边想边呻吟。仁慈的上帝,打字机坏了,失败了,完蛋了。
我们俩都完蛋了。
他试着使劲敲打键盘以松动它,结果全部努力只是伤了他的手。主啊,我最好小心点,搞不好会损坏内部更多的零件。醉醺醺的,他把一床毯子蒙在打字机上,然后费力地从飞机上搬下来,装进等候着他的轿车。直到第二天他也没在电视采访中露面。烈日高照,他擦了一把那张憔悴而胡子拉碴的脸,惊慌地对他的司机说:“去曼哈顿,找一家打字机修理店。”
穿行在卡车间,碰上了交通事故绕道而行,这趟差事花了两小时。最后把车停靠在三十二大街人行道的另一辆车旁,埃里克跌跌绊绊地抱着他的重物,朝橱窗里有修理字样的一家商店走去。
“我修不了这东西。”一个青年店员告诉他。
埃里克呻吟着说:“你必须给修一下。”
“瞧这里边的支撑臂,已经破裂。我没有这么奇怪的零配件。”男店员看着这台机器,被它极丑的模样吓住了,“我得焊上那支撑臂,但是老兄你看,这机器已破烂不堪,就像穿坏了的衬衫。你在肘部打个补丁,补丁边上撕裂了。你打上新补丁,别的地方又撕裂了。等你完工,这已经不是衬衫,仅看到补丁了。如果我焊接好支撑臂,电焊的高温会降低旧金属的强度,这个支撑臂的其他地方有可能破裂。你得来来回回地跑,直到都是焊接点为止。再说,像这种怪异模样,我可不想捣鼓。相信我,老兄,我弄不明白这玩意儿。你最好去找制造它的那家伙。或许他能修理,或许还备有配件。
嘿,难道我不认识你吗?”
埃里克皱起眉头问:“你说什么?”
“难道你不出名?你不是在那个卡森秀上露过面吗?”
“不,你搞错了。”埃里克闪烁其辞地告诉他,旋即瞟了一眼他那只劳力士金表,发现差不多已到正午时分。仁慈的上帝,他已磨蹭了一个上午。
“我得赶时间。”
埃里克抓起破打字机,踉踉跄跄地走出大楼,向他那辆车子走去。街上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使他心力交瘁。
“去格林威治村。”埃里克不假思索地对等得不耐烦的司机说。
“在这种交通状况下?先生,正是中午,交通繁忙时间。”
埃里克胃里泛酸。他身体发抖,浑身出汗。好不容易赶到格林威治村,埃里克疯了似的指点着方向,一边还不停地看手表。差不多是下午1点半时,他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念头。噢,上帝,大概那地方已关门,大概那个家伙死了或者停业了。
埃里克已不抱希望。但是透过防风玻璃斜眼看去,他突然见到沿着大街的那个废品店满是灰尘的橱窗。还没等车停稳,他就蹿出汽车。尽管机器杆子刺痛了他,他紧紧抱住又笨又重的打字机,摸索到废品店那道吱嘎作响的门,双膝摇晃着走进那间龌龊、霉臭、狭窄的阴暗房子。
那个老家伙正站在那个老地方——埃里克上次进门时看到他的地方:弓着背站在一张破损的写字台旁,熏黄的手指间夹着根半英寸长的香烟,愁眉苦脸地面对一张赛马成绩表。他甚至还穿着那件纽扣掉光了的破绒线衫。像蜘蛛网似的头发,菜黄色的脸。
那老家伙从赛马成绩表那儿抬起头,目光盯住来客说:“售出货物概不退换。你没读过那张告示吗?”
拿着重物的埃里克几乎失去平衡,他难以置信地歪着头问:“你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我不会忘记那破玩意儿。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退货。”
“我并不是来退货的。”
“那你为啥要把那见鬼的东西拿回来?仁慈的上帝,它太丑了,看见它我就无法忍受。”
“它坏了。”
“那是意料中的事。”
“我无法修好它。修理工连碰都不愿碰,他怕越弄越糟。”
“所以应当扔进垃圾堆。把它当废铁卖吧,分量够重的。你或许可以得到几块钱。”
“但我挺喜欢它!”
