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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宫女-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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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真被宇文泓抱下马车,两脚仍有几分虚软,脸色绯红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在回程的路上那样乱来,喊停了他还不听。
“真儿,你想被人看出来”他在她耳边笑语了一句。
荀真这才将目光收回,果然看到魏纶与荀兰看着她一副好笑的样子,那脸色就更红了,好在天色已暗,谁也瞧不清。
宇文泓将她交给荀兰,然后才道:“这几天宫里发丧,真儿就暂时留在这儿住几天,等过些日子孤再来接她回去。”他知道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所以才会借由她来处理许悠的后事,让她有机会散散心。
魏纶自是保证了一番,让太子放心云云,还邀请宇文泓进去喝茶。
宇文泓婉拒了,离去前与荀真耳语道:“宫里还要发丧,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荀真点点头,目送他坐上马车离去,心里有着淡淡地惆怅,其实不回宫也好,现在看到许悠生前住的地方用过的东西,她的眼睛就会酸酸的,心里止不住的抽痛,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她身边亲近的人不是死的死,就是走的走,现在那座宫里越发的冷清了。
晚膳时,荀真看着魏纶心细地给姑姑挑鱼刺,两眼都直了,“姑姑倒是得了个很好的老妈子。”
荀兰脸色一红,忙推却,止住夫婿的动作,“看吧,惹得侄女发笑了,说你,你还偏不听。”
魏纶瞪了荀真一眼,大手在桌下摸了摸荀兰的肚子,“我那不是挑给你姑姑吃的,是挑给你表弟吃的。去去去,你羡慕了,让太子给你挑鱼刺去。”
荀真早就知道荀兰有孕三个多月的事情,算得上是这段时间最大的喜事,看到魏纶那副样子,她还真的与他杠上了,“这倒是不错的提议,回头我去跟他说,就说这是魏大叔建议的,魏大叔,你就一定知道是表弟,不许我姑姑给你生个表妹,你这是重男轻女。”
荀兰看到荀真拿夫婿开刷,也加入进去,拿帕子假意抹了抹泪水,“原来你一心只想要儿子,还骗我说生个女儿也无所谓,大骗子……”
魏纶这回顾不上与荀真斗嘴,而是哄起了心爱的娘子,直发誓自己绝没有存那个心思。
荀真在一旁挟菜吃好不惬意,眼里有着深深的羡慕,其实这样打情骂俏才是生活吧,不像唐皇后与皇帝那般是一对怨偶,临死了还要指责一通对方的过失,这就是皇家的夫妻之情,淡薄得令人寒凉。
突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刘姨娘房里的哥儿有些咳嗽,刘姨娘请三老爷过去看看。
魏纶的眉一皱,起身道:“阿兰,好好招呼你的侄女用膳,我去去就回。”然后挑起撒花红绸出了去。
荀真看了眼姑姑不喜的面容,只见姑姑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去了,用餐巾抹了抹嘴,没有了刚刚用膳时的惬意,她忙坐近姑姑,皱眉郑重道:“这刘姨娘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她时常这样?”
荀兰沉着脸道:“说来话长,这个刘姨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原来自打上回从紫云县回来之后,她就想方设法要将刘姨娘暗中去买绝育药的事情的扬出来,魏老夫人朱氏也准备动手,谁知道这刘姨娘倒是聪明得很,将此事推了个干净,还借机将脏水泼到荀兰的身上,指责她恃宠而骄,借机打压她这个姨娘,在内宅里各房哭诉,引得各房人都对她同情不已,这让朱氏也不得不暂时收手。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哪里知道,在端午节时,刘姨娘突然生病,魏老夫人将哥儿接去,荀兰去给她请安时,老夫人正在歇午觉,哥儿准备哭闹起来,她怕吵着老夫人歇息,遂抱起来哄着,轻轻地拍扇让孩子能安睡,看孩子睡得香,这时候刚好魏纶回来,她就给孩子掖好被子离去了。
晚上时,刘姨娘病情好了泰半,去接孩子时,大惊小叫起来。虽然是夏天,但哥儿的身体不太好,睡觉要盖上薄被才不会着凉,等老夫人赶到时,哥儿已经昏睡了过去,疑似感染了风寒,而且身上有几处青紫的痕迹。
老夫人大怒,问是谁弄的?
