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1998-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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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送走了小严，郭文几人才慢慢悠悠的回来了。留下他们几个负责把年货搬回屋，郭嘉则是装了一蛇皮袋各类炮仗，随后绑在郭晋大二八自行车的后座上，才骑着去了南河。

　　　　已经四点多了，郭嘉还惦记着给李武家送只羊，毕竟没有人家的帮忙，郭嘉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把炮仗生意干起来。

　　　　一路骑到了南河，郭嘉就来到了一处卖羊肉的摊子前。

　　　　或许是因为气候冷，井口镇的人们大多都喜欢吃温补的羊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到了后世，井口镇的羊肉买卖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除了几年以后才有的超市或许打破了井口镇的传统外，其他的摊贩还是死板的令人发指。

　　　　在这里买羊肉，对不起，半只以下不卖，我们要卖就是半只起步

　　　　唯一一点让郭嘉满意的是，在这里买羊肉别怕不新鲜，都是买主自己选好活羊后，然后摊主再当着买主的面现杀。买了扛回家时，羊肉甚至还是温的。

　　　　此时看到郭嘉停下车，摊主就赶忙招呼起来，郭嘉选了一只大概一百斤左右的羊后，就在一旁等着，摊主和伙计则是手脚麻利的开杀。

　　　　常年做羊肉买卖，这些摊贩的杀羊技术简直都能称之为艺术。二十分钟都还不到，一只去了羊头、羊皮和下水，还冒着热气的羊就被摊主用大塑料袋套起来放在了二八自行车的大梁上。

　　　　下水和羊皮不算，纯羊肉过了秤四十多斤，郭嘉付了四百五十块，嘱咐摊主一会儿还会回来买一只后，就骑车去了也住在南河的李武家。

第28章　旺火（）　
郭嘉骑着自行车驮着炮仗和羊肉到了李武家时，结果李武还没下班。幸好李武的媳妇在，郭嘉就把东西留下，客套了几句就骑着车离去。

　　　　已经五点了，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抓紧时间返回羊肉摊子买了半只现杀的羊，郭嘉才骑着车回到了家。

　　　　早上出门时准备了整整四千块，等郭嘉回到家放下羊肉数了数，结果还剩下了一千三百多块。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钱在衣食住行上的购买力的确很强。连买年货带送礼，甚至包括新衣服都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花了两千五百多。

　　　　又给了赵春芝一千块，余下的三百多块郭嘉就留在了自己身上。

　　　　饮料和烟酒都还没买，大概有二百多块也足够了。毕竟全家人就他一个抽烟，还是偷偷摸摸的抽，买一条小福字能抽到元宵过后，这还是家里来铁的情况下。

　　　　酒买四瓶竹叶青就行，甜甜的，郭嘉也爱喝。老妈虽然抽烟管得紧，但喝酒相对的松多了。

　　　　饮料更简单了，满大街都是卖自家榨的沙棘汁的商贩，比雪碧可乐好喝不说，营养价值也很高，而且价格还不贵。

　　　　算来算去还剩下的一百块，郭嘉就打算趁着澡堂二十八晚上还没关门，等吃完晚饭带着一家人去一趟澡堂，好好的泡一泡搓一搓。

　　　　心有所想，嘱咐赵春芝早点做饭，赶在七点前全家吃过饭后，郭嘉就收拾好了东西，然后让郭文叫上郭晋马军二人一起去了澡堂。

　　　　赵春芝拿着东西带着郭琳去了女浴室，郭嘉几个小伙子则是先让澡堂的剃头匠给几人都理了个寸头，然后才一起进了男浴室。简单的在淋浴下冲了冲碎头发，然后几人就大叫的一头扎进了浴池里。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回家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时，赵春芝才把哥俩叫了醒来。

　　　　累死累活这么多天，难得没什么事了，又赶上过年，赵春芝就寻思着让郭嘉兄妹多睡一会儿。

　　　　今年没有三十，二十九就当三十过了。醒来洗了把脸，让赵春芝带着郭琳去买烟酒饮料，顺带着给张阎王还了利息后，哥俩连早饭都没吃就抓紧时间收拾院子。

　　　　打扫院子，贴春联，寻常人家几天前就办完的事，郭嘉家因为都做买卖才耽误了几天，不过也不算晚，索性今天一天干完。

　　　　用了整整一上午，郭嘉郭文外加一个郭晋就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等贴完春联，剩下的就差下午和四叔一起把旺火垒起来。

