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玄鬼录-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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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果，当初自己种下的因，日后要别人替他承担起果？”“什么？”双方交战愈发激烈，鹿斩情的话湮没在兵戈相交声中。这时山上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震耳欲聋，整片山林都在颤抖。旁边一只小妖趁机偷袭一名胖道士，时间仓促来不及我阻止。胖道士明显有些吃力，额头冒出一层细汗，眼见小妖一掌袭来却无能为力。就在小妖白森森的骨爪将要插进胖道士的心口时，谁知胖道士一把提起地上的受伤男子挡在了自己胸前。男子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头一歪就此殒命。一旁几个百姓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叫，一个孩子泪眼婆娑地呼喊着他已逝的爹爹。“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对着死不瞑目的男子施了一礼。“畜生！”鹿斩情把长鞭一甩转向胖道士，没想到胖道士有着些许蛮力竟然能够与之抗衡一二。众人皆被激起了血性，一盏茶的功夫打的妖军溃退。好景不长，山上的嘶吼声愈发接近，直到一束光向我们驶来！那一刻来不及多说，众人都被刺眼的光芒给惊呆了，鹿斩情的动作也一下呆滞不少。我别无他法，只能以身相博，任由那束光击打在我身上。朦胧中我好似看到了天地起源，一片漆黑笼罩的大地。我醒来的时候身在禁区，鹿斩情红着眼睛靠在我的身边，而那只蓝色的山鹿却不知所踪。“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鹿斩情断断续续说了起来。“从前有一个小和尚路过这里，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位女子。小和尚整天说自己要去解救苍生，问女子愿不愿意陪他前去。”“那小和尚哪里知道，他们相处这几天女子早就把他当成了夫君。夫君既然要去解救苍生，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陪同而去。”“可是小和尚不幸被妖怪重伤，生死垂危。女子为了救他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不惜散尽百年妖力为他续命。”“女子是妖，他是法师，如同水跟火相融一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女子还是忍不住靠近他，因为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小和尚也曾这样靠近自己。”“可是小和尚知道女子是妖后退缩了，尽管他也曾想过还俗。女子是妖更让他坚信人妖殊途，于是他便想着要斩三千烦恼丝，尤其是情丝。”鹿斩情讲完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是个凄惨的故事。”“是挺凄惨的，据说曾经的那个小和尚到了如今还没能斩断情丝。”“女子伤心绝顶回到这里，在这里她遇见了一只幼鹿。女子本是蓝色山鹿修炼成精，于是便把那只幼鹿当做孩子一样呵护，直到幼鹿长大后可以随意变幻人形时，她却因为岁月的蹉跎变回原形再也不能做回曾经那个女子了。”“所以人妖注定殊途。”“妖并不都是坏的，例如那个女子，人也不都是好的，就像那个胖道士。”鹿凌仙死了，那只蓝色的山鹿死了。鹿凌仙死的那天师傅近百年来第一次下山，他凭借一己之力把这座山周围的妖魔都给收了个干干净净。此后我再也没见过师傅，听长老们说师傅云游四方去了，带着那只死去的山鹿云游四方去了。直到多年以后我当上了师傅，有了自己的徒弟，三千烦恼丝我已斩了两千九九之数，只有最后一根情丝却怎么都斩不了。“徒儿，定要记住此番下山莫从禁区行走。”我再三嘱咐徒弟，如同当年师傅再三嘱咐我一般。“知道了师傅。”徒弟向我吐了吐舌头。师傅走的时候留有书信一副，信上仅有十二字：无心亦是有心，有心却也无心。“师傅师傅，对不起，徒儿去了禁区，在里面遇见了一位女子，她说她叫鹿岁安。”“然后呢？”“她说我佛门多是负心之人，徒儿不喜便与她争执几句，却不曾想到被她打了回来。”三个和尚，一个无靖，一个无心，一个无卿。三个女子，一个鹿凌仙，一个鹿斩情，一个鹿岁安。因果是一个人的不能两个人承担，情丝是两个人的不能一个人说了算。“那她的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没有，就她的怀里抱着一只山鹿。”

