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你情深-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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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主，老朽要与苑主通报一要事！”
上前想与洛沨涧述事的是在茈清苑地位颇高的老者，连明。
只是洛沨涧直接越他而去，向静候不动的梵虞缙步去。
他走道梵虞缙跟前，细细地瞧着她一会儿，便伸出袖手。待他展开手时，一块无暇碧玉绽现。
“这便是你要的玉璧。”他道。
梵虞缙接过玉璧，漠然的表情依旧未有动容。她盈身一礼：“谢苑主。”
“你。。。。。。”洛沨涧瞧着她一副冷漠的面容，心中不知为何一股怒意而生：“你的承诺莫要忘了。下月我们便结亲。”
他的话语虽平淡无澜，此言却如狂风暴雨般卷席着梵虞缙。
梵虞缙猛地抬首，微怔。
洛沨涧轻轻瞥过离梵虞缙不远的天和，他见他神色一僵。
梵虞缙缓过神时，迎上洛沨涧清目，那眸中是她未见过的灼热与咄咄逼人。
她还看见他的笑。
这细微的弧度中带着一抹邪佞。
让她一时间无言反驳。
“天和。”洛沨涧双目依旧不离梵虞缙，他唤道：“这婚事，便由你操办。”
那边，迟迟未有回应。
洛沨涧这才缓缓回身，笑意冷冽。
可此时依旧有人不依不饶。
连明追到洛沨涧身边，又禀着：“苑主，有要事操办。这婚礼。。。。。。”说着，他一幕向杵在那儿的梵虞缙，冷哼一声：“还是搁置一段时间吧。”
还未等到洛沨涧回应，一个粉色身影划破皑皑白雾，穿至洛沨涧身侧。
粉衣的煜音欢呼着：“这么说下个月就会热闹一番了！”她拍着掌，又对紧接而来的玄衣少年道：“那少主，我们跨写传信给宫主，让她备礼。”
说着，煜音自己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此时，连明怒哼一声，脸色发青。
君和蔑了一眼连明，赶忙接道：“连伯，既然煜音姑娘已通知暖情宫去了，本苑也不好食言，这婚礼。。。。。。我看还是要如期举办。”
洛沨涧未说什么，只是带着君和先身离开明镜湖畔。
连明在后呼了一声：“苑主！临南王下月将下驾茈清苑！说是要寻当年水妃娘娘丢失的皇子一事！”
闻言，梵虞缙猛地抬首，似有不可置信：“皇子？！”
而那里，洛沨涧却未曾停步。他回道：“那便让临南王也共享茈清苑的喜事。”
随即，他唇角的笑，颇有深意。
此夕国自建立以来的几个帝王皆是明君，治国有方，民富国强。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历久以来的江湖纷争。
这江湖之乱，尔虞我诈一直远超出皇族之间的。皇族一向对江湖之事十分敏感，两者皆是互不相犯。
而此次风帝竟派皇族下驾茈清苑，天下哗然，一时间传言纷纷，众说纷纭。
此趟，派遣下来的便是与风帝同龄的临南王苍熙。相传，这临南王是个怪人。在朝政上他是贤臣，公正廉明。只是，他的私生活有些。。。。。。乱。
他是个邪魅的男子，那抹坏笑却总能让无数女子倾倒。他阅人无数，妻室却是空设虚席。
每次风帝劝他娶妻填房时，他总是醉心与箜篌弦歌间，说是娶个世俗女子，还不如与音为伴来的舒畅。
正如现在这般，苍熙仰坐着，手间在箜篌弦上随意撩拨，一首妙曲便连成。
连人群中的李诗馥也自愧弗如。
他在奴仆的簇拥之下，扫了眼正给他下拜的茈清苑众人，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人群之首的青衣男子身上。
那青衣男子正好对上他那慵懒却待深意的眸光。
苍熙在玉座上，对着晨光，手指一回，曲毕收弦。
他自然随意地将身子想座后一倚，玩弄着指间的扳指，显得漫不经心。
半晌，他才挥了下紫袖，道：“都起来吧。”
苍熙举目瞧着这茈清苑雅庭的一景一物，十分称他的意，于是一笑：“洛苑主着茈清苑一点儿也不像是打打杀杀的门势力，倒像是个景色特秀的别院。有劳洛苑主费心接待本王了，这接风的场子，本王很是喜欢。”
