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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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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站着,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痛!

但,自己的手上为何有粘湿之感?牧野栖心中一沉,一看,才如鲜血是由“屈姑娘”手臂上流淌下来的。

见牧野栖望着自己,“屈姑娘”忙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牧野栖摇摇头,心中暗自奇怪:“她为什么对我总是如此好?难道就是因为她与母亲长得十分相像么?”

想到由“地行四杰”那儿得知的母亲之死讯,牧野栖悲愤之情大炽!他料定哈图鲁对他穷追不舍,一定就是杀害母亲的人!想到这一点,他的目光扫向了霸刀哈图鲁。

卜贡子与哈图鲁相去三丈,默默对立。卜贡子的刀尖斜斜指地,哈图鲁的刀横于胸前。

孰胜?孰负?

倏地,哈图鲁的身子一晃,倒退一步,握刀之手颓然垂下,另一只手抚于腹部!

鲜血由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

他败了?!

卜贡子缓缓地道:“霸刀刀法之精髓就在于其狂霸之气,但一个甘心为他人驱使的人,又怎能有狂霸世间的气势?你的思想与所为其实已与刀魂相悖,又怎能将霸刀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你难免一败!”

哈图鲁神色一变再变,眼神复杂至极!

终于,他一咬牙,嘶声道:“撤!”

卜贡子眼望着倒掠而出的对手,微微而笑,并未追击。牧野栖心中暗自惋惜,暗忖这些人与母亲之死多半有关系,却让他们从容走脱了!

“屈姑娘”道:“前辈之所以没有阻拦他们,是否料定他们必有接应之人?”

卜贡子看了她一眼,道:“看来你不仅与蒙敏容貌相似,而且也与她一样心智过人!”

卜贡子一直没有将她误认作蒙敏,此时又有这一番话,这使“屈姑娘”明白卜贡子所知道的事精绝对比她想象的要多!

她口中道:“我……怎能与敏姐相比?”

卜贡子笑了笑,道:“我之所以没有阻拦他们,是因为合我们之力,要将他们悉数消灭,非短时间可为,如此一来。他们的同伙必来接应!那时只怕我们就走不脱了。而我们若是放过哈图鲁一行人,其实也等于为自己赢得了时间!”

顿了顿,又接着道:“在华埠镇上时,我已察觉你们一直在暗中留意着‘笛风客栈’,同时也看出你们对‘笛风客栈’并无恶意,这让我很是好奇。后来方慢慢查出你们的真实身份一一也许,你们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让太多的人知道。”

“屈姑娘”低声道:“既然前辈是明眼人,又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也不相瞒。我们正是当年‘死亡大道’之主旦乐的属下杀手,不过事实上曾为巨乐效力的人已不多,有一半的人是旦乐被杀后方与我们结识的。旦乐一死,我们就再无约束,但像我们这样的杀手,手上皆有血债,想要过正常人的日子,是极难极难的,我曾尝试过……后来闻佚人闻大哥找到我,说他们已奉敏姐为主,问我愿不愿意再度与他们携手,当时,我没有答应……”

说到这儿,她沉默了。

牧野栖听在耳中,心道:“难道这些人真的是母亲的旧属?”他一向不知母亲会武功,在他心目中的母亲,与杀手之主实在是难以联系在一起的!

“杀手,岂非就是刺客?这样的人,老先生一向是不喜欢的。说他们无视法纪,冷酷无情……”牧野栖一时难以接受母亲是杀手之主这一事实。同时,他又想到母亲之死,会不会是因为这事而被牵连?想到这一点,牡野栖对“屈姑娘”、闻佚人诸人的感激之情竟减了不少。

被众人称作“屈姑娘”的女人正是当年的屈小雨。十年前在牧野静风进入“依弦山庄”时,先是遇见蒙敏,后又与屈小雨相见,当时牧野静风不知屈小雨乃蒙敏的替身,故曾将她们视作一人。

后来牧野静风诛杀旦乐,决战死谷……轰轰烈烈,为天下人共所瞩目,与他相伴的一直是他所深爱的蒙敏。而屈小雨却凭空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知道屈小雨是蒙敏替身的人本就不多,故人们对此事并不会在意,而收野静风虽曾偶尔地记起那爱说爱笑的屈小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屈小雨的形象在他心目中也越来越淡化,直至完全忘却。

一个做他人替身的人,注定是一个容易被人遗忘的人。有谁会去细想他们的喜怒爱恨?