第二百三十七回长想见广寒宫殿夜深休更唤笙歌（）　
你妄图得到一切，可又懒惰加身。

　　　　你奢求逃向远方，可又不舍放弃。

　　　　你曾身无一物的时候，渴望着去看看这大千世界，但当你略有小成时，你像个孩子一样的紧紧的握住这些，踟蹰不前，连梦想的速度都被延缓了，像是被拖拽进了黑洞中那样，你畏惧了一切。

　　　　阿单情绪平稳了，仲昧谷给他端去了一杯热茶，屋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在下，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的全是悲伤的气息，这场大雨就像是一个笼子一般，将阿单锁在了里面。

　　　　“你还认识我么？”仲昧谷小声的问道，自己也抿了一口茶，茶很浓，很苦，很暖和。

　　　　阿单的眼睛有了光，可那光是另一个妖怪赐给他的，他本想偿还一切的时候，却是失去了机会。

　　　　他看向了仲昧谷。

　　　　“我记得，记得你，那日好不威风的大妖怪啊。”阿单淡淡的说道。

　　　　那天的事情还在他心中历历在目。

　　　　“那日的事，我替师父说一声。。。。。。”仲昧谷不知道该如何同这与他开始说话，他现在对于阿单，还处于敌友未分的情况。

　　　　阿单一挥手，仲昧谷立刻说着的话不说了。

　　　　“不必说了前辈，那些我都懂，我也从未记恨贵门派，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是么？”阿单不做声的吐了一口气，不像是在叹息。

　　　　“呃。。。。。。我跟你说过的，我原先和你一样，都是一个特别特别没用的小妖怪。”仲昧谷试着拉近和他的关系，他对他身上的那股神秘的力量感到困惑，师父派他下山，在这样的战争情况下，也是要找阿单，那这阿单身上，必然是有什么扭转战局的信息！

　　　　“不，你和我不一样。”阿单说道。

　　　　“我只是说我们最开始拥有的牌是相同的！”仲昧谷不喜欢阿单现在那股子的悲伤的感觉，因为他悲伤过，所以害怕悲伤。

　　　　阿单愣了一下。

　　　　“我不想和你去谈论这个世界，我不明白这世界的一切都是什么，最开始我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我什么都有，可当我开始觉得自己明白了的时候，我发现我又一无所有了。”阿单手中的那柄短刀散发着黑紫色的光，那是一柄让仲昧谷都害怕的刀。

　　　　“你若是来当说客的，那你还是请回吧，那天庭，我是一定要踏平的！”阿单的声音离听不出愤怒，他不需要愤怒，他的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场永远不会停的大雨里，化成了永生的悲伤。

　　　　仲昧谷一口喝尽了杯中的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你要是这样想的话，那可真是伤了我的心了，你若是真的了解以前的我，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知道我将来要干什么的，怕是你立刻和我道歉的。”仲昧谷厉声的说道。

　　　　他从来都是好脾气，因为那是当你没用触碰到他的梦想的是，碰到他最脆弱，最唯一拥有的事物的时候，他会翻脸的。

　　　　“什么？！”

　　　　阿单表示疑惑。

　　　　“你知道齐天大圣么？”仲昧谷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

　　　　“齐天大圣孙悟空？那个投奔了佛的猴子？”阿单嘴里慢慢的都是轻蔑。

　　　　“不，我说的不是斗战胜佛，我说的是那个齐天大圣！那个永远被雷电铭刻在花果山巅的那个身影。”

　　　　“哪又怎么样？”

　　　　“当时我就是站在身后扛着战旗的一名妖怪。”

　　　　“哪又怎么样？”阿单有些不耐烦了。

　　　　这回换作仲昧谷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仲昧谷也有些生气了。

　　　　他俩或许根本不适合聊天。

　　　　“到头来，你的那个头头去了西天当了佛，你去了五庄观当了你的好道士。。。。。。”