说着，他一扬袖，示意下人奉上赏物：“本王听说这几日洛苑主将于梵姑娘喜结连理，所以特地奉上一点儿心意。”
“多谢王爷。”洛沨涧一礼。
长时间的颠簸，使得苍熙有些疲倦了，他直接切入正题：“对了，本王听说水妃娘娘当年遗落的是个公主，而非皇子，不知是哪位？”
闻言，梵虞缙接道：“禀王爷，因怕有贼人心怀不轨，会对公主不利，所以民女觉的还是待王爷在众人前鉴定了玉璧真假之后，再揭晓公主身份。”
苍熙未有迟疑地便点头应允：“那便如梵姑娘所说吧，本王鉴定玉璧之时，就定在二位结亲之夜，不知洛苑主意下如何？”
洛沨涧微微一笑：“听凭王爷安排。”




☆、番外　茈清异闻录（8）

这第二日，还是这几人围坐在一起，听月见诉说。
玉缈本是不愿参与的，但不知为何醒来时就已是趴在桌上。
他抬首，倾了杯茶清醒一下，并没有因为身在异处而声张与惊呼。
不用猜他也知道，将他从屋里拖出来的，只会是他娘和那个好财无脑的舅舅了。
一定是为了讨好帝后！
玉缈瞥了这两人一眼，此时他听到月见正说到洛沨涧与梵虞缙成婚当夜，那临南王正要坚定玉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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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沨涧一身喜衣，艳红。
他带着微微笑意，轻轻拨开梵虞缙凤冠上的遮面垂珠。
垂珠下的那张容颜，四分冷傲，四分漠然，一分怨恨，仅有一分不得不作的喜意。
宾客的贺喜声中，梵虞缙盯着洛沨涧的眼神凌厉。却也改变不了她已成了他妻的事实。
宴礼上，玥袭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免低叹一声。她不知阁主非要嫁给洛沨涧的原因，只希望阁主以后可以过的安然。
她低眉又拨弦一曲，似在怨诉什么。
这哀怨的曲子，在这喜庆的婚宴上有些不太合适，引来众人的不满。
洛沨涧倒是平淡无澜，任由玥袭继续。他坐在位上，轻轻瞟向一边的天和。
他觉得，今日他的白衣黯然许多。
洛沨涧再移目瞧着堂前坐上的苍熙。
只见苍熙微眯幽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玥袭。
见此，洛沨涧浅浅一笑，对一旁的还在失神的梵虞缙轻道：“今日，升为人上人的不只是南风。”
“什么意思。”梵虞缙望着他。这个男人的心思她猜不透。
洛沨涧不语。
梵虞缙欲再追问时，堂外，已有一华服女子在侍婢的搀扶下，缓缓步入。
女子眉目端庄大气，肤如凝脂，华服金钿称的她璀璨夺目。
这华服上的凤纹，正是此夕国公主的象征。
正移步入堂的女子，便是遗落的南风公主。
当年此夕国前帝最宠爱的女子便是水妃娘娘。先帝对她百般眷恋，并宣称水妃的孩子便是此夕皇位继承人。
水妃却因难产而去，她的孩子也在同一时间无故失踪。
如今皇室召回这孩子，是为祭慰先帝。
南风方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以及缙儿为她所做的一切，还处在恍惚之中。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被整装出现在众人眼前，也不知临南王是怎样鉴定了那玉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认亲的。
待她醒悟过来时，只瞧见人群中那张不曾对她移目、却又苦楚迷惘的眼眸。
那是君和的。
她曾经徒有虚名的夫君。
在她被告之身份时，就被苍熙下令解除这有名无实的关系。
一瞬间，心中隐隐的有什么正一下一下地扎着她。
突然间，她不想做什么公主。
可当她想呼之欲出时，却瞥见了今日一身嫁衣的缙儿。
缙儿的身子单薄，这肩上却不知背负着多少难以言出的事。
她将话语敛去，默默地坐在苍熙身边。