　　　　所谓的旺火，大概是只有雁门关以北才有的民间习俗。只要不是老绝户和那种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基本都会有。

　　　　简单地说，就是用大小不一的煤块，在院子中央垒一座中心镂空，外观好像宝塔形状一样的碳塔。

　　　　高低没要求，穷人家舍不得用碳就垒的矮点。富人家为显阔绰就垒的高点，总之旺火的高度一般是在半米到两米之间。当然，也从高度上就能看出谁家的日子好，谁家的日子不好了。

　　　　如果是政府部门为了应节而垒，那就更霸气了。三米也有，五米也有，点着了就跟点着了一栋楼似的，一夜都燃不完。

　　　　这种垒旺火的习俗，一直维持到住进了新楼，加之后世大气的污染越来越严重，才不得不叫停。但在农村里，因为监管力度不够，这种习俗一直都在延续着。

　　　　旺火很有讲究，燃过一半时不塌才能算技术过关。可惜郭嘉几个小伙子没那种技术，只能是等四叔有时间了。

　　　　难得的歇下来，临近正午，各家吃了午饭就全都午休了。等到下午三点一过，正在睡觉的四叔就被几个小丫头叫了醒来，嚷嚷着要看着四叔垒旺火。

　　　　无奈，四叔只好是抽了根烟提提神，随后就踩着棉拖出了院子。

　　　　垒旺火的技术一代传一代，基本都是大人们传给小辈们，要是让外人教，那可就丢人了，说明你家里大人连垒个旺火都不会垒，更别说能过好日子了。虽说这两者之间真没什么联系，但这种传统还是一直保持着。

　　　　这项工作迟早都要由郭嘉他们接棒，所以郭嘉几个也被四叔叫了醒来。

　　　　在四叔的指挥下，郭嘉几个推着板车先从煤堆里挑了几块最大块的煤。

　　　　这是基座，不能敷衍了事，否则一旦点燃根本承受不了上面煤块的重量。

　　　　足有洗手池子大小的煤块郭嘉几人挑出七八块来，在这个基础上，个头要逐渐的缩小，直至最后最小的一块。

　　　　几人选好煤块后就用板车拉到院中央，四叔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斧子慢慢的把平面不整齐的大煤块砍平。实在砍不平的，则是用碎砖垫底维持平稳。

　　　　先在底座留出引火口，再一层一层错落开往上码，等到封顶时，在最后一块煤块下还得压一张写着旺气冲天的横批。

　　　　如此这般，一尊旺火就完成了。因为今年各家买卖都不错，尤其是郭嘉家，半个月挣了几个叔叔家差不多一年才能挣的钱。

　　　　为了表彰郭嘉，今年四叔垒了一个一米五高的旺火，直径也达到了将近一米二，这种旺火对寻常人家来说真不算小了。

　　　　恶声恶气的嘱咐在一旁玩的几个小丫头别给推到了后，几人就洗洗手回家，去完成今天的最后一项任务，换装。

　　　　十分钟，等郭嘉郭文和郭晋换完衣服出来，彼此看了看后，郭嘉就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样。

