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黑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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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父亲一样，伟大而愚蠢，都是如此善良的近乎圣者。

　　　　不，或许这样说并不正确。

　　　　父亲舍却了名为爱的情感，化身成为标尺，公正的执行着切实的正义。

　　　　平等的爱着所有的人，天平两端的角色价值上毫无区别，只有数量的差距而已。

　　　　然后，便凭着这样的差距去决定应该拯救的方向，将另一方当成敌人全部铲除的干干净净。

　　　　他伟大的，近乎圣者。

　　　　这样的正义，才是真正的正义吧…

　　　　而眼前的男子却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只是因为沉醉于那拯救别人时所得到的幸福感，而将原本就带有缺陷的正义完美化了。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着完美的东西，可以拯救所有人的正义，根本就只是虚幻而歪曲的理念罢了。

　　　　他所相信的东西。

　　　　他曾相信的东西。

　　　　那个男人比谁都明白自己理念的真身即是伪善。

　　　　惟是如此，早已觉悟的那个愚直的笨蛋，却还是一直将这份伪善贯彻到死！

　　　　是的，一直那么顽固的坚持着，哪怕无法将之带到世界，但是至少在自己双眼所能看到的范围…

　　　　在自己所认定的“世界”之中，努力的，拯救着所有的人。

　　　　曾经说过，只要伪造物能够拥有真品同等或者更高的价值，那么作为现实的存在也无不可…伪善亦是如此。

　　　　他伪善的，近乎圣者。

　　　　“…想要毁灭圣杯吧？”

　　　　再一次的，说出了令我震惊的话。

　　　　沉重的，缓缓的点着头。

　　　　这确实是我的想法，也是我将自己的理念贯彻到底的决心。

　　　　“士郎，杀了我吧！…这个身体里面已经容纳了三个英灵，只要毁灭了这颗心脏，让这些英灵重归王座，那么就算还有其他的容器，可没有足够数量的英灵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启动圣杯降临。”

　　　　平淡的声音，就像是在说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少女漠然的令人心痛。

　　　　“反正，这样的身体也没有可以珍惜的价值…再继续累积英灵的话，只会让我彻底的失去身为人类的部分，变成纯粹的容器。”

　　　　“…如果能够帮助士郎完成愿望，那么就算丢弃也没有关系。”

　　　　深深的低下头，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肺里集聚的寒意全部驱散一般。

　　　　我缓缓的抬起头来，稍稍侧过的脸，凝视着少女鲜艳而深邃的眼睛。

　　　　“伊莉雅啊…在此身灭亡之前，无论倒下去多少次，我都会站在你的前面…”

　　　　“我会保护你的！”

　　　　尽管语调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可是骑士那誓言般的声音，却依然令得少女泪流满面。

　　　　“对于我来说，伊莉雅才不是什么道具或者容器之类的东西…而是我，卫宫士郎最重要的妹妹！”

　　　　斩钉截铁的说着，那种坚强仿佛能够渗透心灵。

　　　　我抚摩着伊莉雅的银发，长长的发丝如同溪流般在月光下涌动。

　　　　“士郎啊，果然是个大傻瓜呢…”

　　　　在无数的泪痕中绽放了笑脸，娇靥粉饰着华丽的星空。

　　　　少女的脸，在这一刻美的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这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却宛如昙花一般，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伊莉雅那忽然安静下去的面庞。

　　　　犹豫的蠕动了几下红唇，用近乎胆怯的声音，少女说了…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孕育出了‘世间一切之恶’…士郎，你还会站在我身边么？”

　　　　深深的低下头去，我无法想象自己的表情，但是却可以很清楚的听到…

　　　　自己的声音全是故作坚强的卑微。

　　　　“啊啊…我不会让那一天出现的！一定不会！”

　　　　这大约是卑劣的逃避吧。

　　　　我无法给予伊莉雅她所期望的回答，却选择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说法，简直不可原谅。

　　　　少女开心的表情如同雪花般迅速枯萎，鲜红的瞳孔深邃的恍若异国冰雪。

　　　　“…士郎的话，一定会挥剑吧…”

