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虹传说:梅赞达的召唤-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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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停止了大笑。

　　　　“有话快说。”

　　　　“是，”昆特微微鞠了一躬，分析道：“其实，先不论叛国之举荣誉与否，索本这封信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呢？很显然，索本是想让公爵大人您与莫里斯国王内斗，削弱狄泽菲尔的实力。倘若巨岩城真的起兵攻打白银城，在莫里斯国王的军队面前，您也没有十足的胜算，索本说他将白银王座赠与您，这一定是个诱饵，望您明察。”

　　　　听了昆特的话，德拉科略微冷静了些，他返回议事桌，思考起来，骑兵统领麦兹尔随即上前献策。

　　　　他说：“公爵大人，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德拉科忙问。

　　　　“前阵子，莫里斯国王许诺会派壁炉城和白银城的军队来支援巨岩城。不如，就在那个时候，把他们引入奇乌里斯山谷（白银城来巨岩城的必经之路）的险地，我们再联系索本派兵合力包夹，一举歼灭这所谓的援军！若有索本相助，肯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这样一来，国王主力军队受创，白银城也就摇摇欲坠了！”

　　　　群臣闻言，皆是一震，麦兹尔的计策，实在是阴险至极。

　　　　“狗屁！”

　　　　道罗怒叱着冲到麦兹尔身边，揪起了他的衣服，把他往墙上摁去。

　　　　众人纷纷退让出一条道，“咣当”，沿途火盆也被撞翻在地，滚出来的焦炭，又热又烫。

　　　　道罗拔出长剑，抵在麦兹尔的脖子上，怒问：

　　　　“国王支援巨岩城，为的不是你的土地，你的家人吗？你却要恩将仇报，算计他们！今天，我先杀了你这个懦夫！”

　　　　麦兹尔万分恐惧，话都说不利索了。

　　　　“道……道罗大人，你别动手！莫里斯国王，他可是为了自己啊！他……他很清楚，巨岩城要是陷落了，白银城的日子，也就不多了！说到底，他也只是想利用我们而已啊！”

　　　　如此卑贱之语，令道罗气结。

　　　　眼瞅着麦兹尔脖子上就要开一道大口，昆特等人急忙上前制止，却都被道罗一把推开。

　　　　德拉科不能再坐视不管。

　　　　“把他给我抓起来！”

　　　　他大声喝道。

　　　　门外立时冲进来六个卫兵，六人合力，才勉强把道罗制服。麦兹尔慌忙抽身出来，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你们敢抓我？”

　　　　道罗奋力挣扎，吼道：

　　　　“谁敢抓我？”

　　　　伯恩斯家族的人，全部涌上去和卫兵纠打，进来的卫兵也越来越多。

　　　　德拉科气急败坏，在原地来回走着。

　　　　“好，好，这是你自找的，你想要荣誉是吗？那就带着你的荣誉下地狱去吧！而我会活着，我会告诉你，巨岩城和狄泽菲尔，将一直屹立下去，荣誉？正义？它们统统都由最后的国王说了算！”

　　　　德拉科几乎已经宣判了道罗的死罪，突然，“通”一声，道朗跪在了德拉科的脚前。

　　　　他替父亲求情道：

　　　　“公爵大人，我父亲已经为三代巨岩城公爵效力，他对古斯里家族，绝对是忠心耿耿！如今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年老糊涂，没有看清事态的紧急，情有可原，看在他的功劳还有忠诚的份上，我求求您，网开一面吧！”

　　　　在场的其余封臣，一个个也上前求情。

　　　　但是，道罗却因道朗对德拉科奴颜婢膝更加怒不可遏了，他剧烈反抗卫兵的束缚，抬起高贵的头，冲他的儿子骂道：

　　　　“道朗，我教你忠于够格的领主，教你荣誉与正义，不是教你做一条摇头摆尾的狗！”

