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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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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程处默似乎对上了年纪的妇人不感兴趣,边走边和云烨聊天,至于云烨吗,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小儿科,前世在仓井,小濑等老师的谆谆教诲之下早对一般俗物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就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吗,坏人至于迷恋至此?

中年人的心思,少年人的皮囊,如今乍入花丛早没了当年坐马路牙子上冲美女吹口哨的兴致。四五十平米的雅间地上铺着西域地毯,墙上挂着织花壁毯,中间一个巨大的铜质煤炉烧的屋子里温暖如春,踩在地毯上能没脚踝,绵软轻柔的如处云端。糖果盒一般精致,让人有沉入温柔乡不再醒来的欲望。

坐在绵软的案几后,看着案几上几种精美的点心云烨觉得自己没法做出来。香甜的哈密瓜也不知是如何留存到现在的,顿生食之而后快的心思。窈娘轻施一礼:“四位公子身份高贵奴家不敢动问姓名,今日奴家女儿九衣新出行,还请四位公子捧场,奴家感激不尽。”

长孙冲笑着接话:“我你是认得的,指着李怀仁说他是李七郎,这是程三,至于手上有伤的你叫他云一就好。”

重新见礼之后,窈娘半跪在地毯上,拾起桌上的金杵敲响矮几上的金钟,随着钟声袅袅,内壁上的几幅仕女图顷刻间翻转,几位怀抱乐器的乐娘鱼贯而出,边走边轻轻弹奏乐器。待至案几前已成前三后四的舞阵,琵琶作裂帛一声,乐声大作,众舞娘或作飞天状,或单腿独立,赤裸的足腕绑着白色的银铃,一抬腿,一移步铃声清脆,竟然穿透叮咚作响的琵琶声平地里生出几分活泼,随着敲手鼓的舞娘开始旋转,铃声愈发的激烈,间杂琵琶的长滑音,宛如急风吹过檐角,惹得铃铛乱响,又仿佛急切盼望归人的怨妇的杂乱心思。四位色狼仿佛已经忘记来此的目的,满眼只见长裾飘飘,彩衣飞舞,嫩藕般的手臂急促的拨动各种乐器。这就是古代的热舞吗?云烨看的目驰神炫。鼓声骤歇,似急雨远去万物重归寂静。七位舞娘拜伏于地,旁边放着各自的乐器,只有背部起伏不定,刚才的舞蹈是极费体力的。

云烨手不方便,吩咐旁边不知何时进来的歌姬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里面有一些宝石,让歌姬掏出一粒放在窈娘捧着的银盘里。程处默,李怀仁也有赏赐,窈娘笑的脸若桃花,一场舞蹈就赏下了几十贯,难得碰上这样的豪客,看他们年纪轻轻却出手不凡也不知是哪家的豪门子弟。

舞娘拜谢之后退下。一个唇红齿白的白衣童子手牵着一根盲杖,一个身材高大的盲人背负着琴囊从门外进来,拱手施礼后在童子的帮助下坐在墙角,支好琴案,一张外表斑驳不堪的古琴被放在琴案上。

古朴的琴音响起,没有了刚才的热闹,半天才弹一下琴弦,琴音嗡嗡未绝,一个凄婉柔美的声音自屏风里传出,歌声悠扬,如诉如怨:“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第19节 有狐

歌声清越,婉转而动听,其间夹杂狐鸣啾啾,仿佛真有一只狐狸在河边徘徊,琴音越拔越高,歌声也随之高亢,瞽目琴师双手由缓到急,渐渐只闻琴音如急雨敲打大地,其间一只白狐在雨中奔跑似乎在寻觅一个温暖的避身之所。古琴以君子之风为正音,如此嘈杂早失去了端庄,稳重之意,不知为什么混在歌声中却不突唐,竟似乐声原本就该如此。云烨如痴如醉,满怀伤感,程处默双目圆睁似乎在发怒,长孙冲摇头晃脑轻吟有声,至于李怀仁早就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的要看美人。窈娘偷眼观察几位大爷,见到云烨,长孙冲心有喜意,看到程处默又有些担心,至于看李怀仁就如同看到一坨大便。