几个大丫鬟都跪下来,此时谁都说不知道,照看哥儿的是一名二等丫鬟,那丫鬟吞吞吐吐地说是兰侧夫人今儿个过来了……
刘姨娘忙大哭起来,直说有人黑心要害哥儿的性命,虽然嘴里没说是谁,但那影射的是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老夫人自是不信,当众斥责了刘姨娘,要她别胡言乱语。大夫赶来给哥儿看诊时,说是从午时起开始着凉了,由肚脐处入风,所以手尾有些长。
这事惊动了一宅子的人,魏老夫人出于公正,惟有审清这件事,荀兰午时过来时很多人都瞧见,所以这也不好推脱说没来过,但也拒不承认自己有做过这种事情。老夫人也信荀兰不是那恶毒心肠的人,但将那个照顾哥儿的丫头狠打了一顿,但那丫头却是死也不改口。
秋玉蝶在一旁说风凉话,拂着手绢道:“刘姨娘,人家侧夫人将来生的孩子比你的尊贵,你这个即使是死了也没有人可惜,所以你也别闹了,指望自己不生病活得长长久久的,自己的孩子啊还是自己照看最稳妥。常言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即使有个后姨娘也一样的。”
这话让荀兰暗气了很久,魏纶当时也恨不得打这秋玉蝶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还在那儿煽风点火,这让母亲如何下台?
老夫人也气得不轻,自此越发不待见秋玉蝶,刘姨娘也借机大哭起来,这让其他几房的人都对她同情不已,寡居的魏家大夫人看不过眼,自以为是的仗义执言几句,要求婆母这回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那批判的目光直插荀兰的心窝子。
荀兰也知道这魏家大夫人在背后老批评三房妻不妻,妾不妾的,直搅得魏家人人都不得安生。
老夫人最后迫于无奈,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荀兰害的,但这嫌疑是怎么也摆不脱的,准备要惩罚一通荀兰好让魏家暂时平静下来。
荀兰知道自己的男人不善于与这群女人相斗,最后目光凌利地看向那个被打得半死的丫鬟,“你说看到我午时来了?”
“是。”丫鬟道。
“那你可亲眼见到我掀开哥儿的被子,还把他的衣物掀开来让他肚脐进风?”
“这……没有……”丫鬟犹豫地道,“但不是兰侧夫人您还会有谁这样做?”
“你呀。”荀兰道。
“我?”丫鬟顿时激动起来,“奴婢为什么要这样做?兰侧夫人你不要把脏水泼到奴婢的身上。”
“她一个丫鬟有什么动机这样做?”秋玉蝶立刻呛声道,“明明就是你做的还不承认,谁不知道你只要整死哥儿,你又哄得相公对你言听计从,将来你生的孩子不就能承继家业,你这心思能瞒得住谁?”
“你好狠的心,若我的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与你拼了……”刘姨娘又一个劲的哭。
荀兰正要说话,魏纶却是冷笑一声,“秋玉蝶,你说阿兰有这个动机,要这样说,你秋玉蝶同样有动机。”
“魏纶,我现在还是你明媚正娶的妻子,一个庶子而已还入不得我的眼,我为何要害他?”秋玉蝶气道。
“因为你妒忌阿兰,所以借此嫁祸给她,让她有口难辩。”魏纶冷冷道,然后一脚踢向那个丫鬟,“说,是不是三夫人收买了你,让你暗害兰侧夫人……”
秋玉蝶当场差点气晕,这回不再敢乱煽风点火了。
荀兰看到秋玉蝶静下来,然后又看向那个哭哭啼啼的丫鬟,“这件事你绝脱不了干系,即使你不是亲手害了哥儿的人,也是被人收买了来害哥儿的,老夫人,直接搜这丫鬟的住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魏老夫人当即准奏,果然在那丫鬟的房里搜出细软来,那丫鬟的眼睛闪烁着,开始死口不承认,最后却在老夫人发狠说要卖她到青楼去,这才颤着手指指向秋玉蝶,说是三夫人让她干的好嫁祸给兰侧夫人。
秋玉蝶大吃一惊,忙喊冤,但对她相当不喜的魏老夫人不听她的解释,要她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三天三夜,还要到佛堂去抄经,不然就遣她归宗。
秋玉蝶惟有脸色苍白地听从魏老夫人的发落,到宗祠去跪下受罚不提。
刘姨娘看到追查到元凶,这才红着脸向荀兰认错,说是自己心疼哥儿,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请兰侧夫人不要与她计较云云。
当着一众魏家人的脸,荀兰也惟有扯扯脸皮与她虚应几句,不然回头肯定所有人都会指责她目中无人,这刘姨娘搏同情的功夫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自打这以后,她就常借着哥儿身体不好这一点来发挥,尤其是她怀孕这段时间,刘姨娘就常常一会儿遣人来说哥儿发烧了,一会儿又来说吃不下饭等等的话,魏纶也不好拂开不理,不然惹下了话柄,最后矛头也是指向荀兰,惟有亲自去看望一番,再说又是自己了亲子,哪有可能完全置之不理的道理?