　　　　道罗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伯恩斯家族人注视道朗的目光，也愈发冷漠和憎恶。

　　　　道朗却依然跪在德拉科面前。

　　　　昆特大顾问想帮道朗说些什么，却堵在了喉咙口。

　　　　德拉科不会错失良机，于是借题讽刺道：

　　　　“道罗呀道罗，你倒是提醒了我，现在代表你们伯恩斯家族的人，可是道朗，不是你了！你这个糟老头，还有能力看清当前的形势吗？看不清了！你的脑子里，只剩下顽固和愚昧！如果不是道朗给你求情，就凭你刚才那些不分尊卑的话，我就能让你死一万次！”

　　　　“我呸！”

　　　　道罗死死盯着道朗和德拉科，双眼不啻是尖锐的刀剑。

　　　　“道朗，把家族交给你这条狗，真是我最大的错误！哪一天你帮着叛国者四处为恶的时候，别说自己是伯恩斯家的人！伯恩斯家族，没有你这样的叛徒！”

　　　　道罗刺耳的话语，每一句都正中道朗心脏，道朗却紧咬着牙冠，竭力忍受着。

　　　　德拉科长叹一口气，低下头对跪着的道朗说：

　　　　“唉，道朗，你看，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你那无知的父亲，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

　　　　道朗猛地抬起了头，他领会了德拉科的意思，脸庞忽然失去生色。

　　　　他最后恳求道：

　　　　“大人，千万别杀他，我求你，我求求你……”

　　　　德拉科将道朗的手甩开，无情地抛给他一句话。

　　　　“记住，道朗，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你比他聪明。”

　　　　然后，他舍弃了所有的怜悯与犹豫，命令道：

　　　　“把道罗·伯恩斯拉到广场上处死，再把他的头挂到城门上去，我要他亲眼看到白银城覆灭，而我登上王座的那一天。”

　　　　这个命令，就像断头台一样残酷。

　　　　“刚刚站在他那一边的人，也全数关进地牢，等候处置！”

　　　　“照您吩咐！”

　　　　卫兵长官回答一句，随后，道朗就只得无助地看着家人被卫兵抓走。

　　　　道朗的膝盖已经麻木，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感觉自己被夺走了所有的希望，耳廓里唯独能听到的，就是父亲的嘶喊。

　　　　“你敢亲自动手吗，德拉科？瞧瞧你那副可怜的样子，被索本吓得六神无主了吧！哈哈，你以为你这样的人，也配爬上白银王座？真是可笑至极！”

　　　　道罗疯狂地嘲笑德拉科，他视死如归。

　　　　“我会等着你的，德拉科，我会和成千上万被你害死的人一起在地狱里等着你！我相信，诸神有眼，我们碰面的日子，一定不远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微弱。

　　　　在父亲被抓走的时候，道朗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他。

　　　　很快，众人们随德拉科移步来到了处刑广场，广场上，此时正飘着无边无际的冰雨，落日已经沉没于山川之后，大地一片昏暗。

　　　　道朗独自走上了城楼，每走一步，身躯都要发抖，心情悲不可言。

　　　　雨水混着血水，在广场上流开一片。

　　　　道朗心想，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坚强，为什么至死都不愿屈服，答案只有一个，因为他是真正的战士。

　　　　反观身为家族领主的自己，究竟是怎样可笑的存在？真的不知道。

　　　　看了父亲最后一眼后，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父亲已死，道朗会带领残存的伯恩斯金鹰家族走向何处？敬请期待，第二十七章——※八年之前※（下）（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下，欢迎留言点赞或吐槽。）

