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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香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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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蚕丝……还会再出现吗? 

他一边想著,一边在林间的小道中缓步前行。不知不觉间走了好久,猛然间发觉自己竟已经走到小路的尽头,而雨不知何时也已经停了,天空出现了一轮黯淡的明月。他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来又向回走。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很熟悉这种声音,那是夜行人在树木中穿行的声音。无暇多想,他已展开身法,向那个方向奔去。 

六灵暗识运转之下,那悉悉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他飞快地攀上一棵高大的古柏,将身子隐藏在枝叶中,借著微弱的月光向下望去。 

不远处,一座安静的院落沐浴在乳白色的月光下。 

那是什麽地方?正想著,微风掠过,一个高大的黑影已飘然落入那庭院之内。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六灵暗识还是在云寄桑的脑海中清晰地反映出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洞庭十二连环坞主班戚虎?” 

若有若无的月光飘流在片片愁云之间,恍惚若梦。 

云寄桑清冷的目光透过挂著晶莹雨露的湿润枝桠,紧随著院落中班戚虎的身影。 

对於班戚虎的出现,云寄桑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倒是对於自己在此刻表现出来的冷静感到有一丝意外。为何心跳连一丝缓急的改变也没有?是六灵暗识的缘故吗? 

班戚虎的脸上蒙著黑巾,他以老练的姿态在院落中半蹲著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後,转身踮步,轻烟般地来到正房前,一手掀开窗子,刚一露出尺许宽的空隙,便已身子腾起,以与他身形绝不相称的灵巧和速度,侧身翻进屋内,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好家夥……”云寄桑唇边露出一丝隐忍不住的笑意。他在笑那些将班戚虎看做粗人一个的江湖中人,要是他们见到此刻这个诡异狡诈的班戚虎,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虽然离得远,可云寄桑的六灵暗识还是可以清晰的辨别出屋内那种种细碎的声音。显然,班戚虎是在屋里搜寻什麽东西。 

忽然间,云寄桑想到了薛昊和自己说过的话──“你没想到吧,对某些人来说,这起霸山庄之中正收藏著让他们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 

莫非此刻班戚虎所找的,正是那所谓的“无价之宝”? 

忽尔,那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後“嗤”的一声轻响,黯淡的金红色火光将班戚虎的身影映在了楹窗上。显然,在黑暗中便寻不获之下,班戚虎铤而走险,引著了火折子,借著光芒继续寻找。 

洁白的窗纱上,班戚虎的身影在火光的照映中如同一头远古的怪兽,不住起伏,扭动,变形。这些影子投映在云寄桑林中那清澈的双眼中,散发出幽异的光彩。 

衣袂破空声微不可觉地响起,一个羸弱的身影悄然如闲庭落花,无声无息地飘入院中。 

屋内的火光骤然熄灭。 

“尊驾明火执仗,夜闯起霸山庄,在家翁的书房内乱搜一气。如此的肆无忌惮,可是欺家翁去後,我们起霸山庄再也无人了麽?” 

白色的孝服在夜风中袭袭的舞著,轻幽的女子声音含著种浓得不可化解的哀怨惆怅。 

“少夫人?!”云寄桑的心猛然一惊。虽然早看出这少夫人绝非常人,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芊芊弱质的女子竟然是一个绝顶高手。以他的眼力,竟然会有这样的疏忽,一方面是两人接触太少,只是打了两个照面,而云寄桑又受她那种哀怨气质的影响而失去了判断力。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这位起霸山庄的少奶奶是如何的深藏不露。 

班戚虎在屋中也没有任何声息,显然也对少夫人的出现感到惊疑不定。 

“尊驾不肯出来,莫非是怕了我这个无依无靠的未亡人麽?”少夫人又淡淡地问。 

这种淡然的语气让云寄桑无由地想起卓安婕来。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当时卓安婕在自己向她问道少夫人时的反应。虽然她说不知道,可看她当时的神情,分明对其中的一些内幕心中了然。只是,为什麽她不肯告诉自己? 

