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鉴-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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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他们根本感受不到滞留在城外露宿的危险性。

　　　　见两位将军反应冷淡，含糊其辞，打算敷衍了事。高胜大怒，马上表示回京之后必定向兵部尚书李大人反应这个问题，并向他提议撤换两位将军，另调其他入驻平阳州。要是李大人不处理此事，他必定上奏宰相，由宰相定夺，如果再不行，直接面圣！

　　　　富大将军和赵大将军这才变了脸色，知道高胜这种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含糊。于是赶紧道歉，并连夜颁布命令下去：从此出入城检查一切从简，务必让所有来往客商能于当天办理完成出入城的手续，绝不滞留一个人在城外过夜！

　　　　命令颁布下去之后，两位将军异常热情地请莫雷和高胜留下来吃夜宵听歌舞，莫雷和高胜当然一口拒绝了。

　　　　临走的时候，高胜冷冷地说：“没想到，你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好，这笔帐先记着。你们也都知道，这平阳州到处都是捕盗厅的人，我会吩咐下去，要是你们只是敷衍我，我将会非常生气，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这句话又把两位将军吓得够呛。

　　　　回来后，莫雷不明所以，问高胜：“为什么他们一听说要调离就吓得屁滚尿流？”

　　　　高胜解释道：“平阳州是个肥缺，很多将军早就虎视眈眈了，恨不得他们两个犯错误，然后自己顶上。”

　　　　莫雷更是不明白了：“这里盗贼横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到这里来？”

　　　　高胜笑道：“莫兄弟没在官场呆过，不知道其中三味。所谓山高皇帝远，同样的职位，在京都几乎每个人的官都比你大，你过得舒服不舒服？当然不舒服。可是来到平阳州以后，就变成了土皇帝了。因此，很多人宁愿在边陲做逍遥自在的土皇帝，也不愿在京都夹起尾巴做人。另外还有利益方面，在京都，送礼都是很忌讳的事情，可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人家送礼，你不收人家还以为你不给面子呢。”

　　　　莫雷终于明白了，最后不由感叹道：“原来这里面大有学问，难怪高大哥这么一恐吓，便吓得他们要死。”

　　　　从这件事上，莫雷终于知道，当官也是一门学问，而且还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同时，也让他体会到了官的重要性。那天从幽灵谷来到平阳州，只所以能顺利进城，那是沾了虞大人的光。虞大人者，高官司也。莫雷几个虽然身怀绝技，可却被郑士达他们吆三喝四，拦截围困，强行搜查。但是高胜一出面，原本可疑的血衣便成了荣誉的象征。

　　　　虽然那件血衣确实是荣誉的象征，但要是高胜不出面，不跟莫雷称兄道弟，谁也不知道血衣会变成哪宗悬案的物证。

　　　　从将军府里出来后，高胜又跟莫雷去喝了一顿酒，两人越谈越投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郑士达和那两个副手像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跟在两人身后，用袖子帮他们擦干净凳子上的灰尘，才请两人坐下。出入哪里都抢先一步帮他们开门。

　　　　莫雷不是穷人，他好歹也是莫家庄三少爷，当年在莫家庄时，他习惯和下人打成一片，大家乐乐和和地过日子。这样被人家服侍，他总是觉得受不了。

　　　　高胜虽然几次三番要拉莫雷进入衙门任职，但是莫雷无心为官，婉拒了。

　　　　最后，高胜只好表示，要是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当地的衙门帮忙。

　　　　虽然出谷才几天时间，可是碰到的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应接不暇，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把几年来所应该面对的问题一股脑儿地丢给他处理，从这些事上，莫雷真的学到很多，很多

