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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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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浪赶紧迎上去,拱手道:“若非诸位出手,只怕兄弟我是无法劫下这小子的。”

书生模样的人乃七鬼中的“梭子鬼”刁辟,他道:“阮十三知悉帮主你找到这小子的下落,却未派人来接应,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史浪赶紧道:“我不再是什么帮主了,刁兄弟切莫如此称呼。”长江七鬼不止一次劝他反出洞庭十二坞,但均被他婉拒了。

刁辟见他对此事如此敏感,心知阮十三已在他心中形成积威,暗叹一声,道:“事已办妥,我们也不便在此久留,以免给阮十三落下口实,说你勾结旧部,有所图谋。只是有一事还想提醒兄弟你:此次赶赴总航,切莫走水路,一则那白发老鬼极可能会在水路守候;二来也许阮十三已另派人手在上游等候、到时也许这一功劳又会被他人分去一勺,阮十三生性多疑,兄弟你对他忠心耿耿,但他仍是没有把你视作心腹,他绝不希望你的功劳太大。”

史浪苦笑了一下,不曾开口。

长江七鬼相视一眼,向史浪道了一声:“后会有期”!随即齐齐倒掠,直落水中,在水中划出七条水线,飞快地朝湖岸射去!

史浪看着湖面上渐游渐远的长江七鬼,出了一会儿神,方转身沉声道:“弃船,走旱路!”

小木被怒蛟旗的人挟裹其中,沿旱路向西而行,众人见小木沉默寡言,又是如此年幼,故除了防备他逃走外,言谈时倒也不避开他。从众人的言语问,小木对怒蛟旗劫救自己的原因已大致明白、他一直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中,两侧窗帘低垂,又有两名怒蛟旗的弟子一左一右坐在身边,所以他根本没有逃遁的机会。

行至第二日,一直未曾开口的小木突然对自己身旁的两人道:“我要见你们旗主!”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根本不曾落在他身边的两个人身上。

两人齐齐一怔,复而怒极而笑!其中一人道:“小杂种,口气倒是不小,还真把自己当小少爷了!”

小木淡淡地道:“此事关系着你们的性命……”

“小子信口雌黄,大爷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另一人吼了一声,挥起蒲扇大的巴掌就往小木扇来!他们为了一个十岁小儿疲于奔命,心中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

那人巨掌眼看就要重重扇到小木脸上时,倏然发现小木并指如剑,由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直戳他手腕的“大陵穴”!

其手法之精妙快捷,大出那人的意料之外!那人大惊之下,强行收势,却觉眼前一花,小木的左手已准确无误地戳中他脸上“承沽”、“四白”二穴!

这两个穴位皆非要穴,却与脸部神经息息相通,此人但觉眼前金星四冒,鼻子酸涩无比一时间,泪涕齐下,颇不好受!

狂怒之下,不顾视线已被泪水模糊,挥起巨拳就向小木击去!

“砰”地一声巨响,刚猛一拳已被人生生挡住!

那人一愕之下,透过朦胧泪眼,发现挡下自己全力一击的竟是自己的同伴!只听得他道:“若是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兄你有十条命搭进去也不够!”

这时,外面响起史浪的声音:“谁若伤了这小儿,我就要他的命!”

吃了亏的汉子总算冷静了些,积怨无从发泄,一时气喘如牛,恨不得将小木生吞活剥!

小木心中暗叹一声,忖道:“我本是想提醒你们此时匆匆赶回总舵,等候你们的极可能是那白发老儿。既然你们不肯听,那也只能怨你们命短了!”

史浪担心途中会有什么闪失,故中途几乎从不打尖住宿,马不停蹄地向西而行。只是他们常年累月生活于水上,对旱路甚为生疏,中途有不少迂回,故起至洞庭湖时,比走水路所花的时间尚要多一些。

第三天晨曦微露时,君山远远在目,因连日奔波而疲劳不堪的怒蛟旗属众精神为之一振!