“尊驾再不出来,那我也只有叫人来了……”少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就在此刻,门板猛地凌空飞起,向少夫人直撞过来,同时窗子一开,班戚虎从屋内豹蹿而出! 

少夫人长袖一拂,本来向她疾飞的门板突然变幻了方向,改向班戚虎飞去。 

“流云飞袖!罗浮仙子翁乱虹的独门绝技!”云寄桑心内讶然。翁乱虹不是早已嫁入唐门了麽?从来没听说她有徒弟啊? 

班戚虎就地一滚,略显狼狈地躲开了门板的袭击,同时身子微挺,双掌一错,两腿贴地分开,摆了个伏虎势。 

云寄桑见他摆下如此门户森严的守势,心中更是惊讶。 

流云飞袖固然是极高明的功夫,可那只会是对方的攻击转换方向而已,威力并不大。以班戚虎的身手,当然不会在乎区区一扇门板的力量,为什麽还要闪得如此狼狈?而且此刻又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来? 

少夫人还是那样冷冷地站在原地不动。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撒了层淡淡的银粉似的,闪著荧荧的微光。而那幽怨的脸庞则给人一种透明的质感,如同千年古玉般清冷深蕴。 

看不见的杀机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著,一片片含著薄霜的梧桐在两人之间无形潜劲的催动下翩然起伏,始终无法落下。 

班戚虎突然低啸一声,左拳疾挥,一片落叶吃那拳劲一击,迅猛地向少夫人右眼飞去! 

少夫人不动声色,长袖一扬,另一片正要垂垂而落的叶子也灵动地凌空跳起,迎了上去。 

“啵!”地一声轻爆,两片叶子同时化为齑粉。 

云寄桑在树上看得清楚,这次试探的结果显示两人的内力相差不大。班戚虎久经战阵,再出招时必然会抢攻,以制造逃走的契机。 

果然,班戚虎哼了一声,左移一步,身子重心向前,右脚斜点,双手化掌为爪,一前一後,正是抢攻所用的腾龙式。 

少夫人对他改变步法晃若未见,原本下垂的长袖却悄然收了回来,拢成一团。 

江湖中人皆知班戚虎使刀,可对他手上功夫知之甚少。云寄桑却知道,班戚虎的大力鹰爪功已有十成的火候,少夫人的流云飞袖虽然高明,却未必是他这门外家神功的敌手。 

劲风鼓起,班戚虎双爪一前一後,闪电般向少夫人抓来。他的步法甚是奇特,前进时双爪看似有先後,到身前时右爪却後发先至,当头攻到! 

少夫人身子微闪,已退出三步,左袖一扬,缠上了班戚虎的右爪。班戚虎左爪赶上,向长袖抓去。少夫人左袖回缩,右袖扬起,击他面门。班戚虎大吼一声,双爪一分,裂帛声中,少夫人的右袖化为片片白色的蝴蝶。 

就在此刻,奇变陡生。少夫人露出的右手一扬,三道细细的银光向班戚虎前胸打去!班戚虎大惊失色,一个铁板桥险险将这三枚暗器避过。哪知道少夫人的右手一震,又是三道银光发出。这一下班戚虎再也来不及闪避,急切中突然拾起地上的门板,举手一挡。 

“咚咚咚!”急促的三声连响中,少夫人的左袖如同白色的巨蟒,穿过丈许的空间,击中班戚虎手中的门板。 

“啪!”门板碎裂,长袖透板而过,拂上班戚虎的前胸。 

班戚虎口中喷出一股血雾,趁著被击中的力道向後飞退,同时双手连挥,门板的碎片纷纷向少夫人飞去,以阻止她追击。退出三丈後,他一个後翻,隐入林中不见了。 

少夫人身形微晃,躲过碎片,却没有追去。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目送他的身形消失在林中。久久,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身子飞起,没入无尽夜色。 

“蜀中唐门的暴雨梨花钉……”云寄桑喃喃地道。 

就在此刻,云寄桑忽然听到了一个弱不可闻的声音。同时浑身寒毛竖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附近有人离开!那是谁?高明到可以险些瞒过自己的六灵暗识?他是在自己之前就潜伏在此的麽?螳螂捕蝉,黄雀在後。自己在这诡异的一局中,究竟是螳螂呢?还是黄雀? 