“你还没有吃够苦头吗?”
“那个修理工建议说造它的家伙也许知道如何修理。”
“如果母牛也长翅膀——”
“告诉我你在哪儿弄到它的。”
“告诉你这个信息,给我多少钱呢?”
“一百美元。”
那老头儿满腹狐疑:“我不想要支票。”
“给现金!以上帝的名义,赶快!”
“那么钱在哪儿?”
那老头儿捣鼓了半天。埃里克抽着烟踱来踱去,急得满头大汗。
最后老头儿哼哼唧唧地从地下室出来了,带来一张有潦草字迹的废纸片。
“在长岛上有一处房产,某个家伙死了,我想他是淹死的。让我们看看吧。”老头儿努力辨认那张废纸上的模糊字迹。“对了,他名叫温斯顿·戴维斯。”
埃里克抓牢那张破写字台,胃部在痉挛,心脏停跳好几次。“不,那不可能。”
“你是说你认识这家伙?这个温斯顿·戴维斯。”
埃里克的喉咙像堵住了:“我听说过此人,他是个小说作家。”他的嗓音显得嘶哑。
“但愿他没用那玩意儿写小说。情况正如你买下它时我告诉你的那样。
我试着尽我所能让他们留下它。但是物主将死者的遗物一古脑儿变卖,他们不愿拆零,要么全部买去,要么一件不卖。”
“地点在长岛?”
“地址在这张纸上。”
埃里克一把夺过纸条,发疯似的抱起那台沉重的打字机,磕磕绊绊地朝门口走去。
“你不是说我能认出你吗?”老头儿问,“你不是昨晚在卡森秀上露过面吗?”
埃里克找到目的地时,几乎已是夕阳西下。在穿越长岛途中,他一直浑身颤抖。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读者要把他的作品与温斯顿·戴维斯的作比较。戴维斯一度拥有这台机器,也在它上面写小说。实际上是这台机器在创作,这也是埃里克与戴维斯的作品风格相似的原因。他们俩的小说属于同一位创作者。正如埃里克对此保密一样,戴维斯同样守口如瓶,显然从未告诉他的好友或家人。一旦戴维斯去世,他家里人认为这台旧打字机不会比垃圾更值钱,因此他们将它连同房子里的其他废品一起卖掉。倘若他们知道有关它的秘密,就一定会留下这只金鹅、这座金矿。
但是如今它不是金矿了,不过是一大堆垃圾,一件破烂的螺丝和杠杆组成的废物。
“那座府邸到了,先生。”一头雾水的司机告诉埃里克。
慌张的埃里克打量了一番那扇敞开的笨重的大门,那平坦宽广的草坪和通向雄伟楼宇的那条黑色路面的大道。它看上去像一座城堡,埃里克心想。
他小心翼翼地对司机说:“直接开到房子前面。”
他心里在打鼓:要是无人在家,要是他们想不起这件事怎么办?还有,如果别人住在那儿,会发生什么事?把打字机留在车里,他一边犹豫一边急急忙忙地迈步登上房子正面的大理石台阶,走向那扇巨大的橡木门。抖动的手指按下一个键钮,听见房内铃响的回声,使他惊讶的是很快有人打开房门。
眼前出现一位60来岁头发灰白的老妇人,穿着讲究,面容和善,表情令人愉悦。
她微笑着轻声问他有何贵干。
埃里克有些语塞,但那位老妇人温柔的目光鼓起了他的勇气,很快他便松弛下来,解释说他知道其丈夫的大作,慕名前来。
“您还记得他真是不胜荣幸。”她说。
“我曾住在本社区,如果我路过顺便造访,望您不会介意,想告诉您有关我对他小说的感觉。”
“介意?不,我十分乐意。少有读者愿意花时间表示关心。您想进屋吗?”