史浪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前几日长江七鬼的话对他触动颇大,暗忖如果小木在自己手上走脱,只怕在阮十三看来,会是功不抵过!

他看了远处晨雾缭绕的君山一眼,朗声道:“兄弟们振作点精神,待交了差,我们去东寨找点乐子,由我请客!”

话音甫落,一时欢呼声四起,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高呼道:“老子半个多月没开荤了,那水月楼的娘们儿……啧啧……哈哈哈……”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即使老六现在见了一头母猪也是双眼皮的……”

被称作老六的人骂道:“拿老子开心,看老子不把你这只醉描扔进酒缸中淹个半死!”

“醉描”大吸鼻子,边啧嘴边道:“世上哪有能淹死我的酒?”

另一精瘦汉子笑道:“不错,别人是有奶就是娘,而你却是有酒就是爹。”

“醉描”与此人挨得颇近,冷不妨在对方坐骑上猛抽一鞭,那马突受奇痛,长嘶一声。如箭射出!精瘦汉子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叫了一声“妈呀”,一把抱住马脖子,死不松手!

“醉猫”与众人齐声大笑起来,眼见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马车上的小木听到外面的喧闹,隐隐感觉多半是洞庭十二坞的总舵快要到了。

忽又听得前方有急促的马蹄声向这边快速逼近,随即听到车外众人高声打趣道:“喂,老吉,怎么还紧抱着马脖子如此亲热?”

哄笑声中,车内看守着小木的两个人顿显坐立不安,只想也出去胡闹一番。

马蹄声已在几丈开外!

倏地,外面所有的哄笑声齐齐嘎然而止!

剩下的唯有马蹄声与车轮辘辘声。

如此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显得有些诡秘!

车内两人齐齐色变!小木也暗暗心惊!

随即听得“醉猫”有些扭曲失真的声音响起:“他……他……死了!”

谁死了?!

第十章 虚空剑气

难道是老吉?

车内其中一人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拉开车帘,向外望去。

驮着老吉的那匹马已飞快地驶近众人,随后从队伍中穿过,飞驰而去!

只是,马背上的老吉己成了一具尸体。快马驶过之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线,随即飞散、洒落……

三十多人的目光追随着越去越远的马匹,神情惊骇而呆板,直到马匹完全从视线中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脸色皆有些苍白!

惊魂未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已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你们让我等得太久了!”

小木心中暗叹一声:“幽求果然早已来了!”幽求的声音、语气对他来说,已是深深地印入了记忆之中!

只听得那冰冷的声音继续道:“小木,今天我要让你记住,在你没有答应学我剑法之前,任何接近你的人,其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车内二人都不曾见过幽求的神情,但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深入灵魂的肃杀之气!

那两人的右手已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全身的肌肉绷得铁紧,目光闪烁不定!

外面一片静寂!

终于,这种静寂被史浪的怒吼声打破:“白发老鬼,你欲以一己之力对付我们,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锵”的一声!

是长刀出鞘的声音!

随即,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

但小木知道,即将到来的绝不是厮杀,而是——杀戮!

一个不可逾越、不可战胜的强者对弱者的杀戮!

思忖间,幽求一声长笑!笑声中隐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屑与傲然!

伴随着长笑声,急促嘈杂的马蹄声、脚步声、怒喝声响起。无疑,是怒蛟旗全力围击开始了!

小木静静地坐在马车上,仿佛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变化与他毫无关系!

他根本无需猜测结果。因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怒蛟旗的覆亡!

惨叫声与人体倒地的声音随之而起,那生命的最后时刻所发出的声音都很短促,让人深深感觉到生命的脆弱!

在这其中,极少听到金铁交鸣声,正因为如此,这种死亡的降临才格外让人刻骨铭心。

小木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长剑插入人的躯体时发出的声音,他的手心一阵冷一阵热,隐隐觉得死者在死亡之前的震颤已被他触摸到!