听雪楼内,云寄桑沈沈地睡著,他的身体不住的轻颤,神情凄惶,显然再度陷入了可怕的噩梦之中。 

雾,到处都是雾。 

在这迷雾之中,他无法看清一切。 

冰冷,潮湿的雾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向他围绕过来,似乎要将他扼杀在其中。 

他感到害怕,开始奔跑。 

雾追逐著他。 

忽然,他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女子背影。 

“娘──!”他大声地叫著,向那背影奔去。 

那女子转过身来,轻轻将他搂在怀中。 

“小桑,你要永远跟娘在一起啊……” 

这声音他觉得很是熟悉亲切,便抬头向她望去。 

他的瞳孔猛地睁大! 

他看到了卓安婕的面孔,少夫人的眼神! 

他猛然坐起,剧烈地喘息著。忽然,他掀开被子,快步走到院中,将头猛地扎到一桶冷水之中。一个个细小的气泡从他的嘴边向水面浮去,他双眼睁大,饱含著恐惧的眼神望著漆黑的桶底。渐渐地,冰凉的水让他狂乱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气泡一个又一个地增加,终於,他将头猛地拔起,大口大口地呼吸清凉的空气。 

为什麽?为什麽会做这样的梦?经历了凶手的陷阱,自己的六灵暗识不是更进一步了吗?为什麽?自己,自己究竟是怎麽了?他无力地回到屋中,缓缓坐了下来,开始深思。繁杂的线索在他的脑海中起伏著,一个又一个谜团涌上他的心头。 

凶手是如何杀害冷闰章和白蒲道长的?胡总管来接我们时是酉时,那麽他们两人应该是在申时左右被害的。按照任自凝的话,他和容小盈下棋直到酉时,期间乔翼在申时出现,薛昊则是申正,他们两人应该没有嫌疑。余下的人中,以班戚虎,言森,少夫人的嫌疑最大。不,卓师姐,阿汀也有杀人的时间,虽然她们不太可能是凶手。等等,胡总管也是可以的。虽然他在酉时来接我们,但大可以在申时杀人後再重新回到山庄出来接人。 

苦禅大师呢?除了我,顾先生和阿汀,都有可能。可为什麽现场会没有足迹?难道是雨停之前行凶的?可从尸体的情况判断,是半个时辰内遇害的,而当时早已雨过天清了。还有那两声轻响,到底是什麽? 

金大锺死时,我,阿汀,顾先生,陆堂主,还有任帮主夫妇都在湖的南岸,而其余北岸的人又都彼此互相作证。这样一来除了少夫人,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是凶手了。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蹊跷。 

凶手杀害了金大锺後又引我们去坟场,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麽?他是什麽时候对陆堂主下蛊的?这蛊虽然下时是无影无形,在体内一段时间後却依然有迹可寻,以陆堂主的功力,为何竟然没有发现? 

冷闰章,白蒲,苦禅,金大锺,铁鸿来都是“神州五杰”中人,他们的死有关系吗?可从金大锺的话中,又似乎没有。 

凶手为什麽要碎尸夺头?为什麽一定要用红叶覆盖尸体?那四句偈语和那首歌又是什麽意思? 

班戚虎昨夜到铁鸿来的书房中要找的是什麽?薛昊所谓宝藏的话又暗示著什麽?少夫人的武功这麽高,又是出自谁的传授?暴雨梨花钉是唐门不传之秘,难道她出身唐门吗? 