　　　　莫雷任由马匹慢慢沿着大路往前走，也任由自己的思绪在早晨清新的空气中飞扬。

　　　　“莫大哥，在想什么呢？”南宫燕从车厢里钻出来，坐在莫雷旁边，问道。

　　　　莫雷把马缰轻轻一扬，马儿加快了几步。

　　　　“没什么，想你呗。”莫雷漫不经心地调侃道。

　　　　“真的？”南宫燕表情夸张地大叫。

　　　　“别叫得那么消魂好不好？”

　　　　“谁消魂了？”

　　　　

第121章　伴君一路行（）　
莫雷和南宫燕坐在驾驶位置，任马由缰，有说有笑，查天虎和丁九则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一幅老僧入定的样子。

　　　　天，渐渐亮了，晨雾也渐渐散了，开始陆陆续续地碰到一些来往的马车和行人了。

　　　　“莫大哥，怎么又不出声了？有什么心事吗？”看到莫雷若有所思，南宫燕问。

　　　　“要说心事，那可就多了。”莫雷道。

　　　　“哦，那就说来听听，有心事不说出来，迟早会被告憋死的。”南宫燕饶有兴趣的样子。

　　　　“比如说，那个神秘的大贵客，直到现在他还没露面，我总觉得这其中甚是古怪。”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比如，止氏三兄弟想到云山高原应征青天盟路过这里，打算为凌云寨大当家出口气，虞大人感念我们大震国威而赠送马车，梅老爷为了报仇雪恨而出重金奖赏，高神捕被我们的事迹打动从而快马加鞭赶到平阳州会面。可是这个大贵客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也跟凌云寨有仇，大可与梅山林一样，当面酬谢不就行了？何必躲躲闪闪，搞好得神秘兮兮的。”

　　　　“嗯，这里面大有问题。”

　　　　“不知他是敌是友。”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看到前面一座大山脚下有一片密林，林间炊烟袅袅，间有鸡鸣狗吠声和叱喝牲口声传来。

　　　　“你们紫宵国的村庄为什么都是建在山脚下？”南宫燕问。

　　　　“依山而建，背靠大山，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莫雷答道。

　　　　“那为什么几乎每个村庄前面都有一条河流呢？”

　　　　“那不叫河流，那叫龙。”

　　　　“龙？你是开玩笑的吧？水就是水，河流就是河流，怎么就变成龙了？”

　　　　“你有所不知，河流在风水里称之为龙。”

　　　　“放屁！”

　　　　正说笑间，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只见一头大水牛慢悠悠地迎面走来，一个牧童坐在牛背上，正怡然自得地吹着笛子，笛声空灵飘逸。

　　　　听到笛声，莫雷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凌云山脚下听到的箫声。后来在天山药馆里，莫雷信口开河，说是梅小芳被吹xiao的人救走了。梅山林和南宫燕都很吃惊，南宫燕当时表示玉箫魂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莫雷当时正想细问，无奈梅山林关心女儿的下落，打断了南宫燕的话，看来南宫燕对玉箫魂甚至是了解。

　　　　“南宫燕，昨天在天山药馆里，我提到吹xiao的人救了梅小芳，你说吹xiao的人就是玉箫魂，这玉箫魂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莫雷问。

　　　　“莫大哥，老实告诉我，那个人说的可是真的？”南宫燕问。

　　　　“哪个人？”

　　　　“就是你说的那个聋子。”

　　　　“聋子？”

　　　　“莫大哥，不会吧，故事是你昨天才讲的，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难道其中有隐情？”南宫燕惊讶地望着莫雷。

　　　　莫雷一愕，这才想起昨天自己讲梅小芳的故事时，有一个重要角色便是聋子，于是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我还真的差点忘记了。没错，当时那个聋子看到所有同伴都纷纷跳下万丈悬崖，然后又看见一个手里拿着一只玉箫的白胡子老头，从对面一个山头飞了过来，抱起晕迷不醒的梅小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间不见了。”

　　　　“我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南宫燕盯着莫雷的眼睛，一瞬也不瞬。

　　　　“为什么这么说？”莫雷虽然有点心虚，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个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人，当即镇定地问。