曲罢歌歇,瞽目琴师被小童牵着走了出去,没有施礼,没有告辞。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长孙冲在歌唱,云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程处默暴怒,李怀仁十分惊讶。

正在云烨想要问,程处默想要揍,李怀仁要闪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多谢公子以这首《何草不黄》相和,九衣感激不尽。”说完一个青衣女子从屏风后转出来。

云烨大失所望,原来是一只萝莉,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还有萝莉特有的婴儿肥,前面不突,后面不翘,实在是没什么看头。要不是歌唱的实在是不错,云烨也想打人。

长孙冲面孔朝天一副高人状,程处默满脸绯红抓起桌上的哈密瓜塞到长孙冲嘴里,噎的他直翻白眼。又把正要吐糟的李怀仁塞到案几底下,再恶狠狠看云烨,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惹不起,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对九衣姑娘没有觊觎之心。

窈娘脸上笑得开怀心里却暗自吃惊,那长孙冲乃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平日里在长安纨绔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被人塞了一嘴哈密瓜却不恼怒,反而细嚼慢咽起来,似乎一点被冒犯的觉悟都没有。今日因为长孙冲在,特意把九衣放出来就是想让他给捧一捧,日后也好在长安立足。不想今日竟然来了三位身份相当的贵客,真是意外。不知这位程三公子是何等人物,也不知能不能护住九衣。

九衣小萝莉吃惊的看着程处默霸道的行径,完全搞不清为什么自己一出来,他们会打起来,有些害怕。

程处默一步窜过案几,来到九衣面前,难得的有礼貌:“我叫程处默,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有谁欺负你,你找我老子揍他,你想欺负人,你找我,老子还揍他。”说完拉着九衣的手来到自己案几前并排坐下,轰走旁边伺候的歌姬,含情脉脉的看着九衣。

哥三离他远远的,全部用鄙视的目光看他。长孙冲抹一把脸上的瓜浆子说:“程三今天看来是回不了家了,他有美人相伴,我们哥三怎么办?”等他回过头却发现云烨在吃瓜,李怀仁拉着窈娘和程处默一个样子,恨恨的甩甩手,自己回到座位拉着伺候的小歌姬谈心去了。

瓜不错,葡萄酿也好,这酥皮点心不油不腻,外皮酥脆内里绵软,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小丫一定喜欢。正沉浸在美食之中却发现一个香香的身子快钻到怀里了,却是伺候自己的歌姬。云烨很不习惯,前世还在上初中的小丫头自己实在下不去这牙口。窈娘的话或许能成,抬头却没看见人,李怀仁也不见了。程处默抓着羔羊一般的九衣喋喋不休,长孙冲正抱着歌姬往暗门里钻。混蛋啊!

云烨决定和小歌姬好好讨论一下人生,让小姑娘坐好,发给她一个宝石先安安心。然后就开始问她是哪里人会不会做点心,就是桌子上的这种。没想到这小姑娘也是美食爱好者,说起点心也是一套套的,什么平康坊的酥皮,瑞宁院的麻食,西市老王家的羹汤,胡人的麻饼粘上芝麻可香了。到底是年纪幼小,话一说开就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云烨也就是天色已晚,要不然早拉着她去找这些美食了,正说到刘婆婆家的酥酪加上果干是如何香甜时,程处默在背后拍他。你不去泡妞拍我干什么,不耐烦的转过头,程处默正在搓手,这混蛋一为难,求人的时候就这德行。

“干嘛?没见我们正说的高兴?”

“兄弟,你会作诗不?”

“作什么诗?作谁家的诗?你什么时候对诗感兴趣了?”

“我刚才告诉九衣我兄弟无所不能,无所不通,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事,九衣很高兴说是正月里的应酬多,希望你给做几首诗撑场面,我刚才都答应了,说作十首都没问题,你愣着干嘛?快作啊?我和九衣还等着用呢”程处默一脸的不耐烦,九衣掩着嘴偷笑。

“你妹啊!”云烨彻底爆发了,你当作诗是你程家母猪下崽,一下子就十只?脸气得发青,浑身哆嗦,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胳膊疼的厉害,举不起来,要不是早掐死这混蛋了,你泡妞关老子屁事,拿我说事,还作诗?我总共能背下来的诗就那么十来首,全给你泡妞了,老子还混个屁啊?