　　　　轻轻的呢喃着，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伊莉雅用虚张声势的苦涩笑容表达着自己的坚强…

　　　　却让我内疚的无法抬起头来。

　　　　“走吧，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不行动怕今晚会徒劳无功呢！”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少女的眼眸之中，却全是令人无法忘却的绝望。

　　　　*

　　　　假期啊假期，我已经绝望了，还有一天就上课了，神啊，救救我吧　

第六十八章　深蓝夜（）　
时间已然跨入深夜，朱红之月的子民从沉眠中苏醒。

　　　　霓虹在黑暗中穿梭，缤纷的灯光交叉而过。

　　　　…繁华的市中心，黑夜与白天同样喧嚣。

　　　　只是，就在这样繁华的表面下，新都的街道上，却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恐惧…

　　　　无论如何美丽的夜景，一旦渗入了死徒，便会马上成为恶梦！

　　　　“唔…眼睛好痛…”

　　　　用力的闭上眼睛，少女从络绎不绝的人流中收回目光。

　　　　小小的手背拂开银发，轻轻揉搓着眼睛。

　　　　就算是伊莉雅这样优秀的魔术师，持续使用“魔眼”一个多小时，同样也会感到精神上的疲惫。

　　　　如果换成凛的话，大约早就陷入暴走状态了吧？

　　　　毕竟，对于我们任性的大小姐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宝石和金钱之外，只怕就再也没有值得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盯着的东西。

　　　　因此，就算不用想象也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最先被耗光的绝对不是魔力，也不是精神力…

　　　　而是耐心！

　　　　“休息一下吧…伊莉雅，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圣青色的目光凝视着少女憔悴的面庞，平静的声音里不由自主的多出了几分怜惜。

　　　　没有资格给予任何人幸福，污秽的此身所能为伊莉雅做的，也只有豁尽全力的去疼惜她而已。

　　　　她曾期待的幸福。

　　　　她所期待的幸福。

　　　　以及少女一直固执追求着的东西。

　　　　都只是将父亲的身姿和此身的背影重叠起来，然后作出了并不正确的判断。

　　　　那样的事情，打从一开始就错了…

　　　　把自己当成父亲的代替品，就如同虚伪的继承理念一般，都只是毫无价值的幻想。

　　　　故而，深深明白这一点的我，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伊莉雅的哀求。

　　　　…她深深期待之物，我…无法给予。

　　　　“我要吃稠鱼烧！…最喜欢士郎了！”

　　　　开心的缩进我怀中，少女如同小猫一般亲昵的用冰冷光滑的额头蹭着我的脸颊。

　　　　喂喂，我说啊，别以为灌一碗黄汤就可以随便提这种不可能的要求，都这么晚了，你让我到哪里去找卖稠鱼烧的？

　　　　真是的，难道魔术师的脑袋里面都缺乏合理性么。

　　　　啊啊，怎么说呢，伊莉雅这种近乎脱线的任性，并不见得就比凛好对付到哪里去。

　　　　“伊莉雅，虽然你的想法很好，可惜现实却非常的残酷…”

　　　　用无可奈何的声音说了，这样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买到稠鱼烧的。

　　　　“唔…”

　　　　少女纤细的眉毛很不满的皱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在小巧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稍稍低下的俏脸居然罕见的摆出了沉思的样子。

　　　　呃…伊莉雅，那个，你是不是把自己的智慧用错地方了？

　　　　这种客观条件下想要买到稠鱼烧，只怕无论如何努力的思考，也只是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高中时突袭考试的日子。

　　　　“…士郎会做稠鱼烧吧？投影呢？呐，呐…试下嘛。”

　　　　用力的撒娇，脖子明显被伊莉雅当成榆木在摇晃。

　　　　就像是埋怨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想到一般，少女的表情忽然黯淡了一瞬间，不过马上，赤红的目光便又带着热切的期盼笔直射了过来。

