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鉴-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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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进入山坳，拐了一个大弯，前面豁然开朗。只见一条小河像玉带一样横在面前，河上有一座石桥，过了石桥，左边是一垅垅青青的禾苗，右边却是半座小石山。何谓半座小石山？只因这座石山的另一半被人们掏空了，碎石遍地，车辙凌乱，显然是个废弃的采石场。一些没有被敲碎的巨石随意地堆在那里，东一堆，西一堆的。

　　　　石场内，两个大汉斗得正酣。一个使刀，一把厚背大环刀舞得呼呼作响，端的是威猛非常。另一个使剑，一把青光宝剑飘逸灵动，端的是美妙绝伦。两个人的兵器不时相撞，发出“叮当叮当”地响，弄得火光四溅，好像铁匠在打铁。

　　　　两人手上不停，脚下也不停，你进我退，我跑我追，忽而跳上巨石，忽而飞身跃下。两人在采石场内不停地游动缠斗，一时斗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

　　　　烈日当头，大汗早已经将两人身上的衣服打湿了。

　　　　使刀的那人左臂挂彩，鲜血直流，长长的青衫腥红一片。使剑的那人右腿中了一刀，鲜血如注，行动起来有点瘸瘸的。虽然如此，两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似乎非要决出胜负不可。

　　　　路边早已停着几辆马车，路边、田埂和山上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着装各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像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兴高采烈地观看采石场内两个人打斗。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见到这个阵仗，南宫燕顿时眉飞色舞，大声喊道：“莫大哥，快，靠边停下。”

　　　　莫雷道：“一看就知道是些下三滥的功夫，有什么好看的。”

　　　　南宫燕兴致不减：“你是内行，你看的是门道，我是外行，我只看热闹，停下停下。”

　　　　说话的功夫，周氏兄弟俩已经爬上路边的岩石上，加入围观者的行列了。马车还没停稳，南宫燕便急不可耐地跳下车，跟着周氏兄弟，爬到路边岩石上，伸长脖子观战。

　　　　莫雷牵好马，掀开车帘，说道：“外面有人打架，要不要去看看？”

　　　　查天虎和丁九像两个聋子一样，充耳不闻。

　　　　莫雷不管他们，跟过去，站到南宫燕旁边。

　　　　只看了几眼，莫雷便想打瞌睡了，喃喃道：“这是表演还是打斗？看不懂。”于是拍拍南宫燕的臂膀。

　　　　南宫燕看得正起劲，被人拍了臂膀，回过头一看，见是莫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干吗？”

　　　　莫雷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走了，有什么好看的，回头我打给你看，保证比他们打得更精彩。”

　　　　南宫燕剜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观看。

　　　　旁边的一个小伙子狠狠地白了莫雷一眼，不满地说：“不想看就走开，别在这里叽叽歪歪！”

　　　　莫雷一听，却来了兴趣：“你觉得他们打得很好看吗？”

　　　　那小伙子上下打量了莫雷一眼，讥讽地问：“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打老远奔着青天鉴而来吧？”

　　　　“阁下倒是好眼力，佩服佩服。”莫雷打了个哈哈。

　　　　“看你这样子，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趁早回去吧，免得客死他乡。”小伙子也不怕得罪人，看来他应该是本地人。听说，这里的本地人天生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哦，难道缚鸡比赛也是青天盟考核的项目之一吗？”莫雷觉得跟这个小伙子聊天比看采石场里的那两个人打斗还有意思，于是干脆坐下来继续跟他瞎侃。

　　　　“哟！说了你还不服捏！”小伙子似乎来气了，也不看人家打斗了，转过身盯着莫雷，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青天盟选择在云山高原进行征集新盟员的考核之地？”

　　　　莫雷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想过，当初在幽灵谷里，也不见万天提起过，于是很认真地答道：“不知道。”

　　　　“哼！谅你也不知道。”

　　　　“能告诉为什么吗？”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说说。”