　　　　三个人，一水儿的锅底黑西装，还是一水儿的踢倒山皮鞋，唯独郭文给郭嘉拿的那身白秋衣，算是让郭嘉显出了几分不同。

　　　　可最大的问题时，那时的西装可没有后世那种韩版的或是瘦身的，清一色的欧版款式，宽大的就好像套了一件大衣。要不是真没什么新衣服可换，郭嘉真想脱下来。

　　　　三人并排站在一起，就像三个老港片里那种衣服不合身的黑帮成员似的，说不出的好笑。

　　　　郭文和郭晋倒是很满意，甭管有没有灰尘的上上下下的拍打了一阵，随后甩着步子出大门外显摆去了。郭嘉没去，多难看呀。

　　　　时间匆匆流逝，临近傍晚时给各家都拿了一堆炮仗后，郭嘉就一直等在家里，等着帮赵春芝包饺子做饭。

　　　　至于点旺火这事，郭晋和郭文比他积极多了。

　　　　不知不觉夜幕来临，零星的炮仗声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响个不停。

第29章　放炮（）　
今天用了多半天的时间，手脚麻利的赵春芝已经炸好了丸子，蒸好了碗肉，和好了饺子馅。

　　　　等到吃晚饭时，炖羊肉、包饺子，外加郭嘉给做的红烧鱼，一大桌子肉菜就摆在了桌面上。

　　　　可惜最近这十多天来天天下馆子，肚子里早就被油水堵的吃不下去了。虽然味道都还不错，但一家人只是简单的动了动筷子，就都没什么胃口了。

　　　　那时候的井口镇没有活海鲜，要不然郭嘉早就买点海鲜当年夜饭了。稀罕不说，吃起来还不占肚子。

　　　　一看都没什么食欲，等兄妹三个放下了筷子，赵春芝就收起了剩饭剩菜洗碗。也在这时，吃过饭的郭晋就进屋了，非要拉着郭嘉和郭文去点旺火。

　　　　郭嘉一阵苦笑，想不到最不积极的他还是逃不过点旺火的命运。

　　　　过年了，谁家也不省那点电了。院子里的几个高瓦数的灯泡此时都释放着米黄色的光芒，将整个院子都照的通透明亮。

　　　　兄弟三个拿着干树枝和一个装炮仗的纸箱子来到旺火前就开始分工，郭嘉折干树枝，郭晋撕纸箱子，郭文则是返回家拿来了手摇的风匣子。

　　　　等一切准备妥当，郭嘉就把引火的东西从引火口塞进去摆放好，随后就点燃撕碎的纸箱子。等碎纸箱子完全燃起来后，一旁的郭文就把风匣子堵在引火口玩命的摇了起来。

　　　　家里用的煤一般都是规格不错的煤，这种煤不仅易燃而且热量还高。在微弱的火苗燎烤下，旺火内侧的煤块很快就熊熊燃烧。借着风势直冲塔顶，瞬间将那张写着旺气冲天的横批烧成灰烬。

　　　　按照民间习俗来说，这是一个好彩头。

　　　　已经七点多了，大多数人家的旺火都已经点燃。如果此时站在高处俯瞰井口镇，用火光连天来形容应该最为恰当。除了煤烟有些熏的人咳嗽外，气势绝对是天下无双。

　　　　可惜这时候别说多少万像素的手机，就是蓝屏机都还没有普及到每个人的手里。数码相机更是随便一台都得大几千上万，用胶卷的那种老相机相对便宜点，从几百到几千不等，只是得去市里才能买到。

　　　　所以，这气势磅礴的一刻，郭嘉只能是等到明年条件好点时买台摄像机再记录下来了。

　　　　点着了旺火，这时候家家都已经吃过年夜饭了。一帮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远比大人们要高兴快乐。

　　　　郭嘉忘了是谁说过，年其实就是给小孩子过的，大人反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觉得越来越没意思。归其原因，是觉得自己又老了一岁。复杂的成熟，代替了曾经单纯的幼稚。

　　　　看着几个疯跑的小丫头和越燃越盛的旺火，郭嘉的情绪也随之被带动了起来。

　　　　“走，拿炮仗去！”

　　　　兄弟三个从西房内把今晚要放的炮仗一点一点的运出来，先扔给一帮小丫头一些不容易炸伤的花炮，郭嘉几个就开始撕二踢脚的纸封。

　　　　四叔家有炮架，十五个二踢脚为一组，郭晋回家拿出来后，兄弟三人就一组一组的放了起来。

　　　　相对于别人家一个一个的放，郭嘉家这种暴发户式的放炮频率顿时吸引了周围邻居们的目光。

　　　　没办法，实在太tm集中了，一条街上就听见他们家叮呤咣啷的放个没完没了，足足放了十几波。

　　　　看到这三个哥哥放的热闹，小丫头们也不甘示弱，大妹郭宁拿了一把窜天猴并排的插在松土堆里，足有十几二十根，随后在旺火上点了一根香，就一根一根的连续点着。

　　　　嗖嗖嗖

　　　　咣咣咣

　　　　十几根窜天猴在空中炸开，高兴的一帮小丫头直蹦高。

　　　　春晚还没开始，听到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放炮的四叔也忍不住了。叼着根烟出来，就让郭嘉把大礼花弹拿出两组。