种种疑问反复地闪过他的脑海,最後他想起自己的那个梦。 

为什麽自己会做那样一个梦?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他猛地站起身来,攥紧拳头,轻轻敲著自己的额头。而那种感觉又在一瞬间逝去了,再也无从想起。他气得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虽然一阵剧痛,可还是什麽都想不起来。最後,他终於无奈地放弃。 

抬头看看,天色已是微明。他漫步来到窗前,推开窗子。 

淡金色的晨光洒了进来,他眯起双眼,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阳。过了一会儿,阳光已强得他不能注视了,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又向屋内望去。 

光暗的对比让他有些不能适应,他眨了下眼睛,突然,地上的什麽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想看清楚,眼中却仍然有道道金线闪过。他走上前去,将身子趴下,将眼睛贴近地面。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是几个脚印。而且毫无疑问,是自己的脚印。他气恼地咒骂了一句,正想站起身来,突然又俯了下去,用中指和食指小心地捻起一片泥土。 

暗黑色的泥土中,搀杂了一粒粒血滴似的红色小点。他用手指捻了一下,那些小点顿时变成更细的粉末。没错,那些正是自己在卓安婕屋中所看到的红色泥土。自己是什麽时候踩上的?印象中,昨天所经过的土地并没有红色的。等等,要是晚上的话,自己就无法看清了。昨天晚上,自己所去过的地方…… 

他的眉头渐渐地攒成了一团。过了一阵,他摇了摇头:“不,即使这样,也说明不了什麽。”然後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去看看阿汀吧,不知道她怎麽样了……”说完,漫步出了屋子,向顾中南的问菊斋行去。 

问菊斋在听雪楼的西北角上,相距并不远。不过起霸山庄的道路都是曲曲折折的掩映在林木间,只适合漫步而行。桃花色的明霞透过枝叶撒下空灵的芒点,让人有仍漫步在梦中的感觉。冰冷新鲜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有心情观赏起道边的树木来。起霸山庄常年气候湿润温和,水杉、珙桐、冷杉、银杏、楠木等树木无不长势良好,一向喜爱树木的云寄桑拍拍这棵,抱抱那棵,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没走多远,云寄桑突然听住了脚步。六灵暗识清楚地让他知道,左侧百丈处,有人。 

无暇多想,他已展开轻功,向那里飞身而去。 

云寄桑天性不好学武,却对诗词歌赋,五行星象,民间百艺等博杂之学很感兴趣。所以公申衡的功夫虽高,武功方面他却没有得到师父的真传,除了六灵暗识,善乏可陈,勉强称得上一流而已。但轻功却是他不多的专长之一。这还是公申衡严厉督促的结果,他的本意是要让云寄桑有一技傍身保命,以免这个武功不高的弟子一出江湖便让人宰了。 

轻盈地跃过两道花丛,云寄桑悄然落在一片假山之後。远远地,一个人正坐在一个小池旁的石案边,对著手中的一样东西,沈思著。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乔翼?云寄桑皱起了眉头。昨夜刚刚经历了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恶战,他又怎麽这麽有精神一大早跑出来给凶手当靶子?转念一想,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不也正是如此? 

“乔大侠!这麽早!”他出声招呼道。 

乔翼抬起头来,目中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微笑道:“原来是云少侠,你不也一样的早?” 

“我去顾先生那里看看阿汀,不知道她现在怎麽样了……”云寄桑解释道,目光不由落在了乔翼手上。 

“这是我昨天在坟场混战中拾到的,云少侠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什麽线索……”说著,乔翼将手中之物递给了云寄桑。 

那是一枚极其精巧的香囊。香囊呈翠绿色,上面绣著一只羽毛豔丽的小鸟。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云寄桑将那枚香囊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阵,掂了掂,又闻了闻。坦然道:“这是提花罗所绣,染了柳芳绿,从这色泽的明暗可以看出是用乌梅所染,染得极为高明。从捻金的技巧看,应该是本朝之物,看金丝的颜色,这香囊制成决不超过一年。刺绣擘丝精细,配色素雅,光细胜於丝发,又以丝理点染阴阳浓淡,应该是湘绣。里面贮的是沈香,所以味道才柔而不烈……” 

乔翼脸上露出愕然之色,显然没有料到他竟能从一个小小的香囊中看出这麽多东西来。 

云寄桑又沈思道:“这香囊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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