　　　　“你见过玉箫魂吗？”

　　　　“没有亲眼见过。”

　　　　“别说你，我还没听说过有人见过他，我也不相信见过他的人还能活下来，所以我严重怀疑梅小芳故事的真实性。”

　　　　莫雷叹了口气：“你确实很聪明，不瞒你说，梅小芳的故事确实是我杜撰的。”

　　　　南宫燕愕然地望着莫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怎么可以对待梅老爷？你对我们这么好，你竟然忍心骗他？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莫雷也不怪她，幽幽地说：“前天晚上，我到凌云寨后，在茅厕里抓住一个匪徒，用匕首顶着他的咽喉，逼问梅小芳的下落。他告诉我，梅小芳早在几年前已经死了。”

　　　　“梅小芳死了？”南宫燕惊叫道，同时用手掩住房嘴巴，神色惶然。

　　　　“是的，那个匪徒说，梅小芳被掳后，在上山的途中拼命挣扎，从马上摔下来后，接着滚下凌云山，摔死了。事实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这么简短。你说，我是否就这样讲给梅老爷听？”

　　　　南宫燕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然也为梅小芳的遭遇感到悲伤。

　　　　“不过，我确实亲耳听到过那个箫声。就在前天晚上，我到凌云寨办完事之后，下到凌云山脚时，便听到了那个箫声。”莫雷道。

　　　　南宫燕猛地抬头，又盯着莫雷的眼睛。

　　　　“怎么了？又怀疑我的话？”莫雷苦笑道。

　　　　“不是，你继续讲下去。”南宫燕神情古怪。

　　　　于是，莫雷便将听到箫声的前后经过一一讲了出来，最后他说：“我最终也没见过他的面，只觉得他的声音很是苍老，似乎充满沧桑，而且略带点鼻音。我当时以为是武功奇高的人施展如影随形身法，粘在我背后。可是后来，无论我是背靠巨石，还是躺在地上，那个声音始终在我耳边。我背靠石头的时候，他说，他被我挤进石头里了。我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的时候，他又说，他被我挤到地里去了。”

　　　　“没错，正是玉箫魂。”南宫燕道，“世上没有人见过他的面，听到他摄人心魄的箫声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多见，看来你便是其中的一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还是他看中了你的什么优点，觉得你不该死，所以才放了你一马。”南宫燕不解地说。

　　　　“你认为我该死吗？”莫雷戏谑地问。

　　　　“你有的时候是非常该死，”

　　　　“什么时候？”

　　　　“骗人的时候。”

　　　　“你没骗过人吗？”

　　　　“没骗过。”

　　　　“那好，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你的包裹里有多少银子？”

　　　　“我拒绝回答。”

　　　　“那好，我再问你，你爱我吗？”

　　　　“我恨死你了。”

　　　　“看看，这不是骗人吗？你说没骗过人，这句话本身就是骗人的。”

　　　　“你”

　　　　南宫燕挥拳便打，莫雷闪身避开，两人在马车上有说有笑，打打闹闹，一路欢声笑语。

第122章　民风（）　
接下来的几天里，莫雷开始让南宫燕，丁九和查天虎开始练习驾驭马车。不用多久，几个人全都学会了。

　　　　从此，他们开始履行在平阳州悦来客栈门前的所做出的约定，即：每人驾驭两个时辰为限，两个时辰之后就交给下一个，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云山高原。

　　　　莫雷也终于有了点空闲。

　　　　从平阳州出来之后，他们择路向南而行。

　　　　白天赶路，晚上住宿。要是在傍晚刚好遇到村庄，便到村里借住一宿，顺便吃饱肚皮，喂饱马匹。要是没有遇到村庄，便在野外避风处解马卸鞍，收集枯枝点燃，就地露宿。还好越往南，天气越暖和，晚上在野外露宿也不会经受寒风之苦。

