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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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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陵摇了摇头,继续道:“无论宫主的计划如何周密细致,有一点却是绝对不可忽视的。”

牧野静风不动声色地道:“你不妨直说。”

都陵道:“少主在正盟手中,若攻得太紧,他们极可能恼羞成怒,到时恐怕少主危矣!”

牧野静风神色如旧,他缓缓点头,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此事的确不可轻视,但你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一个人!”

都陵道:“莫非,宫主是指华山派的游天地?”

牧野静风道:“正是他,只怕谁也不会想到与痴愚禅师诸人在一起的那个游天地是风宫一位殿主,而真正的游天地却被关押在我们风宫之中,当日的调包之计,今日派上了大用场!”

都陵亦道:“有此后着,宫主已可稳操胜券!”

牧野静风的神色却未见有任何轻松。

他又在思忖着什么呢?

一条在林中穿行的官道,两侧险峰对峙。

其中一侧山峰的半腰处,有一坳地,杂草丛生,四周又有耸天大树遮挡。

日正当头。

范离憎、天师和尚、广风行三人正躺于乱草中,半睡半醒,天黑后,只要再行数十里,就可抵达“天下镇”。

忽地,天师和尚身子微微一动,低声道:“官道上有人经过。”

广风行道:“那又如何?”虽说天师和尚是悟空的弟子,而思过寨寨主燕高照不过是悟空一仆,但天师和尚纯朴憨厚,平易待人,身为思过寨弟子的广风行亦不会对天师和尚敬而远之,他又道:“官道上若是无人通过,又怎么成为官道?”

“但这一次通过的人数必有几百人之多!”天师和尚道。

广风行“啊”了一声,大为惊愕,范离憎此时亦为之惊动。

过了一阵子,范离憎与广风行也能听到自官道传来的“沙沙”脚步声,声音甚为密急,其中还有车轮辘辘之声。

三人大为好奇,不由探身向下面的官道望去,一望之下,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见有数百人马自西向东而行,人群中又夹有三辆马车,帷帘低垂,无法看见车内情形。

而这数百人马大多身携兵器,僧道尼儒不一而足,广风行只看了片刻,就低声道:“是正盟中人。”

范离憎压低了声音道:“怎会有如此多正盟中人汇聚于此?”

广风行摇头不知。

眼见浩浩荡荡的人马向这边越行越近,三人不再言语,虽然思过寨亦是正盟一支,但铸造血厄剑鞘之事,不能走露半丝风声,故范离憎三人仍是尽量隐藏身形,无意与正盟中人相见。

当正盟的人马经过三人下方的官道时,广风行脸上有了异样之色,他悄悄地伸手指了指那一列人马的最后面,范高憎定晴一看,赫然发现杜绣然与穆小青亦在其中,两人相距不远不近,彼此无语。

范离憎心中顿时有了异样的感觉,百般滋味齐涌心头,直到正盟中人渐渐消失于视野之外,方回过神采。

三人各怀心事,缩回身子,躺在草丛中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密如骤雨般的马蹄声倏然传来,飞速向这边靠近,初响时似乎远在数里开外。待到范离憎三人被惊起时,马蹄声业已在一里之处。

其快如风!

接踵而至的怪事让三人心神不宁,三人隐隐觉得有异手寻常之事即将发生,忍不住再次探头观望。

——骑快马自西向东飞驰而至,马蹄几乎已不点地,一沾即起!

范离憎只看了马上骑士一眼,神色立即剧变!

马上骑士身着白衣,身躯高大,白发如雪,迎风飞扬,竟是“无指剑客”幽求!