　　　　…呼，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虽然对于伊莉雅这种随随便便就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的行为司空见惯，但问题是，习惯并不代表就不会为此头疼了。

　　　　真是的，万一哪天对月亮发生了兴趣，岂不是要说…

　　　　士郎会飞上月球么？投影宇宙飞船行不行？

　　　　估计那时候我非得暴走不可，投影魔术又不是万能的天之杯，虽然也可以模仿复制，但得到的结果只会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外壳罢了。这种事情都已经跟伊莉雅说过无数次了，也不止一次的提醒她我所能投影的只有剑，尽管范围也能稍微延伸，但热武器和食品是绝对不可能制造出来的。

　　　　“唉…我说啊，那种事情没有理由可以做到的啦…啊啊，打个比方吧，就像是一台生产灯具的机器，充其量也只能生产周边的路灯啊，霓虹灯之类的玩意，若是非要它制造出面包来的话，根本就是自找没趣吧？”

　　　　没错，就像是想要骑着自行车飞上天空，一样都是自取灭亡。

　　　　“那算了！”

　　　　很不满意的撅起小嘴，少女四下环顾了一圈，目光陡然凝固在不远处的小巷入口。

　　　　所有多余的表情在顷刻间消失，伊莉雅迅速的恢复了魔术师的姿态，纤细的手指小心的指向目标所在之地。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上班族，除了精神略微不好以外，看上去完全正常的中年男子。

　　　　“…士郎，准备好选定王者之剑的待机图。”

　　　　带着几分兴奋，理智的下达了指令。

　　　　对于这个找了一夜的家伙，伊莉雅实在有说不出的怨恨。

　　　　于是，魔术师的理智让少女选择了最合适的宝具…拥有克制再生能力的选定王者之剑，对于这些**修复能力极强的食尸鬼来说，其杀伤力比之干将莫邪要高出数倍不止。虽然和圣堂教会的“第七圣典”比起来犹有不足，但作为抑制再生诅咒的概念武装，仍然非常优秀。

　　　　“啊，就是那个人么？”

　　　　顺着伊莉雅的手指看去，混杂在人群中的食尸鬼显然已经选定了目标，开始尾随在一个年轻女性的身后。

　　　　按照食尸鬼狩猎的习惯，必定是将猎物驱赶到深街小巷的无人地带，然后再行吸食鲜血。而对于自己来说，在大街上就动手显然也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故而只有摆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架势，牢牢的跟着。

　　　　“伊莉雅，抱紧了…！”

　　　　*

　　　　假期结束了，我的世界也一次沉入深深的黑暗。　

第六十九章　岚之夜（）　
撇开人群，我平静的走入小巷的阴影之中，双腿用力一蹬，在左右墙壁上反复借力，瞬息间便蹿上了建筑物的顶端。

　　　　黑色的风衣卷起飘扬，骑士魁梧的身姿被黑暗所掩盖，矫健而隐蔽的穿梭于天空之中。

　　　　耳中只有风的声音，身体周围是苍青色的穹宇，街道上的情况，在骑士锐利如鹰般的视觉下，一览无余。

　　　　追寻着中年男子的行踪，转过好几条街道，年轻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左侧一个大型公园之内。此刻已近半夜，布满阴森数目的公园里，除了草丛中断续的虫鸣，就只有清冷的风鼓动着寂静，令人不由自主的泛起深刻的寒意。

　　　　就算在黑暗中，还是能看见土地上反射着昏黄的光彩。

　　　　脑海中一时无法克制的眩晕起来，震撼的感觉如同巨石陡然砸入心中。

　　　　再一次的回想起了，那片仿佛要将一切毁灭殆尽的大火…

　　　　荒野都在燃烧，四面除了涌动的火焰之外，就只有被烧成黑炭的尸体。

　　　　无数建筑物任意的倾倒坍塌化为重叠的废墟。

　　　　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这样的感觉并不虚幻，幼小的心灵真实的感受到一切都失去的空虚。