　　　　（本章完）

第30章　※八年之前※（下）（）　
？　　　　【狄泽菲尔，巨岩城，道朗·伯恩斯】今日第二更。

　　　　时间飞快转过一个月。

　　　　这期间，伯恩斯家族的大部分人，都不再听从道朗的命令，他们以母亲为首，组织起领地上的勇士，欲图投靠白银城。结果可想而知，反抗者们以卵击石，全部被德拉科的军队围杀。

　　　　道朗身边，最终只剩下了年仅十二岁，体弱多病的弟弟——道林·伯恩斯，以及一些残存的孱弱亲眷。

　　　　回忆从前的往事，自认冷酷的道朗几欲崩溃。

　　　　道朗的聪慧，自幼被父亲欣赏，同样也引起了德拉科公爵的注意。

　　　　德拉科公爵对道朗的重视程度，远超其他封臣的长子，道罗也对道朗信任不已，所以早早就把家族封地以及领主之位，都移交给了他，希望他带领金鹰家族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可是，随着道朗与德拉科关系日渐亲密，道罗意识到他儿子经常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在狡诈之事上，违背了家族素来持守的荣誉和道德，父子之间的隔阂，无形之中，日益加深……道罗虽然年老，却还要参加德拉科的封臣会议，也是因为他害怕道朗将伯恩斯家族引入歧途……总而言之，从很早以前开始，道罗就已经不再信任道朗。

　　　　一个没有星星的夜里，道朗独自举着火把来到了巨岩城地牢。

　　　　他来这里探问一个月前因他父亲之事被关押的大顾问昆特·拉尔森，他没有停留，直接就走向了昆特的位置，甚至没有胆量多瞧一眼其他牢房，因为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牢房空空如也，曾经关在里面的家人们，现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地牢里的气温冻人，牢墙上还滴着水，憔悴的昆特，却只穿着粗陋的麻衣和破烂的鞋子，他听到脚步声，便把歪歪瘦瘦的脸抬了起来。

　　　　道朗把火把插在墙上的槽里，在火光的照耀下，道朗发现昆特头上本来就不多的头发，现在一根也没剩下，他看起来活像一个骷髅。

　　　　“你又来了……”

　　　　昆特嗫嚅道。

　　　　道朗没有吭声。

　　　　昆特继续说：“你的家人呢，他们怎么样了？我看……地牢里的人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

　　　　昆特知道的并不多，只有敬重他的狱卒偶尔会把外面的事讲给他听。

　　　　道朗面靠铁栏，神情忧伤，回答：

　　　　“他们……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我没办法说服他们。”

　　　　他的声音绵软无力，完全不像以往那个道朗。

　　　　昆特干笑一声，苦涩地说：

　　　　“那真是……最糟的结果。”

　　　　没错，最糟的结果。

　　　　道朗在心底默念着这一句话，心境如坟场一般悲凉。

　　　　他的手紧紧抓着铁门，从未有过的紧，又侧过头，不让昆特看见他的脸。

　　　　没一会儿，两人都不禁潸然泪下。

　　　　道朗语音抽噎，他说：

　　　　“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得到认同。就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迎合德拉科公爵，背叛了家族一样……明明我的本意……也是想让家族长盛不衰的，你说……我做错了吗？”

　　　　昆特吃力地靠近铁门，把瘦弱的手搭在道朗颤抖的肩上，希望借此安抚他。

　　　　“你父亲常说：‘荣誉，就是力量。’他受众人爱戴和敬仰的原因，也在于此……不可背叛公爵，不可背叛狄泽菲尔的人民，这些对他而言胜过生命……我了解的他，就算穷途末路，也不会改变心意……有时候，家族注定毁灭，除非人能够放弃荣誉……但是，放弃了荣誉的家族，不知为什么而战，就不如毁灭……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他……很顽固。”

　　　　顽固，这个词回荡在道朗的耳朵里。

　　　　“唉，我认识你父亲这么久了……我也没能改变他，又怎么能怪你？”

　　　　昆特唏嘘一声，回过身去，视线落在了潮湿的墙壁上。

　　　　“德拉科公爵……说的没错，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你父亲可敬，而你……可怜。”

　　　　道朗也早已醒悟，虽然他一心想要保护家族，最终，却辜负了家族，用昆特的话说，就是“可怜”二字。

　　　　他为德拉科公爵做牛做马，不惜违逆父亲……凯尔席山围剿暴徒，就是从那一天起，父亲开始不用正眼看他。

　　　　那一次，他明知道凯尔席山暴徒并非强盗土匪，而是贫穷愤怒的庄稼汉，他却按德拉科公爵的意思，用正规军队蹂躏了他们，骗降然后杀害，几乎不损一兵一卒。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采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关紧要。牺牲他人，保全家族在巨岩城的地位，就是正确的事，一直以来，道朗都是这么认为的。