　　　　“放屁！老子当年大闹天宫！当年三闯鬼界！和那天兵天将过过招，亲手砍下普贤的狗头！这大地上的妖哪个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世间的神佛哪个不惧我？！”

　　　　“可你就是他们的一条狗不是么？”阿单说道。“你和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都是刀锋千转生花，可是呢？你们的一腔孤勇到头来呢？不是成为了那些神佛的一把有力的钢刀么？！”

　　　　“你放屁！”仲昧谷勃然大怒，他瞬间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是要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神秘力量的妖怪拉成统一战线的，他手中的长枪宛如蛟龙一般的咆哮，一枪指到了阿单的脖子处，却被阿单手中的小刀轻轻一拨，便是错开了。

　　　　仲昧谷狰狞的面庞，让他有些不认识自己。

　　　　怎么，怎么这么久了，他还是这样的暴怒呢？

　　　　仲昧谷重重的呸了一声，罢了收了长枪，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你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仲昧谷骂道。

　　　　阿单情绪倒是没什么波动，随便你怎样都好的表情，反正，大概是他刚刚被唤醒的一丁点对世间的热爱，都要没了吧。

　　　　小白。。。。。。

　　　　“我其实。。。。。。。我其实很害怕做出选择的。”仲昧谷嘴片有些颤抖。

　　　　他之所以这么暴怒，是因为阿单说的有点太准了，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和阿单一同杀上天庭，屠上西天，碎了那雷音宝刹！

　　　　可他现在确实。。。。。。和那斗战胜佛有什么区别呢？

　　　　“我最开始是一个小妖怪，真的，我特别喜欢那一段日子，那一段让你觉得死都是一件特可惜的事情，我想永远的生活在那个时候，可我当时又是特别的渴望改变一切，我憎恨那个安于享乐的自己，于是我告诉自己，现在的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你要变强，你要学的一技之长，你要拥有比肩天下的气魄！”仲昧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

　　　　“后来我就遇到了五庄观，遇到了镇元子，其实若是现在让我选择的话，也许去狮驼岭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但是选择总是这样，总是会让你走进一个又一个的岔路，让你在自己的一步一步好似是自己的安排之下，做出每一个选择。”

　　　　“你当时完全有选择的。”

　　　　“不，我没有，但也可以说有，选择的路是多的，可你能选出什么选择，这一切都是有局限性的，当时的我就那么觉得，若是去了五庄观，被一个老神仙收作门徒，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仲昧谷的脑子有点疼，他试着去整理那一段漫长的回忆，漫长的让他觉得那是一段属于别人的故事。

　　　　“我当时，我当时能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我在当时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也是我最想得到的选择，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因为你没法怪罪他，就像是未来的你也一定会责怪你一样。”

　　　　“我害怕去选择了。”阿单突然说。

　　　　“害怕以后会后悔？”仲昧谷说道。

　　　　“不是，我是害怕我会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而去得到那些我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的东西。”

　　　　仲昧谷不说话了，阿单说的太有道理。

　　　　当他选择从草帽山出去的时候，他就和过去说了再见，当他进入五庄观的时候，就和妖族说了告别，从此他就是仙了！当他以后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的时候，他都在不停地告别，不停地和新事物打招呼，不停地，不停地反复思念反复伤感。

　　　　“是这样么？”仲昧谷问道。

　　　　“嗯？”阿单不明白仲昧谷干什么这样问。“你是想说什么？”

　　　　“你真的，那么害怕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么？”仲昧谷如是问道。

　　　　“是的，但也不是，我原本从地狱而来，我就是来复仇的，我就是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都为之一振的，可我后来退缩了，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想让我停下的姑娘，一个让我觉得这世界其实这样就挺好的了。”

