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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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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难堪。

冯劫倒是没想到这位公主如此漂亮,见礼之后正想说几句场面话,谁知赵仪竟然再度行礼,而且是执弟子之礼。冯劫略感错愣,旋即想到这位公主已经成了公子宝鼎的女人,以这种身份行弟子之礼也属正常,只是场合不对。

在这种场合下,她与宝鼎一样向冯劫执弟子之礼,等同于告诉这里所有人,她是宝鼎的女人。有必要在这种场合公开这种关系?冯劫一边乐呵呵还礼,一边迅速扫了一下周围人的脸色,果然发现王贲、蒙恬神色凝重,而宝鼎一脸惊讶,不过巴蜀人倒是神色如常。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比我这个师傅还早知道?

宝鼎真是欲哭无泪,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王离,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这事闹得?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赵仪,她到底想干什么?真的想一直留在我身边?妖孽啊,红颜祸水,要出事的,比如今晚,假如公子厉不是贪图赵仪的美色,何至于闹到流血死人的地步?最多两位公子打一架而已。

这是蒙恬第三次见到赵仪,这次他恭恭敬敬地行礼了。

宝鼎和赵仪先行,王贲和冯劫拖后半步,其他人跟在后面,先后进入大堂。

赵仪知道接下来这帮人要商谈大事,随即找个借口退下了。王离向琴玥使了个眼色,两人也退下了。唐老爹就站在大堂外面,他根本就没有再进来。

冯劫、蒙恬、隗藏、琴珪、宝鼎围坐案几四周,个个神情肃穆,等待王贲说话。

王贲似乎在想什么,沉吟良久,忽然问宝鼎:“还要一万金?”

宝鼎急忙摇手,“那只是借口而已。”

“目的呢?”王贲追问。

宝鼎笑着指指众人,“把大家请到一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谈什么?”王贲的口气略显严厉。

宝鼎望向隗藏,“表兄,事以至此,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隗藏苦笑,真的是苦笑,对此趟晋阳之行懊悔不迭,但事以至此,只有咬牙向前冲了。富贵险中求,或许巴蜀人就能籍此次机遇风云化龙。

“我有证据证明魏缚和一帮人贩卖私盐。”隗藏不再隐瞒,把所知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冯劫和蒙恬又惊又喜,他们万万没想到宝鼎刚刚到了晋阳,竟然就掀起了一场大风暴,而且还是稳操胜券的大风暴。大王英明,慧眼识人啦,如果没有他的坚持,哪有现在的大好形势。

王贲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直到隗藏说完,这才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证据是有了,但需要巴蜀人的全力配合,没有他们的配合,这些证据根本不足以成为证据。

王贲问得直接,隗藏也答得干脆,“咸阳曾有传闻,说大王自吕不韦罢相后,有意改相国为左右丞相,以分相国之权。今相国昌平君独揽大权,大王处处受制,虽有亲政之名,却无亲政之实,倘若改相国为左右丞相,则必有助于大王夺回权柄。”

这话说得有些惊心动魄,说白了就是巴蜀人摆明了姿态,愿意为大王冲锋陷阵,但前提是,左右丞相要拿一个出来给巴蜀人。

王贲转目望向冯劫。冯劫和蒙恬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均是喜不自胜。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假如巴蜀人愿意倒向大王,给楚系外戚倒戈一击,这就是天大的功劳,大王自然厚加赏赐,一个丞相公算得了什么?

冯劫做了非常肯定的答复,然后他问王贲,“老将军的意见呢?”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问老秦人的条件,二是问老将军对河北战局有什么看法。此刻老将军的态度至关重要,假如老将军认为河北战局有惊无险,赢定了,那此次战果非常有限,三方就要抱着长期合作的想法拟定策略,反之,则乘势攻击,以凌厉手段最大程度地扩大战果。

