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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戏班-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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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世昌一个箭步冲到车前,姚飞飞已经坐了起来,挣扎着要下车,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郑班主,戏还没开场吧?” 

郑世昌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忙问:“飞飞,怎么回事?香瑶呢?” 

“她得了一场暴病,来不了啦!”姚飞飞拽着郑世昌的胳膊下了车。 

“姚先生被日本人打了。”车夫老黄说,“马香瑶去了左藤商社教戏,姚先生去找,她不肯回来,日本人还把姚先生给打了。” 

“快去医院!”郑世昌扶姚飞飞上车。姚飞飞挣脱开郑世昌,向戏院里边走边说:“我不去医院,我要上台!我要在台上为香瑶谢罪!” 

“飞飞,你这样不行,先去医院,你的戏由世昌来演!”徐海劝道。 

“戏可以由世昌来演,但香瑶的罪由谁来谢?”姚飞飞说着,趔趔趄趄地向戏院里冲去。 

大幕徐徐拉开。姑娘们站在一侧齐唱:“松花江日夜流淌,像母亲的甘甜乳浆,浇灌着肥沃的土地,滋润着美丽家乡。长白山松涛激荡,像父亲的坚强臂膀,呵护着人间仙境,守卫着故乡宝藏……” 

唱腔一起,剧场的气氛便凝重起来,拉开了一幅铭刻在白山黑水的惨烈画卷。郑世昌在高小菊上台前,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期望和嘱托尽在不言中。高小菊的情绪完全沉浸在剧情中,在台上忘我地表演着:“秋萍我已没了清白身,愧对远方心上人。可恨禽兽百般蹂躏,问天地谁把我的冤仇伸……” 

观众在聚精会神看演出,坐在包厢里的丁香悄悄地抹上了眼泪,赵局长的拳头攥得嘎巴响。陈涛和范总编坐在一起,俩人相互一望,彼此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坐在观众席里的渡边对剧场的氛围作出判断,《怒吼的松花江》首演肯定成功了。 

姚飞飞已经化好妆,坐在后台一角,闭着眼睛慢慢运气。他腹痛如绞,戏服里汗如雨下。郑世昌关切地问:“飞飞,能上吗?”姚飞飞点点头:“放心吧,郑班主。你去忙,不要管我。”郑世昌确实忙,因为他的心一直揪着,小菊表演到位,让他的心稍安一些,还有罗瑞英、裘百灵没上场,她们表演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轮到罗瑞英上场了,她扮演的是秋萍的恋人,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谢强。郑世昌用目光鼓励她,罗瑞英点点头,踩着音乐上场了:“万里路远隔重洋,赤子心留在故乡。日夜思念不曾忘,白山黑水松花江……”俊朗的扮相,清亮的嗓音,顿时激起观众的掌声。   

女子戏班 第二十一章2(2)   

剧情发展到秋萍投河自尽,姚飞飞和裘百灵扮演的老夫妇颤巍巍地上场了。姚飞飞声音高亢,动作到家,丝毫看不出有重伤在身,只听他唱道:“她被日寇所蹂躏,为保清白投了江。阴阳两隔同一人,怒火熊熊烧断肠。我恨那!”一声恨搅动他满腔血,他做了几个大幅度动作,才将喉咙里的一股热流压了下去。 

裘百灵扶住姚飞飞道白:“孩儿他爹,江边风大天寒,我们回家吧。” 

姚飞飞推开裘百灵的搀扶,背对观众依然使劲唱道:“恨天不降霹雳劈禽兽,恨地不喷火焰烧豺狼,恨我年老体迈扛不动枪,恨我不能唤回我儿叫爹娘……”他终于涌出一口鲜血,晃了晃倒在台上。 

姑娘们合唱道:“呜咽的松花江在哭泣,失去家园的人到处流离。铁蹄践踏累累尸骨,战火烧焦黑色土地。……保家园要拿起枪,好男儿要上战场。中国人誓死不做亡国奴,且看那狂涛巨浪松花江。” 

徐海发现了姚飞飞的异常,让小马赶紧拉幕。在大幕徐徐拉上的时候,观众掌声雷动。郑世昌冲上戏台抱住姚飞飞:“飞飞!飞飞!” 