此时,荀兰一脸阴沉地道:“你姑父毕竟是那孩子的生父,哪能撇下不理?加上我现在有孕,你姑父又近不得我身,那刘姨娘哪会放过这机会?”最后冷笑了数声。
荀真没有想到这段时间不单单皇宫不得安宁,就连这魏家也是波涛暗涌的,魏纶去看一下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只是,“姑姑,姑父夜里也宿在那儿?”
荀兰着丫鬟端上酸酸甜甜的腌渍梅子等干果,现在她最好吃的就是这个,吃了胃就没那么折腾,“真儿也来点,这个腌了有些时日了,很是入味。”吐了一个杨梅核,“有几夜吧,你姑父说孩子的症状不太好,不过一大早就回来跟我指天发誓说绝没有与刘姨娘……干哪啥事?可谁知道呢?男人啊有些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那玩意儿。”说来,她的话里还带着几分怨气。
荀真这才放心一些,但想来魏纶对姑姑一直是不错的,没有理由做些姑姑不喜的事,“姑姑,相信姑父不会在这方面乱来的,你可别中了别人的计。这刘姨娘,当日还真是小觑了她,居然这么能惹事,相比下来秋玉蝶就是那纸老虎,难怪与姑父相处得如此差,只怕昔日这刘姨娘没少在背后说这秋玉蝶的坏话,以至姑父对她越来越不喜,不然今日也没姑姑啥事了?”
荀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心里就是不舒服,一想到男人彻夜在那边,夜里都睡不好,想到太子不久前已经大诏天下要娶妃了,侄女的心只怕比她更苦,那得是多少女人啊?遂拉住荀真的手,“真儿,现在皇后娘娘薨逝,太子娶妃是不是要缓一些日子,毕竟不是还要守孝的吗?”
荀真道:“那是寻常人家,这次皇后娘娘的丧礼规格降了,所以算不得国丧,民间也没禁止宴席娶媳妇,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看宫里连白绸也没挂,明儿的出殡的场面是不能与国丧相提并论的。太子的婚事并没有推迟,相反还会在百日内举行。”她的声音很平常,像是评论别人家的事情。
荀兰却知道女人哪会不计较,“真儿,你若难过就直说,我是你姑姑,难道在我面前还要装做一副冷静的样子?今日看到宇文家那小子对你的样子,还是很紧张的。”
荀真却是投到荀兰的怀里,许悠死后,能给她这种亲情母爱的只有姑姑一人了,半晌,幽幽地道:“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不过我也释怀了,只要他的心里有我,其他的也不强求了,强求岂不是令他为难吗?但是,姑姑,这心里还是难受得紧……有时候我真想将储秀宫里的那一群女人都弄走,只有我一人独霸着他……”
荀兰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真儿,若不喜欢就向宇文家那小子直说,绝不要傻傻地闷在心里,我也算看开了,所以我不高兴他在刘姨娘那儿留宿,我就直接将不满表达出来,要你姑父自己好好斟酌斟酌,所以这一两次他也很快就回转。女人别太贤惠了,别人在外面赞你一声好也不如实际上真的好,当然,你也要有本事笼络住男人,不然就算再不满也不要说,那秋氏不就是个例子……”
荀真从荀兰的怀里起来,有点惊奇地看着姑姑,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姑姑怎么开窍那么多,现在说起这些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哪里知道在内宅里生活的人不亚于在皇宫里生活的人,虽然没有生死的担忧,但一个不留神斗输了就难再翻身,所以荀兰天天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稍具慧根的人哪能不开窍?
