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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海腾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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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看着玉莺姐妹在屋子里。

明因师太一看贼人竟有十馀人之多,不用说也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贼人在霸王庄吃了大亏,仍然敢离庄追踪,定然有恃无恐,绝不敢加以轻视,深恐被贼人渗进来放火伤人,只好招乎各人退守屋面。拼命死战,希望先毁掉一部份功力较弱的贼人,减轻一点压力。

可是,这次来袭的敌人似乎个个都是高手,于志强以一对三,虽不见落败,但也没有讨到便宜;罗凤英原是以一对一,后来出现六七个人影之后,也变成以一对三,馀下的贼人又绕到她的后面,向屋面奔了过来。这时,往前院接应于志强的戴文玉,蝉儿和骆中明也各自接上了两个贼人,明因师太心里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贼人,不敢大意,见各人已经退守屋面,料知一时尚无大碍,立刻大喝道:“使用鳗骨!”自己取出一撮鳗骨针?往前一扬,喝声:“照打!”那一撮骨针夹了呼呼的破空微声,朝着扑来后院的贼人群中打去。本来明因师太打暗器的手法和功力,都已臻于上乘,而且鳗骨针又是无坚不摧的至宝;可是,骨针一出手之后,群贼中间忽然冲出一个髯长过腹,飘飘欲仙的道人,挡在群贼的前面,哈哈大笑道:“还要施用暗器么?”一面说,一面扬起双袖,一阵劲风过处,明因师太的骨针统统被劲风打落。

明因师太见状大惊,连忙问讯道:“道友何人,为什么助纣为虐?”

那道人冷冷道:“枉道你是个老江湖,连到我这付行头还不认识?“说完睨目四顾,盛气逼人。明因师太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心里陡然记起一个人来,脸上也陡然变色,但是,也不便示弱,合十当胸,抱着雷霆剑,朗声问道:“道长可是武功山文殊院长髯真人静虚道长?”

那道人这才微微一笑,忽然双目猛睁,射出两道精光注视到明因师太的脸上,答声:

“然也!”接着又朗笑了一阵,又喝道:“既知我名,为什么还不放下兵器,可饶你活命?。”

明因师太不禁气往上冲,但是静虚道人的确是武功绝顶,而且心狠手辣,漫看他朗声欢笑,实在是隐藏了无限杀机,自忖自己这方面,没有一人是静虚的对手,如果以多克寡,虽然不致于落败,但是敌方是众,群贼眈眈虎视,只要群贼不同时动手,已属万幸,那还敢自己先发动群殴?在这种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敌暗我明的情势之下,一个应付失当,立刻就会全被毁灭。明因师太满心踌躇难决,眼光忽然触到龙啸云的身上,联想到两个小侄孙女,陡然勇气倍增,灵机一动,也就朗声叫道:“以道长的功力和威名,难道还允许他们群打群殴,欺压小辈不成?”

“胡说!”静虚怒喝一声,接着冷笑道:“我也知道你这贼尼必然要施诡计,可是,你说群打群殴倒还有点道理,我现在就止住他们的战斗,看你又能够怎的?”说完立刻大喝一声:“住手!”那声音就如同金鼓交鸣,震耳欲聋,明因师太知道静虚故意露出这一手示威,也就迫起真气呼一声“住手!”那声音就像鹤唳长空,在那金鼓的声音里,也有它清清楚楚的一份,这一来,静虚道人的脸上也微微变了一变,但是瞬息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正在搏斗中的双方,听到这两声“住手!”各把兵器一收,集中到明因师太和静虚道人的身边,分做两起对峙着。明因师太这时已经看出来人之中,有乾坤掌,鬼王扇这些人在内,心里有点明白,但是仍想不出为什么静虚道人也牵涉在里面,又启口笑道:“久闻道长隐居武功山上,虔修上乘功夫,不问世事,而且贫尼也久未出山行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何处得罪道长……”

静虚听了,冷笑道:“贼尼还要强辩,冀逃一死,倒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在你死前也要给你知道死因。”顿了一顿,又喝道:“你知道梅岭云鹤是我何人?红面华光又是我的何人?我两个徒儿一败一伤,都是你这贼尼造成的,难道你还想活命?”