　　　　“嗯，谢谢指教。”

　　　　“因为武术是我们紫宵国的国术，而武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搏击之术，没有之一。”

　　　　“就这么简单？”

　　　　“真理一向都很简单。”

　　　　莫雷乐了，指了指采石场里的那两个人：“就像他们那样的武术？”

　　　　小伙子显然甚为得意，点点头道：“当然。”

　　　　莫雷郑重地点点头：“哦，我懂了。”

　　　　不伙子惊奇地问：“你懂什么？”

第166章　青天剑（）　
莫雷无奈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青天盟选择在云山高原进行征集新盟员的考核之地了。不过，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打斗。”

　　　　“你这么一问，就说明你对武林人士极其的不了解。”

　　　　“哦，愿闻其详。”

　　　　“你恐怕不知道现在正在比武的是谁吧？”

　　　　“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这两位都是我们村里响当当的武林人物。你看，这周围的人除了几辆路过的马车之外，其他都是我们本村人。使大刀的那位叫王七王师父，人称‘刀王’，是我们村里最著名的武师之一。”

　　　　莫雷心里暗道：原来是王八他哥。

　　　　小伙子继续介绍：“使剑的那位叫刘禹刘师父，人称‘剑王’。”

　　　　莫雷心里暗道：他被别人算计了，这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帮他起的外号，剑王不正是贱王么？

　　　　小伙子接着说：“不过，这些日子他的称号已经改了。”

　　　　莫雷奇道：“改了，为什么要改？是他自己要改，还是人家给他改？剑王还不够威风吗？”

　　　　小伙子道：“那是他自己执意要改的。”

　　　　莫雷更加觉得奇怪了，对于他来讲，剑王虽然有些歧义，不过已经够威风了，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称号比剑王更霸道？剑圣，剑神，还是剑仙？

　　　　莫雷一下子猜不出来，觉得还是问问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更为可靠。于是莫雷诚恳地问：“这位兄弟，刘师父那个剑王的称号究竟改成什么了？你倒是快点说呀。”

　　　　小伙子反问道：“你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剑？”

　　　　“青光宝剑。”

　　　　“对，没错了，他的称号已经正式更改为‘青天剑’了。”

　　　　“青天剑，青天鉴，”莫雷喃喃地念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走向马车。

　　　　小伙子见到莫雷哈哈大笑着走开了，愕然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莫雷此时已经快走到马车旁边了，他回过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郑重地说：“这位兄弟，你劝劝刘师父，劝他改行算了。”

　　　　小伙子更糊涂了：“改行？！改行做什么？”

　　　　“改行经商啊，他这么有商业头脑，别浪费时间舞刀弄剑了。”莫雷说完，解开马缰，坐上驾驶位置。然后马鞭一甩，大喝一声：“驾！”

　　　　身后传来到南宫燕气急败坏的声音：“喂——，莫大哥，等等我，莫大哥，等等我——”

　　　　刚才，在莫雷跟小伙子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又有一辆马车悄悄地驶过石桥，然后若无其事地停在莫雷那辆马车的后面。

　　　　那是一辆黑色的马车。

　　　　这里的黑色是严格意义上的黑，车厢所有部件都涂上黑漆，车轮也不例外。车帘是黑绒布，马也是黑色的骏马。更奇的是，就连车夫也穿一身黑衣裳，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黑白分明的眼睛发出摄人心魂的神采，令人不敢直视。这种眼神，只有顶级高手才会有。当然，所谓的顶级高手不会像是正在拼命的“刀王”和“剑王”那样。

　　　　无论是谁，看到这辆黑色的马车之后，一定马上被车厢上的标志性图案所吸引。那是一个白色的标志性图案，是一头水牛头的剪影图案，只有巴掌那么大，牛角强有力地翘起，牛眼和牛鼻镂空，露出里面的黑色油漆。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白色图案异常醒目，令人过目不忘。