姚飞飞睁开眼睛,鲜血已把他的胸前染红,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郑班主……能把我最后的声音留在戏台上……我死而无憾了……”说完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女子戏班 第二十一章3(1)   

在姚飞飞去世的当天夜里,地下党在申江戏院经理室召开了紧急会议,吸收郑世昌、俞元乾参加。义愤填膺的郑世昌要去烧了左藤商社:“姚飞飞就这样死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烧了左藤商社,为飞飞兄弟报仇!” 

“干掉左藤,以命抵命!”徐海也异常愤怒,晚上的演出可谓惊心动魄,一波三折,让第一次执导大型剧目的他头悬利剑,心挂一线,直到观众全体起立击掌鸣谢,他才长舒一口气。 

“我跟你去,能干掉几个是几个!”小马渴望血与火的战斗。 

“干掉左藤,烧了左藤商社不难,问题是干掉一个会来第二个,而且并不能达到揭露敌人、教育人民的目的。”陈涛分析道,“这件事发生在我们公演的当天,决不是巧合。香瑶为什么在这一天去了左藤商社?显然是针对公演来的。如果公演第一天就开不了场,后果不堪设想!” 

“日本人的目的没有达到,还会用别的办法来捣乱,以后要格外小心。”范总编说。 

“世昌哥,跟姐妹们说一下,不能单独上街。”罗瑞英想到了姐妹们的安全问题。 

“戏还要不要演下去?”俞元乾问。 

“演,必须要演下去!”郑世昌坚定地表示,“我不会向日本人屈服的,也不会被吓着的。” 

“世昌,你的身体行吗,腰伤还没有完全好吧?”陈涛关切地问。 

“没问题,有飞飞兄弟做我的榜样,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下来的。”郑世昌的心中升起一种使命感。 

“老范,姚飞飞死亡的消息明早见报吗?”陈涛问。 

“要见报,不仅如此,我们还要以申城文艺界的名义为姚飞飞举行公祭活动,揭露敌人阴谋,激发民众的抗日情绪。”范总编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申江日报》在头版刊登了姚飞飞去世的消息,通栏标题是:《怒吼的松花江》首演成功,戏班艺人姚飞飞吐血身亡。左藤让真美子把报纸送给马香瑶,马香瑶接过报纸看了眼标题,突然向外冲去。她冲出大门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背后抓住了,脚步突然停下了。天地茫茫,她不知道脚下的路在哪里,她还能去哪里。片刻之后,她手中的报纸悄然滑落,在姚飞飞昨天倒地的地方打着旋,翻卷着飞上了灰蒙蒙的天空。她的眼泪撞击着眼眶,终于没有流出来。一直跟在她后面观察的真美子,轻轻走到她身旁,挽起她的胳膊。 

公祭活动是在姚飞飞去世的第三天举行的。左藤将刊登着“姚飞飞先生公祭活动公告”的报纸推给马香瑶:“马小姐,中国有句俗话,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姚先生也算不是夫妻的夫妻,姚先生不幸辞世,你不想去祭奠一下吗?” 

马香瑶轻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眼泪也不敢流眼泪,眼泪都在夜里流走了。姚飞飞去世后的这几天,从外表看她的教学活动在正常进行,但实际上,无论是唱腔还是唱词,都是错误频发。姚飞飞如同她心灵倚靠的一棵大树,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两个人的将来幸福,当这棵树轰然倒塌时,她的心灵没了倚靠,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不知飘向何方。她将姚飞飞送给她的金戒指缠上了黑线,以此来表达对姚飞飞的哀思。她没想到左藤会让她去参加公祭活动,对左藤的提议,她以鞠躬来表达谢意。 

左藤、渡边、真美子站在商社窗口后面看着马香瑶坐上黄包车走了。渡边不解地问:“社长,公祭是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挑衅,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让她去参加?” 