天师和尚同样神色立变,显然他也已认出了马上骑士的身分。

而广风行虽不曾与幽求谋面,但却已久闻其名,此时见范离憎与天师和尚如此神情,当即猜出几分。

那马已是快至极限,忽闻幽求一声清啸,身形倏然自马背上疾射而出,快至无形,只几个起落之间,已抢在快马前面,但见他犹如鬼魅过空,倏忽间已在十数丈开外。

想必,他仍嫌乘马太慢,索性弃马,此时他的身法果然犹在快马之前!那匹马又跑出一段距离,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而这时,幽求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广风行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叹道:“真是多事之秋。”

范离憎脸现沉思之色,忽然一跃而起,道:“二位能否在此等侯?若到天黑还不见我回来,你们只管上路前去天下镇,我自会设法前往天下镇与你们汇合。”

“这……”广风行望着天师和尚,迟疑不语,天师和尚第一次遇见范离憎时,范离憎正被幽求挟制,正因那事,天师和尚还与幽求一战,故天师和尚对范离憎与幽求的关系有些了解,他猜知范离憎是为幽求而离去,有心要劝阻,但却又觉得不便开口。

范离憎道:“铸造剑鞘之事关系重大,我会多加小心的。”

天师和尚只好道:“你速去速回!”

范离憎点了点头,迅即掠下山谷,直奔官道,很快,他就追上了那匹正在漫无目的乱跑的无主快马,那匹健马刚刚有所警觉,范离憎已飘然掠上马背。

健马挣扎了一阵,范离憎如附体之蛆般贴于马背,健马终于放弃了抵抗,范离憎亦不驱赶过急,只是轻挟马腹,任它快跑向前。

此路别无岔道,范离憎要追踪幽求倒并不困难。

行了一刻多钟,地形渐趋开阔,范离憎驱马再行一阵子,远远望去,只见三里开外有一个村庄,庄外的一片空阔之地上赫然有黑压压的人群,范离憎料定是正盟中人,当下翻身下马,借着路边林木作掩护,向那边靠去。

尚有半里之距离,范高憎已看清那些人的确是正盟中人,除正盟中人外,另有一人与他们遥遥对峙,此人白衣白发,正是“无指剑客”幽求!

正盟中不乏高手,而幽求更是武功卓绝,范离憎不敢大意,更为小心地向那边靠近,待到与众人相距二十丈远时,他心知若再冒然接近,暴露行踪的可能性极大,当下便隐身于一堆乱石之后。

只听得幽求的声音道:“今日尔等若不交出范离憎,倒下的就绝不止这四个人!”

范离憎心中怦然一跳,暗道:“他果然是在寻我,听此语气,已有四人被他所杀!世间只怕也惟有幽求一人,敢独自一人向数百正盟中人公然挑战!众寡如此悬殊,纵使有着盖世武功,也是绝无胜算!”

一个深沉的声音道:“我们与范离憎素无瓜葛,为何要将他藏在轿中?你分明是有意纠缠!当年洛阳剑会你杀人逾百,‘试剑林’中又陆续有人惨遭你的毒手,今日可谓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飞,如果你识趣的话,还是速速退走!”

范离憎大为不解,在中原武林人士眼中,幽求是人人得而诛之,而这一次,他又是无中生有,正盟形势绝对占优,本是围杀幽求的大好时机,为何此人最终话锋一转,竟暗示幽求可以抽身而退。

范离憎百思不得其解!

幽求道:“如果真的没有范离憎,你们为何不敢让我看一看轿中之人?”

“幽求,你莫逼人太甚!”那深沉的声音道。

范离憎亦感疑惑,心道:“为何幽求要一口咬定我在轿中?”

幽求冷笑道:“在试剑林中,有数名剑客因为败在范离憎手下而被杀,难道没有人因此而欲寻他报仇么?何况,他是范书之子,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中,一定不希望范书的儿子过得十分安宁,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他一连问了两次“是也不是”,范离憎心中不由莫名狂跳。

那深沉的声音道:“虽说范离憎是范书之子,但其父有过,与他并无直接关系,怎可因此而对他妄下定论?至于试剑林之事,据我所知,他应是为你所迫,不得不与他人比剑,我等虽不敢妄称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糊涂至此。范离憎是正是邪,并不在于其父如何,亦不在于世人说辞如何,而只在于他自身!”