恍惚间，她听见苍熙那肆意而邪魅的宣令：“从今往后，玥袭姑娘便是本王的临南王妃！”
南风虽是心中一怔，却也不能说是什么。
她如入堂一般，又被众侍婢抚回屋内。
这一夜，她久久不能入寐，便开始起身作画。
她想作一幅画，赠予那个人，当做相识一场的念想也好。
画笔细细地勾出柔美的线条，却从画中之花散出一股淡淡地哀愁。
南风不解这其中愁苦到底是因何而起，她放下笔，轻轻吹着未干的墨迹。
思索间，屋外传来熟悉婉转的笛音。
她知道，这是君和的。
笛音将她扰的更乱，于是她启门唤着侍婢遣赶着吹笛之人。
接随而来的，便是笛碎之声。
笛声不复响起，入耳的只有侍婢的关切之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临南王和身边的一个书生样的男子。
那个男子名唤薛无若，是此夕国第一才子。
是她新要许嫁的夫君。
她草草应付出来询问情况的二人，便赶紧回屋。
泪水自掩门的那一刻起，断了线。
而本应是无限欢好的洞房之内，洛沨涧对着的只有梵虞缙一张冷寂的面容。
交杯酒，她饮。
他对她的誓言，她听。
甚至他的解？衣散发，她都依他。
芙蓉帐间，覆雨翻云，他在耳畔撕咬，对她喃喃：“你可是喜欢。。。。。。天和？”
她虽是瘫在他的颈项间，但话语依旧冰冷，带着讥诮：“如今答案如何，都已左右不了你我，又何必问。”
旖旎间，洛沨涧冷笑一声：“是吗？你说的也对，如今。。。。。。”他一字一顿道：“你在我的身下辗转，我自然不会让你有闲暇功夫作他念想。”
转瞬间，他眼里的炽火越来越灼热，参着丝丝恼意，不放过她一寸雪肤。
她对他的报复便是这般。
日后，洛沨涧无论怎样对她柔情，都从她这里得不到一分回应。
次日晨，苍熙的大匹人马便在苑外待着。
南风与梵虞缙寒暄着，依依不舍。
可终究，是要离开的。
别时，她深吸一气，缓缓步至君和身侧。
她将那副画赠给他，名曰：无暇。
君和手握画卷，抿唇不言，他甚至别过眼，不想瞧南风一眼。
华服公主转身，在薛无若和玥袭的搀扶下上了车。
队伍缓缓向前，茈清苑众人福寿跪送。
只是，身影一闪，一人便挡在了公主车銮前。
“南风！你果真要做什么公主！果真要嫁给不甚了解的人吗！”君和嘶吼着。
珠帘金轿，佳人未动，听着那让她肝肠寸断的话语。
“君和！阻扰皇室车队，你罪该当斩！还不快滚开！”苍熙斥责。
车前人未挪。
马上的薛无若正欲拔剑而出，千钧一发之刻，南风在车中止住。
那玉手挑珠帘，幽静的侧脸显露出来。
她缓缓道：“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那日，君和望着车队留下的痕迹，良久。
而洛沨涧对梵虞缙说的屋中话，令梵虞缙惶惶不安。
他给梵虞缙看了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玉璧。
皇室玉璧。
那模样，与南风的如出一辙。




☆、番外　茈清异闻录（9）

梵虞缙心中一凛，对上洛沨涧淡静的双目。
她不禁泛笑，她不知不觉中走入了洛沨涧设的谋局之中。
“当年水妃产下的是一对龙凤胎。。。。。。。”洛沨涧道。
“别说了！”梵虞缙低吼着：“所以，你将南风先身置入皇宫，让她涉险？！她是你妹妹啊！”
面对着梵虞缙的嘶吼与瞪怒，他只是背过身去，淡淡道：“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颠覆天下。只要你配合，南风不会有事的。”
所谓“茈清苑”，不过是将“此”字遮掩了。
洛沨涧之名，字字带水。
他不过是要得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当朝风帝自也不是省事之人，当年他设了一局，令所有觊觎皇权的人自相残杀，而他，便轻松取得皇位。
如今，风帝许是察觉到什么，才会出此计策。
虽然他未料到凭空多个公主出来，洛沨涧利用她交了差事。
但风帝也另有高招。
那便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所以，待南风刚刚向那人中之龙叩首后，得来的却是不能动弹。