“让她去祭奠姚先生,表现了我们的仁义。更重要的是,她是挡箭牌,射向大日本帝国的箭要射在她身上!”左藤冷笑道。 

“她要不回来呢?”真美子问。 

“除了这里,她已无处可去了。”左藤判断道。 

公祭现场设在申江戏院。“日月无歌叹英年早逝,天地有情存梨园忠魂”的挽联挂在戏院大门两侧,姚飞飞怒目圆睁,静静地躺在门厅的花丛中。韶华戏班的全体艺人臂戴黑纱、胸别小白花,排列在姚飞飞遗体两侧。琴师张和琴师王坐在一旁拉着悲伤的曲调。 

罗瑞英站在门外向来人发放小白花。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手持小白花缓缓走进灵堂,将手中的白花放到姚飞飞的身旁。申城各大媒体的记者有的拿着相机拍照,有的拿着采访本采访参加祭奠活动的各界名人。 

一身素服的马香瑶从黄包车上下来排进队伍。罗瑞英将小白花递给马香瑶时一愣,她没想到马香瑶会来。马香瑶眼含泪花,对罗瑞英的吃惊没有任何表示,和其他人一样,缓缓向门口走去。当她出现在门厅里的时候,引起戏班姑娘们的一阵骚动。郑世昌用眼睛和手势制止了她们。马香瑶三鞠躬后,上前把小白花放到姚飞飞身上,目不转睛地望着睁着眼睛的姚飞飞,突然掩面而泣向外跑去。郑世昌示意大家不要动,他自己追了出去。 

郑世昌在黄包车旁拦住了马香瑶:“马香瑶,你给我站住!” 

马香瑶低头道:“郑班主,谢谢你为飞飞所做的一切。” 

郑世昌强抑激愤:“你告诉我,日本人为什么对姚飞飞下毒手?” 

马香瑶吞了吞眼泪说:“不要难为我,飞飞的在天之灵已经安息了。” 

“他能安息吗?难道你没看到他死不瞑目吗?”   

女子戏班 第二十一章3(2)   

“对不起,我得走了。” 

“马香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几个记者围过来,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请问马小姐,你为什么突然离开韶华戏班?”“马小姐,是不是因为你投靠了日本人才导致姚先生惨死悲剧的?”“你能不能为姚先生的死出庭作证?” 

马香瑶犹如被狂风暴雨袭击,她双手掩面,冲出记者的包围,急步跨上了黄包车。在旁边观察的陈涛对小马吩咐道:“跟上她。” 

马香瑶在江边下了车,跪在江边烧纸,当风把纸灰吹向江面,她掩面大哭,肩膀抖动良久,才摇摇晃晃起身离去。小马跟踪她到左藤商社,见她下车后走了进去,才返了回来,向陈涛报告马香瑶确实进了左藤商社。 

当天下午,数百名青年学生聚集在左藤商社门口,抗议日本人残害中国同胞。左藤打电话给租界当局,请求派巡捕驱散示威人群。租界当局赶紧向申城警察局求援,电话打到赵局长那里却没有人接,巡捕房派出的几个巡捕面对群情激昂的中国学生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鸡蛋和石块投向左藤商社那扇黑色的铁门。   

女子戏班 第二十一章4(1)   

赵局长不在办公室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丁香和青莲的陪同下,亲自祭奠姚飞飞来了。他本是个正义人士,但因身份特殊,这种场合不便出席,可架不住丁香和青莲的劝说,只好换上便装来了。 

青莲的出现让郑世昌大感意外。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他有无数的话要对她说,可肃穆的场合不允许他有任何冲动,加之青莲一直搀扶着赵局长,让他焦急而无奈。青莲对他却视而不见,甚至在赵局长和他握手,道声“节哀顺变”时,她只是低眉垂立,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他想追出去,却被白长起赶上两步,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倾诉满腹悲伤。让他打消追赶青莲的念头的是小菊的眼神。在白长起和他握手时,他无意转了下头,被小菊眼中流露出来的东西灼了一下,她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像是鼓励他,又像是阻止他,无论如何,从小菊眼角坠落的两滴晶莹的泪珠变成了一副镣铐,锁住了他的脚,他只好眼睁睁地望着青莲渐行渐远。 