王贲的目光转向了宝鼎。预测河北大战必败无疑的就是宝鼎,而从宜安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也证明了他的判断有一定道理。老将军从大局出发,坚决要求把北疆军尽快投入到河北战场,以弥补本方在排兵布阵上的不足,继而确保河北大战的胜利。但时间不等人,战场形势更是瞬息万变,目前上将军桓齮已经决定分兵攻打肥下,而北疆军主力至今还在太原,一旦战局不利于本方,北疆军再匆忙赶赴战场就来不及了。

“北疆军主力必须尽快赶赴河北。”王贲说道,“我们本是后备军,但后备军距离战场要近,否则如何及时支援?请大王即刻下令,万万延误不得。”




第一卷 崛起 第七十二章 极度夸张

魏缚感觉自己要疯了。本以为忍气吞声,屈从于老秦武人的拳头,这事大家各让一步,自己接回公子厉也就算了,反正咸阳方面马上就会予以反击,谁知一转眼,打架斗欧变成了刺杀未遂,公子厉变成了罪犯。

魏缚撞天叫屈啊。公子宝鼎是什么人?他在代北一次就刺杀两位大权贵,还在燕赵两国精兵的围追堵截下逃了回来,这样的人谁敢刺杀?

王贲脸色阴沉,眼神凛冽,似乎有满腔怒火要爆发,对魏缚的质问更是不理不睬。

冯劫嘿嘿一笑,揶揄了一句,“君王都被人剌杀,何况他?武技高和被刺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

“公子厉根本不认识他,两人哪来的仇怨?”

“公子厉或许没有刺杀之意,但他的手下呢?”冯劫冷笑道。

魏缚实在受不了了,愤怒在心里燃烧,热血上涌。身躯发抖,他要发作了。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你们以为在晋阳就能为所欲为?

“将军……”隗臧突然说话了,“的确是公子厉的手下突然拨剑刺向公子宝鼎,这是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魏缚怒视隗藏,正要发作,忽然看到隗藏向他眨了两下眼睛,还不易察觉地摇了一下头。魏缚蓦然惊醒,自己真是晕头了,差点上了这帮贼人的当,只顾着要为公子厉讨回公道,为自己找回面子,竟然忘了还有巴蜀人身陷其中。

隗藏看他冷静下来,心里暗自冷笑。平日骄横惯了,目中无人,今日碰到对手原形毕露了吧?色厉荏苒,你吓唬谁啊?不问青红皂白带着军队就来抓人,你以为这是咸阳,是你家的后院啊?公子宝鼎抓不到,公子厉要不回去,现在又给老秦武人激将了一下,忍不住又要发横了,你这不是找死吗?穰侯怎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子孙?楚系又怎么如此大意,把你这么个无能之辈放在晋阳?你这一身肉连给老秦武人塞牙缝都不够,还在这里猖狂什么?你做事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

魏缚给隗藏一提醒,总算开始动脑子了。他平日恣意骄横。为所欲为,谁敢惹他啊?结果时间一长,他的眼里也就没有几个人了,除了咸阳那几位,余者皆不入其眼。正是因为如此,他也一直没有给咸阳看中,至今还放在下面磨炼,结果磨炼出一个大麻烦了。

魏缚马上有了主意,计上心头。你老秦人说刺杀就是刺杀啊,你总要有证据吧,而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无疑就是巴蜀人的证词。你们倚仗武力逼迫巴蜀人作伪证,以为这样就能颠倒黑白、只手遮天?

“左更,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我已急奏咸阳,驷车庶长、宗正府和廷尉府马上就会派人来查实。”魏缚冷声说道,“在这之前,两位公子还有相关人等暂时羁押于郡府。”

“嗤……”冯劫嗤之以鼻,一口拒绝,“你出动军队之前为什么没想到我?既然你们把军队都调出来了,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才不会掺和其中。这件事你们负责。北军府负责,上将军负责。”

“哼……”王贲轻蔑冷笑,用力一挥手,“我北军一力承担。”说完他冲着脸色铁青的魏缚厉声说道,“马上撤走你的短兵,否则以抗令论处,杀无赦。”不待魏缚做出反应,王贲转身就走,飞马回城去了。