她坐在风帝赐的座上，这座位被下了药散，动弹不得。
金碧珠帘，摇摇曳曳，那人中之龙正隔着珠帘，问她的话。
她只能隐约瞧见那人云锦龙袍，金冠束发，端坐于龙椅之上。
她瞧不清，那张坐拥天下的脸庞此时的表情。
“你可知道，你有一同胞哥哥，也是水妃的孩子。”帝王问道。
南风摇首。
帝王不再说话，只是拍了两下掌。
一时间，四下里蹿出大批官兵，围剿她。
“臣妹，莫怪孤。”帝王的唇边挂着狡黠一笑：“孤只为守护皇权。”
公主被禁的事情，宫中自然没有几人知道。
作为风帝亲信的隶属于漫玖轩的薛无若最近自然是要忙于这事的。
大家都纷纷传言，薛无若将升为驸马，薛家人自然高兴。
除了薛无若的姐姐之外。
因为她相中的媳妇另有其人。
这个女子品相端庄，知书达理，她是喜欢的很。
女子是在无若下江南时于火中救回的，只是失了记忆，隐约记得自己唤作：炫。
无若也十分欣赏炫的才华，两人感情笃好。
只是此事，恐怕要毁了二人的姻缘。
姐姐担心着，也不得不与炫说起这事。
只见炫闻言后，神色不妥，便问道：“姐姐，可知这公主是何来历？”
姐姐道：“好像是在什么茈清苑的，我一个妇人家知晓的也不是那么清楚，似乎叫南风来着。”
“南风。。。。。。”炫喃喃着。
半晌，炫依旧眉头紧蹙，十分心伤道：“姐姐，我想去宫中寻无若，这事。。。。。我想弄个明白。这，几日可能不回府中了。”
姐姐应着，还叮嘱这孩子别做傻事。
炫即刻便收拾东西朝宫里去了。
只是她眉头舒展开来，嘴边还挂着一笑。
那日销魂阁大火，她并未燃为灰烬。
她早已察觉到那日前来的薛无若有些不妥，便暗中盯查着，所以才会借故留在阁中。
而那日纵火的有两方，另一方便是薛无若，否则销魂阁有阵法作护，不会有如此大火。
她佯装着，倒在薛无若身边。
依她所设，薛无若起了怜悯之心，以为她只是平凡女子，将她带回府中。
还好，她不于江湖中经常抛头露面，便未被察觉。
她一直在等待，等着这一时刻，搅了他们的局。
接到竹炫书信的梵虞缙自然要报销魂阁之恨。
洛沨涧，她不可原谅。
漫玖轩，她也不可原谅。
于是她与洛沨涧决定次日便出发。
前夜，晚风微凉，洛沨涧与梵虞缙在屋外对弈一局。
他们时常这样。
月光笼罩着二人，在女子如冰的容颜上披上一层薄纱，令男子飘渺清秀，如梦如幻。
一阵风起，让洛沨涧轻咳了两声。
女子起身，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物覆在男子肩上。
“夜凉。”她道。
洛沨涧反手握住她。
他的手冷而冰凉，她的却带着微微暖意。
心中稍有动容，他轻唤道：“缙儿。。。。。”
女子如触电一般，将他的甩开。
她其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抵触着他对她的柔语，还是她对他细微的改变。
一时间，她心中变幻万千。
她冷冷坐回石凳上，继续着棋步。
只是她这一行，却逆转了整个棋局。
一直处于劣势的梵虞缙，一涌而上，将洛沨涧的黑子堵死。
僵持了良久，梵虞缙终于舒了口气：“我赢了。。。。。。”
月下，洛沨涧盯着棋盘瞧了许久，转而淡淡一笑。
多少无奈，多少殇。
他的笑泛着苦涩：“缙儿，你方才替我加衫的关切，可是属真？”
他凝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这一局，洛沨涧设的极为巧妙，若不是她借故起身从另一个角度纵观全局，是不可能有转机的。
梵虞缙缓缓扬起一笑，有些淡漠：“我倦了，先去睡了。我已按你的意思拉拢了暖情宫的那个丫头，明日一早她与那少年便会与我们不同道而入皇城。”
话落，她毫无眷恋地离去，白色的披帛扬起一道无情的冷光。
徒留，洛沨涧一人置弄着棋子，眉眼落寞，孤寂。
而后不过数日，便爆发了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这一战相当隐秘，外界只能猜测一二，却找不到蛛丝马迹，也令日后的史学家对此战的存在而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