当然,这一切只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的神情是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冷静。这种表情,实在不该在这种场合,在一个十岁的少年脸上出现!

倏地,一切的杀戳声都归于静寂!

车厢内部响起了“格格”之声,很轻微。当小木明白这是坐于他右边的人上下牙齿相磕发出的声音时,心中有一种怜悯、藐视的感觉。

如果对方知道此时自己竟被一个十岁孩子藐视、怜悯,只怕根本无地自容!

幽求缓声道:“小木,我相信你绝不至于不敢现身见我!”

小木未曾开口,突然觉得背上微微一痛,一把短剑已抵在他的背上!

只听得他右侧的怒蛟旗弟子嘶声吼道:“幽求,这小子现在落于我手中,如果你不想让他就此送了性命,就放我们走!只要你有诚意,我们自会在适当的时候放了他!”

幽求显得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冷笑道:“洞庭十二坞枉称江南三大帮派,应付一个十岁的小儿,竟也如此大动干戈,贴身守卫实是滑天下之大稽!”

顿了一顿,又道:“我未见到那小子的面,怎知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小木右侧的人名为姜青,听幽求如此一说,本待说“信不信可由不得你”但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地改了口:“我就让你见见他!”

言罢,伸手欲撩开车厢前垂挂的车帘。但当他的左手在触及门帘的那一瞬间,突波挟制,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强悍得无以复加的绝世内力狂袭而进,生生逼入他的体内!

瞬息间,他的五脏六腑承受不了这种空前强大的压力生生爆碎!

随即真力迸射,将他的体内骨骼齐齐压折!

姜青的生命在电光石火之间烟消云散!他的短剑只消再递过数寸,就足以取了小木的性命!

但他已无力做到这一点。此等致命的杀着,远比一剑穿心更为可怕!

他的同伴敖子青见姜青突然鲜血狂喷,甚至连耳鼻中也有鲜血四溢,双眼在瞬间充血,而他的身躯却如同发酵过度的血团,一下于瘫倒在座下,顿时目瞪口呆!

门帘落下,幽求高大伟岸的身躯伫立于门前。

只怕姜青在死亡降临于他身上时,也不曾明白本在三四丈开外的幽求,怎么会如幽灵般出现在车门前!

敖子青的右手仍是紧紧地握在刀柄上,但此时他的刀仿佛已锈住了一般,再也无力拔出一寸!

敖子青以一种临死之兽般绝望的目光,望着幽求。

而幽求却是看着小木,缓缓地道:“今日三十多人都是因你而死的,洞庭十二坞总舵更因你而死了上百人。现在,他的生死仅在你的一念之间,只要你答应学我的剑法,我就可以饶他一条狗命!”

小木目光低垂,表情淡漠。

敖子青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额头汗珠如雨渗出。

倏地,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车厢板上,哀声道:“小公子,小少爷,你大发慈悲,救我一命吧!我愿给你做牛做马,以前多有得罪,小人实在该死至极!”

说到这儿,他毫不犹豫地用力掴了自己一巴掌,随即左右开弓,掌掌生风,转眼间一张脸已红肿不堪!

幽求心中道:“你这般软弱,多半是难保性命了!”

果然,小木轻轻地哼了一声。

声音虽轻,但对于敖子青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他的动作与表情就一下子僵在那儿了,模样可笑可怜!

倏地,他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可怕,嘶吼一声,猛地拔出刀来,向小木扑去!

但堪堪扑出,就觉身后一凉,一股胀胀的痛深深地侵入他的身躯,随即蔓延开来。

敖于青叹息般呻吟一声,然后重重地倒下,气绝身亡!

幽求似笑非笑地望着小木道:“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一人,整个洞庭十二坞已灰飞烟灭,从此在江湖中除名、他们终究只是乌合之众,我仅杀了一百多人,其余的人立即如鸟兽散!可笑这些逃得性命的人。居然不肯向怒蛟旗的人通报一声!”