原来梅岭云鹤和凌霄剑客夜袭碧霞庵失败之后,梅岭云鹤一直就回到武功山,向师父静虚道人哭诉经过,请静虚道人下山替他报仇,静虚道人因为隐居已久,不愿管这些闲账,只叫他在山上苦练几种绝技,好在订有五年之约,几种绝技倒可以练得成功。可是,静虚道人被他到山上一闹,无端地拨动止水般的心情,想起三徒儿红面华光宓文秀年前回观,说起他寄迹在吉安州的霸王庄殷达的府上,又说殷达如何好客,如何慷慨,大有今世孟尝君的作风,门下多的是江湖好汉,如何如何,因此,倒要下山见识见识这些“后起之秀”,好在武功山离吉安州不远,静虚道人摒挡各事交付几个香火道人完毕,就收拾下山。也就在明因师徒到达吉安的当天,静虚道人也就到达,可是,他当时并没有到霸王庄去,后来霸王庄起火,惊动了劈虎头陀这一群人飞奔回庄,静虚道人也有所惊觉,就悄悄地尾随劈虎头陀这一拨人马,来到霸王庄上。

说起霸王庄这个晚上,确也够惨,明因师徒走了之后,霸王庄方面救火扶伤葬死,仍然乱哄哄地闹个不停,仔细一清点人数,死的倒有三十多个,包括有草上飞邬灵仙,赣江三绝,粉面狠,多臂猿这几个一等好手在内。伤的有八九十人,还包括有一气道人,芒山人魔,莫干独兽,红面华光,和黑沙掌这些好手在内。除一气道人是伤在腕部,没有多少妨碍之外,其馀的人或则受内功的震伤,或则受骨针刺进穴道,都已奄奄一息。

正在霸王庄一团纷乱的时候,忽然一阵旋风过处,诸凶徒眼睛一花,已见一位修长的道人,站立在院子里,陆地行舟王傲日,以为是敌人一党,恃着自己的轻功高人一等,大喝一声扑奔上云,那道人还没有等他扑上,只把右掌一扬,王傲日就觉得一股劲风,当胸撞到,已被道人击中了穴道,不能动弹。劈虎头陀和一气道人见状大惊,急忙上前问讯,才知道来人是红面华光的师父静虚道人,当下请静虚道人解开王傲日的穴道,一同进厅坐下,并请殷达出来相见,各人见静虚道人一举手就把陆地行舟点上穴道,知道其武功高到不可捉摸的地步,无不千般恭维,把一个山林修士,闹得魔障重重,终至于身败名裂,此是后事,暂且不提。

却说静虚道人在厅上和各人大谈特谈的时候,纵目四望,却看不见红面华光,忍不住问了起来,才知道红而华光身受重伤,静居后室。静虚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气道人连忙把他引进后室,静虚道人把各人的伤势一看,连说不妨事,立刻从百宝囊里取出几十粒丹药,交给各人服用,这时,他却联想到红面华光已练就一身横练的功夫,怎会被人家用针形暗器打伤?心里暗暗嘀咕。劈虎头陀见他望着红而华光宓文秀的伤口,沉吟发怔,知道他心中狐疑的原因,当场就把从伤者身上起出来的骨针,送几根过去道:“打伤令徒的就是这些东西。”

静虚道人接过骨针反覆把玩,一时也不知是什么,灵机一动,当场取出一根,朝着一丈开外放在门前的一个铁鼎一扬手,只听到“唏!”一声,那根骨针已穿过厚约二十的鼎缘,劈虎头陀和一气道人走上前去一看,不禁吐舌。

静虚道人想了一会,忽然重重一拍,叫道:“又是她!”登时满面怒容,目露凶光。

一气道人惊问:“道长说是谁?”

“不是明因那贼尼还有谁?”

一气道人点头道:“来人之中,正有明因和她几个门下,刚才因为只顾瞻仰道长的丰采,竟给忘记说了。但是,为何道长一见这种暗器,就知道是明因贼尼所为呢?”

静虚道人笑了一笑,才把明因师徒夺蚺龙头,和冲霄剑客结仇一节说了出来,并且加上接语道:“这种虾骨针的功力,各位已经看到了,还幸得她们功力不足,所以伤的人不重,如果像刚才的情形,铁鼎都可以打穿,打人更不必说,以后遇上要特别注意才好!”