　　　　拥有这样一辆黑色的马车倒也不稀奇，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行了。可是拥有这样神秘莫测的车夫，这就不是银子能解决得了的问题了。

　　　　就连顶级高手都成为他的车夫，没有人敢想马车里坐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莫雷大笑着驾车离去，南宫燕和周氏兄弟两在后面跟着。

　　　　当然，莫雷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他很快便勒马停下来，等到南宫燕气喘吁吁地赶到，笑哈哈地伸出手，用力一拉，把南宫燕拉上车，车子这才继续往前走。

　　　　周氏兄弟俩不徐不疾地在后面跟着，在周氏兄弟俩后面，那辆马车缓缓跟着。

　　　　小山脚下，采石场中，刀王和剑王还在斗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看热闹的人除了莫雷这一车的人之外，没有一个人离开。

　　　　当然，那辆黑色的马车除外。

　　　　行了半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一个叫“凤凰庄”的热闹的集市。

　　　　正是午时，又逢赶集的日子，只见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部份人脸色黝黑，穿着奇装异服，可能是附近山区里的人出来赶集。还有很多神情各异的江湖人士，三五成群地在集市里闲逛着。

　　　　集市口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树下有一家酒家，名曰：“榕树下酒家”。

　　　　莫雷把车赶到大榕树下，早有店小二笑容可掬地迎出来，熟练地解马卸鞍，招呼莫雷几个入席。

　　　　莫雷留意到那辆黑色马车也停在路边，刚好在大榕树树荫下。身穿黑衣裳脸蒙黑布的车夫，像木头人一样端坐在驾驶位置，一动也不动。凭直觉，莫雷知道这个车夫不简单，车夫尚且如此，马车里的人更不用说。

　　　　这时，一个酒店的跑堂笑眯眯地走过来问道：“各位想吃什么？”

　　　　莫雷眼睛看着黑色马车，随意地问：“店里都有些什么？”

　　　　跑堂的唱道：“有卤水鹅掌、冰糖莲心、腊鸡腿、滑溜鸽片、羊肉煲、清蒸鲥鱼、酒香鱼头、干煸牛肉丝、梅菜扣肉、糖醋排骨、白斩鸡”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菜名，只听得南宫燕咋舌不已。她悄悄问莫雷：“你们南方的跑堂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莫雷微笑道：“当然，这是他们的看吃饭本领，不厉害不行。不过，这还不算什么。”

　　　　南宫燕瞪大眼睛：“还不算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还有比这更难的？”

　　　　跑堂的笑着接过话茬：“这位客官想必是从北方来的吧，我们南方的酒家都是这样的，像我们凤凰庄跑堂的，除了记熟本店的所有菜名，并且倒背如流之外，还要记熟最少十桌不同客人所点的菜色，而且绝对不能搞错。”

　　　　“哇，太厉害了，”南宫燕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跑堂的继续问道：“各位客官，点菜吧。”

　　　　“有没有清蒸福寿鱼。”莫雷问。

　　　　“有。”跑堂笑着答道。

　　　　“好，那就清蒸福寿鱼、梅菜扣肉、糖醋排骨、白斩鸡、卤水鹅掌、冰糖莲心各一碟，再加六个白饭，一壶清酒，就这样吧。”莫雷道。

　　　　跑堂轻快地应了一声，便走了。

　　　　莫雷又望着路边那辆黑色马车出神。

第167章　榕树下酒家（）　
“那辆黑色马车很是古怪，”莫雷压低声音道。

　　　　“从刚才桥头有人打架的地方开始，它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周大山道。

　　　　“他在跟踪我们？”

　　　　“不一定，也许他们此行的目的跟我们一样，”莫雷说道，转而问南宫燕，“你一向见多识广，知不知道哪个帮派或者组织的标志是牛头图案？”

　　　　南宫燕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压低声音道：“我早就留意到了，那是牛头山卓尔堡的标志，我们尽量远离这些瘟神，千万不要去惹他们。”