“就一首歌,要不要说句话,今天没心思作诗。”作为公司里的著名麦霸,歌曲会唱无数首,从粤语到英文都能来几句,刚才九衣不是喜欢唱狐狸吗?就教会她唱《狐歌》这首歌好了。云烨发现自己似乎不懂的拒绝程处默。

“小女子能得云公子赠歌一曲,也是福缘不浅,这就洗耳聆听。”这丫头满脸戏谑之色,知道她见识了程处默的粗俗,便把云烨也看成粗俗的军汉,刚才让程处默作诗,就是一时起了顽皮心思,作弄小程而已,没想到小程想都没想就找云烨代替他作诗。却不知在小程看来,再正常不过了,我兄弟无所不能,没甚事可以难住他。

“这首歌有个小故事先讲给你们听。话说三国年间,天下纷争不休,战乱不止,民间百姓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有一个少年有幸得到一只被人射伤的白狐狸,大喜之下准备把狐狸剥皮拆骨做一顿美餐,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就在他将要动手的时候,看见狐狸在流泪,嘴里发出啾啾哀鸣,似乎在求他放了自己,少年一时心软就给他包扎了伤口,放它离去。白狐狸绕了他三圈就钻到草丛里去了。少年人不久之后被强征入伍,战死在沙场。白狐狸一直没有离去,就在远处看着少年战死,它看到少年的灵魂在世间飘荡,最后转世投胎,再成为婴儿,少年,成人,老去,一代又一代。此时的狐狸早已成精,只是不能脱去畜生的皮毛,化作人形。转眼间到了前朝,那个少年再次成长为一个美少年然而家境贫寒,他却一心向往读书,经过十年苦读终于读书有成,经过官府推荐,打算前往长安考取进士,不想在路过一座破庙染上风寒,一病不起。狐狸看到非常着急,却没有办法,她去请教最老的狐狸,老狐狸告诉她,只要喝了她的药就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再也无法成为仙人,而且它的尾巴还不能化形,也就是说一个美丽的女子永远会长着一条狐狸尾巴。白狐狸喝下了药,化作一位美丽的少女。她在破庙里照顾那个生命中的少年,直到痊愈,在养病的这段时间,少年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姑娘,他们海誓山盟相许相爱到永远。少年离去,他们说好只要考试完毕就来接她成亲。可惜事与愿违啊!少年考得极好,得到皇帝的赏识,而且在世家大族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就在皇榜公布的当天,少年也和世家小姐成亲。狐狸知道了这个消息赶到长安,却被法力高深的道长打伤,狐狸拼命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看自己的爱人和别人洞房花烛,她在旷野中唱歌,在大漠中作舞纪念自己做人的喜怒悲欢,知道天长地久。”

云烨没有理会眼睛红红的程处默,和两个哭的稀里哗啦的歌姬,低声唱起一首自写的《狐歌》,他很早就喜欢这个美丽凄凉的故事,身处大漠自是孤寂难耐,就自己写下了一首大漠狐歌。

月儿圆圆

心儿酸酸

人影小,背影远

你可看见

我的眼泪

没心的人看不见我的伤感

你看不见

相见欢欢

离别惨惨

花烛烧,美人艳

我已看见

你的福缘

千年的爱挡不住富贵红颜

你看不见

三生石写错姻缘

天地间没有狐女的感慨

远离人间

远离人间

在霞雾里打湿我的眼睑

远离人间

远离人间

在霞雾里打湿我的眼睑

第20节 来自长孙皇后的威胁

事情出乎预料,她们很喜欢故事却不喜欢歌,这就让云烨伤心了,虽说有好兄弟程处默力挺,也架不住两萝莉猛烈的抨击,还说,歌艺是高雅的,高贵的,要用最优美的语言说出最美妙的爱情。用乡间俚曲来描述这样美丽的爱情有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感。不明白,明明都妓女了还在幻想爱情?已经可以断定九衣的爱情对象只可能是程处默,要是幻想别人的话,这个美妙的三角关系绝对会变成唐朝版的人鬼情未了。老子从小就学的是这东西,被无数大腕高人推崇备至的民谣怎么就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茉莉花》还不是唱的满世界都知道?就这还因为老子是一位文艺青年才能胡乱吟出这样美妙的歌,要是换成我学生宿舍的几个哥们,大唱十八摸你还不活了?