卜贡子话锋一转,道:“诸位救出这孩子,意欲如何安置他?”

屈小雨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道:“找到他的父亲……牧野静风,再把孩子交给他。”

卜贡子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曾想到连蒙敏那般绝顶聪明的人,也会遇害,看来世间是绝对无人能够真的做到万无一失、风宫既然要立牧野静风为少主,居然还敢杀他的妻子,这种事情实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他奉天儒老人之命,一直在暗中留意着收野静风的举动,一旦查明牧野静民的确是风宫中人,天儒老人将有极为重要的事与收野静风商议!

卜贡子了解牧野静风的武功,也了解蒙敏的心智,当他暗中探得血火老怪一心要牧野静民进入风宫为主后,除了为证实了牧野静民的身份而欣喜之外,并无其他想法。

他虽然已有数年未与天儒老人谋面,但他对主人是尊崇至极,相信主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风宫属众大量涌现之事,主人不可能不知道,同时也必定会为此事而现身。因为这是实现他毕生宏愿的一个大好良机!正因为如此,卜贡子为了等候主人天儒老人的到来,同时又坚信风宫属众不会对牧野静风夫妇施以毒手,他才没有及时插手!

当卜贡子得知收野静风竟去了风宫,而蒙敏则已被杀害时,心中之吃惊可想而知!

这时,忽听得牡野栖因为悲愤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瞎爷爷,我要学你的武功,为我娘报仇!”

屈小雨心中轻轻一叹。

卜贡子道:“即使你将我的武功悉数学会,也未必能够为你娘报仇!如果你愿意与我去见一个人,也许我可以求他收你为徒。”

第三章 风宫少主

牧野栖断然道:“只要能为我娘报仇,我愿意做任何事!”他心中暗想:“瞎爷爷的武功比这些人都高,而且与我同在一个镇上生活了近十年,与他在一起,总是更为安全一些。若真的能学到武功,为娘报仇,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卜贡子本就是前来带牧野栖去见天儒老人的,对牧野栖的话自然颇为满意。

当下,卜贡子对屈小雨等人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屈小雨犹自迟疑不决,黑暗中传来“闻大哥”闻佚人的声音:“屈姑娘,以我们目前的情形,只怕……只怕难以保护小孩子了。”他被霸刀斩断一臂,伤势极重,故一直未曾开口。

旦乐被杀后,他的属下成了一盘散沙,后由闻佚人牵头组织,将数十人聚合一处,共推蒙敏为新主人。后来蒙敏决意随牧野静风退隐江湖,组织中的事就多由闻佚人打理,故他的话在众人听来颇有分量。

屈小雨虽有难言的苦衷,不愿就此与牧野栖分开,但闻佚人所说的却也不无道理,权衡之下,她只好道:“如此就偏劳前辈了!”

向东而驶的一辆马车中,坐着一老一少。

年老的是卜贡子,年少的是牧野栖。

卜贡于忽然道:“小栖,你父亲对你说过他当年的事吗?”

“没有,我爹甚至没有让我知道他是武林中人!”

“与你父母共处一镇近十年,我也算了解他们了。你爹的确无意于江湖纷争,但他身份特殊,就像当年他身不由己地名动江湖一样。这一次,他又将卷入一场可怕的争战中,你爹名为静风,可是,世间又岂有静止的风?他将你取名为栖,也是暗合他的一片苦心,他定是希望你能栖身乐土,不再重走他当年飘泊江湖的路子。但是,他的良苦用心,注定是要落空的!”