　　　　这玩意可厉害，足有大腿粗的炮筒，碗口大的弹。四叔找了几块大点的石头和碎煤固定好炮筒后，就让几个小伙子和几个小丫头远离。

　　　　郭嘉几个和一帮小丫头站在月台上，眼见的四叔拿着礼花弹点着放进炮筒里后，就大喊大叫的捂着耳朵往回跑。

　　　　等四叔刚刚上了月台，只听到轰的一声，那颗被点燃的弹就从炮筒冲上了天空。冲的很高、很高，随后便在天空炸开，巨大的彩色花朵像是一面大伞一样笼罩在了院子的上空。

　　　　咣

　　　　炸声随后而至，震得窗户都嗡嗡响。一帮小丫头看着巨大的彩色花伞，一个个高兴的催促着四叔接着放。

　　　　没五分钟，六枚弹就让四叔都放完了。等一根烟也抽完，四叔才又笑着返回了家中。

　　　　因为春晚开始了，赵中翔和倪平带着喜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不过几个小丫头可没心思看春晚，四叔不在，几个哥哥当然成了主力。

　　　　花炮不光有大礼花弹，还有几种和箱子一模一样的礼花，这些箱式礼花大小不等，郭嘉也留下了不少，已经全部摆在了西房的月台上。

　　　　趁着赵春芝看春晚，郭嘉就把今天偷拿出来的一盒小福字拆开。左右看了看郭文和郭晋，郭嘉摇摇头只给自己点了一根。

　　　　算了，还是别拉这两个兄弟下水了！

　　　　等郭嘉点着烟，兄弟三个就搬了五个箱式礼花分开摆在了院子里。让郭文和郭晋返回月台后，郭嘉就一次性都给点着。

　　　　这一下真算是让周围的邻居们眼红了，只见从老郭家的院子里不停冲起带着尾焰的礼花在空中炸开。彩色的花朵一朵压着一朵的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绽放，持续性长久不说，还贼好看。

　　　　周围的邻居们坐不住了，尤其是爱看热闹的女人和孩子，这时都慢慢的向郭嘉家聚集了过来，都想看一看这院子里的人到底要放多少这样的炮仗。

　　　　三十晚上一般没人关院门，就是为了方便朋友和邻居们来串门。等看到人们三三两两的来到了自家院子里，站在月台上看着兄弟几个放炮时，郭嘉一笑，他准备的重头戏才开始了。

　　　　郭嘉带着郭文郭晋先把五百响鞭炮拿出十挂来，都撕开两头的纸封，然后一挂紧贴着一挂的在院子里弯弯曲曲的摆起了长龙。怕连接不起来，每挂炮仗的火药引子都被郭嘉捻在了一起。

　　　　等摆完，让那些看放炮的人们都躲好后，郭嘉就拿起烟头点燃了第一挂。

　　　　噼里啪啦

　　　　院子里顿时腾起浓烟，火药味更是呛得一帮女人孩子直捂嘴。

第30章　明年的打算（）　
也真给郭嘉面子，十挂鞭炮竟然没一挂熄火的，全部燃放干净。但显然来看热闹的女人和小孩们还没看过瘾，一个劲的催促着郭嘉接着放。

　　　　她们真想看看，郭嘉到底能放多少？

　　　　是真有货，还是打肿脸充胖子？

　　　　春晚不着急看，反正明天下午还会有重播。叫上郭文和郭晋，郭嘉又拿出了两组大礼花弹。

　　　　院子里的聒噪声显然也把赵春芝惊动了，出门一看站在自家月台上一帮女人和孩子，赵春芝也赶忙一一打起了招呼。连四叔都被再次惊动，再次踩着棉拖走出。

　　　　在四叔和一帮邻居们说说笑笑中，郭嘉兄弟三人就把新拿出来的两组礼花弹固定好。

　　　　大概是不放心让一帮孩子放，四叔走过来看了看后，就把郭嘉几人轰到了月台上，然后点了一根烟开始放礼花弹。

　　　　咣咣咣

　　　　一枚一枚的礼花弹被四叔放上了天空，绚丽的伞花照亮了井口镇半边的天空。

　　　　赏心悦目的一幕，让周围的男人们也终于耐不住寂寞了，这时也是纷纷来到郭嘉家的院子里。

　　　　左邻右舍的，赶上过年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