　　　　仲昧谷明白，他说的一定是那日惨死在天兵刀下的那个妖怪。

　　　　仲昧谷又何尝不是呢？仲昧谷在遇到小松鼠的时候，他的世界的大门在那一刻被全部的打开了，他什么都不缺少了，而和他一样相同的是，那个她总是那样的不稳定。

　　　　我没有生来勇敢天赋过人，面对人山人海只剩一些诚恳。

　　　　纵一生断如潮汐，也只是不经意，遇到了你。

　　　　恰好落得雨，又恰好依偎在一起。

　　　　“若是你一切都还拥有的时候呢？”仲昧谷问道。

　　　　“那若是你一切都还拥有的时候呢？”阿单问道。

　　　　仲昧谷扭头看了看窗外的连夜雨，他的答案其实在过于清楚不可了，仲昧谷是什么样的妖怪呢？他可以放弃一切，但也可以不舍一切，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妖怪，在妖生上跌跌撞撞，不断地失去，不断地得到，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了的那样。

　　　　阿单摇了摇头。

　　　　“我到现在都没有想通，我到底，我到底是想要得到些什么，爱的妖？我想我已经有了，力量？我也有了，可我还是在踌躇，我的一切的欲望都是在不断的被填满后又紧接着被扩充。”

　　　　仲昧谷站起了身，没有理会阿单的自说自话。

　　　　一枪刺破了房门，屋外大雨瓢泼！

　　　　“这世界！若是不亲眼全部的看完！岂不是太亏了么？！”

第二百三十八回回头鸥鹭瓢泉社我辈从来文字饮（）　
拜花山通利逢怪

　　　　宴南村正遇源流

　　　　花山的鞍部吞噬了斜照，殷红的余光像是鲜血沾染在两山张开的嘴唇上。

　　　　韦通利即是甫从花山上逃下来的一个游侠。据他自述，他们家先前，可比如今阔得多了！道是祖上会些法术，降得妖魔，收伏了皇宫御花园里成精的蟾蜍，敕封作了个天池元帅。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爷崩了，又多年无邪秽作祟，鸟尽弓藏，这个所谓的天池元帅嘛，自然是不怎么叫得响了。

　　　　到了韦通利这一代，实是不如何奢遮，以至于他要提着御赐祖传龙探爪——也就是村民称的钉耙，游到此处卖那降妖的本事。

　　　　以上是他自己所述，是否属实也不得而知。他丢了些解数，真个便如流星般，众村民也就信了他。却说花山上有只青蛙精，神通也为广大，四时夺掠，更要吃人。今日见那胖汉讲得着实了得，也不预他是个不识起倒的夯货，老的少的，一发款待了送他上山。

　　　　其实不知是福是祸，这汉子倒也不曾得了便宜一走了之，当真掣了钉耙，收拾齐整，径上花山去了。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铁幞头，身披皂青氅，腰束一条乌黑蛇皮带，手绰一柄镔铁降妖耙。

　　　　但见他一拐一拐上了山路，是有些本事，弄得身轻，一路纵跃上山，一盏茶功夫，已没入密林之中。

　　　　韦通利使耙筑开荆棘，一路扫荡了三四里路，愈近那山中愈觉妖气浓郁，不由得气为之窒，端的有些手软。

　　　　那夯货心下惧怕，打起了退堂鼓。这退堂鼓尚未见打得十分响，四周却起了旋风，林中雾隐处发起黑气来。那旋风卷起枯枝烂叶，来得甚急。自看不清处蓦地滚出一物，谎的通利跳开几步，举起钉耙着力筑去，筑个正着。定睛看时，却是段枯木。

　　　　那通利早松了筋节，冷汗淋漓，唬得手软脚麻，拖了钉耙向来路逃命去也。

　　　　这汉子撞开灌木，一路逃下山来，氅子下摆被割破成碎布条，春风吹拂，摆荡起来竟尔有些元帅的风采。

　　　　看他一路耙，耙出条逃命路来，下得山去，已是山吞落日，峦噬金乌。

　　　　通利见天色已晚，好歹捡了条性命，不由长舒一口气，登时坐倒在草上，把那钉耙抱住，沉沉睡去。

　　　　这厢通利睡了，那厢南村村民却又心下惴惴，怕通利遭那魔毒手，又惧那魔复仇，抢掠伤人，恨不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