青莲本来在孟庄找到了她心中渴望的世外桃源,美丽的田园风光,淳朴的农家生活,还有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驱散了郁结在她心头的寒意,带给她无限的惬意。农家饭让她胃口大开,在张妈家镶在门框上的那片镜子里,她不仅看到久违的光泽,而且发现腮下变圆润了。她追问张妈,她是不是胖了许多,张妈只是含笑地告诉她,粗茶淡饭不会让她长多少肉的。 

张芸和张亮带她去放鸭捉鱼,她跟茂林媳妇学做针线活,张妈都没有反对,当她提出要和茂林哥学耕地时,张妈坚决不同意。但她是小姐的身份,她想干的事张妈拦不住,看着她赤着脚,高卷着裤腿,扶着犁在田里歪歪扭扭劳作时,憨厚的茂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多年的晨功使她有早起的习惯。在离张妈家不远的地方有座小山坡,山上绿草茵茵,花开遍地,上百棵树木错落有致地散落其间。在晨风习习,鸟儿低语,霞光初露时分,她每每来到这里,舒展拳脚,开嗓亮音,顿觉身心俱爽,好似被泉水洗过一般。张芸和张亮呆呆地看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央求她教他们学唱戏。青莲让张芸问村里的孩子们,愿不愿意一起学,张芸飞奔而去,用了一个上午就找来了12个孩子。于是,青莲就成了这群孩子的教头,每日清晨在小山坡上训练她们。除了戏功之外,还有识字,乐得孩子们的家长跑到张妈家,说她请来了活菩萨。 

青莲在离开申城时,订了《申江日报》。邮差不能保证每日送,但隔三差五青莲也能收到报纸。她对自己为什么订报纸说不清楚,本来想是一刀两断,但报纸却让她藕断丝连。《怒吼的松花江》公演的消息就是她从报纸上看到的。那天晚上,她独自来到小山坡上,在明月星光下徘徊,郑世昌毫无阻碍地回到她的心里:“世昌,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乐园。我要在这片土地上看花开花落,草长莺飞,让孩子们在我的梦想中一天天长大。世昌,你就忘了我吧?” 

张妈知道她的心思,寻到小山坡,叫她回去吃饭。她泪流满面地说:“世昌他们排的新戏今晚就上演了。” 

“小姐,别苦着自己了,去城里看看郑先生吧?”张妈心疼地说。 

“我何尝不想呢?想见他又怕见到他,离得越远越想见,离得越近越怕见。” 

“明天就让茂林套车,送你进城。” 

“演出该开始了,应该会成功的。”她没听张妈说什么,而是把心里的祝愿送给了清风明月。 

她想让世昌忘掉她,实际上是她忘不掉世昌。思念的潮水如海潮一般,一波退下,一波又起。姚飞飞的死为她提供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她要去祭奠姚飞飞,毕竟在一个戏班里共过事,不是去看望世昌。为了避免自己失态,她特意说服干妈,搬出干爹一起走进了公祭现场。在走进门厅的一刹那,她已经牢牢地盯了世昌一眼,就这一眼,已让她的思念之情得到极大满足,所以她才拢住一颗如烈马般狂跳的心,冷静地从世昌面前走过。 

白长起看到青莲纯属意外。他告别郑世昌,追出门外,青莲已和她的干爹、干妈上车走了。上次在小洋楼撞见郑世昌而没遇见青莲之后,他又跑到青莲租的地方,发现已人去楼空,青莲从他眼前消失了。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又见到了她,让他心卷狂澜,他至少知道了青莲还在这座城市,他还有机会得到她。 

白长起心情愉快地回到大华戏院。门房交给他一封信,他打开之后一看,愉快的心情一扫而光,原来是唐记者给他送来了敲诈信,信的题目是“姚飞飞死亡真相。”这封信要是见报,他想不成为汉奸都难。如果他带着一副汉奸嘴脸在申城抛头露面,不出几日肯定会暴死街头的。他带着唐记者的敲诈信来找阿钟,当初是阿钟给他出的找记者约马香瑶的主意,解铃还须系铃人。 

阿钟看过信,道出了唐记者的真实用心:“姓唐的这小子想趁火打劫!” 

“要1万块大洋,分明是要买我这颗人头!”白长起恨得咬牙切齿,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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