　　　　他们所遇到的村民们都很好客，不但好酒好菜招待他们，还帮他们安置住宿。虽然村民都表示不收任何报酬，可是莫雷几个还是想办法落下一些银两在他们家里，权当作招待费用。

　　　　一次，南宫燕实在看不过眼。时逢莫雷驾车，南宫燕不解地问莫雷说：“既然人家都表示不需要收取任何费用，你为什么还要留些银子给他们？”

　　　　莫雷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我们紫宵国的民风怎样？”

　　　　“照目前来看，还不错啊，”南宫燕不得不承认。

　　　　“那么，你希望继续保持这样的民风吗？”莫雷再问。

　　　　“废话，这还用问吗？”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所以我才这么做。”

　　　　“你以为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影响整个地方的民风？”

　　　　“错，刚好相反，是这里的民风影响了我。你想想看，我们师兄弟几个在幽灵谷生活了五六年，很显然，这一路上，我们所见所闻所感的纯朴的民风并不是在我们的影响之下而形成的。既然我们没有参与建设，坐享其成已经是不应该了，更何况要去破坏它？”

　　　　“你留下银子才是破坏的行为，你想想看，要是让他们知道：原来让过往客商留宿也能收到钱，那么就会养成有意识地向借宿者讨要费用，最后将演变成逐利的民风。”

　　　　“你的意思是说，村民们接待我们是应该的，或者是他们应尽的义务，我们要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热情地接待？”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认为有时做善事反而养成不好的习惯。”

　　　　“话，要是不能这么说，那么应该怎么样？难道说，他们接待了我们，我们给他们打赏是善事？那么他们的招待是属于什么性质的事？恶事？别有用心？还是讨好献媚？”

　　　　“我不跟你说了，你总是狡辩。”

　　　　“每次你理屈词穷的时候，都这么说，你就不会换一换错口吗？”

　　　　南宫燕愕然了，她深深地望着莫雷，半晌说不出话来。

　　　　莫雷也不看她，一本正经地驾着马车。

　　　　莫雷和南宫燕经常针锋相对，针对某个话题提出不同观点，然后开始新一轮的辩论，两人的思想不停地激烈碰撞，辩得不亦乐乎。不过，往往是南宫燕输的多。

　　　　南宫燕忽然忧心忡忡地说：“莫大哥，我们随身携带这么多金子和这么多珍贵的材，会不会被告歹徒盯上？要知道，我们的财物在平阳州里已经‘露了白’。”

　　　　莫雷笑道：“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自身没武功的人通常都有这种心思，但是你想想看，我们的财物虽然已经露白了，但是同时，我们的名声也已经‘露了白’。你想想谁敢动这个心思？除非自恃功夫比止氏三兄弟厉害，或者势力比凌云寨强大？”

　　　　莫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皮丝毫不比功夫差，吹起牛来头头是道。

　　　　这时，丁九忽然凑近莫雷耳边，悄悄地说：“你还别说，自从我们出了平阳州，我便感觉到有人一直在后面跟踪我们？我跟丁师兄讲过，他说他也感觉到了。”

　　　　莫雷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整天跟南宫燕嘻嘻哈哈的鬼混，我比你们还早发现这个问题。”

　　　　查天虎一滞，说道：“好，当我没说。”

　　　　莫雷道：“其实在平阳州，我们从来没有逃得过人家的监视，除了那天晚上我只身前去凌云寨之外，其余时间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低下。”

　　　　南宫燕就在旁边，闻言大骇，插嘴道：“真的么，我怎么就没感觉到？”

　　　　莫雷嘴角微微一翘，小声说道：“你能感觉得到我就行了，感觉到那么多干吗？”

　　　　南宫燕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莫雷道：“不管是敌是友，被人监视总是不爽，得找个机会反窥一番。”

　　　　查天虎点点头。

　　　　莫雷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查天虎嗯了一声，便钻进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