然后静虚道人又问起明因师徒来霸王庄寻衅经过,一气道人和劈虎头陀两人,当然是“隐善扬恶”,把是非颠倒过来,大大地替霸王庄殷达吹嘘一番,共同揣测的结果,料知明因师徒不会远去,可能就投宿在朱平山的家里。于是,就由静虚上人领头,带着劈虎头陀,匡庐二怪,笑面虎,辟水露犀,陆地行舟,乾坤掌,鬼王扇等八位一高手和八九名次等脚色,朝着山坳朱家奔去,果然不出群凶意料之外,双方竟然在这荒山里遇个正着。

明因师太见那静虚道人提起梅岭云鹤和红面华光,知道事情绝不会善休,当下也冷笑道:“梅岭云鹤被冲霄妖道蛊惑,乘我不在庵里,带了多人欺负我的门徒,火毁碧霞庵,贫尼回山只是把他们赶走,并没有为难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如果要算这笔债,试问道长如何算法?至于红面华光是谁,贫尼不但未见,而且亦是未闻,如何就能咬定是贫尼所伤?”

静虚道人被明因师太这一反驳,也微微一愕,可是,立刻就拿出几根骨针来,喝道:

“打伤红面华光宓文秀的就是这些虾骨针,你还抵赖怎的?”

明因师太呵呵大笑道:“亏你是个武林前辈,也是这样是非不明,皂白不分,还好意思来找贫尼算什么账?”

静虚道人怒喝道:“胡说!我有那点是非不明,皂白不分,你先说来!”

明因师太这时庄容道:“依照道长这样说起来,可见道长并不明白事实的真相。殷达是吉安州的土霸,平民畏之如虎,这次舍弟寒竹途穷卖药,小徒志强见义賙济,这本是人之常情,相信道长当年见到这种情形,也要倾囊相赠吧,可是,这样就触了霸王庄之忌,当场就有几位霸王庄的人要欺负小徒,才被小徒略施儆戒,谁知他们又回去纠合多人进城生事,如果不是贫尼率众先一步回避,岂不在城里就要闯出大祸来?再说这里朱家的女主人和她的丈夫由城里回家,在半路上被霸王庄的人无端抢去,欲加以凌辱,现在已被贫尼救了回来,活口俱在,道长只要平心一想就可知谁是谁非,假如道长真以先入为主,那么贫尼也不便多言,只怕道长将来也难逃公道!”明因师太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大套经过,听的人无不动容,就是群贼里面也有人在窃窃私议。

这时,静虚道人缓缓地问:“那么打伤宓文秀的事,又该当如何?”显然口气缓和得多了。

明因师太笑道:“当时打斗的时候,委实不知那一位是令高徒,如果知道,也许贫尼会叫他回避,现在既然因为覆巢负伤,倘若道长愿意息战休兵,贫尼愿意陪个不是并奉送丹药代为治疗如何?静虚道人正想开口,那知劈虎头陀惟恐静虚答应,不容分说大喝道:“一味胡说!你打伤了人,还要花言巧语,谁要你治伤,谁希罕你的丹药?你现在先给我打一顿,再叫你道歉,疗伤如何?”

明因师太本来和静虚道人说得好好的,忽然被这个头陀横来架梁破坏,纵然涵养再高,也由不得多少有点愤怒,当下怒睁了他一眼,冷冷地说:“看你倒是一个佛门子弟,难道还未闻冤冤相报的要旨么?”

劈虎头陀老羞成怒喝道:“贼尼休把鬼话来骗人,我先把你毁了待你来此报冤去!”霍地越众而出,就想要进招。

明因师太远待答话,后面一声娇叱,一条小身影已挡在师太的面前,指着劈虎头陀大骂道:“你这个披着马鬃的贼秃,敢把我师父怎么样?冤冤相报你不懂么?你骂得我师父,我现在就骂你,这就叫着冤冤相报,如果不快点滚回去,我还要给你现世报哩!那还等得到来世?”蝉儿莺声呖呖,妙语连珠,绝不停顿,劈虎头陀想插嘴也插不进去,那付狼狈的样子惹得双方除了两个主脑人物之外,都大笑不已,龙啸云、戴文玉两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蝉儿骂阵,更笑得弯腰哈背,连呼“厉害”。

这时,劈虎头陀咆哮如雷,喝道:“我看你敢骂洒家,待洒家教训你!”一个“双龙出海”双掌齐向蝉儿的胸前打来,掌风呼呼,威力绝大。那知蝉儿存心使他扫脸,看到掌风扑到,更不还招,“嘻!嘻!”两声轻笑,肩膊一晃,已绕到头陀的后面,骂道:“贼秃!我先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我就不客气了,你如果怕死,就在现在叫句姑奶奶饶命,还来得及!”