“因为你与你爹一样,是不一般的人。有一些人,从他降临于世的一刹那开始,命运就决定了他要走一条非凡的路!”

牧野栖沉默了,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命运”这样的字眼,其分量的确太沉重了!

过了良久,牧野栖方又开口:“我爹爹有许多仇人吗?”

“仇入?”卜贡子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悠悠地道:“其实,江湖中血腥厮杀之真正根源,并不在于仇恨,而是野心与私欲!仇恨不过是由野心与私欲诞生出来的东西而已。”

说到这儿,他轻叹一声:“也许现在你不会明白这一切的。”

“不!”牧野栖认真地道:“先圣说过:‘入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瞎爷爷所说的就是指这个吧?”

卜贡子缓缓地道:“书上所言,固然有理,但世事却比经书上写的,要复杂诡异得多!”

说到这儿,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了:“不知你爹被迫前往风宫后,会遭遇到什么事情?”

牧野栖的眼中有了担忧之色。他的两只小手用力地握着拳头,以至于把指关节压迫得有些发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牧野栖方低声道:“我……想见到我爹,我很担心他,还有姑姑……他们也一定很担心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卜贡子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在什么地方一定能够见到你爹!”

扬州。

扬州一向以富庶名闻天下,以至于有人以诗赋之:“十万人家如洞天”!十万人家似乎多了些,但“洞天”二字,却充分地道出了扬州人的心情、扬州不仅盛产粮食,而且大量产盐、绵及铜器。由于水陆交通都极为便利,就促进了扬州的繁荣昌盛。

扬州以北,有湖名为高邮湖,湖域虽不比洞庭湖,但也颇为广阔。

高邮湖西侧有一渔村,名为铁木村,由铁木村向南三十多里处,有一片高邮湖畔罕见的高陡险峻的山峰,向西延绵百余里,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名为铁木峰。

江南一带多兴水利,在铁木峰与扬州之间仅有一条羊肠小道,那是一些盐商为了得利,冒险在山林中开辟出来的,借以逃避官府设在各处的关卡。但这些盐商在穿过这条羊肠小道时,多半遇难,所以渐渐地,这条羊肠小道也被世人淡忘了。

“妙果寺”就建在这条羊肠小道经过的地方。庙不大,香火稀少,于是庙中僧人的日子就过得有些清苦了。

为了能渡日,僧人们就在庙宇后的山谷中种上一些蔬菜、果子。蔬菜自用,果子则挑到镇上去换些米粮。僧人将山谷中种出来的果子称为“妙果”,说是沾了佛家的伟绿,吃了可以化灾避祸,如此一说,众人自是乐于以粮换果。

却不知是先有“妙果”,然后才有“妙果寺”?还是先有“妙果寺”,才把这些果子称作妙果?

入夜,万籁俱寂。

高邮湖上一艘快舟如离弦之箭向铁木峰方向疾驰而来,其快其疾,让人心惊!

不消片刻,快舟已在临近铁木峰的绝崖下!但见几个身影先后由快舟上掠起,陡峭之绝崖对于他们而言,竟如履平地!转瞬间已翻掠至崖顶!

又过了片刻,暮色沉沉的高邮湖上又出现了一艘船,比方才的快舟更大一些,而速度却略显慢了一点。大船没有驶向绝崖,而是几经迂回曲折,在与绝崖相去三四十丈远的一个浅水湾停下了。

方才自绝崖翻掠而上的几个人此时已肃立于湖岸礁石上,在他们身后,原本是灌木丛生的山坡已被新辟出一条通道,如果在白天,可以清楚地看到草木的断茬是新鲜的。一行人自礁石上鱼贯而下,借着淡淡的月色,赫然可见走在最前面的是风宫四老之一的炎越!

在他身后的就是牧野静风、叶飞飞、白辰、血火老怪,及十数名风宫死士。

牧野静风的怀中依旧抱着蒙敏的遗体,没有人能够劝说他放下—一甚至根本无人敢开口劝说,包括叶飞飞!