那座府邸对于埃里克而言就像个陵墓——冰冷,空荡荡的。
“您愿意看一下我丈夫的书房吗?他曾工作过的地方?”上了年纪的妇人问道。
他们穿过一个凉意袭人的大理石厅堂,老妇人打开一扇装饰华丽的门,做个手势指向那个神圣的书房。
真是神奇。这是一间高大、宽敞的屋子,四壁挂着价值连城的油画——围着一圈书架,又厚又软的地毯,硕大的窗户面向白浪翻滚的海洋——在那儿有三艘染上落日余晖的帆船,在傍晚的微风中疾驶。
但是房间吸引人之处是在其中央——一张巨大的闪闪发光的柚木写字台,就像圣坛中央的圣杯那样,台面中央有架50年代的科罗娜牌旧电动打字机。
“这就是我丈夫写书的地方,”那位老妇人自豪地告诉埃里克。“每天早晨8点一直写到正午。然后我们吃午饭,再去采购晚饭的食品,要么去游泳或乘帆船。冬天我们时常在海边漫步。温斯顿喜欢冬日的大海。他……
我又在喋喋不休了,请原谅。”
“不,说得挺好。我能理解您的感受。他用过这台打字机吗?”
“每天都用。”
“我之所以问,是因为我有一天买了台破旧的打字机。它奇异的外型引起了我的兴趣。出售给我的那个人告诉我,您的丈夫曾经拥有它。”
“不,我……”
埃里克胸口抽紧,心脏绝望地下坠。
“等一下,现在我想起来了。”灰白头发的妇人说道,埃里克屏住呼吸。
“那个丑八怪?”她说。
“是呀,就是那个模样。”
“温斯顿将它存放在一个橱柜里。我一直叮嘱他把它扔出去,但温斯顿说若是这样做他的朋友决不会饶恕他。”
“什么朋友?”这句话击中埃里克,如鲠在喉。
“对,就是斯图尔特·多诺万。他俩经常一起航海。有一天温斯顿将那台奇怪的机器带回家。‘这是一件古董,’他说,‘一件礼物,斯图尔特给我的。’哎哟,它对我来说就像垃圾。不过朋友就是朋友,温斯顿将它保存下来。他去世后,尽管……”老妇人的嗓音变了调,变得更加低沉,似乎要断裂了,“不管怎么说,我把它连同不需要的其他东西一起卖了。”
埃里克下车时,夕阳已经西下,浓厚而朦胧的暮色笼罩在他的周围。在位于长岛的这个奇异的海边村庄里,他呼吸着带有咸味的海洋空气。他望着一家店面上方的一块招牌:“多诺万打字机——新品和二手货——兼营重造或修复。”他的原计划是找到该店,乘该店明天上午营业时再来。但是令人吃惊的是,暮色中有一盏灯在该店窗户内发出暗淡的光。虽然门上挂着一块写有“停止营业”的纸板,但在拉上了的窗后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移动。
埃里克敲敲店门,有人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过来。一位老年绅士走到窗后,拉开窗帘,看了埃里克一眼。
“关门了。”那老头在门窗内轻声地说。
“不,我必须见您,有要紧事。”
“关门了。”那人又说了一次。
“温斯顿·戴维斯。”
那个人影刚要转身,突然不动了。那位老年绅士又拉开窗帘朝外探视。
“刚才你提到温斯顿·戴维斯?”
“求求您啦,我必须跟你谈谈他的事。”
埃里克听见门锁开启声,那扇门摇摇晃晃地往里打开了。老头皱着眉头面对他。
“您是斯图尔特·多诺万?”