劈虎头陀双掌一发,好好站在前面的小姑娘忽然失踪,知道上当,正在四处乱找,人家已在身后三四尺处发话,捞又捞不着,打又打不到,反之人家要伤害自己,只要一举手之劳就可以成功。这时由劈虎头陀周身是胆,也禁不住心寒,暗道:“这个小女孩已是这么难缠,那些大人不知更高到什么程度了。”

蝉儿露了这一手,不但贼人那边暗自心惊,不懂得她的招术,连到于志强和戴文玉也看不懂,心里暗道:“这野丫头,到那里学了这刁钻的招式来!”其实在场各人惟有明因师太和罗凤英心里明白,这种招式是蝉儿在梅关见到志敏戏耍皈命道人才学的,也都暗自点头赞许。

蝉儿把话骂够了,停了下身,在劈虎头陀前面嘻嘻笑道:“一招了,你叫什么名字,先报了名姑奶奶好喊你!”

劈虎头陀急怒攻心,也没有听清蝉儿说什么,大喝道:“我劈虎头陀……”本来他想喝:“我劈虎头陀取你!”可是蝉儿那容他再说下去,立刻截断了他的话头,朗声笑道:

“好听话的侄孙子哪!”又惹得各人大笑。

劈虎头陀一定神,把蝉儿的话前后一想,知道又上当,“呼”一声,拔起六七丈高,平伸双臂凌空下击,方圆五丈之内呼呼风声,满以为这一招“大鹏扑雀”,最少也要把这小女孩打个半死。那知劈虎头陀的巨爪,快要抓到蝉儿的头上,蝉儿忽然把头一低,竟从头陀的腹下穿出三丈开外,喊声:“第二招!”

劈虎头陀已看到那小女孩,快要被自己的手指抓着她的头发,心里暗喜道:“这回你跑不掉了!”那知未及想完,女孩又失了去向,自己收招不及,“轰!”一声响,尘土飞扬,喷得自己一头一脸,如果不是有几十年的功力,趁着手掌一贴地面,立刻翻身起来,真要演出一套狗吃屎的活剧。

劈虎头陀此时已犯起凶性,一听到蝉儿在身后发话,立刻趁着翻身一站的馀力,又来一个翻身,竟飞到蝉儿的面前,立刻连环连招,拳掌挟着劲风一阵乱打。

蝉儿一面闪避,口里还是不停地骂道:“三招已经过去,你可以当心姑奶奶教训你!”

说到个“你”字,在场各人都听到很清脆的掌声,头陀的脖子上已经挨了一下。虽然因为蝉儿的功力不足,没有把他打得皮开骨折,可也是火辣辣地,不大好受;尤其是开头一招,就被打着,心里的难过,比脖上的麻痛还要难过,气得劈虎头陀哇哇怪叫。

蝉儿看到头陀这付样子,更加得意,边打边笑道:“我看你还是转回去学五年再来吧!

反正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值不得拼命!”立刻又把身影一收,站在劈虎头陀的前面,笑道:“你要打,我也不愿和你打了!”一掉头,一腾步,站回明因师太的后面。

那劈虎头陀大喝一声,追了过来,岂知一阵劲风,反把他迫退一丈多,头陀定睛一看,自己的面前又站立一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年,心里一怔,喝道:“叫那丫头出来!”

那少年冷冷地叱道:“好不害羞,输了又不认账,人家不愿和你打了,还要死缠不休,把命交给我还不是一样?”劈虎头陀脸上陡变,从衣衿里抽出一把软绵绵的缅刀来,指着于志强喝道:“小狗!要命的跪下喊三声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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