　　　　无力的摔倒在地上，大火仍然持续的侵蚀着周围，因为缺氧的大脑开始昏昏沉沉。

　　　　没有人能够给予此身救赎吧？

　　　　在这样的大火之中，仿佛可以燃烧到天际的火焰，一定会把所有人全部带入地狱的…

　　　　那时候，我如此的坚信的。

　　　　天空开始降下淅沥的雨水…可惜，就算那灼热的温度开始减缓，瘦弱的身体却已然没有了可以爬出这个荒野的力量。

　　　　小小的身体只能无可奈何的躺在地上，仰视着天空，大脑一片空白。

　　　　不敢相信会得到救赎，顽固的认为那只是痴心妄想，但还在跳动的心脏却潜意识的道出了对生存的渴望。

　　　　然后便是戏剧般的得救了…

　　　　带着一脸感动到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父亲伸出双手将我从泥水中抱了出来。

　　　　那种幸福的样子，就像被拯救的是他而不是我一般。

　　　　啊啊，没错，就是在那一刻，正义这种并不完美的东西被我歪曲的理解成无限美好之物…

　　　　“士郎…这周围好像还有别的魔力流动，你小心一点。”

　　　　伊莉雅略带紧张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稍稍叹息了一声，脚下安息着无数的灵魂。抱歉的是，即将展开的战斗却会打搅他们的安宁。

　　　　这也算是一种，对死者的不敬吧。

　　　　轻轻的将少女放下，圣青色的瞳孔倒映着四周的阴暗，身经百战的直觉已经令得骑士深刻的感觉到，威胁在不停的逼近。

　　　　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没有后退的理由。

　　　　向前迈出几步，就这么空着双手摆出了，想要守伊莉雅的样子。

　　　　“嘶…～嚓…”

　　　　月光宛如错觉般的摇动，空寂的四周传出了诡异的脚步声。

　　　　接着，从树林的阴影后面，陆续的浮现出十几个食尸鬼的身影，将两人团团围住。

　　　　“唔…居然会被智商这么低的家伙诱入陷阱，实在是有辱我英灵之名呢。”

　　　　“…你还真是悠闲呐，士郎…唔，这些家伙明显比昨天的要难对付，你可别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哦。”

　　　　旁若无人的嬉笑着，两人显然完全没有将对方的这种架势放在心上。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英灵的战斗力在死徒之上，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毕竟，英灵都是在无数血战之中千锤百炼，最终成就一方究极之人，而死徒虽然大都拥有强悍的力量，可比起已经将自身演练到极致的英灵守护者来说，依然具有决定性的差距。

　　　　故而，只要不是二十七祖那种拥有莫大力量之辈，死徒是无法和英灵匹敌的。

　　　　“伊莉雅，退下吧！”

　　　　原本还满脸神气的红衣骑士面容骤然沉冷下去，圣青色的瞳孔闪耀着身经百战的光芒。

　　　　杀气卷动落叶，些许的风尘自脚下土地飞扬而起。

　　　　冷冷的声音，骑士坦然的背影莅临战场，吐出了开战的讯号…

　　　　“iamtheboneofmysword！”身为剑所天成！

　　　　充满磁性的音节，非咒文的心理暗示很轻易的驱动着体内的魔术师回路，早已准备好的待机图如同灌满汽油的马达，拼命工作。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把曾为之迷醉的名剑。

　　　　识海之中漂浮着虚无的剑身，华丽的装饰令此剑看上去高贵无比。

　　　　很好，想象完美无缺，构造图清晰的没有半分模糊…

　　　　再现…远古流经岁月！

　　　　魔力在身体里奔涌，神经清楚的传来顺畅的感觉。

　　　　今天的状态非常不错，投影选定王者之剑这样高等级的宝具，平时消耗的魔力简直惨不忍睹，今天却意外的节省。照这样的状态的话，以此身的魔力量，就算璐琪不在身边支援，投影五次a级宝具还是能够做到的。

　　　　至于解放真名的话，大约最多支撑三次。

　　　　…这便是我从身体内部得到的数据，也是此身所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