小木终于开口道:“这样的人,再死十倍,我也不在乎!”

幽求目光一跳,微有诧异之色!

无论如何,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此淡漠生死,的确让人心惊!

幽求心中闪念无数,复而道:“如此说来,是我杀错人了,我不应杀这些苟且偷生的鼠辈,而应杀几位所谓的侠者!”

小木目光一跳,一向平静的脸色,终于稍变!

他知道幽求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洞庭湖畔君山。

自君山成为洞庭十二坞的总舵所在之地以来,除了洞庭十二坞门下弟子出入君山外,闲杂人等几乎从未踏足君山!

幽求以一己之力铲灭洞庭十二坞后,帮中侥幸未死的弟子早已逃之夭夭,本是防守严密的君山已成一座空寂之山!

但,人们仍是不愿踏足君山一步。

因为,君山上尸首遍野,有太多的萧瑟!死亡的气息弥漫于整座君山之上!

没有人喜欢面对死亡!

今日洞庭湖与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水面璀璨,天空开阔,渔号子在洞庭湖上飘荡着,悠远而沧桑。

就是在这样一个安静寻常的日子里;有一行人出现在君山脚下、为首之人身材伟岸,隐含不世之气概,一张俊朗而略含山野气息的脸上,赫然有一道纵向的疤痕!

他正是牧野静风!

在他的身旁,有叶飞飞、白辰、血火老怪、禹诗、炎越,而他们身后,则是十八名风宫死士,一律黑色衣衫,即使是在这样的白天,他们也是蒙着面巾,只有一双双强悍如鹰般的眼睛露于外面!

走在最后的四名风宫死士抬着一只箱子,箱面漆着黑漆,盖子已经封死。

越往上走,就越能感觉到山间的腐尸气味。牧野静风面无表情,对此似乎浑不在意,又无反顾地向山顶而去。

如今君山只有一地的尸体,他为何仍要来此?难道神通广大的风宫竟还不知幽求扫荡洞庭十二坞之事?

洞庭十二坞土崩瓦解,牧野静风诸人自是如入无人之境,当牧野静风踏足洞庭十二坞总舵的校场时,早有风宫死士如飞而前,从议事堂中搬出本属阮十三所坐的交椅,置于校场北首,随后恭请牧野静风入座。

牧野静风缓缓落座,目光投向了山下的洞庭湖!

他的眼神极为奇特,似乎有火一般的激情,但同时又隐含森寒气息!在他的视野中,没有任何人影,无论是风宫属众,还是叶飞飞、白辰。仿佛世间已没有人再值得他加以留意。

众人分列两侧,皆缄默无语,叶飞飞仍是牵着白辰的手,抓得很紧很紧。

先前叶飞飞与白辰寸步不离,是为了照顾白辰,以防不测,而现在已不仅仅出于此目的。

因为,牧野静风变了!牧野静风已不再是以前的牧野静风,他变得让人难以捉摸,连与之相处了十年之久的叶飞飞也难以揣摩出他的心思!甚至,叶飞飞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面对牧野静风时,心中已然隐隐有着一丝畏惧之感!

所以,此时她与白辰寸步不离,与其说是为了保护他,还不如说她下意识中已有了与白辰相依为命的感觉!

她明白牧野静风定是因为民宫四老的“洗心阵法”而改变的,但她却不明白,凭借一种阵法,怎能让人的性情也发生变化?

叶飞飞不由记起蒙敏曾对她叙说当年牡野静风日正夜邪之事,暗觉此事与当年之事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叶飞飞自在玄寒洞窟中晕迷之后,醒来时已不见牧野静风,就在叶飞飞忧心忡冲之时,牧野静风出现了。看得出他没有受任何伤,叶飞飞欣喜之余,赫然发现牧野静风的性情已经大变!

这比牧野静风身受重伤更让叶飞飞震惊与不安!

但叶飞飞除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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