老头点点头说:“你说起温斯顿吗?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这就是我必须见您的原因。”
“那进来吧。”老头对他说,显得迷惑不解。他个子很矮,身体又弱,斜倚着一根木头拐杖。他身穿双排扣西装,系一根细细的丝绸领带,衬衫领口对于干瘦的脖子而言显得太大,身上一股子薄荷味。
“我要给您看样东西。”埃里克说。然后匆匆去汽车那儿又转回来,将那台奇丑的打字机搬进店里。
“怎么啦,这是……”老头惊愕地瞪大双眼。
“我知道,它是您送给温斯顿的礼物。”
“从什么地方……”
“我在一家废品店买的。”
伤心的往事使老头发出呻吟声。
“打字机坏了,”埃里克说,“我带到这儿请您修理。”
“那么你知道有关……”
“它的秘密,全部隐情。瞧,我需要它。如果修不好,我将陷入困境。”
“你听起来很像温斯顿。”老头的目光随着久远的回忆而混沌起来。
“有好几次当它损坏时,他大惊失色地跑过来说,‘合同,版税。如果你修不好,我就完蛋。’我便一次次把它修好。”老头充满了怀念地唠叨着。
“那您能为我修吗?我付您高价。”
“不,我的要价都是一样的。我刚要离店,老伴做好晚饭等着呢。不过这种型号是我的杰作,就算为了温斯顿,我也得琢磨它一下。把它放在柜台上吧。”
埃里克将打字机搁好,揉揉酸痛的手臂说:“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何不保留这东西,它可值钱呢。”
“我还有另外的机器。”
埃里克惊得呆若木玛。
“另外,”老头说,“我总有足够的钱。富人们有过多的担心,温斯顿就是个例子。到头来他神经紧张,老在害怕修理过的打字机出毛病。这样便毁了他。但愿我没送给他打字机就好了。不过他待我挺不错,一直把所赚之钱的百分之十给我。”
“我也会的。求求您把它修好,帮帮我的忙。”
“那我得看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老头笨手笨脚地修起来,捣捣这个,捅捅那个。他把螺栓都卸下来,又试试拉杆。
埃里克在旁边急得舔嘴唇,啃指甲。
“我知道什么坏了。”
“支撑臂裂了口子。”
“哦,那是个小问题。我有支撑臂配件,重新换上去很容易。”
埃里克舒了口气道:“那么如果您不介意……”
‘‘键盘卡死是由于支撑臂破裂所致,”老头解释说,“但是在键盘卡死之前,这机器并不能打出你所要的字。它失去了创作功能。”
埃里克害怕得想呕吐,脸色苍白地点头称是。
“明白么,毛病就在于……”老头说,“这台打字机词汇量出了问题,它预存在内部的词汇用完了。”
埃里克强忍住不要尖叫。他心里默念道,决不能发生这种情况。“那么多放些词汇进去。”
“难道我不想这么做?然而一旦词汇用尽,我就无法输入新词。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反复试了好多次,最后还是失败了。因此我不得不再造个最新的。”
“那么造吧。不管多大代价我都会付给您的。”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已忘了诀窍。我曾经制造了五种成功的款式。
但第六、第七款都失败了。第八款彻底失败后,我就停止了试验。”
“再试一试。”
“不行。你不知道它如何弄垮了我的身体,我已无能为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用完了掌握的每个词汇。”
“真见鬼,再试一试!”
老头摇摇脑袋说:“你可怜可怜我吧。”
在老头背后,那个柜台后面的工匠间里,埃里克见到一台其他型号的打字机,还有一些旋钮、杠杆、螺栓等。
“我出价一百万美元买那台打字机。”
老头慢慢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说:“噢,那台。不,对不起,那是我自用的。我为自己孩子造的机器。现今他们都已结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来探望我时,我的孙辈很喜欢摆弄它。”
“我加倍出价。”
埃里克想到哈德逊河边的豪宅,在马里布和巴艾米尼的房产,他的豪华游艇、喷气式飞机,他的欧洲之旅以及法拉利轿车。“见鬼!我出原价的三倍。”
他心想,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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