最后,她还是欣慰地笑了笑,“看姑姑这个样子,我也放心了。对了,姑姑,上回的事最后就是秋玉蝶啃了那只死猫?”
“就是这样,至于她啃的是死猫还是她就是幕后元凶,谁知道?”荀兰撇嘴道,“不过我现在也让你姑父派人去查查那丫鬟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
“这么说姑姑也怀疑?”荀真歪着头道。
荀兰冷冷一笑,“只要她不露出马脚来,不然迟早要抓住她的痛脚。”
刘姨娘的屋里,魏纶坐在炕上摸了摸儿子有些冰凉的额头,“没什么大碍,夏季干燥有些咳嗽也是正常的,回头让厨房的人炖些雪梨糖水送来给孩子喝。”
“爹,儿子想你。”小小的人儿偎在魏纶的怀里很是依恋地道。
魏纶对这儿子谈不上有太深厚的感情,但也是自己的骨肉,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在自是软的,“好了,乖乖地听你娘的话,爹下回再来看你。”他起身欲走。
“爹,你别走……咳咳……”小小的人儿嘴一扁边咳边哭,好久才能见一次爹。
魏纶心一软留了下来陪伴儿子。“好好,爹不走,不走。”
刘姨娘看到儿子成功地留下魏纶,心里自是高兴不已,忙应下,转身到小厨房去炖东西,仔细将梨子的核挖出来,将冰粮加进去,盖上盖子,放到锅里隔水炖。
刘老娘见女儿亲自动手,挥手让那些下人都出去,“我来看火吧,你进去陪陪三老爷,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再生多一个吗?现在那兰侧夫人有孕不能侍候男人,你可要抓紧这空档期,争取再怀一个小人儿。”
刘姨娘自是感激母亲的帮助,忙将扇子递到母亲的手中,赶紧回屋子里去,趁机在魏纶面前争取一点好感。
刘姨娘这边屋子里的动静哪里瞒得过上房的秋玉蝶,只见她倚在门框处看着经过她门前的刘姨娘,嘲笑道:“好一阵的骚狐狸味,这么远我都能闻得到。”
刘姨娘转头看了一眼秋玉蝶,以前两人成犄角之势时还把她当成对手,现在这秋氏空有正室的名头,转身上前随意行了一礼,“只怕有人就算是骚味尽出、男人也看不上。”
“你!”秋玉蝶被她这一呛声,举手就是一巴掌甩去,“凭你这个贱妾还想嘲笑我?”
刘姨娘捂着半边疼的脸,两眼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秋玉蝶,现在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这一巴掌打得真及时,忿恨地转身离去。
秋玉蝶打了这刘姨娘后也开始暗暗后悔了,现在魏纶在她屋子里,不知道她回去会给她安什么是非?在屋子里有些坐立不安地来回踱着,果然,没一会儿,魏纶就铁青着神色地闯进她的屋子,“秋玉蝶,你是不是嫌这院子里静得慌,所以非要惹出点事来安心?”
“你没问清楚就这样闯进来质问我?魏纶,你好狠的心,你看看你纳回来的妾都是什么玩意儿?没一个眼里有我这正室夫人的,而你偏又是个宠妾灭妻的人,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你这么个东西?”秋玉蝶痛哭着上前捶着魏纶。
魏纶对她一点情也没有,自是捉住她的两手欲将她甩开去,一时间,上房吵闹不休。
刘姨娘用冰冷的巾帕捂着半边脸推开窗户听着上房的争吵声,嘴角含笑,这秋氏真是越发的不堪。
将近一个时辰,魏纶回转,刘姨娘忙做那娇弱状上前怯怯地道:“老爷,您别跟夫人起争执,都是我不好惹得夫人生气……”
“既然知道自己不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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