魏缚当然不会听对王贲的话,他置若罔闻,一边命令短兵继续与蒙恬的虎翼卫对抗,一边再奏咸阳。

这形势变太快了,先是两公子东篱寓斗殴,接着两位公子背后的军方将率出兵对峙,现在斗殴又变成了刺杀,事件的性质升级了,北疆军府直接出面接管此事,形势对魏缚和公子厉来说极为不利,魏缚只有再奏咸阳,同时急报河北桓齮(qi),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魏缚如果一筹莫展,任由事态恶化下去,他就太无能了,事后必被楚系外戚所责斥,一旦被解职弃用,他的前途也就完了,所以他不能再退让了,就算没有把事情办好也绝不能表现得懦弱无能。

王贲回到府署。把三方会谈的详细经过说了一下。

王翦沉思良久,问道:“孩子没事吧?”

“没事。”王贲笑道,“只是他剑走偏锋,太危险了。”

王翦抚须而笑,“这孩子有出息,好,兴国君有孙如此,九泉之下再无遗憾了。”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看王贲,“替我给白氏和司马氏各写一封信,把晋阳的事说一下,有些陈年老帐也该翻出来晒晒了。还有,告诉两家的老匹夫,怀璧其罪可以理解,但欺骗老夫就要不得了,明明是块璞玉非要遭践成一块土疙瘩,岂有此理嘛。”

王贲、羌瘣(hui)哑然失笑。想想也是,宝鼎的母亲爱子心切,或许不愿让他重返咸阳,当白氏、司马氏在宝鼎身上倾注了很大的希望,他们藏着掖着也就罢了,还蓄意欺骗,说宝鼎是个痴儿,这太过份了。

这次宝鼎突然出现。让他们措手不及,还好宝鼎才智非凡,在短短时间内便于混乱复杂的局势里找到了方向,然后又奇迹般地将三股力量拉到了一起,尤其让人惊叹的是,他甚至连攻击对手的武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将三股力量联合在一起给对手以致命一击了。世上当真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天才?宝鼎是个少年,久在边塞,对咸阳政局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他到了晋阳后,两天内就扭转了乾坤。总不能将其简单地归结为运气好。运气好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惊天之才,又岂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遇?

“伯父,巴蜀人掌握的证据比我们的多,两相对照,不难发现楚系的人的确胆大妄为,徇私枉法,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方。这一次出手,我们抓住的可不止一条大鱼啊。”羌瘣感叹道。

“不要过于乐观。”王翦淡淡地说道,“这次博奕最终还要看河北战场的胜负。若我大军如愿以偿,击败李牧,夺下邯郸,则此次博弈的战果相当有限,甚至有可能遭到楚系的反噬。反之,若我大军战败了,我们虽然可以在咸阳打个翻身仗,但战败后的巨大损失又岂能与这点小战果相比?”

王贲和羌瘣相视苦笑。

“巴蜀人说,咸阳财力不足,有撤军的想法,目前正在找替罪羊。我们就是替罪羊。”王贲忿然说道。

“何止是我们。”羌瘣也是愤愤不平,“河北战场上的麃(逼ao)公更是首当其冲。从桓齮的排兵布阵来看,麃公在赤丽一线的渡河攻击将直接关系到主力攻打肥下的成败,但麃公只有两万人马,渡河之后一旦被李牧击败,赵军主力随即可以直杀宜安,与宜安城内的军队里应外合,完成对肥下的包围。”

“这一点桓齮肯定清楚。我们假设一下,假若桓齮攻打肥下只是撤军前的最后一次攻击,其主力名为赶赴肥下作战,实则暗藏于宜安,那麃公败走赤丽之际,也就是我大军撤退之时,而此战失利之责将尽归于麃公。”

“所以北军主力必须即刻赶赴井陉,给麃公以有力支援。”王贲说道,“今大王迟迟不调北军进入河北战场,主要原因就是缘于楚系的阻挠,因此晋阳一事必须果断、坚决、狠辣。要给楚系狠狠一个大巴掌,把他们打痛、打晕,如此大王才能顺势掌握主动,拿到更多的决策权。”