　　　　家族的担子，从他继承领主之位的那天起，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父亲，也许可以依仗自己的权威，与德拉科公爵叫板，但父亲年事已高，他死以后会发什么呢？

　　　　伯恩斯家族的领主是道朗，它的命运要由道朗来决定，如果他不追随德拉科，如果他不卑躬屈膝，伯恩斯家族就会在他的手中走向末路……

　　　　道朗哀叹道：

　　　　“我试图维持一个……我父亲所唾弃的家族。”

　　　　这正是原因所在。

　　　　他继续说：

　　　　“父亲说……荣誉就是力量，这句话，我从小到大都一直牢记在心。却没意识到，自己其实理解错了……我满心以为，我所做之事，就是在为家族争取荣誉。我以为……荣誉是领主给的，是尊贵的地位，是强大的权力……但父亲所理解的荣誉，乃是自律，是正义，是家族的灵魂……”

　　　　“是……是这样的。”

　　　　昆特哽咽地说。

　　　　道朗却悲极而笑，道：

　　　　“虽说是灵魂，却无法在现实上支撑我们家族的存在，这难道……不是狂妄自大，不是作茧自缚吗？我父亲所说的荣誉，害死了我的母亲，我的叔姨……他害死了所有人！所有人！”

　　　　道朗的吼叫几乎震穿屋顶。

　　　　昆特想让道朗冷静下来，接话道：

　　　　“确实，荣誉令人两难……伯恩斯家族不能反抗德拉科公爵，却又要保护历代巨岩城主的誓言，所以才导致最坏的结果……可正是因为这种两难，你们伯恩斯家族，才显出高贵。”

　　　　“哈哈，好一个两难，让人高贵！”

　　　　道朗闻言，失态大笑，他笑得令人难受，昆特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这时，道朗的笑声，又猝然停止。

　　　　“昆特大人，现在的遭遇……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道朗的多变，让昆特有些措手不及。

　　　　他茫然地问：

　　　　“什……什么事？”

　　　　“有一次，你来拜访我的父亲，和他在屋中闲聊，而我和道林，则在庭院里玩耍。”

　　　　道朗回忆道：

　　　　“那时，你带了一件礼物，是你从均衡之地带回来的精美瓷瓶，因你一到我们家就和父亲聊上了，瓷瓶，就一直摆在庭院里。”

　　　　昆特仔细一想，似乎对那件事还有印象。

　　　　他说：“你……为什么提起那件事？它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道朗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道：

　　　　“瓷瓶被人打坏了，你和父亲急忙赶了出来，问这事是谁干的，当时，只有我和道林两个人在现场。”

　　　　“道林说是他撞坏的，而你说是你撞坏的，你们两兄弟各执一词。”

　　　　昆特缓缓说道。

　　　　只是，他不明白这件事有何特殊之处。

　　　　“还记得你们最终……惩罚了谁吗？”

　　　　道朗努力控制着情绪，可他的声音已经开始不稳。

　　　　伯恩斯的家教素来严格，谁犯这种错误，都会被父亲狠狠责罚。

　　　　“好像是……道林，对，道林。”

　　　　昆特确定地说。

　　　　道朗的表情更悲哀了，他凄惨地说道：

　　　　“大家都知道，道林很善良，又诚实，从小就不会撒谎。而我，聪明又诡计多端，总喜欢给大人找麻烦，我撒过的谎，数也数不清……不过有一点，你们都知道，我疼爱我的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他……”

　　　　“是的。”

　　　　“打碎瓷瓶，我自然就会说谎保护他，一拆便穿。可问题在于，你们的一切论断都是在他打破瓷器的情况下才成立的！如果，打破瓷器的就是我呢？”

　　　　昆特明白了真相，感觉受到了冲击，但他依然不知道，道朗为何要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