在这两天多的行程中,牧野静风没有与他人说一句话,他的双目略略有些内陷,沿腮冒出了一圈青青的胡子,加上他头部的紫红色疤痕,使他的俊朗面庞蒙上了一层邪异阴郁之色!

当收野静风踏足礁石之上时,两旁立即有人恭声道:“少主圣安!”

牧野静风面无表情,继续前行。

此后几乎每到一个拐角处,就有人在阴暗处向牧野静风问安,走在后面的叶飞飞暗暗心惊,心忖风宫果然组织严密!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中,竟也有这等气势!

一向院门紧闭的“妙果寺”,这时却是大门敞开,寺内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笼。院内有空灵的木鱼敲击声在飘荡着,融入茫茫的夜色后,更显静穆!

当众人行至寺门前时,院内闪出一盏灯笼,灯光下人影绰绰,约有十余名,为首者身着宽大的蓝袍,年约七旬,目光犀利如鹰,炎越紧走几步,向老者施礼道:“禹老,数十年不见,你可老了不少!”他的话虽是平常,却略有些颤抖,显然此时他心中颇为激动。

那老者道:“你又何尝能例外?只要仍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必须竭力重振风宫,让风宫之威名扬于天地人间!”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扫过了牧野静风、叶飞飞诸人。当叶飞飞的目光与之相接触时,她的心突然狂跳不止,有一种异样的不适在冲击着她的心灵!

炎越随即恭声对牧野静民道:“少主,此乃风宫四老之首的禹诗禹老!”

牧野静风淡淡地扫了禹诗一眼,禹诗已毫不犹豫地跪伏于牧野静风面前,道:“属下禹诗见过少主,愿少主圣安!”

牡野静风终于开口道:“你是风宫四老之一?”

“风宫四老功夫很是不凡,不但击败了我,还杀了我的妻子!”牧野静风声冷如冰!

炎越神色一变,亦跪伏于地,而禹诗则伏得更低!周遭风宫属众见状,忙齐齐跪下!

禹诗惶然道:“我等罪该万死,但凭少主惩罚!”

牧野静风的嘴角掠过一丝残酷的笑意:“我若杀了你们,又有谁去替我追杀杀我妻子的凶手寒掠?若是你们缉拿不力,我自会处置你们!”

炎越心中一紧,口中却不假思索地道:“属下一定全力以赴!”这才慢慢站起,侧身迎道:“恭迎少主驾临江南行宫!”

叶飞飞心中奇道:“难道风宫的江南行宫,竟在这破落的寺庙中?”

炎越走在前面穿过妙果寺的后门,沿着通向后山谷的小径走去,那山谷因妙果寺的缘故,就被称作妙果谷。走了一阵子,竟闻到了阵阵果香一一此值秋季,正好是果子成熟的季节。

在这种时刻,却闻到果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它与肃杀、血腥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通向山谷的路越走越狭窄,两侧石壁突兀而立,像是随时都会扑噬而出的猛兽!走了约摸半里路,前面豁然开朗,出现大片大片的果园,一部分果树上挂着小小的灯笼,发出黯淡昏黄的光晕,让谷中的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禹诗忽然道:“这是由‘八异阵’演变而来的阵法,是也不是?”

炎越叹服地道:“在这些方面我永远都不及你。不错,过的确是由‘八异阵’演变而来的阵法。平日负责在此布阵的是吕松的长子吕罕,阵法每三日一小变,十日一大变!”

禹诗道:“吕松之子?吕松他自己为何不出手?”

炎越道:“我来江南行宫也无多少时日,这数十年来,江南行宫的一切,全是血火老怪应付着,此事他最清楚。”

血火老怪接道:“吕松已经死了,却不是战死,而是老死,这对于我们风宫之人来说是种悲哀。风宫内乱时,他才三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之时,没想到在此一等三十年,仍未能为民宫出力,就老死于此……”

一时之间,禹诗与炎越都沉默了。这时,他们已行至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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