“那何时重拳出击?”羌瘣问道。

“公子的建议是,全面撒网,同时发动,力争一个不漏,确保万无一失,如此才可做到雷霆一击。”王贲望向老将军,恭敬地说道,“父亲,此案牵涉甚大,涉案官吏多达几十人。京都和其他地方我们鞭长莫及,但太原一地的涉案官吏,则尽在我们掌控之中。幕府可以抓军吏,郡府可以抓地方官吏,只待一网打尽后,即刻同时审讯,彻查贪赃枉法之事,不给楚系以任何反击时间。”

王翦微微颌首,冲着王贲、羌瘣挥挥手,“你们去办吧。下午我去行辕,见见那孩子。”

“父亲,魏缚还在东篱寓与蒙恬对峙,并无退让迹象。”

王翦不耐烦地挥挥手,连话都懒得说了。



天亮之后,幕府派人警告魏缚,马上率短兵撤回辎重大营,否则后果自付。

魏缚回应幕府,马上放回巴蜀人,因为辎重大营里的琴氏子弟听说家主兄妹被北军羁押,非常愤怒,琴氏大匠琴唐更是联合工匠请愿,要求北军放回巴蜀人。河北战场目前激战正酣,需要的武器数量大,琴氏子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魏缚请幕府从大局考虑,暂时把巴蜀人放了,免得影响了前线大战。

巴蜀人现在是刺杀一案的重要人证,北军岂会放人?

王贲断然下令,北军各部全部出动,以演练为名,同时向东篱寓方向急速前进。

这太夸张了,太嚣张了,太欺负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难道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啊?魏缚气得差点失去了理智,他可以想像此事传回咸阳后,他的前途肯定完了。他后悔啊,这本是一个陷阱,他不自量力,非要往里跳,结果给了老秦武人机会,一次次地利用他的错误迅速扩大事态,以至于现在北疆军全部出动,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魏缚自作聪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欲哭无泪,无奈只好灰溜溜地带着短兵回了辎重大营,同时再奏咸阳,痛斥老秦武人嚣张霸道。这事都不需要他夸张,北疆军为了一个公子宝鼎竟然全部出动,已经是空前绝后的夸张了。

宝鼎听说北疆军为了声援自己,全部出动,感动不已,以致于见到王翦后竟然激动得泪流满面,哽咽失声。

他确实很激动,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候,能否赢得王氏和北疆军的支持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发展。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老秦人的中坚人物,只有赢得老秦人的绝对支持,他才能建功立业,才能给武安君翻案,才能在咸阳立足,而尤其重要的是,只有这样他才能逐渐上位掌控军权,只有掌控了军权才能在帝国最危难之刻力挽狂澜,否则只有与咸阳大火一起灰飞烟灭了。

命运之神非常眷顾宝鼎,让他在抵达晋阳后的第三天就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三大派系拉到了一起,至此确立了他在秦王政和三大派系中无可替代的位置。

这个机遇的获得要感谢三个人,苍头、蒙恬和隗藏。苍头让他知道了咸阳复杂的政局,蒙恬在第一时间公开了他的身份并给予他坚定的支持,而隗藏则替他解开了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让他透过重重迷雾看清了大秦帝国未来二十多年的政局发展。正是因为有了这三个人和这三个人给他的帮助,宝鼎才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此刻的他如同一叶扁舟,突然从历史的支流中冲入了历史的大河,从此他就在波涛汹涌的大河中劈波斩浪,奋勇前进,至于能不能将一叶扁舟换成一艘战船,能不能驾驶这艘战船从大河中的巨型漩涡中冲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翦就象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者,把宝鼎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倍加疼爱。

从祖辈说到现在,又从边疆说到晋阳,老人家滔滔不绝,非常开心。

“我听说你为了练习击技之术荒废了学业,是吗?”王翦忽然问道。

宝鼎尴尬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会珍惜每一天。”

王翦笑笑,“第一次看到你,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样吧,送你一些兵书典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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