范离憎听得痴了,此人所言虽是平淡从容,但在范离憎听来,却是震耳欲聋,字字惊心。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是正是邪,不在于其父如何,亦不在于世人说辞如何,而只在于他自身……”

倏闻幽求沉声道:“无论如何,轿中之人我是看定了!”

此言未落,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范离憎心中微凛,忖道:“定是幽求强行出手了!”心中转念之际,金铁交鸣声已不绝于耳。

此刻正盟中人必为战局所牵制,范离憎再无顾忌,悄然探身观望。

但见幽求已处于重重包围之中,只见一个白色人影在诸般兵器中翻飞穿掠,闪掣无定,犹如鬼魅过空。

第二章 两仪剑阵

正盟中人有如潮水,忽进忽退,虽不时有人受伤,但毕竟人数占绝对优势,对幽求的包围丝毫不见松懈!

范离憎暗中观看了一阵子,忽然惊讶地发现这一群正盟中人虽然人数众多,但自他们的武功看来,绝顶高手却几近于无!

是否因为正盟屡受重挫,绝顶高手本已不多?

幽求的目的显然是在于那三辆马车,故出招极快,一接即走,凭借其绝世身手,竟逐步向三辆马车靠近。

范离憎心道:“正盟中没有绝顶高手,要想困住幽求绝不容易,相反,正盟中必添伤亡,而幽求此战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寻找自己,自己是否该挺身而出,以免累及正盟中人?”

正自思忖间,忽听得那深沉的声音喝道:“武当弟子听令,速速布阵!”

武当素以“两仪剑阵”名动江湖,“两仪剑阵”最独特之处就在于此剑阵灵活多变,可大可小,少则以两名武当弟子结阵,多则逾百弟子亦可结成两仪剑阵。

只见数十名武当弟子开始飞速穿插,而其他门派的弟子则逐步退出,两仪剑阵很快形成。

幽求蓦然暴喝:“你们自寻死路,可怨不得我!”

身形倏起,犹如冲天鹰隼,一道惊人剑芒亦随之而起,划空而出,气势骇人,似可开天辟地!

范离憎一望便知这是“破傲四式”之“纵横怒”的前兆,他虽亦得“破傲四式”真传,但其内家真力却无法与幽求相提并论,故此时幽求施展出“纵横怒”,连范离憎亦不知它的威力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横如狂雷,纵如怒电!

纵横交错,似已囊括天地万物。

范离憎心中一沉,如坠冰窖。

凌厉无匹的剑气过处,血光滔天,十数名正盟中人如风中败絮,仰身而倒。

剑势未止,划空而出,其中一辆马车车顶已被削飞。

里面空无一人!

幽求身形未止,身如巨剑,长射而下,向第二辆马车疾射而去,身法之快,已至无形可辨,无迹可寻。

他竟以身代剑,使出“破傲四式”中的“无情冷”!

范离憎霍然起身。

这时,幽求的“无情冷”已倾洒而出,身形未至,守在第二辆马车前的几名武当弟子已被无形剑气所伤,倒跌出去。

一声长笑,幽求右腿自上而下向马车暴扫过去,“哗”地一声,马车犹如被巨剑纵劈,立即分断成两半。

幽求快捷逾电的身形突然顿止!

而正盟中人的攻击也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一时间,场上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僵持局面!

范离憎察知异变,迅速隐身于乱石之后,暗中窥视。

第二辆马车已四分五裂,现出三个人来。

当中一人赫然是牧野栖!范离憎与牧野栖在华埠镇共处了几年之久,虽然两人的身材、容貌各有变化,但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牧野栖。