这就怒了,吩咐侍女给老子弄一车哈密瓜,再把各种点心装上一车,这就打道回府,别问,长孙冲付钱!在燕来楼上上下下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满载而归。

老奶奶又没睡,等着云烨回来,全家也没睡,小丫头们眼巴巴的望着门外,小丫头点的像小鸡吃米还在坚持。云烨有些惭愧,打算溜进院子,被眼尖的小西看到了,忽悠一下子就围上来一群人。好在早有准备一人一个哈密瓜,一份点心。老奶奶也不问云烨到底去了那,只是安排姐姐们给他准备洗澡水,婶婶把云烨上上下下洗了个干净,尤其是重点部位更是重点照顾。嘴里还叨叨个不停,说外面的人不干净,要是喜欢,就从好人家找个好女子,万一有了身孕,就更好了,清清白白的侯府子孙。说的云烨满脸通红,越是解释,婶婶越是鄙夷。云烨发誓,手好之后,再也不让家里长辈给自己洗澡了,话说我心理年龄奔四,身体年龄也十五了,不是长辈随便揪个牛吃的小屁孩。

长安城无聊人士实在是多不胜数,一夜间云侯爷跑燕来楼强抢哈密瓜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更有甚者两人密语间做惊愕状,一个嘀嘀咕咕,一个连连点头,就在瞬间强抢哈密瓜事件就成了云侯爷不喜美女,只喜欢哈密瓜,晚间都是抱着哈密瓜才能入睡云云。

程处默问和哈密瓜睡觉感觉如何,被狠狠踹了两脚。庄三停离云烨远远的不过来,刘进宝还在用热鸡蛋敷眼眶,这就是看云侯爷眼神怪怪的下场。

“男人家去青楼有什么丢人的,只是你弄一车瓜回来所为何事?”云烨想死,这位又不敢打。哈密瓜就是吃的,否则还能用来干什么?老牛连这都不知道活该被牛婶婶掐。

边给牛见虎测量小腿,边警告:“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小心我把你另一条腿也给你锯下来。”牛见虎赶忙闭嘴,只是脸憋得通红,一副大便不畅的样子。

胳膊能动了,老供奉的针灸功夫不是白给的,又活血,又化瘀,两天时间手就能动了,只是拿不了重物,所以现在只能做简单的准备工作。和老牛说好了,既然到了年关,那就过来十五再制作假肢。

不知不觉间新年到了,听不到噼噼啪啪的鞭炮,闻不到呛人的火药味,似乎就少了年味。贴不了春联,两个神情诡异,面目狰狞的神仙被挂在大门。老奶奶亲自给灶王爷嘴上抹了蜜糖,用一只大红公鸡当灶王爷的坐骑,送他上天言好事。

祭拜祖宗,老奶奶笑眯眯的抚摸着爷爷的灵位没有半点伤感,只说让爷爷再等等她,她刚刚过几天好日子,还不打算现在就去见爷爷,怎么也要等到云烨大婚,小丫头们嫁人,这才能无牵无挂的去找他。云烨努力的用毛笔蘸着黑色树漆一笔一划的描着名义上父亲的牌位。灵堂里没有别人,就他们祖孙俩,冷清。老奶奶一个劲的叹息,说着人丁不旺的悲哀,想当年,灵堂里杵满了男性家人,如今只有一个孙子,让人心酸。不过顷刻间又趾高气扬的说,一屋子男丁也比不上一个孙子,我孙子如今是堂堂蓝田县侯,结交的都是王公之流。前几日连太子殿下都跑来给我这个老太太施礼你云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云家祖坟冒没冒青烟云烨不知道,现在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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