　　　　“牛头山卓尔堡？！”莫雷差一点惊叫出声。

　　　　当年跟大师兄万天北上时，曾经经过牛头山附近，但见半空之中，云雾缭绕之处，隐隐有亭台楼阁，城墙哨岗，像是天空之城，又有点像中世纪的古堡一样。远远望去，气势非常宏伟壮观。

　　　　万天告诉他，那座山便是牛头山，山上的城堡便是闻名天下的卓尔堡。整个牛头山的山腹几乎都是金矿。卓尔堡可以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面积最小，实力最雄厚，且最富裕的独立王国。卓尔堡里住着的全是卓尔家族的人，卓尔家族从来不让外人踏入卓尔堡半步。就算有人硬闯，进去的时候是活的，出来的时候便成了一具无生命的尸体。

　　　　据说，卓尔族代代都有大宗师级的人物，这些大宗师的功夫高深莫测，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之首级如探囊取物，紫宵国倾一国之力尚且无法与之抗衡，何况其他国家？

　　　　当时，莫雷听了万天这番话，对神秘的卓尔堡向往不已。

　　　　如今竟在这里见到卓尔堡的马车，怎能不令他兴奋呢？

　　　　“原来是卓尔堡的，难怪有这样的车夫，马车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莫雷喃喃道，忽然问南宫燕，“你刚才说他们是瘟神，难道他们经常恃强凌弱？”

　　　　“嘘，小声点，被他们听到就惨了，”南宫燕花容失色，满脸惊恐，小声地说道：“他们并不恃强凌弱，也不为非作歹，但也不行侠仗义。他们一向独善其身，你不去惹他们，他们也懒得理你。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他们很少走出卓尔堡，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难道也是去应征青天盟？”

　　　　“不会，血影集团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威胁，他们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

　　　　“嗯，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谁知道。”

　　　　“各位客官，上菜了，”这时，跑堂的端着菜过来，拍拍丁九的肩膀，说道，“小心汤汁。”

　　　　丁九欠了欠身，跑堂的小心翼翼地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青蒸福寿鱼摆上台面，顿时香味四溢，把一桌人的食欲尽数挑起。紧接着，其他菜也上来了。大家肚子早就饿了，纷纷拿起筷子，大块朵颐。

　　　　跑堂的上完菜，恭恭敬敬地朝莫雷几位鞠了一躬，笑容可掬地说：“各位，菜上齐了，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小的。”

　　　　大家已经吃得不亦乐乎，没有人去理会他。莫雷的眼睛还是离不开那辆黑色马车。

　　　　跑堂的见客人不理会，也不以为忤，想必他对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了。他职业性地微笑着转身，举步正要离开，眼睛忽然定在那辆黑色马车上。脸色微微一沉，不悦地走过去。

　　　　莫雷见状，内心很为跑堂的担心，忽然想到刚才南宫燕说，卓尔堡的人从不恃强凌弱，便又放了心。

　　　　跑堂的边走过去边喊道：“喂，我说那辆黑色马车上的客官，你们在这里停了这么久了，也不下车喝点茶吃点东西，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别在这里妨碍别人做生意了，走走走，快点走吧。”

　　　　黑色马车的车夫居然二话不说，举起马鞭轻抽马背，马车慢慢往前行驶，离开大榕树树荫。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南方的天气本来就很闷热，纵使坐在大榕树的树荫下吃饭，莫雷还是觉得热浪阵阵扑面而来。黑色马车刚才停的地方正是大榕树的树荫。人家在马路边上树荫下避避暑，又碍榕树下酒家甚么事？可是跑堂的见他们不吃东西，心里不爽，这里好歹是他的地头，在自己地头上呈呈威风，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跑堂的见黑色马车慢慢往前走，嘴里咕噜着：“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穷鬼，全身披麻带孝的，莫不是家里死了人？”跑堂的边喃喃地说着，边摇摇头，朝店里走去，“唉，青天盟这么一搞，生意好是好了，可是讨厌的人却也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