牧野栖身旁立着两人,观其衣饰,多半是华山派的弟子,两人兵刃出鞘,抵于牧野栖身后,牧野栖竟然被正盟中人挟制了。

范离憎看到这种情形时,心中立时转念无数。

自五年前“笛风客栈”一场惊变后,范离憎被幽求挟制而去,整整五年时间未出试剑林,对牧野栖能否在那场变故中幸免遇难,亦一无所知,待到范离憎出了试剑林,方知牧野静风已成了风宫白流之主,而牧野静风父子早已失散多年,牧野静风亦一直在寻找牧野栖的下落。那次小镇中因自己身份之因,而失去机会。今日,范离憎竟再遇见牧野栖,其惊喜之情可想而知。

只是他不明白牧野栖怎么会与正盟结仇,莫非,因为他是牧野静风之子?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忆起自己身为范书之子,心中常常倍受煎熬之苦,对牧野栖的同情心大起。在华埠镇,他与牧野栖虽然极少共处,但他对其母蒙敏却有感激之情,仅凭这一点,他也绝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

幽求心中亦惊愕不已!

怔神片刻,他诧异地道:“怎会是你?”他曾与牧野栖一战,牧野栖的剑法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牧野栖在马车中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时,初以为是黑白苑的人与正盟发生了冲突,后来方知是幽求与正盟之间产生误会,不免有些失望。

他忽然开口道:“为何不看一看第三辆马车中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幽求与范离憎同时一怔,皆忖道:“原来他能开口说话,那方才为何在马车中一直未曾开口?”

幽求不假思索地道:“第三辆马车必定也是空的!”

牧野栖颇为意外地道:“你如何知道?”

“因为自你被迫出现后,所有的人全围聚在这边,第三辆马车却无人看护!”顿了顿,幽求接道:“你是否想让老夫与正盟再起冲突,使你有机会走脱?”

“走脱?”牧野栖苦笑一声,道:“难道你未看出我已身受重伤,穴道被制吗?他们之所以未对我施更重的辣手,只是因为担心我受不了车马颠簸之苦!”

幽求淡淡地道:“老夫虽对正盟中人无甚好感,但亦不会因为你与他们作殊死之战!”

言罢正待转身,却听得牧野栖大声道:“你的第五式剑法我已有了破解之法!”

幽求蓦然回首,沉声道:“此言当真?”

牧野栖却喟然叹道:“只是如今我受制于人,无法与你过招,实是有些遗憾!”

幽求哈哈一笑,道:“你很聪明,想以这种方式引老夫出手,只是若你真的有破解老夫第五式剑法的能耐,又怎会被这群乌合之众所擒?”

言罢,他果断转身。

正盟中人齐齐将目光射向一高髻长须的道长,此道人年逾五旬,神容沉郁,乃武当无想道长的大弟子平阳子,这一行人中,以他辈份最高,想必正盟中刚才那个说话时显得十分深沉的人就是他了。

平阳子一脸悲愤之色,幽求残杀的正盟中人,以武当弟子最多。

他仰天悲啸一声,声震云霄。

幽求卓然而立,面带自负而幽冷的笑意。

却听得平阳子对正盟中人沉声道:“由他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愕莫名,连幽求也甚感意外。

正盟中人默默地为幽求闪开一条道来,人人皆有忿然不平之色。

幽求扫视众人一眼,径自离去,此次虽然在数百高手中从容进退,但幽求心中却丝毫没有快意,他隐隐觉得平阳子刻意忍让,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眼见幽求向自己这边走来,范离憎立即隐匿好身形,直到幽求消失于远处,他才起身,抬眼望去,却见正盟中人已重新启程,地上的死伤者亦已带走,只留下两辆破损的马车。

范离憎不假思索,立即追踪而去,牧野栖乃童年之友,他不能视若无睹。

黑白苑。

若愚轩。

黑道总领敖中正垂手而立、

虽然他的容貌永远隐于一块蒙巾之后,但任何人见过他的目光之后,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双眼睛。

那是一双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天儒慢慢地卷起一幅画轴,沉声道:“我交待的事,你是否已经办妥?”

敖中正道:“属下来见主人,正是欲禀报此事,属下设法让幽求相信范离憎在正盟手中,幽求果然上当,并与正盟拔刀相向,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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